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7章：我們是一樣的

黑暗中鬥毆，多少有點礙手礙腳，也辨不出方向，更看不清對手所出的招式。對手顯然也不是好惹的主，時間一長。必然是討不到半點好處。對方的槍頂上他腹部的瞬間，韓溯幾乎沒有半點猶豫，一槍打在了對方的頭上，手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人在韓溯面前慢慢倒下。

他抬著手，微微喘著氣。片刻，慢慢的回過頭，目光對上黑暗裡閃爍著的那一點紅光，他緩緩轉過身，往前走了一步，舉起了手上的槍。輕揚了一下唇角。

緊接著，只聽得嘭的一聲，韓子衿電腦屏幕上其中一個畫面一下變成了雪花狀。他輕輕一笑，接下去，幾乎所有畫面都成了雪花壯。最後看到韓溯的身影，是他走向了樓梯口。

韓子衿只靜坐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就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幾步，站在了宋燦的身邊，目光落在房門上，似是在等待著這扇門被開啟。

宋燦只看了他一眼，一顆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她的心態是有些矛盾的，既希望韓溯能來。又不希望他來。這一趟，一定是凶多吉少，韓子衿不會放過他們，如果是這樣，也許他們死在一起也挺好的。

她如此想著，忽然就笑了起來，這笑聲里竟然有一種別樣的愉悅，在這樣的環境里是那麼格格不入。這樣的笑聲，對韓子衿來說就是一種諷刺！

然而，笑聲剛起。就聽到嗙的一聲，那山緊閉的房門被踹開。韓溯幾乎是毫不猶豫就直接沖了進來，徑直的走向了韓子衿，連著開了三槍，不過韓子衿已經迅速的掩藏在了宋燦的身後，三發子彈全數撲空。

「我來了，你想怎樣你說！」他依舊舉著槍沒有放下，眼裡結了一層霜，眼神極冷。

「這麼大的火氣？嗬，不是說不在意么？既然不在意又為何要發那麼大的火呢，我的二哥。」韓子衿站在宋燦的背後，雙手抱臂，暗暗的觀察著韓溯的表情。

「別給我說廢話！你究竟想怎麼樣？要死要活，你一句話！」

「死？」韓子衿複述了一句，哈哈的笑了起來，說：「我若是簡單想讓你死，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嗎？樓梯上那些蛇其實沒有毒，嗬，我怎麼捨得你這麼快就死了？那豈不是很不過癮嗎？」

「二哥，我就想問問你，剛剛在地下室看到的視頻，你心裡有什麼樣的感覺？最後是老實回答，否則的話，我心裡一惱，也不知道自己會幹出什麼事兒。」他說著就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了一隻鑷子，頭特別尖銳的那種。

宋燦抬著頭，與韓溯對視，眼神清明，唇角微微揚了揚，用口型對他說：「打死我，開槍打死我。」她說的很堅定，一字一句，韓溯看的清清楚楚，最後她還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彷彿是留給他的最後一個笑容，隨後便閉上了眼睛。

韓溯拿著槍的手開始莫名發抖，有那麼一瞬間他連槍都拿不穩。有很多畫面在腦海中閃過，那一張張到最後沒有生氣，灰敗的面孔，每一個都死在他的面前，明明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做事，可每一次都顯得那麼無能為力。

他要顧全的東西太多了，導致最後他失去的，卻是他最該珍惜的東西。他的眼眶微微發紅，想著那一張張慘死的臉，心裡頭的怒火一點點的滋生，到了頂點。他緩緩放下了舉著的手，低了頭，輕輕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他才輕笑了一聲，一步步的往前走，目光略過宋燦，與掩在後面的韓子衿對視。

他說：「你想讓我說什麼？你想讓我有跟你一樣的感受，恐怕是不可能！畢竟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像你母親那樣！帶著自己的孩子接客，據說還利用了你，是嗎？」

韓子衿聞聲，臉色一冷，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

「韓子衿，你真正該恨的人，不是已經被你自己折磨死了嗎？我們韓家欠你的早就已經還清了！我跟我媽被綁架是你提供的消息，我哥也是被你弄死了，還有我們的父親！韓子衿，你殺了一個又一個，無論你殺多少，都無法洗乾淨你的過去！」

「你恨的是姓韓的人，你要對付的人是我，我就站在這裡，你來，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就算你要殺了我，我也不會有半分反抗。」說著，他就把手裡的槍扔了出去。

「一個要求，把宋燦放了。」

韓子衿依舊站在宋燦的後面，哈哈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承認了？」

「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不識抬舉，我一定會讓你死的很痛苦！別以為你抓了宋燦，就真的能夠威脅到我！」

「是嗎？」韓子衿的笑容很冷，神情詭異，伸手指腹劃過她的鎖骨，一寸一寸，最後停在胸口的位置，輕輕的摁了摁，試探性的問：「你確定？」

韓溯沒有說話，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韓溯，你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有逆反心裡，你越是這麼說，我就越想試試看，我就想試試看你能多無謂。既然你知道我母親是怎麼死的，想必也應該知道我折磨人的手段。讓一個人死實在太容易了，我喜歡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真的很想讓你們也試試那種被人踐踏的感覺，我會遭受那種非人的待遇，不單單是因為我那噁心的母親！還有韓海銘！是他不要我！是你們不要我的！」

話音落下，他手裡的鑷子就一下插進了他手指摁著的地方。

宋燦擰了眉頭，死死閉著眼睛，咬牙一聲不吭。韓子衿微微的笑著，手裡的力道更重了一點，另一隻手一捏住了宋燦的下巴，笑說：「快求求他，只要他一句話，你就不用忍受這種痛苦了，快點，否則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宋燦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半晌之後，只輕輕一笑。

「真能忍，好啊，我看接下去，你還能不能忍。」鑷子到了一定的深度，韓子衿就停住了，然後輕輕的鬆開。

那種肉體撕裂的感覺，比鑷子扎進肉里還疼，她的眼角開始滲出眼淚，下一秒，她終究是忍不住叫了起來，因為他夾住了她的肉。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一定讓她更痛苦！」韓子衿看著已然充滿戾氣的韓溯，不緊不慢的說著。

宋燦熬不住叫出第二聲的時候，韓溯掏出了另一把手槍，指著韓子衿，說：「你他媽給我停手！」

「韓溯，你打死我吧……」

「嗬，韓溯聽見了嗎？宋燦說打死她吧，要不你就打死她吧。要麼，你現在跪下來求求我，興許我就能放過她了。」韓子衿笑著迎合著宋燦的話。

「你做夢！我現在就打死她！我看你拿什麼威脅我！」

「好啊！快點來啊！快點打死她！」韓子衿語氣裡帶著一種暢快感，另一隻手暗暗的拿出了一把槍的。

韓溯的槍指向了宋燦，扣動扳機，時間彷彿就此靜止，屋內十分安靜，只餘下宋燦深一下淺一下的呼吸，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那黑洞洞的槍口，白色的燈光下，他們顯得異常狼狽。

不知是不是她痛的眼花了，她看到了韓溯眼中閃現了晶瑩的東西，槍指著她的腦袋許久，一直沒有動。宋燦只眨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他竟然放下了槍，緩緩屈膝跪在了地上。

他一字一句的說：「馬上，放了她，她跟這件事沒有關係！」

宋燦看著他，有那麼一瞬間，幾乎沒有反應過來，眼淚完全不受控制的落下來。

韓子衿笑了，拔出了鑷子，丟在了一旁，說：「宋燦，你是不是該謝謝我。看，韓溯多在乎你的生死啊，讓他這樣的人跪下來，該是多難的事兒。」

宋燦沒有說話，韓子衿走了過去，在他舉槍的瞬間一腳踩住了他握著槍的手，「繼續求我啊！我可還沒答應要放過她！嗬，真是想不到你韓溯也有今天！不是很厲害嗎？不是說不會被威脅嗎？」

他笑著，一腳踢在了韓溯的肚子上，這一腳的力道很重，韓溯卻一聲不吭，微微低著頭。韓子衿蹲了下來，奪下了他手裡的槍，重重的敲了敲他的腦門，說；「跟我斗？誰能斗的過我？啊！韓溯，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態。你看，我的皮鞋髒了，來給我舔乾淨，我就放了宋燦。」

韓溯哼笑了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猛地往前一撲，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身上，並迅速的抬手扼住了他的脖子，狠狠的將他扣在了牆上，順手還拿了一把手術刀，在他舉手的瞬間，一下插在了他的手腕上，幾乎是瞬間刺穿，牢牢的定在了牆上。

鮮血如柱，飛濺在了韓溯的臉上。他整個人充滿了戾氣，眼裡充斥著殺意。

韓子衿擰了一下眉頭，輕輕的笑了起來，說：「韓溯，其實你跟我是一樣的！殺了第一個人之後，你就會不斷的殺人，你也會成為工具，我們兩個的心理是一樣的。韓溯，你會成為我！」

「是嗎？我跟你永遠不可能一樣！我永遠也不可能成為別人的工具！更不可能變成你這樣的變態！韓子衿，你以為我會讓你輕易死去嗎？你在宋燦身上割了多少肉，我都會讓你還回來！」韓溯眼裡閃爍著冷光，哼笑了一聲，說：「小時候你媽給你的待遇，你還想不想再嘗試一下？」

這件事對韓子衿來說是個禁忌，韓溯已經提了兩次了，這一次說的時候臉上滿是嘲弄，這簡直就是在刺激他的神經。

兩人對視數秒，韓子衿垂在一側的手，迅速捏住了韓溯的腹部，剛剛他進來的時候，韓子衿就注意到了他腹部在流血，應該是剛剛跟另一個人打鬥的時候留下的。他狠狠一擰，韓溯的臉色白了幾分，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你沒有資格嘲笑我！我的所有遭遇都是拜你們韓家所賜！」話音落下，韓子衿的眼裡忽然閃現了一絲戲謔。扔狂協亡。

緊接著，身後就傳來了一聲驚叫，韓溯迅速回頭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兩個扭打在一塊的女人，其中一個是穿著鮮紅色的旗袍的沈婉婷，燈光下她的臉看起來十分蒼白，兩頰卻泛著異樣的紅，手上握著刀子，正被人揪著頭髮往後拽。

而此時揪著她往後拽的人正是蘇梓，身上還穿著病服，神情卻異常堅定和狠絕，片刻兩人就扭打在了一起，沈婉婷手上拿著刀子，相對來說蘇梓就落了下風，畢竟兩個都是病號。誰也不比誰厲害多少，而沈婉婷現在是紅了眼，猛地抬頭重重的撞在了蘇梓的門面上。

趁著她吃痛的時候，迅速轉身，一下就將她壓在了身下，揚起手裡的刀子，沖著蘇梓的門面就這麼下去。所幸蘇梓的反應也夠快，雙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韓溯還沒來得及反應，韓子衿就一腳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將他狠狠推開，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刺穿他手腕的手術刀，一個箭步走了過去，幾乎是眨眼之間，手裡的手術刀就刺進了沈婉婷的背部，緊接著狠狠往下一劃，劃開了一條極大的口子。

蘇梓只感覺到手上的力道一松，沈婉婷睜大了眼睛，眼裡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一種不甘心，緩緩轉頭，目光看向了韓溯。唇角微微揚起，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說：「韓溯，我……我只是想幫你殺了這個罪魁禍首，如果不是她，你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用下跪了……」

她說著，整個人緩緩的倒了下去，睜大眼睛，整個人抽搐了起來，那眼睛里依舊帶著不甘心，滿滿的不甘心，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被鮮血染紅。

蘇梓整個人都愣住了，手上握著沈婉婷的刀，有些失神。韓子衿立在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神情冷漠，雙手沾滿了鮮血，啪嗒一滴，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韓子衿看了她一會，「要麼現在就走，要麼就跟著一塊死。」

他說完這句話，一轉頭，便看到了韓溯正在給宋燦解開繩子。他輕揚了一下唇角，過期撿起了地上的槍，一槍打在了韓溯的手臂上。

宋燦這會已然沒有那麼多力氣，眼淚爬滿了整張臉，沖著韓溯無力的搖頭。他的手只停了一下，就繼續給她解繩子，雙手抖動的非常厲害。

下一槍，韓子衿打在了他的腿上，他矮了身，一隻手牢牢的握住宋燦的手。沖著她微微一笑，說：「我沒事。」

「韓子衿，你夠了！要麼你就打死我們！」宋燦終是忍不住，沖著他嘶吼了一聲。

韓子衿冷笑，緩緩往前走，說：「放心，我不會讓你們死的，死是一種解脫，我怎麼會捨得讓你們就這樣輕輕鬆鬆的解脫呢？」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自找的，怪不得任何人。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對我來說死亡是我最嚮往的事情。只不過，我在想，這後面的一輩子，韓溯你要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宋燦呢？想想之前的視頻，想想你的母親，這一切的一切你能面對嗎？」

「韓溯，我相信，有一天你會變的跟我一樣！我受的所有折磨，你都會受一遍，我們是一樣的。」

就在他放下槍的瞬間，忽然有個人沖了過來，刀子即將刺入他腹部的瞬間，被他一把扣住。另一隻手一把摟住了對方的腰，將其緊緊的摟在懷中。步子往後退了數步，然後穩穩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