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煉金師葉楓
時間如流水一般，在不經意間悄然逝去，當年那個瘦小的孩子如今已經成長為翩翩少年。那一頭繼承自母親的紅色頭髮有些懶散的披散著，黑珍珠般的眼睛中透露著年輕人的桀驁不馴。
葉楓大步走進房間，將一個盛滿紅色液體的透明瓶子往桌子上啪的一砸，因為用力過猛，裡面略顯粘稠的液體猛烈的晃了晃。
「老爺子，驗貨吧！」
卡爾睜開眼睛慢悠悠的從老爺椅上坐起來，並不搭理大大咧咧衝進來的孫子，從兜里掏出魔法鏡架在眼前，仔細觀察瓶中的液體。
葉楓用髒兮兮的手抹去額頭的汗，結果卻擦得一臉灰，弄得跟大花臉似得。然而葉楓卻全然不顧，臉上依舊保持著自信的笑容。那瓶紅色液體是用從魔法材料中提煉出來的火元素加工成的元素溶劑，是製作魔具必備的基本材料。葉楓對著整整花了兩天時間進行碾磨和提煉，才得到這麼一啤酒瓶元素溶劑。
母親去世后，伯爵爵位和領地也被家族收走了，葉楓便隨著爺爺來到這個名叫馬芬的南方小城鎮，跟隨爺爺學習鍊金術，到如今已經是第五個年頭了。
不得不說葉楓的確是成為煉金師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優秀的記憶力以及細緻入微的觀察力，再加上對事物獨特的理解，令他學習起來如魚得水。事實上，五年時間裡葉楓幾乎獲取了卡爾積累了一輩子的知識儲備，甚至在魔法材料的鑒定方面隱隱有趕超卡爾的趨勢。葉楓欠缺的只是經驗的積累和自身鍊金術等級的提高。按卡爾的規劃，葉楓在二十歲之前就能夠成為高級煉金師！
但是葉楓並不滿意這個安排。比起煉金師，葉楓更想成為母親那樣征戰沙場，一騎當千的魔戰士。從管家布雷德的口中葉楓聽說了許多母親的英雄事迹，擊退敵軍，斬殺魔物，立下了許多功勛，是名副其實的第一騎士。作為有血性的男子漢，怎能不希望繼承母親的衣缽，成為一名頂天立地的英雄，征戰四方，快意恩仇，有朝一日手刃殺害母仇人！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整天對著瓶瓶罐罐過安穩日子。如果修行戰魔法的話，葉楓相信自己一定會成為不輸給母親的強者。
琳娜走後卡爾便只剩下葉楓這一個親人。活了大半輩子，卡爾清楚的知道戰爭的殘酷，無論個人多麼強大，在動輒成千上萬的軍隊面前都是渺小的，任何強者在戰爭中都沒有絕對的安全可言，琳娜便是血淋淋的例子。失去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夠悲慘了，卡爾絕不允許唯一的孫子再重蹈女兒的覆轍！於是在葉楓選擇魔法迴路的時候，卡爾欺騙他選擇了煉金迴路而不是戰鬥迴路，迫使葉楓走上煉金師的道路。到現在葉楓對這件事還耿耿於懷，導致爺孫倆的關係有一點小緊張，時不時就會杠上一杠。
比如說這次，葉楓已經做了五年的鍊金術基礎練習，強烈要求立即開始煉製魔具的實踐，而爺爺的理論是厚積才能薄發，打好基礎才能開始下一步。爺倆爭執不下，結果決定以測試來論對錯。
葉楓如果能在三天時間內提煉出一整瓶優等的元素溶劑，便可證明葉楓的煉金基礎已經非常紮實，卡爾立即提供魔法咒語和材料讓葉楓煉製魔具，反之葉楓十五歲前安心做基礎練習，不許再質疑卡爾的教學體制。
按煉製魔具對煉金師等級的要求分為初級魔具、中級魔具、高級魔具和大師級魔具四個級別。級別越高煉製難度越大，失敗的概率也越高，比如即便是煉金大師要煉製同級的魔具成功率也不足一半，不過降級煉製的話成功率則會高出很多，這也是市面上低等級魔具很多而高等級的卻極少的原因。至於為什麼沒有魔導級魔具，那是因為煉金師等級的提升比其他魔法師都要慢，亞蘭歷史上就從未出現過煉金魔導師，自然也就談不上魔導級魔具了。
像元素溶劑這類的提純物屬於最基礎的煉金產物，一般也把它當做初階魔具的一種，是煉製其他魔具常用的材料，許多低級煉金師的任務就是為其師父提煉各種元素溶劑。葉楓早就是一階煉金師了，煉製元素溶劑並不難，但是要煉成品質達到優等的就不是那麼容易了。就像是剛學會寫字的人寫一個「一」字很容易，但要把這個「一」字寫得讓人覺得有內涵就需要極其紮實的功底了，容不得半點取巧。簡而言之，卡爾就是要考葉楓的煉金基本功，所以這個題並不是看起來那麼簡單。
老實說，光從顏色看來卡爾就知道這瓶火元素溶劑成色不錯，絕對是優品，不過還是得仔細檢測一下，如果不找出點毛病就這麼輕鬆就讓那小子贏了，以後還不得鬧翻天。
卡爾用滴管從瓶子中取了幾滴溶劑，滴入一個看起來與電飯煲有幾分相似的裝置里。魔法生物「奧賽羅」，是卡爾自己研製的有生物的魔具，能夠比煉金師更加快捷和準確的進行多種測試，對煉金師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助手，也只有卡爾這樣的大師級煉金師才能夠煉製。
嘀嘀嘀！
只用了幾秒鐘時間測試結果就出來了。
「檢測物為火元素溶劑，能量值9.3卡拉，未見其他雜質，建議質量等級優等。」小奧發出生澀的機械合成音。卡拉是衡量元素能量的單位。
「9卡拉？怎麼會這麼高！難道出故障了？」卡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拍了拍奧克浩的外殼。元素能量值越高品質越好，而這些基礎溶劑的品質也會令煉製的魔具品質提升。一般元素能量值5為合格，7以上就算優等，現在葉楓竟然能超過9卡拉，比優等不止高出一星半點。要知道元素濃度越高穩定性越差，濃度每上升一個百分點，調製溶劑的難度就會提升不止一倍。卡爾自問如果不是仗著鍊金術等級高，自己絕對不可能煉製成色這麼好的元素溶劑。
「濾芯今日已進行過清洗，測試核心自檢無異常。詳細自檢情況請…」
「你閉嘴吧！」卡爾無情的打斷了小奧的彙報，臉色很難看。沒想到被這小子擺了一道，什麼時候學會了扮豬吃虎？也不知道是誰之前一個勁兒的吵著說太難了！
「怎麼樣老爺子？我基本功還過得去吧！」葉楓得意洋洋的嘿嘿笑，胸前的黑玉掛墜隨著身體一甩，一雙髒兮兮的小手便攔在了卡爾跟前。
「幹什麼？」卡爾翻著白眼，不得不承認，這個懶散的孫子一旦認真起來，還真有兩把刷子。雖然卡爾表面上板著個臉可心裡卻樂開了花，儘管打賭輸了，可哪有爺爺不為有個天才孫子而高興！
「還能幹什麼，願賭服輸。既然我夠格煉製魔具了，你當然得把秘方給我啊！你好歹是煉金大師耶，不會為這點小事反悔吧。」葉楓嬉皮笑臉的搓著手，一副奸商的樣子。
要煉製魔具除了材料外煉金秘方也是必不可缺的。煉製魔具是一個極其繁雜的過程，每一件魔具的煉製都會需要通過無數次的試驗，耗費無數的材料才可以完成。而煉金秘方正是前人在試驗中總結出來的詳細鍊制方法，有了秘方則魔具煉製成功的概率會大大提高，沒有秘方就嘗試煉金那根本就是在燒錢。
如今的年輕人是越來越不懂得尊重老人了。卡爾無奈的嘆了口氣，從空間戒指中取出幾個鉛筆大小的捲軸丟在桌子上。所謂空間戒指就是利用空間魔法打造的戒指，大小與普通戒指無異，卻足足容得下百倍於它大小的東西，是有錢人都愛用的方便魔具。
「拿去吧。這是十個初級魔具的秘方，自己拿去研究吧。還有實驗室庫房裡的初級材料隨便用吧，別太浪費。」
「歐耶！」
葉楓手舞足蹈的抓起桌上的捲軸，差點將桌上那瓶元素溶劑碰倒。
「等一下。」卡爾又想起了一件事，叫住正準備往外跑的葉楓。「這次你用的什麼材料提煉的？紅葉草應該提練不出這麼純的火元素吧？」
紅葉草是一種常見的草藥，有止血的效果，但煉金師們更多拿它來提煉火元素製成元素溶液，因為它火元素含量較高，質地柔軟易於提煉，而且價格非常便宜。
「嘿嘿，我的確沒有用紅葉草。」葉楓一臉自豪的回答。
「雖然紅葉草幾乎是煉製火元素溶劑的首選材料，但我發現僅靠量的堆積是來實現質的提升是很難實現的。你也知道，元素濃度越高越不穩定，也就是說元素之間在一定情況下是會激發斥力的，且能量越高斥力越大，像紅葉草這種低級的材料中能夠貯存住的只會是那些能量極地的火元素。也就是說…」
葉楓故意賣了個關子，停下來用手撥了撥胸前的掛墜。
「只有更堅硬的材料中才可能提煉出高品質的元素！」
「那你究竟選的什麼材料？」卡爾有些不耐煩了，葉楓所說的東西卡爾都明白，雖然這些道理在鍊金術的角度解釋的遠比葉楓的話要繞口費解的多。
「噹噹當！就是它！」葉楓從衣兜里拿出一小塊褐色的石頭丟在桌子上。
「原來是赤鐵石！」
卡爾豁然開朗，硬度像赤鐵石這樣的礦石的確可能束縛住品質更高的火元素，雖然赤鐵石的火元素含量很低，而且還混有土元素…不對，還應該有土元素啊！但葉楓拿來的元素溶劑卻是一瓶極其純凈的火元素溶劑！
「你是怎麼土元素和鐵元素進行分離的？」
卡爾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差點把葉楓嚇了一跳。元素分離是只有中級法師才能夠掌控的技術，難道他已經達到中級了？
「既然元素之間有斥力，我就想能不能利用斥力來收集元素呢！於是我將紅葉草和赤鐵石放在一起同時提煉，高能火元素和低能火元素混合在了一起溶解在基液中。當我對基液進行濃縮時，果然不出我所料，火元素之間的斥力開始顯現，高能火元素被數量眾多的低能火元素排斥除了溶液，我只要收集這些被排出的擁有高能的火元素重新配置溶液就可以了，至於土元素則與低能火元素留在了原來的基液中。可以說我用低能火元素將高能火元素置換了出來！」
如果說葉楓在測試中出色的表現給卡爾的是驚喜的話，現在葉楓的話則是令他完全震驚了。原以為葉楓只是煉金技藝超出了自己的預估，畢竟只要鍊金術提高到一定等級煉製優等元素溶劑也並不難，但是現在葉楓竟然是探索出了全新的思路，憑藉初級煉金師，完成了中級煉金師都難以完成的任務！
卡爾獃獃的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靜，是在為葉楓的天才構思吃驚呢，還是在反思自己這把老骨頭落伍了呢。葉楓不曾得知，因為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溜回房間研究那堆秘方了。
就如之前提到的一樣，赤鐵礦含火元素濃度並不高，而且葉楓憑藉不成熟的「置換法」提煉高能火元素，不但會消耗大量的紅葉草，成功率更是不會太高。赤鐵石價值不菲，從中提煉的赤鐵是打造魔法武器的上好材料。卡爾積攢了有一陣子才湊夠300公斤，本是留著有大用途的。等到卡爾剛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發現積攢了大半年的赤鐵石已經被葉楓消耗的只剩桌子上那一小塊時，再度陷入了石化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