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帶我去哪裡?」聽到引擎的聲音,她回過神來,一臉的不解。
「送你回家。」他說得簡單明了。
鄭一珍的戀愛經歷並不豐富,就是之前那段感情她也只是懵懵懂懂,她跟陸成做了一年的夫妻,但她不了解他,特別是在她說離婚之後,她越來越不懂了。
儘管如此,她還是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不是在演電視劇,不需要跳車來威脅男人放她下車,這樣太傻氣了。
沒一會,她就到了,她快速地解開安全帶,「我到了,掰掰。」說完,也不給他時間反應,她就好像被野獸追著的小動物似的跑走了。
鄭一珍住的老式公寓在五樓,沒有電梯,她的運動細胞不好,走了幾步就氣喘吁吁,最後慢慢地爬到了五樓,剛要開門,清晰的腳步聲又響起。
她側過頭,沒有意外地見到陸成,可看到他手邊的提攜式行李箱,她瞠目結舌,「你……」他該不會是……
「我們是夫妻,沒有分開住的道理。」他好心地接過她手上的鑰匙,一把插進鑰匙孔里,轉了幾下,輕哼了一聲:「這個不安全,明天換成密碼鎖。」
「這裡沒有人會用密碼鎖……不對,我不是要說這個。」鄭一珍的手插進發里,「你怎麽可以跟我一起住,我們……」
陸成打開門,無視身後一臉糾結的鄭一珍,淡定地走了進去,很自然地找到她的卧室,將行李箱放在了衣櫃邊。
「等、等等!」鄭一珍頭痛地扯著他的手,「陸成,這是我的房間,你不能住這裡。」
「為什麽?」他異常認真地看著她。
「我們已經……」她想說離婚,卻發現他們兩個還沒真正離婚,她生氣地說:「好,我們明天就去。」離婚!
他冷冷地瞟向她,低聲道:「不可能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我……」熟悉的香氣忽地籠罩著她,下一刻,她落在了他強而有力的懷抱中,他低頭強勢地堵住她喋喋不休的櫻桃小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無法置信地直視他的眼睛,他幽暗的目光中倒映出她傻乎乎的模樣,她氣不過地擡腳狠狠地踩了下去。
他悶哼一聲,挪開了唇,放開了她,她氣得臉頰紅彤彤的,大怒地說:「陸成,你給我滾蛋!」
鄭一珍氣呼呼地要將他給推出去,可是高大的男人怎麽可能被她隨手一推,就給推出去了呢。
但奇蹟就這麽發生了。他直接被她推開,在他的身後是軟軟的床,他直接躺在了上面,不過他人高馬大,她的小床不能使他舒適,他往後一靠,後腦杓狠狠地撞上了牆壁。咚!
她身體一陣發涼,看著還停在半空,明顯是殺人未遂的手,她臉色一僵,以為他肯定要跟她繼續吵下去。結果室內陷入一陣安靜,這種安靜一刀一刀地淩遲著她的良心。她咬著唇上去,見他緊閉著雙眸,頭部不自然地半靠牆壁半靠床頭。
她緊張地喊道:「陸成,你沒事吧?」
他沒有回應,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他一動也不動,她的心跳也躁動起來,她不安地坐在床邊,伸手將他的頭擡起來。
「嗯。」他輕哼一聲。
疊在他腦後的手也摸到了一塊小包,她的臉上閃過一抹心虛的紅暈,沒料到他撞得腦袋長了包。
「對、對不起!」她一邊氣他任意妄為的舉動,一邊又無法自已地道歉,弄得她自己莫名其妙。
「腫起來了。」他半眯著眼睛,死賴在床上不動。
她看著他,唇一咬,「就是頭上長了一個包而已,不會影響到你的行動,麻煩你離開。」
女人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他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她,她善良可人、溫和靦腆,可現下他用苦肉計都不能融化這個女人的心了。
她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分上,陸成可以纏著她,但是這麽不要臉的纏法他自己都不喜歡。
裝柔弱博取同情是一項需要技術的事,他是做不到的。腦袋上撞了一個包,但不至於就撞出腦震蕩,她不會無知到以為剛才的力度能把他給撞傻了。頃刻,他倒情願她把他撞傻了,裝瘋賣傻地纏上她也好,可惜沒有。
她冷著臉站在一邊,無聲地示意他起身離開。他一手揉著腫包,一手撐著身體下了床。
「你真的想要我離開?」他看著她。
「嗯。」她點點頭。
「永遠不要出現在你面前?」他眯著眼睛,危險地問。
「沒錯。」
他輕輕一笑,他至今還是沒有釐清她為什麽要跟他離婚,適應不了國外生活?這絕對沒有這麽大影響力,能讓她說出跟他離婚;她有了外遇?不可能,她身邊沒有可疑的人;那麽是懷疑他的忠貞?更加不可能了,他的時間給了公司和她。
他的笑很奇怪,以往他的笑充斥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很讓人心安,可現在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只不過是離婚,他……在猶豫什麽?
陸成心頭突然煩躁,他們的婚姻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他猛地扯住她的手,低聲地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嘶吼著,「我不會離開你的身邊,更加不會跟你離婚!」
話音剛落,他死死地吻住她的唇,他的牙齒就在她豐潤的唇瓣上咬著,起初是輕輕地磨著,就像是無法訴情的情人,可後來他的吻變得像暴風雨般。
「啊!」她痛喊一聲,唇上冒出一朵朱紅的花。
他的眼裡只剩下動物世界中雄性動物對雌性的佔有,淡淡的鐵鏽味在他們的口腔里流動著,她痛得含著淚水。
他默默地推開,像一位紳士伸手抹掉她嘴角的血漬,可她的唇瓣上已經有了他的印記,他的眼神帶著淺淺的喜悅。就算她不承認,她也只能是他的,他絕對絕對不會跟她離婚。
「我走了。」他諱莫如深地說。
她痛得想發火,要破口大罵,要出手揍他,卻被他這一句話瞬間給澆熄了怒火,她傻傻地看著他,有些反應不過來。他來台灣是為她,他來這裡也是為了她,現在他願意主動離開?
他直直地將她驚訝的神色收入眼底,很好,只是驚訝,並無喜悅或者是興高采烈,他的理智稍稍回籠。
她愣愣地看著他越過她,提起放在旁邊的行李箱離開了,高大的身影在暈黃的燈光之下帶著一股漫不經心和猜不透。
嘴上的傷提醒她,這一切不是夢,他真的走了,她輕眨著如扇的睫毛,下一瞬才反應過來,他要走了,但離婚手續也得辦好了才能走吧。
可等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走遠了,她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傻瓜!」
今天他讓她心慌、發怵,這樣的他,太過陌生了。
也許他會讓人來辦理離婚手續吧,她安慰自己,也期盼是這樣的結果,因為她嘴上的傷痛在提醒她。
他生氣了,而生氣的他,讓她不敢隨意撩撥挑釁。
遊盪在悶熱的空氣里,鄭一珍拿著一杯奶茶,啜了一口,一雙大眼看著前方的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