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果然,湛時睿的腳步瞬間頓住,突然又轉回身,惱火地質問:「你的意思是,我走遠了你們就可以大說特說,把我從頭到尾批評過一輪都還嫌不夠痛快,是嗎?」

他是從小被慣養到大的獨生子,眾人說恭維話都來不及了,哪還敢說他的壞話?尤其這說三道四的話還是從一個丫鬟口中說出來,這對他來說可是極大的侮辱!

「喝!」裴秋芙主僕被狠狠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耳朵那麽尖,聽得那麽清楚,還誤會過了頭,把她的話曲解得很澈底。「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我聽來,你就是這個意思,辯解再多也沒用。」湛時睿果斷地道,拒絕再聽她的解釋。

頓時,裴秋芙的喉嚨就像被一顆蛋卡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唉,她真的沒這個意思呀,他的反應也太大了吧,好像她踩到了他的尾巴似的。

「原來你們姊妹倆都一個樣,全是一丘之貉,只是一個不會掩飾,一個還會先等人家走遠了再說,盡做表面功夫。」

對這種表裡不一的人,他同樣不齒,甚至更加厭惡,這一對姊妹真是讓人火大,誰和她們搭上關係誰倒楣!

「我……我真的沒打算走遠了再……」

「反正你多說無益,乾脆就省下唇舌吧。」湛時睿再度打斷她,懶得多聽。「往後最好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們姊妹倆,我可不玩憐香惜玉那一套,也別想我會客套地給你們好臉色瞧,你們好自為之吧。」

湛時睿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同樣驕傲得與裴春苓有得拚,像只趾高氣揚的公雞。

「……」裴秋芙無言以對,早知如此,她就不來湊熱鬧,也不會開口說任何一句話,寧願自己是啞巴。

「小姐,對不起……」香兒非常自責又慚愧。「我沒想到那位公子會聽到,他分明就是把對大小姐的怒氣全都轉移到你身上了嘛。」

哪有男人氣量這麽小的,頻頻跟姑娘家計較?就只是一句無心之語而已,有必要如此小題大作,好似她們犯了什麽天大的過錯?

「算了,別放在心上。」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無法收回,裴秋芙也只能笑笑地安慰她。「反正看這情況,咱們兩家是不會再有往來了,別理會他剛才說了什麽就好。」

她只是一番好心,卻陰錯陽差反惹了一身腥,兩邊裡外不是人,不過是她自己愛管閑事,也怪不得別人不領情,算是她自找的吧。

裴秋芙自嘲地苦笑,她怎麽就是學不乖,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不過她很快就轉了念,不再繼續想下去,白白折磨了自己。

反正她也不會再見到他了,如此高傲又自負的貴公子,她還真是招惹不起呀!

一場不歡而散的相親會當然沒有後續,湛時睿也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懶得多想,也根本不值得他多想。

他繼續過著他的日子,興之所至便舞文弄墨,定時與同好聚會,天南地北地暢所欲言,過得逍遙又自在,無所束縛。

「時睿,聽說你前陣子被逼著去參加春花會?哈!對象是哪一家的姑娘?結果如何呀?」

「嘖,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根本是存心想笑話我吧?」

某個舒爽的午後,湛時睿正跟一名友人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往京內最大的「豐文書齋」走去,友人知道湛時睿對相親這種事沒興趣,卻又被家人逼得不得不去,就想鬧鬧他。

這位友人名叫姚長輝,年紀長湛時睿一歲,性子開朗,笑容常掛在臉上,是京內一間知名玉鋪的少東,認識湛時睿不過幾年,可兩人非常談得來,一下就成為很要好的朋友。

「什麽笑話?我是關心,是關心。」姚長輝臉不紅氣不喘,一點都不心虛。「對方就算不是國色天香的大美人,肯定也不會差到哪兒去吧!你有沒有一見鍾情、臉紅心跳?」

「就算是天仙下凡,想讓我一見鍾情、臉紅心跳,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湛時睿輕哼一聲。

他自視甚高,眼光挑得很,再加上從小到大見多了美貌的女子,早已習慣,要是對方空有皮相,卻沒有半點內涵,他才看不上眼。

就拿裴春苓來說,就算她真有國色天香之貌,但那驕縱的性子,他完全受不了,再漂亮也沒有任何用處。

「話先別說得這麽滿呀,要是哪一日——哎呀!」

「啊!」

來往的人潮中,姚長輝一個不注意,與擦肩而過的姑娘互撞了一下,姑娘低呼一聲,懷裡抱的書冊頓時掉了一地,好不狼狽。

「沒事吧?」裴秋芙趕緊扶住被撞的香兒,免得她腳步站不穩,一見滿地的落冊,頓時心一疼,便想蹲下身撿拾,免得被人踩著。「糟糕,我的書……」

「小姐你別忙,我來就好!」香兒迅速制止了裴秋芙,趕緊蹲下撿書。

「真是對不住,我剛才只顧著說話,沒想到會撞到人!」姚長輝眼一瞥,見到散落一地的書冊,連忙跟著蹲下,有些過意不去地幫忙撿書冊。

突然,裴秋芙眸光一轉,發現一旁的湛時睿,忍不住倒抽一口氣。「湛公子?」

這該說是冤家路窄嗎?宣京城可不小,居民也是多不勝數,怎麽春花會過後才沒幾日,他們倆就好死不死又碰著了?

不過說冤家路窄好像也不對,她只是因為一句無心之語不小心激怒他,否則他們根本談不上認識,也遑論是什麽冤家了。

「居然是你!」湛時睿同樣一眼就認出她來,那一日的不快又浮上心頭,氣都還沒消完。

今日是怎麽了?不只姚長輝不懂看臉色,偏要問他春花會的事,就連她也陰魂不散地再度出現,像是存心要激惱他,讓他不好過。

「你……」

「我先說我可不是刻意出現在你面前的,我非常好自為之,一點都不想招惹你。」裴秋芙趕緊一口氣解釋完畢,免得又被他打斷,連個自白的機會都沒有。

「呃?」湛時睿沒想到會被她搶白,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回些什麽,腦中空白了一會兒才又回神,可還是不打算放過她。「你如此急著解釋做什麽?聽起來反倒欲蓋彌彰。」

湛時睿才剛說完,正在撿書的香兒突然低呼一聲,錯愕地喊道:「姚公子?」

「啊?」姚長輝本忙著撿書,定睛一瞧,才認出香兒來,接著一抬頭,頓時笑逐顏開,興奮不已。「裴姑娘,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這該不會就是緣分吧?」

「姚公子?」一看到姚長輝,裴秋芙臉色大變,顯得驚慌又無措。

宣京城這麽大,怎麽會無巧不巧一次就遇到她最不想見的兩個人呢?這應該不是緣分,是老天爺在整她吧!

見姚長輝欲起身攀談,裴秋芙趕緊抓住同樣起身的香兒,急著想離開,免得被他纏住,也不想再繼續與湛時睿沒完沒了。「姚公子,我出來已久,該回家去了,免得被家人責念,就此告別!」

「呃?裴姑娘、裴姑娘!」

裴秋芙沒理會姚長輝的叫喚,逕自拉著香兒往停在一旁的馬車快步走去,急急上車,就怕被姚長輝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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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惹人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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