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就那麼不想嫁我嗎?」他悶悶地問,兩隻手臂緊緊地抱著她,大有如果她敢說是,他就會掐死她的隱藏威脅。
嫁他?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嫉妒,意識到原來自己重新喜歡上他后,她怎麼可能不想嫁他,跟他一生一世?但是在她對一切還沒有足夠信心的時候,在她還糾結於尤潔跟他的關係的時候,她怎麼可能答應他。
將右手放上他的左胸上,感覺他一下又一下強而有力的心跳,她抬起頭,無比認真地問:「唐暖,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我重要嗎?我美嗎?我能吸引你嗎?」
她就好像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上,那麼迷濛,找不到正確的方向。她糾結於過去,貪戀著眼前,巨大的矛盾把她困在一個死胡同里,他的一再相逼,都只是令她倍覺痛苦。她不想再如此下去,不想再把自己逼死在一個找不到方向的十字路口、一個找不到出路的死胡同里。
所以,她開口,想探清楚他的真心。如果他是真心待她,那麼她願意從他、跟他長相廝守;如果在他心裡,她不是最終也不是最重要的一個,那麼她願意放手,還彼此一個喘息的空間。
聽到她的問題,唐暖的瞳孔瞬然放大,這些都是什麼樣的問題,什麼她算什麼、她重要嗎、她美嗎、她能吸引他嗎,為什麼他們到了此時此刻,她卻還能問出兩人交往前必須知道的問題?
然後,他像是茅塞頓開似的想起過去的事,過去他的混帳與風流成性,過去他曾經在她背後批評她、卻被她聽個正著。是因為過去的這些,造就成她今天的不相信?
他反過身,將原本趴在自己胸前的女人壓回床上,讓她吃了一驚地瞪圓了眼。只是未等她開口詢問,他便自顧自地開始說:「昕昕,我知道我以前做過很多混帳的事,我還曾經說過那些混話……當時,你一定很難過,對不對?」
關昕咬著唇,無聲地給了他答案。
「我很抱歉,昕昕,我很抱歉我曾經說過的那些話,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混帳。但是請你相信我,我後來真的喜歡上你,不然我不會拚了命地讀書,只為了你一句喜歡勤奮又有上進心的男生;我拚了命地上醫學系,只因為你口中喜歡的那個陳學長。昕昕,你是我的動力,是造就我今天的主動力。你說,我這樣不是喜歡你的話,那是什麼?」
唐暖的話,讓關昕整個懵住了。她不曾想過唐暖突然一改以往頹廢又糜爛生活的原因是什麼,不曾想過他突然考上醫學系的原因又是什麼,如今他一說,她才知道是因為她當初的一句話。
原來,他們都因為過去彼此的一句話,而改變了自己。
一顆心,前所未有的清晰。
「那尤潔……」
「尤潔只是我曾經交往過,現在除了跟我是同事外,完全沒有關係的一個人。」毫無置疑的。
因為把話說開了,心也為他而敞開了,所以關昕輕而易舉地相信了他的話。
一直壓在心口的疑惑、不信、難過,似乎在這一瞬間不翼而飛,消失於無形。關昕像只被馴養的小家貓一樣,全心全意地雙手攀在他的頸后,擁抱住他。
不論是她肢體上的改變,還是心理上的改變,都讓唐暖喜形於色。他回抱住這個他求了許久、想了許久、等了許久的女人,絲毫不敢放鬆半分。
在明了彼此的心意后,關昕再也沒有阻止唐暖將他們兩人的事告之給雙方的親人知道,唯獨有一樣,就是不准他把兩人早已經同居的事說出來。因為關家對於女兒的教養是非常嚴格的,如果被他們知道自己的女兒不但被人拐了去,而且還被騙了去同居,他們對唐暖的印象必然會非常差勁的。
而由於他們才交往沒多久,這麼快就結婚,關昕覺得這樣自己很不划算,所以堅決再以男女朋友的身分再相處一段日子,再深思是否結婚。
這一個拒絕,當然又遭到唐暖無止境的鎮壓,只可惜這一次不管他怎樣攻堅,關昕就是咬緊牙關不鬆口,讓他只好向自己家人求救,讓他們有意無意地幫幫自己。
香濃的味道瀰漫整間屋子。
原本在籃子里睡覺的阿金,因為這樣的香味輾轉醒過來,然後跑到廚房,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女主人。可是她只顧著爐火上的東西,根本就沒有發現牠的到來,讓牠好是傷心地垂下毛茸茸的尾巴,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趴在廚房門前。
關昕小心翼翼地掀開燉盅的蓋子,搖了一小湯匙的湯湊到唇邊喝下,鹹淡味道適中的湯水讓她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把爐火關上。
最近唐暖忽然變得十分的忙碌,讓她心疼極了,一想到他回來時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還有眼底下漸漸清晰可見的青黑,她便想盡辦法給他補補身子,雖然他是年輕,但該補還是得補。
這是唐母教她的,為了他,她還特意地去向唐母學煲湯。已經把她當成自己兒媳婦的唐母,簡直就是不遺餘力地把自己畢生的燉湯、葯膳技巧全教授給她,尤其是她今晚做的中藥豬尾巴,唐母說,這湯對男人而言是大補,所以讓她多燉點給唐暖喝。
有鑒於唐父被唐母養得身體強壯,鮮少病痛,所以關昕當然把這話當成了聖旨,從下午一回家就連忙切切洗洗、煮煮燉燉,好不容易終於燉好了這豬尾巴湯,而且還是十分的成功,這讓她非常的有成就感。
眼見時間差不多,她又開始煮其它的菜,全都是唐暖喜歡吃的。
她一直忙碌著,忙到不知時間的過去,所以當唐暖回來打開門時,只看到她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的背影。看著那道背影,唐暖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想好好地抱抱她、親親她。
而他的確這麼做了。
跨過坐在廚房門口的阿金,他走到她的背後,輕輕地從后環抱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鼻子朝她頸間碰去。
她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鎮定下來,他的擁抱她已經很熟悉了,所以只憑感覺就能分辨出他來。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都是中藥的味道?」他又深深地嗅了嗔,這味道不難聞,「是葯膳?我媽教你的?」
「嗯,她說你最近忙壞了,要補一補身體。你先去洗個手,我把菜炒了就可以吃飯了。」
她被他的鼻子撓得痒痒的,連忙把頸子一縮,拍拍他的手讓他讓開。
「嗯,你真賢淑,我真有福氣。」唐暖在她頰上啄了啄。他不習慣回家說太多工作上的事,如果不是她跟他媽說去,他媽又怎麼知道他最近這麼忙。
「很煩呀你,走開走開,別妨礙著我。」聽到這句話,她莫名地覺得害羞,只因為她這樣做,真的跟一個妻子沒分別,而他們還沒有結婚呢。
「遵命,我的女王。」他低笑出聲,依依不捨地放開她,先去浴室梳洗一番,好讓自己精神一點。
當他從浴室裡帶著一身水氣走出來時,她已經做好了晚飯,全放在桌子上,而他的位置前還放著一個燉盅。
她朝他招招手,他就像只聽話的狗狗一樣走到他的位置上坐下,帶著無比期待的心情掀開燉盅蓋子,霧氣稍稍散開后,他愣了一愣。
「怎麼了?」見他的神情有點古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她不解地問。
「沒,只是……我媽教你做這個豬尾巴湯?」唐暖拿起湯匙,開始一匙一匙地喝起熱呼呼的湯,一邊問。
「對,她說這個對你好。我做得不好喝嗎,為什麼這麼問?」她剛剛試味道時還覺得挺不錯的。
「不,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喝,我很喜歡。」為了表示自己真的很喜歡這個湯,他把湯全部喝光,還把那條燉得香酥軟嫩的豬尾巴吃掉。
見他全部吃光了,她笑彎了眼眉,挾了點菜到他的碗里,讓他吃飯。
「不過,我最近的表現真的有這麼差嗎?」吃下她挾到自己碗里的菜,他徐徐地問。
「什麼表現?」這沒有前因後果的話,她聽不懂。
他又不徐又急地吃了口飯,然後才回答她,「床上的表現。」
聞言,她白了他一眼,「神經,別胡說八道,快點吃飯。」誰知道被罵了的唐暖居然朝她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看得她頸上的寒毛突地一豎,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你在想什麼?」
看她完全懵懵懂懂的樣子,他就知道他媽沒有告訴這中藥燉尾巴的真正功效給她知道,看來他媽真的很想早點抱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