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爭吵

院子里發生這麼激烈的打鬥，要想不驚動卡爾那是不可能的。正當葉楓無比自豪的欣賞巴特狼狽逃竄的樣子時，卡爾的身影已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門口。

「哈，爺爺，我…」

葉楓的笑容僵在臉上，私自煉製魔法武器，在自家院子里鬥毆，還有報廢庫房大量的材料，葉楓都不知道該從那件事開始認錯了。

「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人抬進屋！」

到底是老江湖，事有輕重緩急，卡爾還不至於因為生氣而忘記了院子中還躺著一個傷者。

「溫蒂！」葉楓這才想起來溫蒂還躺在地上呢，剛才凈顧著沉浸在風刃手套初次實戰成功的喜悅中了，竟然一時忘記了溫蒂的安全，想到這裡葉楓不禁暗叫慚愧。溫蒂已經昏厥過去，不趕快救治的話說不定會危及生命。

「你們三個快過來幫忙！」

「啊？哦。」

事情本就因為盧克三人而起，自然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溫蒂抬起來，小心翼翼的送進別墅里。

不得不說，煉金師的藥劑在治療外傷上很有一套，以葉楓小時后治療高燒的經歷來斷言煉金師在治療方面的才能實在有失公允。在擦塗了卡爾親自煉製的治療膏后，溫蒂傷口的血很快止住了，表情上也可以看出痛苦減除了許多，比起受傷昏厥更像是熟睡了。

至於盧克他們三個，受的只是一些皮外傷，擦完治療膏后沒多久就又生龍活虎了。

「咦？她的臉不是傳聞中的那麼丑啊？」

大胖詫異的盯著溫蒂的清秀的臉蛋。

溫蒂的面具已經被羅頓踩碎了，而臉上的血漬剛才也擦凈了，這幾個傢伙是第一次看到溫蒂的真面目吧。

「…挺漂亮的說…」

豈止是漂亮啊，根本就是美女！

三人面面相覷，被自己欺負了一年多的「醜女」的真實容貌竟然比學校最漂亮的老師還漂亮，三人不知道是後悔呢，還是後悔呢。

「明明這麼漂亮，那她為什麼還要在學校一直戴著面具呢？」還是盧克最先從想到這個問題。葉楓也很納悶，原先也以為溫蒂戴面具不過是戴著玩，沒想到連在學校上課都一直戴著面具。

「一群笨蛋！」

原本卡爾將紗布和藥劑收起后就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結果一開口就是罵人。

「戴面具是鬼呼族的習俗。黑白相間的鬼臉，那個是鬼呼族信奉的神靈般若金剛神。有資格佩戴般若面具，表明這個女孩很可能是族中貴族的某一支。」

「鬼呼族？是南荒的少數民族么？」二胖問道。

「你們老師是怎麼教你們的！連這都不知道！」卡爾毫不客氣的批判著聖心學院的教育。被二胖的問題牽連挨罵的盧克和大胖惡狠狠的瞪著那個瞎提問的死胖子。

「鬼呼族是生活在大陸南面島嶼上的神秘部落，相傳他們精通召喚術，可以召喚強大的魔獸戰鬥，卡茲拉聯邦曾經多次遠征鬼呼國都未能征服那裡。」

葉楓接過話茬解釋道，他可不想也被劃到笨蛋的範疇里。

就這樣，大家一邊等待著溫蒂的蘇醒一邊接受著卡爾灌輸大陸地理知識。三人發現，這座院子的主人除了愛批評人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怕。而且三人組比較怕見到的禿頭爺爺似乎並不在，聽鬍子爺爺（卡爾）說是有事出門了，這令三人安心不少，畢竟還有破壞花圃的案底沒揭過呢。

等到溫蒂蘇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魔力耗盡和失血過多令她有些疲憊，不過身上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有卡爾的治療藥劑幫助，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醒過來就好，你們趕快回家吧，家裡人該著急了。」

卡爾絲毫沒有留下大家吃飯的意思，一見溫蒂可以下地行走了，便立刻下了逐客令。

「那我送你回家吧。」

葉楓起身就準備往外走，這個情況下和爺爺獨處的話壓力實在太大了，偷偷煉製魔法武器，消耗大量的材料，在家門口打架鬥毆，葉楓這一次乾的事情太出格了，按以往的經驗，每一項都夠自己喝一壺的。數罪併罰，葉楓不知道在成年之前還有沒有幾乎重見天日了。不管怎麼說先逃出去，能多一分鐘是一分鐘，沒準過會爺爺氣消點了給個緩刑的機會也說不定啊。

「你要上哪兒去？有那三個小子送就可以了吧。」

所謂人老成精，葉楓心思里那點小九九卡爾能不清楚。

「對呀對呀，溫蒂我來送你回家吧。」盧克個子雖小但人卻最精靈，連忙不失時機的閑著殷勤。

「你小子好狡猾！溫蒂由我來送！」大胖和二胖同時喊道。

就這樣，溫蒂在吵鬧的三人組的陪同下離開了院子，院子里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現在就剩我們爺倆了，你是不是有什麼該給我解釋一下？」

爺爺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葉楓卻感覺到其中不可抗拒的威嚴。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葉楓將由驅蚊手套獲得靈感開始，如何從溫蒂那裡獲得咒語，以及如何進行諸多試驗，將咒語嫁接到驅蚊手套中去，最終完成風刃手套在院子里大展神威的整個過程供認不諱。

「這就是你做的風刃手套？」

爺爺仔細檢查著葉楓上交的風刃手套，表情意外的異常平靜，看不出究竟在想什麼。

葉楓侍立一旁，靜靜等待結果，就像等待老師批閱卷子的學生，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嗯，構思不錯，必須在咒語解讀上有很深的造詣，才可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對秘方進行改進。」

良久以後，爺爺終於發話了。

「可惜能量控制方面不夠成熟，好好一顆魔核才用了一次就讓你給報廢了。」

的確，如果是僅僅供給驅蚊手套使用的話，只需極少的魔力就可以，初級魔核至少可以使用好幾年，但用作像風之刃這樣的殺傷性魔法的魔力源話，很容易造成魔核的永久報廢。在庭院中發動的那次風刃耗幹了魔核中所有的能量，魔核的光澤已經消失，現在不過是一顆普通石頭了。葉楓早就發現這個缺點，不過現在實驗室中葉楓有權動用的只有初級材料，根本不可能找到更好的替代了。

「我也知道初級魔核有些不夠用看，可是你只讓我使用實驗室中的初級材料，其它材料都被鎖著呢。如果能有中階甚至高階魔核我…」

葉楓試著為自己辯解。

「錯！」

爺爺毫不客氣的打斷葉楓，將手套如丟抹布一樣隨意丟在桌上。

「應該說幸好是初級魔核，你再仔細看看吧，如果真的用了中級魔核，現在你的左手大概已經跟手套一起報廢了！」

好歹是自己的得意之作，被爺爺說的一文不值，不就是報廢了一顆魔核么，你煉金的時候報廢的東西可比我報廢的值錢多了！葉楓有些不服氣的拿起手套看了看。

手套上鑲嵌魔核的地方赫然有燒灼的痕迹。

葉楓這才明白爺爺指的是什麼，不禁嚇了一身冷汗。這個手套的設計根本承受不了太大的魔力輸出。

剛才在和尤里對峙的時候，那一發風之刃已經超過了手套的承受極限，上面咒語繪製的魔法陣已經開始崩壞。如果風之刃再晚一秒出手或者魔核中的能量在大一點點，恐怕手套便會直接爆炸吧，而整個魔核中的魔力化作的爆炸力毫無疑問會讓葉楓整隻手臂灰飛煙滅。

「不止如此。」爺爺繼續評價道。「你對風之刃的咒語理解也不夠透徹，沒能發揮出它的真正威力。風之刃的重點在於什麼？是像利刃一樣撕裂敵人，體積龐大和捲起大風，那都是無謂的浪費能量！」

「爺爺您看見我使用風之刃的過程了？」

葉楓有些奇怪，爺爺知道自己在戰鬥中的每一個細節，彷彿就站在一邊觀察一樣。

「你似乎忘了我是名煉金大師，我可以運用靈魂力隨時對周圍進行探查。」爺爺道。「從那個叫尤里的小子走進院子的第一步，我就發現了。以及之後的一舉一動都我都知道。」

「您說什麼？」聽到這裡葉楓有些激動。

「既然您知道那為什麼不出來阻止那個小子！溫蒂可是差點被他殺死！」

「為什麼？難道她是你什麼重要的朋友么？」回答異常的冷靜。

「還需要為什麼嗎！那可是條人命啊！一個人差點在你的院子里被殺死，而你完全有能力阻止的！難道你就這麼害怕那些狗屁貴族嗎！」

葉楓有些憤怒了，人的生命就如此的下賤么？第一次觸碰到社會的黑暗面，葉楓感覺自己是在太幼稚了。

爺爺沒有回答，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看不出在想什麼。

這個反應令葉楓很失望，在內心中多麼希望爺爺能夠親口承認他不是那樣的。

「是了。我差點忘了，你也曾經是了不得的貴族呢，原首席宮廷煉金師！你本來就是他們的一員，在你心中平民的生死一樣一文不值！說起來我也是呢，母親也一樣吧…」

啪！

葉楓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驚異的看著怒目圓瞪的爺爺，雖然爺爺經常懲罰自己，但這是從小到大爺爺第一次打自己。

「住口！我和他們不一樣！你母親還有你更不會更他們一樣！」

「你以為我為什麼放著帝都不住，家族不會，跑到這種窮鄉僻壤來！你以為琳娜為什麼非得參加那種必死的戰鬥！就是我看不慣貴族們視平民為豬狗的陋習。」

「我頂著貴族們的圍攻上書陛下修改憲法，要求保護平民的權利，憲法**了，但結果你也看到了，根本一紙空文！沒有平民因為我而改善了生活，而我卻因此遭到那些狗娘養的報復，間接害死了你母親！」

爺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激動，提到這些傷心事眼角有些濕潤，連忙假裝生氣背過身去，偷偷擦去淚水。

葉楓呆住了，從小就只知道自己出生富貴，爺爺是個只懂得鑽研鍊金術的古怪老頭，母親則死於戰鬥，卻從來不知道這背後還有另有緣由。爺爺背負了那麼多，自己卻如此任性，從來不了解他的良苦用心，讓爺爺操碎了心，此刻葉楓才驀然注意到，爺爺的背影何時已經變得如此蒼老。眼淚潸然而下，在臉上留下兩條淚痕。

「嗚嗚爺爺，對不起。」

爺爺轉過頭來，嘴角擠出一抹微笑。

「沒事。在心裡憋了這麼久，說出來反倒輕鬆多了。」

貴族和平民的衝突，陷害母親的陰謀，葉楓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剛要開口卻被爺爺阻止。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但是現在我不能告訴你。如果哪一天我認為你已經長大了，能夠處理好這些問題的時候再告訴你。」

「恩。」

葉楓乖巧的點點頭，抹去淚水。

「我一定會快快的長大，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男人，到時候就再也沒人敢欺負爺爺了！」

「呵呵，爺爺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你的風刃手套之後我也會指導你進一步完善。」

卡爾揉了揉葉楓的小腦袋。

「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得去拜訪一下某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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