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立地成聖

漫天的離火籠罩了南方四分之一個天地，如同不可阻擋的海浪一樣滾滾而來，所到之處萬物灰飛煙滅，面對這先天神祗的火焰，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就連蕭浩提前布置在祭壇周圍的神通，也迅速崩潰。

氣運神通也許神奇，但面對強大得多的力量，依然會崩潰；這樣的情況已經多次出現，因此蕭浩並沒有多少驚訝，只是很鎮定的、很鎮定的看著神通崩潰，而手中的長弓，卻已經拉開。

想要拉開「命運」神弓，依靠的不是力量、也不是真氣，而是氣運，或者說是神通。

打造命運神弓的材料，包括天之痕、包括建木、包括很多很多天才地寶；如此多的天才地寶聚合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拉動的；連敖清音想要嘗試，費盡全力也只能拉開些微。只有氣運神通才能拉開這張神弓——氣運神通啊，命中注定要拉開的。而如此神弓，一旦被拉開，其強大也就無需點綴。

蕭浩周圍的氣運青銅鼎全都燃燒起來，一股股紅色的光芒匯入箭矢上；小小的箭矢好像是無底洞一樣，瘋狂地吞噬一切氣運。漸漸地，寶紅色消退、一種極度濃縮的紅色出現，紅色漸漸發黑、出現一絲絲血紅色的光芒；而後，寶紅色的箭矢搖身一變，成為散發著無盡血腥的血色箭矢。

詭異的光芒閃爍，陰風森森呼嘯而起，祭壇內祥雲紛紛，天地外鬼哭狼嚎；處於祭壇最上方、處於美好與邪惡交界處的蕭浩，好似站在生死邊關的神祗。

氣運紫金龍咆哮，一股股紫色的本源氣運湧入箭矢。天書翻轉，一道道玄妙的氣息流入箭矢。

豁然。蕭浩睜開眼睛，看著急速接近的南風之神，看著那漫天的風火，蕭浩緩緩張口，一點玄妙的氣息飛出。

「風火無形，水土克之。神祗不朽。天威難測！神弓命運，命中絕殺！」

唰！箭矢瞬間消失，天地間好似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只有蕭浩面色蒼白，嘴角帶著血絲，飄蕩的紫金神龍委頓無力。

正踩著風火滾滾前進的南風之神離火忽然神魂顫抖、渾身發寒，一種莫名的恐懼、一種終生都從未感覺到的恐懼驀然爬上心頭，來得是那樣迅速、那樣沒有道理，可這危機就是來了。

「怎麼回事？哪裡出了危機？什麼樣的危機？」南風之主離火心頭陡然浮現這樣的疑問；可這個疑問還沒有宣之於口、也就是剛剛浮現這個疑問，一點冰涼從心頭出現。好像是一點水珠落入心口一樣。

這樣的感覺很輕微，然而南風之主卻渾身汗毛乍立——自己作為先天神祗，而且還有掌控南方離火的神性，絕對不會、也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感覺！

豁然，南風之主感覺自己和天地遠去，周圍的離火狂風不受控制的四散。

「死……這是死的感覺嗎？為什麼會死呢？不……不！我不要死……就剩下真靈了，跑！跑！離開這個東勝神州、離開這個世界！」

南風之主離火掙扎、竭盡所能的掙扎。

南風之主看不到整個過程，而外人卻看到了真正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南風之主身前忽然出現一道血紅色的閃電。而後閃電光芒閃爍，一道道漆黑的痕迹從箭矢上蔓延開來。南風之主全身上下豁然粉碎。只有一團神性包裹著一點真靈懵懵懂懂的向上飄蕩，飄蕩一會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一樣，終於開始加速逃逸；只是那血色的箭矢卻跟在身後，緊追不捨。

命運神弓在鍛造的時候，就加入了上百個神通，這些神通中就包括如影隨形；甚至還包括厄運神通。比如——不死不休！

一點神性和一支利箭迅速飛向遠方，當眾人反應過來南風之主被殺的時候，神性和箭矢都已經完全離開了神靈的視線。只有蕭浩因為暫時精神和箭矢連接在一起，而緊緊地追隨南風之主那逃逸的神性和真靈。但也因此，蕭浩得以看到後面發生的一切。

忽然有人發出驚呼。原來東方的天空中，竟然有一片綠色的陰影正在急速降落。那是……當初看到的第二個倒懸世界；而如今這個倒懸世界竟然在急速靠近東勝神州。

「難道，又要發生天崩了？」無數人瞪大了眼睛，而蕭浩更是如此！一個天狐神州就弄出來這麼多事情，要是再來一個神州，這世界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呢。

只是這並不以蕭浩的意志為轉移，天崩的速度好像加快到了極致，一眨眼功夫，綠色的世界就和東勝神州的上空撞擊到了一起。

閃電、烏雲、雷雨再次爆發，整個東勝神州宛如末日。已經被撞擊過的東勝神州的「天」已經沒有了曾經的堅固，天空咔嚓作響，一道道裂縫裂開；這些裂縫很快就和中原上空的洞窟鏈接——那裡是東勝神州和與天狐神州的鏈接所在。

然而這一次的變化並沒有就此結束，天空中忽然出現的神州繼續急速下落。那神州的天與東勝神州的天相撞，無數閃電爆發，更有無數天的碎片飛落，天地掛起一片片彩虹，無法想象的靈氣潮水爆發，大量的天地碎片化作靈氣。

只是這一次就算是蕭浩，也能感受到靈氣中隱藏的濃濃的不詳！那是……死亡的氣息！是天地死亡、衰敗的氣息！

只是情況貌似不僅僅是如此，蕭浩能明顯感受到一種帶有怨恨的氣息，在天地間瀰漫！這是天地的氣息，蕭浩絕對相信自己的感覺，可是這天地的氣息卻有一種濃濃的仇恨。

蕭浩暫時有一部分意識跟隨箭矢追逐那瘋狂逃命的南風之主，因此感受的很清晰——這是天地對這南風之主的憤怒。

蕭浩一思考就明白了，這是對那些先天神祗打破天地的憤怒。

在意識的世界里，蕭浩明顯感受到一種衰敗的氣息注入到了南風之主離火的神性、真靈中；這忽然的變化，讓南風之主的逃命速度產生一點卡頓。

可是命運神通射出來的箭矢卻沒有卡頓，這一個小小的卡頓。卻徹底結束了南風之主的殘生。箭矢流星一樣閃過，瞬間扎穿南風之主的神性和真靈。箭矢開始波動，神通、詛咒、厄運等轟然爆發，南風之主的神性和真靈連一聲慘叫都留不下就徹底灰飛煙滅。

在蕭浩的意識世界中，蕭浩看到一個奇迹誕生了，就看到天地的憤怒怨恨忽然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帶著無盡的仇怨詛咒氣息飛散天地間，蕭浩甚至看到天地間的煞氣更加濃厚；另一部分卻化作神聖的氣息，帶著無盡的感激與祝福，一頭扎到蕭浩的意識中，速度太快、根本就躲不開。

蕭浩的意識一愣，隨後微笑著帶著這一團濃厚而神聖的感激情懷，飄飄飛回了自己的身邊。神聖的氣息，融入到了蕭浩體內、靈魂。

一個莫名的聲音在告訴蕭浩：旭日東升，只是開始；德澤天下。才是氣運。

德澤天下！德澤天下……

這四個字，如同晨鐘暮鼓一樣在蕭浩心頭閃過，閃電般照亮了蕭浩的心靈，點燃了某種莫名的火焰！

這一刻，蕭浩明白了，為什麼無論是三王還是孔子，都會義無反顧的照顧人族——曾經蕭浩總是心有疑慮的。

這一刻，蕭浩明白了。為什麼日月星三光會被崇拜，成為與天地人三才並列的存在。因為日月星三光用自己的光芒點亮了世界。

這一刻蕭浩也明白了自己的未來，更明悟了現在。

一種叫做智慧的靈魂火焰燃燒，在靈魂的火焰中，蕭浩的真靈得到了升華。

升高、升高、繼續升高，越過了白雲，越過了天空。終於來到天心，在天心俯視天下。

這一刻蕭浩的心中沒有憤怒，只有憐憫。不是憐憫神祗、不是憐憫仙人之類，而是旭國、東勝神州的人族。這些人，只是被殃及的池魚而已。他們沒有做什麼、卻要承擔死亡與毀滅的傷痛。莫名的，蕭浩對於這些想要打破天地的眾多神祗高手也有了一種怨恨——你們，就這樣不知足嗎。

「人法第五，德澤天下。」蕭浩心中閃過這樣的信息。這一次，不再是人法代天法，而是人法補全天法；所謂聖王、先天神祗，不過是代替不方便的「天道」來行使法則和職責，讓天地萬物眾生安享生命，而不是去殺害、去貪婪、去戰爭。

天書閃爍，隨著第五條人法出現，天書終於得以補全。沒有天墜金蓮、地涌聖泉，沒有飛天唱禮、龍鳳呈祥，蕭浩感受到的，僅僅只有一種淡淡的溫馨。在這溫馨下，蕭浩的修為竟然一路向上，猛然間好似魚躍龍門、好似雄鷹展翅，蕭浩一飛衝天。

立地成聖！

所謂的立地成聖，是與先天神祗、仙聖等不同的大道選擇。他們選擇的是天之道，而立地成聖選擇的卻是地之道。

天與地，從來沒有強弱之說，大道都是一樣的，只有人和修行者才有強弱。而掌握了氣運神通的蕭浩，很自然的就比所謂的先天神祗高貴不少。

所謂的天和地，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天在上、地在下；而是一種另類的陰陽，它是兩種大道，大道無上無下、輪轉不朽。人間有天空，天上也有大地。如果說有什麼明確的區別，就在於：

天道在剛，天行健，君子以自強（而）不息；

地道在德，地無疆，君子以厚德（能）載物。

孔子、三王選擇的就是地之道，他們需要承載，需要守護；所以他們選擇了守護東勝神州的人族，在面對諸天神祗的時候，毅然挺身而出。

而那些先天神祗們選擇的就是天道，只是他們太剛強了，一直勇往直前、結果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終於吃虧了——典型的過猶不及。天地本為一體，想要修行的更高，應該天地共存。

在另一個世界，有三清創造了太極，造就了聖人治世；而這裡卻沒有那樣的智者，也許東勝神州的氣運神通算是這個世界的太極吧，可惜太晚了。這個世界貌似也出現過三清，但根據蕭浩的認識，這世界的三清因為反對打破天地，早已經被眾多先天神祗和混沌神獸給圍殺了。

蕭浩睜開眼睛，眼前的混亂依然在持續；剛才的感觸頓悟和升華，不過是一瞬。只是一瞬間的變化，卻超過千萬年的演化。

「恭喜！」孔子忽然出現在蕭浩身邊。

「恭喜！」三王也都忽然出現在蕭浩的身邊。

蕭浩眼睛一轉，雙手一背，昂首看天，一臉的悲天憫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今天地崩毀，我們還有責任，何來恭喜。」

額……

蕭浩一句話讓孔子三王面面相覷，四人相互看了許久后，忽然同時感嘆一句——後生可畏啊！後生可畏吾衰矣！

蕭浩立即得意的想要哈哈大笑，哎呀，這13裝的……

過頭了！蕭浩得意的表情才剛剛開始，一股玄妙的氣息就降落到蕭浩的內心深處——氣運神通就是氣運神通，話是不能亂說的；今天就當你是對天發誓了。都立地成聖了，怎麼能亂說話呢，說話是要負責的。

啥啥啥……這算是個啥！蕭浩幾乎把眼睛都瞪了出來，我就是擺個造型而已，你至於這樣嗎！

但老天才不管蕭浩的感覺呢；你蕭浩站在祭壇上、昂首望天的如此說話，裝13的位置錯了啊！

偏偏在這時候，孔子四人送來了遲來的經敬佩的話語，一個個誇讚不絕；蕭浩只覺得口腔苦澀，這真的是自找麻煩啊！只能強忍著、轉向前面的戰場；戰鬥還在繼續呢。

只是附近的大部分神祗都已經陷入混亂，就算是先天神祗也都各有對手，相互之間亂成一團。

天空，裂縫正在擴大，大片大片的「天」在碎裂，罡風肆虐；天崩之後，天狐神州也終於開始加速下落。而在無盡的黑暗中，更有無數的綠色神州急速砸落。

「不好！旭國所有人需要立即轉移！現在這天地最多還能維持九天！」蕭浩面色終於徹底變了。

「走！」孟俠等人立即離開。蕭浩和三王支撐現場；孔子親自帶人前往各地轉移人員。旭國所有人員當然不可能全都轉移到天豐山洞天福地，但能轉移多少就多少。而且還有孔子、三王來到時候的那個三皇天，貌似也可以暫時承載一部分人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