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用了！」馮瑀心解開安全帶，轉頭微笑望向他。「中午讓你破費了，古先生，謝謝你帶我去品嘗這麼棒的美食……」她忽地露出遲疑的表情。「或許有機會我該回請你才是，只是我可能沒辦法請你上這麼高檔的餐廳……」

「所以說，中午這頓飯你吃得很開心、很滿意？」古志倫打斷她，語氣有些調侃。

「是啊！」馮瑀心毫不遲疑地點頭。

眼中突露出一絲狡獪，古志倫看著她笑得憨甜的小臉。「那麼你打算怎麼答謝我的這番『苦心』安排呢？」

馮瑀心一愣，頓時感到有些無措。「答謝？呃……我剛剛有說要回請你……」

古志倫搖搖頭，噙著笑意的俊臉慢慢貼近她。「不用回請。」

「那……」逼近的男性臉龐讓她的心跳忽地失速，小臉忍不住紅了起來。

黑眸底升起一簇火焰，古志倫盯著她疑惑的眼。「只要你做到兩件事就算答謝我了。」

「咦？」兩件什麼事？

「首先，以後叫我志倫，不準再叫我古先生。」俊臉越發湊近她，男性特有的氣息拂上她的臉龐，語調慵懶地對她吐出話語。「至於另外一件事是……」

話未說完，勾笑的唇已閃電般貼上她毫無防備的紅唇，短暫卻強肆地嘗過她唇瓣的滋味才撤回。

「這就是我想要的答謝。」拉開一小段距離，他帶著興味與一絲得意笑意看著她漲得通紅的小臉。

他突如其來的行為，讓瑪瑀心完全無法做出反應地傻在當場，只能震驚無措地瞠大眼，瞪著笑得一臉無辜、彷佛什麼事都沒做的男人。

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到舞蹈室的，馮瑀心坐在休息室里的椅子上，瞪著前方的霧面玻璃發獃，想著方才在古志倫車上所發生的事，心中又是窘然又是氣悶。

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惡哦！明明是他自己主動請人吃飯，飯後竟然還要人答謝他，而且還是那種答謝方式，真是有夠惡劣的！

不告而取謂之賊，他就是一個偷吻女人的賊！就算這並不是她的初吻，就算中午這一餐她吃得滿足又滿意，那又如何？他沒有資格在沒有徵得她的同意之下就偷吻她！

不過，雖然有些氣悶他的不當行為，可她也有感覺他的吻其實並沒有惡意，甚至帶點兒逗弄性質。而且私心裡，撇開他之於她還是個陌生人不說，她還滿喜歡他這個帶點兒強橫又帶著異樣溫柔的吻。

可是他的行為還是不應該，畢竟兩人除了只是教師與學生的關係，今天也才第一次出去吃飯，他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偷吻人家呢？

「瑀心……瑀心！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啊？」揚高噪音的范仰翊納悶地看著彷佛陷入「入定」狀態的好友。

馮瑀心個性直，又有點小憨，有什麼疑惑都會直接問人，才不會搞這種鬱鬱寡歡、心事重重的把戲咧！那麼此刻她一臉痴獃模樣又是為哪樁啊？

馮瑀心猛地回神，有些心虛地轉頭看向好友，支吾地道：「對不起，仰翊，我沒聽清楚你說了什麼，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

范仰翊疑惑地看著她異於平常、怪怪的神色，認真問道：「你沒事吧？瑀心。」

馮瑀心心中一跳，隨即露出笑容。「沒、沒事啊！我很好，哪會有事？」她趕緊否認，可心虛卻讓她的心跳快了幾拍。

被「學生」偷吻的事好丟臉，她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吧？

「沒事就好。」雖然心中仍有疑慮，可他向來不是那種會強迫朋友一定要將心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的個性，等她願意說時他再聽她說好了。「我是想跟你說，剛才你還沒進舞蹈室前，黃老師打電話來，說晚一點要來附近辦點事，等辦完事就會過來找你。」

黃老師是他們大學時期學校特聘的舞蹈教師，也是「飛躍劇團」的創辦人，由於在無意中發現馮瑀心編舞的天分，所以這幾年來，劇團每年兩次公演時，黃老師便找馮瑀心幫忙編舞。而依劇團一年比一年還受歡迎的程度，馮瑀心絕對是幕後的大功臣之一。

「黃老師要來找我？」馮瑀心想了想，「應該是為了明年初劇團公演的事吧？」

范仰翊揚起眉。「公演？黃老師又要找你一起編舞啦？」

馮瑀心點點頭。「前兩天黃老師打電話來跟我提了一下，今天他來找我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吧？」

「那你又要好一陣子不眠不休，忙翻天了！」范仰翊說著已經看過很多次的事實。

「還好啦！也沒多累。」馮瑀心一臉不在意地擺擺手。「而且我也不是做白工，黃老師有給我酬勞啊！」能多一點收入，她也很開心啊！

「我知道黃老師有付你酬勞，否則我才不想看你這麼累咧！」幸好黃老師不是那種只會利用別人的人，他才沒有想辦法阻止只會獃獃付出卻不求回報的馮瑀心再次重蹈覆轍。

「不會很累啦！你就別擔心了。」馮瑀心笑得一臉憨甜。

范仰翊和許竺妍老是說她個性單純，呆到看不出人心的險惡，所以總是很緊張地盯著她，生怕她會被騙或受委屈。雖說她並不覺得自己反應遲鈍，可兩位好友種種的關切還是讓她心中充滿溫暖的感覺。

「反正你自己留意不要太累就是了。」范仰翊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再看看仍然優閑地坐在椅子上的馮瑀心。「你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不是？」

馮瑀心一怔，隨即往牆上時鐘瞄去一眼，接著她驚叫一聲地由椅子上跳起來。「哎呀！時間快到了，我怎麼沒注意到……」她邊叫邊往外面跑了出去。

范仰翊見狀，頓時笑了出來。

在舞蹈室共事三年多，這種情況已發生太多次了，馮瑀心竟然還死不承認自己個性迷糊，真是夠了！看看剛才她那副慌張的樣子，這不叫反應遲鈍叫什麼？

隔了一個星期，古志倫以「感激」馮瑀心讓他舞技大有進步為由，再一次將她拉離舞蹈室，要她陪著一起吃飯去。

坐在位於知名五星級大飯店三十二樓的「清香園」某間包廂里，馮瑀心一臉莫名，暗暗納悶自己怎麼又不知拒絕、乖乖被他帶到這裡來吃飯？而且從剛剛踏進飯店樓下氣派的大廳之後，她連想都不用想就很清楚這裡絕對又是那種她消費不起的高檔餐廳。

「你很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吃飯對不對？」馮瑀心忍不住問。

「為什麼這麼說？」正為她倒茶的古志倫瞟她一眼。

「若不是找不到人陪你吃飯，你應該怎麼也不會找我才是，畢竟我們又不是很熟。」馮瑀心歪著小腦袋看他。

仔細想想，她實在不是很相信他拉她出來吃飯時所說的理由。

「誰說我不喜歡一個人吃飯的？」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古志倫回視她。「而且一定要有理由才能找你出來吃飯嗎？」

「呃……」馮瑀心一怔。「當然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古志倫眸中升起笑意，覺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十分可愛。「若你真的覺得剛剛我給你的理由不夠充分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另外兩個理由。」

「啊？」馮瑀心表情有些怔愣。原來他找她吃飯的理由還不只一個啊！

「想知道啊……」古志倫笑睨她。「還記得上次在『水』吃飯時你跟我說最喜歡吃的東西是餃子？」

馬上被轉移注意力的馮瑀心隨即露出笑容。「對啊！你還記得啊？我真的好喜歡吃餃子，不管是水餃、煎餃，只要是餃類的食物我都喜歡……」她突然想到什麼地頓住話語，臉上的笑容透出一絲討好。「不過上次你請我吃的東西也很棒啦！」

「只是還比不上你的最愛，是吧？」古志倫一臉揶揄。

「也、也不能這麼說啦！」馮瑀心傻笑。「我們層級不同，吃的東西本來就不一樣，怎能比較？上次能品嘗那些美食是拜你所賜，我已經覺得自己很幸運了。」

「層級不同！這話是什麼意思？」古志倫不以為然地喵她一眼。

馮瑀心頓時又傻笑起來。「呃……」她總不能直接說自己一直覺得兩人原本就是分屬不同的世界，會產生交集根本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吧？

見她光是對著他笑卻不吭聲，古志倫也沒打算追問下去。「這間『清香園』是上海館子，我來過幾次，他們的菜做得不錯，尤其有名的是蒸餃和湯包，所以我才想帶你過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