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悟也是悟

我聞言一愣，但我直覺它是在放屁，黑白無常不會說自己是黑白無常，他們二老可不需要自己爆出大名。

不過。它們的面貌為何跟黑白無常一般，這倒是讓我相當疑惑的地方。

黑白無常也被稱之為黑白雙煞，他們也是煞，這一點倒跟眼前的黑白身影一致

「怎麼。你不信？」黑色身影說道。

這隻煞也太逗了，我真懷疑前世大將是找了它們當後手，當然，它逗不逗的可跟我沒關係，關鍵是它們很強。我恐怕難以對付。

「小黑，別廢話了。」白色身影這時皺眉道。

黑色身影忽然渾身一抖，看了看它，有些討好般的說道：「老婆。我這就動手宰了它，你在旁邊看著。」

我愕然，煞裡面也有妻管嚴？

而就在下一刻，黑色身影立刻扭頭看向了我，渾身上下黑色煞氣暴涌，一下子就衝到我面前，用手拽著連著兩隻腳鐐的鐵索。迅速將腳鐐甩出，腳鐐在空中自動開了枷鎖，朝我雙腳飛來，這玩意兒鎖的可是我的魂，要是被鎖住，我的魂魄肯定會從我身體里被打出來並且困住我魂魄的雙腳！

我即刻往後暴退，想要躲開，可這兩隻腳鐐就像是有靈性一樣，鐺的一聲砸在地上之後迅速彈起，又朝我雙腳飛來，我抱著張璐涵避之不及，眼看著腳鐐的枷鎖就要鎖到我小腿上。

幸虧緊貼在我身後的鍋蓋頭不知何時已經用自己的煞氣凝聚出了一柄三叉戟，並迅速飄到我頭頂，將之朝腳鐐后的鐵索迅速射出，鐺的一聲。三叉戟中間的戟尖穿過鐵索的一個鎖孔，插進了地面，腳鐐受到鐵索的限制，立馬在我腳前頓了下來。

我嚇出了一身冷汗，若是鍋蓋頭慢上一步，我雙腳就被鎖住了。

這時黑色身影狠狠瞪了鍋蓋頭一眼，鍋蓋頭渾身一抖，很是忌憚的朝後飄退幾步。

「你不行啊。」白色身影突然對黑色身影說道。

黑色身影立馬皺起了眉頭，頭也不回道：「老婆，我會證明給你看，我能行！」

說完，它一把甩掉了連著腳鐐的鐵索，腳鐐噗的一聲暴散成了一團黑氣消失不見，然後它手持手銬，朝我猛地沖了過來。

我瞳孔一縮，不管對付鬼魂的陰陽術有沒有用，但現在必須試試，鬼跟煞說到底應該是同源，同屬陰性。

不過我也只記得千幻教過我的那幾種陰陽術，我現在終於體會到沒有知識的窘迫了，空有一身占星境的靈氣卻使不出來，三煞正在牽制著鈴鐺守靈鬼他們，三煞歸魂大印這種陰陽咒印現在又用不了。

而鍋蓋頭對它很忌憚，現在退的比我都要快，根本不敢與之硬拼。

多想沒用，黑色身影正在迅速的靠近我，我即刻念出了千幻教我的最後一種咒語：

「乾玉辟毒，振適羅靈，八仙秉鉞，上帝王靈，太玄落景，七神沖庭，黃真耀角，煥擲火鈴，紫文玉字，四景開明，九天六天，四天之精，外傳玄祖，內保帥兵，左成右顧，火熱風蒸，敕斬萬妖，摧馘千精，金真所振，九魔滅形，吾佩真符，役使萬靈，上升三境，去合帝城。急急如律令。」

這是可以役使各方神靈的役萬靈咒，算是威力奇大的一種陰陽術，但我現在抱著張璐涵，無法結印，恐怕能夠召來的只是小神祗罷了。

咒語聲一落，我感覺自己身前似乎即刻出現了一個無形無質的真神，空氣一陣翻湧，形成一股大風吹向四周。

黑色身影似乎感受到了真神降臨，面色變了變，但速度不減，眼神反而變得異常凌厲起來。

轟……

它馬上就撞到了什麼，可是並未對它奏效，它的身子只是頓了一下，厲喝一聲：「滾！」

喝聲一落，我便感覺那尊真神竟就被生生喝退了。

可就在這時，鍋蓋頭卻抓住這個機會，一瞬間就從我身後沖了過去，渾身煞氣暴涌，手上握著一把黑色長劍，竟是一劍將黑色身影的雙手給砍了下來，手銬鐺的一聲落在地上化作黑氣消散。

這還不夠，鍋蓋頭又是反手一劍，劍尖掠過黑色身影的脖子，將其腦袋給生生斬落下來！

我微微愣神，原來鍋蓋頭是在尋找攻擊的機會，給予雷霆一擊。盡歡介弟。

可我看到一直在觀戰的白色身影卻沒有什麼表情，似乎毫不在意，我頓覺不妙，忙喝道：「快退！」

但我還是晚了一步，沒有腦袋的黑色身影的右手忽然曲掌成爪，噗的一聲洞穿了鍋蓋頭的胸口，從它身後鑽了出來，然後鍋蓋頭的身子一下子暴散成了一團黑氣，湧進了我身體里，它這是受了重傷，恐怕短時間內無法再出來。

下一刻，黑色身影原本掉落到地面的雙手跟腦袋立刻化作黑氣湧進它身體里，然後我便見到它的手跟腦袋又迅速長了出來，它好像還很享受的扭了扭脖子跟雙手。

「你可真是廢物，對付這麼個初煞還得受傷！」白色身影罵道。

黑色身影的面色頓時有些尷尬，回頭賠笑道：「這不是大意了么，不然它能傷得了我？」

沒想到黑色身影居然這麼強，雖同為煞，可實力上對於鍋蓋頭完全就是碾壓式的，難道它們真的是黑白無常不成？

「你們到底是什麼來頭？」我對這個問題有了些興趣。

聞言，黑色身影回過頭看著我，說道：「你可以說我們是黑白無常，因為我們是它們的一縷意志！」

我陡然一驚，黑白無常的意志，前世大將居然能收服這樣的東西！

「好了，到此為止了。你也知道我們的目的，主人的執念背叛了他，這是我們完全沒有料到的，不過也不代表主人就沒有回歸的可能，我們有他前世的全部記憶，只要抽離你的魂魄，將你今世的記憶抹去，將他前世的記憶注入你魂魄里，同樣可以達到執念進行奪舍的那種效果！」黑色身影沉聲說道。

它們的目的說到底是想把我變成前世大將，只要前世大將回歸，前世公主的復活只是時間問題，千幻會永遠消失！

我雖不允許這件事的發生，但現在卻沒有任何可以阻止它們的辦法，白色身影甚至都沒有動過手。

黑色身影一下子就飄到了我面前，對我猙獰一笑，黑色手掌緩緩朝我胸口抓來。

我似乎終歸是破不了前世大將的布局，突然心生一種頹然，抬頭看看頭頂的星空，此時應該差不多午夜了，午夜的星空很燦爛，星星都在對我眨著眼，那是在對我笑。

我不自覺的回想起遇到千幻以來發生的種種，有哭有笑，有悲傷有歡樂，或許跟千幻一同消失，也是另一種結局的方式。

我突然發現，我跟千幻的共同之處竟是這麼多，她不完全是她，她是前世公主主魂所衍化。

而我雖是前世大將完整魂魄的轉世，但我有時候弄不清楚我到底是前世大將還是今世的我，而有人一門心思想把我變成前世大將，就像是前世大將想讓前世公主的三魂七魄重新歸一讓它們變成前世公主一樣。

我不是我，千幻也不是千幻，都是另一個人……

我緩緩的閉上了雙眼，可腦海里忽然浮現了一張蒼白的臉，那是千幻，她正撅著小嘴，抱著雙臂，一臉的委屈。

她這是怎麼了？

「你這個騙子王八蛋，說好要帶我去見仙的呢？」她罵道。

我心裡猛地一顫，回想起我還沉浸在笑笑死亡悲傷中的那個陽光燦爛的早晨。

那是我們的約定，一起去見仙。

我不能悔約……

「大道無門，千差有路，透得此關，乾坤獨步。」

我沒有真正想過道家陰陽師的修行道路，但我腦海卻自然而然浮現出了這四句話。

我記得這四句話來自禪宗《禪宗無門關》，大意是大道是無處悟的，能夠悟出來的，只是小道，而悟道的方法有很多，只要一種方法可行，就可直通大道。

這四句話，其實有些互相矛盾，或許連禪宗自己也不知道大道該怎麼悟。

不過不悟，或許就是我悟道的一種方式，我現在悟出的，是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