第四章 白色霧影
洞口出來后就是一片樹林,參天的古樹環抱著,一地的枯樹葉踩上去發出碎裂的聲音,堆積的枝葉在昭示著這裡應該很久沒有人踏足過了。
沈夜藍將顧諾愮從懷裡放了下來,看著這片樹林對顧諾愮問道:「瑤兒,你對這林子可還有印象?」
顧諾愮對著寂靜的有些詭異的樹林子,搖了搖頭。
沈夜藍用手牽過她認真的道:「瑤兒,跟著娘走,不要踏錯了。」
她點了點頭,看著沈夜藍的步法認真跟著,若是她沒猜錯,這怕是一個陣法吧!
她剛醒過來就遇到了追殺,這個身子的身份應該不尋常,想到醒過來發生的種種,越發覺得這個世界透著古怪,詭異的光圖、瞬間噬空人體的蠱蟲、靈異的小綠蛇,這一切都像是一團理不清的迷霧。
現在她跟著的女人要帶她回家,她也要有家了,也許這世間人越奢望越想要的,在想象之中越高不可攀,不可求。
就在她神遊的時候,一個不注意腳下踩到了一個東西發出『咔嚓』的聲音,她低頭一看,竟是人的手骨,腳下一個踉蹌,沒有跟上沈夜藍,反而踩錯了步子,一瞬之間這樹林已經發生了詭異的變化,樹木居然動了起來,參天的古樹移動的飛快,她被圍在了裡面。
沈夜藍和思菱分別被隔在了她的前後兩方,沈夜藍大叫一聲:「瑤兒!」想要衝進被樹陣,一腳落下,這樹陣變化萬千,竟然將沈夜藍也困住了。
這樹陣只會攻擊錯了步法的人,所以只剩下思菱一個人在陣外不知所措。
被眼前不斷移動的樹木晃得眼暈的顧諾愮,有些頭疼,這些樹木雖然不會攻擊人,但是一直不停的變幻著方位,將人圍困其中,不得脫身。
因為樹木的變動,地上出現了很多枯骨,想必,這裡已經困死了許多人。
「瑤兒,你不要再亂動,若是再踏錯,那些樹會攻擊人的。」沈夜藍的聲音傳了過來,好像離她很近,又似乎很遠。
沈夜藍在那廂臉上早就已經變了顏色,這麼多年能在這林子之中來去自如的,也就只有瑤兒與她兩個人,其他人若是摸進了這樹林之中,必會被這樹陣困死,這麼大的林子連一隻飛禽走獸都沒有,可見這個陣法的厲害之處。
偏偏她只知道這陣安全走出去的步法,卻不知破陣之法,這可怎麼是好?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設下這個陣法的人此刻卻又失憶了,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和瑤兒居然要被困死在瑤兒自己設下的陣法之中。
顧諾愮被眼前不斷變動位置的樹木,晃得有些頭暈,心中哀嘆自己還真是苦命,怎麼從醒過來就倒霉透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白色的影子如輕煙一般出現在她面前,淺淺淡淡的人影一點一點的變得清晰起來,那影子隨手往一道樹影上面一揮手,整個樹陣就停下了。
她獃獃的看著那個如霧一般的白色人影一點點消失,良久才合上了嘴巴。
沈夜藍愁眉不展的盯著這樹陣,想要找出破陣之法,那些不停移動的樹木忽然停了下來,她驚訝的看著站在樹陣外面的顧諾愮,這樹陣竟然被破了?
顧諾愮回過神之後,摸了摸自己的眉頭,她被這樹木晃得有些發暈,臉色蒼白的向沈夜藍問道:「你沒受傷吧!」
沈夜藍眼中由驚訝變成了驚喜,不答反問道:「瑤兒,你破開了樹陣?」
顧諾愮搖了搖頭:「是這些樹自己停下了。」
沈夜藍聽完她的話,半晌沒有說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這樹陣怎會無緣無故就停下?」
她也是一副很疑惑的樣子:「是呀,怎麼會自己停下了呢?」
沈夜藍看了看那樹陣,想了想說道:「許是因為時間太長了,這陣法失效了。」
顧諾愮連連點頭,上前挽住沈夜藍的手:「娘親實在太英明了,我們快些回家吧!」
剛走出樹林就看到一輛馬車等在那裡,可見沈夜藍早有準備,今日來接她回去。
登上馬車前她回頭看了樹林一眼,心下一緊,離開這裡只怕她就再也不是顧諾愮了!只是剛才那白衣人到底是誰?又為何隱在暗處一而再再而三的救她?
此時的樹林看上去就像一隻巨大的怪獸,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像是要吞沒路過的行人,處處透著詭異,命運的紋路縱橫交錯,一不小心就會走上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馬車行穩之後,沈夜藍就從車廂內的暗格之中,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拉過顧諾愮,用手指將藥膏輕輕塗抹在她的額頭以及臉上的傷口上,溫柔的觸碰讓她心裡流過暖暖的感覺。
「快把你的衣服褪下來,讓娘親看看你胸前的傷口。」
沈夜藍說著就用手開始扒她的衣服,雖然剛才她胸前的傷口因為大紅衣服的遮擋,不太明顯。
可是沈夜藍抱著她時,血液透過衣服流了出來,粘稠的血液染紅了她的手掌,讓她心驚。
她淡然的將衣服褪下,胸前一道傷口赫然入目,血液還在不斷滲出。
沈夜藍看見她胸前的傷疤時,眼圈開始泛紅,有些內疚的說道:「瑤兒,都怪娘沒有早點到,要不然……你也不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她看見沈夜藍眼眸深處的內疚,接過她手中的傷葯自己塗抹了起來,搖了搖頭,笑著說:「不疼的。」
沈夜藍心裡不禁一軟,開始幫她包紮傷口。
許是勒到了傷口,她的小臉明顯一白,她緊咬著唇忍痛的樣子落入沈夜藍眼中,讓沈夜藍不禁柔聲道:「瑤兒,痛就喊出來,娘在這呢,不用忍受什麼。」
她再一次搖了搖頭。
沈夜藍見此眼底一片黯然,總覺得瑤兒跟她到底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或許是因為失憶了,整個人都變了許多。
一路上兩人相顧無言,沈夜藍是極想跟她說話,可是一看見她安靜的樣子,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她現在眸子多麼清澈,她一無所知,不用再承擔那些痛苦。
待沈夜藍看到顧諾愮手臂上的小蛇時,才張口道:「我還道近幾日怎麼不見這小蛇,原來它早就尋你來了,你不在的時候這屍蛇可沒少鬧騰,咬了府中的好幾個婢女,不過也就是鬧著玩,沒有用毒牙傷她們性命。」
她點了點頭,逗弄著手腕上面的小蛇心道原來這隻小蛇是這個身子養的,怪不得這麼熟悉,對她很有感情的樣子,大概是因為來到這異世,救她於生死之間的是這條小蛇,她對這條小蛇也有些不同,逗弄著小蛇,嘴角也帶了一絲笑意。。
「瑤兒,你在寒玉棺之中昏睡了三個月,娘親對外說是你是被人刺殺重傷,一直在隱世高人處修養,你此次昏睡也不是被人刺殺這麼簡單,娘親若是沒猜錯定是被施了暗月教的禁術離散了魂魄,怕是有人對你的身份起了疑心,娘親怕你的身份暴漏,有殺身之禍。若不是聚靈陣,耗費九九八十一天,將你離散的魂魄收回體內,娘親怕是見不到你了,我……」
沈夜藍說到此,又忍不住哭了起來,眼圈紅紅的,全是哀傷之色。
顧諾愮停住正在逗弄著小蛇的手指,從衣袖中掏出一塊手絹遞給了沈夜藍,清澈的眸子看了看她,安慰道:「娘親不哭。」
「對我的什麼身份起疑?」她手指不安的撫上了小蛇的頭頂,略微有些緊張的看著沈夜藍。
沈夜藍一雙淚眼,怔了一下,隨即答道:「你是相女,娘親怕別人想要傷害你。」說完她用手帕捂住臉,又哭開了。
沈夜藍還沒想好,如何告訴瑤兒她的身份,那樣的過去不要也罷,只是……這樣做真的好嗎?
待沈夜藍哭夠了之後,看到顧諾愮一臉關心的樣子,心臟如抽絲一般的疼,她知道瑤兒這麼多年雖然沒有說過,可是她從來沒有真正笑過一次,她從來沒有一刻是快樂的。
若是拋卻從前,重新來過,也許瑤兒的人生才會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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