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是你自己要忘了他
夜裡,醫院的走廊格外安靜。
坐在病房內,望著裴晉川依舊不曾清醒的蒼老面容,裴思愉半垂下眼眸,心中不知是何情緒。
須臾。站起身,將床頭邊柜子上的擺放著,在透明色花瓶內已經凋零的花取出來,隨手扔在垃圾桶內,然後又將花瓶里的水在洗手間倒掉。
她剛剛將花瓶又放會柜上,穆淑貞在這時從外面走了進來。木剛乒巴。
「媽。」她回身叫了一聲。
穆淑貞手裡提著水壺,將水壺放置好后,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器的裴晉川,從內心深處不自禁的發出一聲嘆息,爾後,扭頭複雜睨了睨裴思愉,說。「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不清楚她要跟自己說什麼,但恰好,裴思愉也有事情想問她。便點了下頭,沒做拒絕。
來到醫院外邊的走廊,尋到走廊盡頭的安靜靠窗的角落,穆淑貞才停下腳步來,回頭對裴思愉直入主題的開口,「你以後不要再跟景臣有往來了。」
對於穆淑貞的這句話,裴思愉不感意外。在正常邏輯思維下,她確實已經不合適跟景臣再有任何牽扯。
但裴思愉卻垂下眼帘,聲音鎮定地說,「這件事,並不是我能控制的。」
穆淑貞也清楚,說到底裴思愉也沒有糾纏景臣,是景臣自己纏了上來,她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性格,她還是很了解的。
嘆了口氣,穆淑貞說,「你儘可能的,還是不要見他吧,能離得多遠。就離得多遠,儘可能的跟他保持距離,我們家的事,就不要再牽扯別人進來了。」
裴思愉擰了擰眉,抬眸睨著她,「是不是因為白皓南?為什麼你們這麼怕他?為什麼爸看到他後會變成這樣?白皓南他……真的是我丈夫?」
穆淑貞神色閃爍,眉宇間儘是糾結,說不出的苦愁。
「媽。」見她遲遲不語。裴思愉上前一步,「難道到這種時候,你們還打算瞞著我嗎?你應該很清楚,我現在想知道的是什麼,除了爸的病情,最讓我疑惑的是什麼。」
之所以隔著這麼多天依舊不問,一方面是裴晉川的病情讓她沒心思再去在意其他,另一面是,她在等穆淑貞主動跟她解釋,穆淑貞不可能想不到,現在困惑著她的是些什麼事情。
對於什麼過去的事情,穆淑貞是真不想讓裴思愉知道,可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們了,連裴晉川都徹底倒下去,所有的東西都由她來抗,面對白皓南,不是她次次都能招架得起的。
儘管不太願意承認,穆淑貞卻不得不說,「他確實是你丈夫。」
由她嘴裡聽到這個確切的事實,裴思愉已經不會再吃驚,轉而是擰緊眉梢問,「我什麼時候跟他結的婚?為什麼我印象中一點都沒有?」
「因為你被催眠了。」穆淑貞心情沉重地道,「以前通過心理暗示的催眠,讓你把關於他的記憶都封存了,你很早之前就跟他在國外註冊結婚了。」
通過心理暗示催眠了她?
裴思愉面色微微的白了,「為什麼,會催眠我?為什麼不讓我記得他?」
「因為以前發生了太多不美好。」
聽聞這句話,裴思愉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又隱隱覺得,穆淑貞應該是沒有在騙她。
至少跟她說出來的這些話,沒有騙她的必要,穆淑貞也幾乎從不會騙人,不想說的,頂多的閉嘴不語,任誰撬開她牙關都沒用。
可是,究竟什麼樣的事情,才算不美好?
面色凝重著,穆淑貞抬眸望她,語重心長地道,「思愉,這些過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問得太清楚了,問多了知道得多了,對你沒有好處,那些都是你不願再想起的,所以,別深究下去。」
「那景臣呢?」裴思愉咬著唇,緩緩問,「景臣又是怎麼回事?」
說到景臣,穆淑貞又面露不自然,「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以前認得我。」裴思愉面容冷靜,「他沒有在說謊,可他以前認得我,為什麼我連他的記憶也跟著沒有?」
「……」
「媽,到底,有多少人跟事,都被催眠讓我忘記了?」
因為過去得太久,她從沒怎麼細想過自己的過去,而現在偶爾想想,就覺得有些片段,有些人,好像都不存在她的記憶里了,而記憶中,似乎除了宋言這麼一個朋友之外,在以前的時候,她的身邊卻似乎沒有任何人。
這有些不太正常。
一個正常的人,怎麼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穆淑貞神色閃避而複雜,很多東西都讓她不願意再想起,更不想再跟裴思愉提起,可面對著裴思愉的追問,似乎不將一些事情說個明白點,她就斷然不休。
無奈沉重地嘆了口氣,穆淑貞知道,如今的裴思愉早已經是二十好幾的成年人,所有事都兜兜轉轉的瞞著她,肯定會讓她心有不甘,最終非要磕個頭皮血流弄清所有事情不可。
沉吟了會,她才無奈地說,「你以前瘋了,進了精神病院一段時間,你跟景臣是在那認識的。」
裴思愉身體一震。
穆淑貞繼續道,「你們算是半路情人吧,相處過一段時間,談了一場短暫的戀愛,後來我把你帶走,送去認識的人那裡催眠,因此,你才會忘記一些事情。」
頓了頓,她微垂下視線,眉心微擰道,「不過我把你帶走之後,你好像有一點清醒了,在給你催眠的時候,是你自己開口,要求連帶景臣也忘記的。」
穆淑貞直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的裴思愉面色蒼白,冷靜地對他們說,如果要忘記,那就全部一併都忘了,不美好的美好的,都不需要再記住了。
穆淑貞也明白,只有如此,她才能開始新的生活……
只簡短的交代了這些話,穆淑貞上前握住裴思愉的手,神色複雜而疼惜,「所以你應該明白了,過去對你來說已經不重要,那也是你自己不願意再想起的,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不要牽扯進任何人來,如果你還記得以前的事,一定不會再願意跟景臣有任何糾纏,也別給他招上什麼麻煩。」
「……」
「白皓南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如若讓他知道你跟景臣那段過去,他就更不會放過景臣了,讓景臣意外因我們的事而被牽扯進來,這些事情,你願意看到嗎?」
裴思愉臉色白皙。
穆淑貞說,「至於景臣那邊,我已經找了一個人,過去勸說他了,以後,大家各自走各自的路,我們裴家跟你和白皓南的事,遲早都會有一個結果出來,他是意外闖入的局外人,不合適再繼續深入到我們的關係當中來。」
裴思愉心頭凝滯了住,僵硬著,半響沒動。
而翌日的清晨,景臣所住的別墅,門外響起了一陣門鈴聲,陳叔過去開門,就見外面站著一個陌生男人。
陳叔得體適時問,「請問你找誰?」
男人緩聲,「我是裴思愉的朋友,找景先生有點小事,麻煩能不能跟他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