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永別

「當然是你去李家認識李熠彤的時候說起。」

「那時候太小了，五歲的左右，記憶有些模糊，在我的印象里，我被送到李家的那天，是在院子里看見熠彤的，他穿著背帶褲，頭髮七分斜著梳著，皮膚很白，抱著皮球站在那裡，他是獨生子，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玩，我去了之後，他就有了玩伴，童年時期，可以說，我是在他的呵護下長大的，他媽媽不喜歡我，每次說我，都是他在維護我。」

郝可人莞爾，「現在想想，我真的很幸運，以前有熠彤守護著我，以後有你。」

「然後呢？」

「我們是十歲左右在一起的，他告白的，說要一輩子保護我，上小學的時候是他保護我，初中也是他保護我，上高中，也是，上學放學都一起，我零花錢很少，有時候想買什麼都不能，他很細心，知道我想要什麼，偷偷買好送給我，我唯一送他最貴的禮物是他23歲生日的時候，送的一套西服，是名牌的。」郝可人鼻子發酸，喉頭微微哽咽，「我送給他，他從不捨得穿，跳江那天他就是穿著那套西服去的……」

郁盛北不知道這麼多年的陪伴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但他知道，他應該感謝李熠彤，保駕護航了這麼一個老婆給他。

真正用心一路呵護，陪伴。

「我和你已經結婚，他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彼此曾經有過那麼一段珍貴的記憶是屬於我們共同的財富，但這一切都過去了，他永遠是我的親人，而你不但是我的親人，還是我以後風雨同舟的愛人，會是我孩子的爹，我的靠山，我有分寸，希望你以後在這件事上相信我，相信我心甘情願跟你結婚的決心。」

郁盛北摟她入懷，聲音微微沉重，「我無條件的相信你，並且，從今以後，他也是我的親人，因為沒有他，哪有這麼好的你，我們應該感謝他。」

郝可人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在他懷裡哭的如一個孩子一樣，李熠彤在她的心底，是屬於最柔軟的部分，只需要輕輕一碰，就會反彈。

他無聲的拍著她的背部，在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了，李熠彤在她心裡的位置。

一個無法撼動的位置，一個根深的位置，一個最重要的位置。

郝可人哭著睡著了，郁盛北卻失眠了。

愛情是什麼。

他很清楚，但在這個時候，他覺得，最好的愛情是分開了，依然在心田上給對方保留一份凈土，依然希望對方過得好，這就是曾經最好的愛情。

這種保留，不會讓他反感，反而會讓他肅然起敬。

小白和郁飛燕在地洞里呆了一晚，因為這裡很窄又不低，在這個寒冷的季節里，郁飛燕一點都不覺得冷。

天亮了，郁飛燕睜開朦朧的睡眼，望了望上空，又看了看旁邊的小白。

「我們想法出去吧。」

「你先站起來，你不站起來，我沒法起來。」

郁飛燕當即緩緩地起身，小白一站起來，兩個人緊密的貼在一起，小白倒是沒什麼，但郁飛燕卻臉紅了。

小白站在她的身後，那麼緊貼著她，她多少會不自在。

從腳下撿起一根不長的木棍，一人一半，將牆上的土鑿出一個洞，兩邊的洞位置均稱，然後郁飛燕踩著這兩個洞上去繼續鑿，就用這種辦法一直往上，最後到底出來了。

小白也踩著隨後出來，在裡面憋了那麼多時間，一出來，兩個人都伸展了一下腿腳。

郁飛燕坐在那裡，準備取肉來吃，小白卻說，「都冷掉了，我給烤熱吧。」

「好。」她遞給他，小白給她用火烤的微熱，郁飛燕拿著這雞說，「我平時是不吃雞肉的，但在這裡，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雞。」

「你也從來沒有弄的髒兮兮不洗澡過吧？」

郁飛燕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被泥土弄的髒亂不堪，特別是鞋子，原本潔凈的模樣已經不復存在。

她何曾這樣過？

但即便看到現在這幅模樣，她自己都不會嫌棄自己來，反而會覺得跟他在這麼一個寂靜的地方相處，很開心。

即便沒有被子保暖，沒有美味佳肴享用，沒有豪華的房子，即便住在這裡，她也很安心。

突然覺得，以前的那麼多要求都要作廢了。

僅此一條，跟自己喜歡的人呆在任何地方，都不會覺得沒有安全感，無聊。

「雖然如此，但小白，我覺得很開心。」

郁飛燕小心翼翼的啃著雞肉，除了辣沒有別的味道的雞肉在她嘴裡成了最美味的東西。

「讓我更加堅定跟你在一起的決心了。」

小白錯愕，看著她臉上的笑容，那不是假的。

「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

郁飛燕抬頭，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是嗎？」

小白認真的點了點頭。

幕水青和郁盛西的影視公司已經在籌備當中，大小事夫妻倆都有商有量，每天充實著張羅著。

原本幕父以為幕水青會回家大吵大鬧，誰知道離開公司后，幕水青再也沒回到家裡公司過，甚至，當從別人的耳朵里聽到郁盛北撥款支持他們兩口子創辦公司的時候，幕父莫名的怒不可遏。

這份憤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

回家對幕母發了一頓脾氣，幕母坐在那裡，一直未說話，任由他發脾氣，等他不說話了，她這才說，「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我女兒的婚姻你不去參加，也不讓我參加，她換了手機號碼，卻不告訴我，我也不敢去找她，只能從新聞上看到她的消息，看到他們生活的很好，我這個當媽的心裡是高興的，你現在也將她趕出了公司，可以說，你們父女的關係已經可有可無了，你看她離開你的公司照樣很好你心情糟糕，那是你的事情，一切都是你親自毀掉的，有什麼資格將氣往別人身上撒，你要知道，這世界早晚是年輕人的天下，別混到死了都沒人管，那就太可悲了。」

「說夠了沒有？」

「沒有。」幕母鼻子發酸，「為了你，我守著這有名無實的婚姻牢籠里，而你一次一次不珍惜，我每天一個人在這個大房子里出神，很想回到曾經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快樂生活，只是，我一次次的希望被破滅，那些都不可能了。」

幕父看她一眼，「你是想離婚了？」

幕母說，「我死也不會跟你離婚的，正如你當初追我的時候，口口聲聲承諾死也不跟我離婚是一樣的，只是最後是我在挺身幫你維護這個諾言而已。」

她站起來，抬腳上了摟。

回到房間里，看到全家福相框，幕母一把抱進懷裡，有些日子沒見女兒了，她很想念。

但只能看看她的照片，在新聞上看看她，想要去找她，總是臨陣退縮。

其實，幕水青惱怒的恰恰的就是她的軟弱，她的死心眼，還有她的無能。

女兒大婚，她都不來參加，還有什麼好說的？

在幕水青的眼裡，母親毫無尊嚴的表現實在是讓她無法忍受。

這也是她不想回來的其中之一。

看到母親生活在這種委屈求全，忍辱負重，艱難苦熬的日子裡，她想將母親拉出火坑，卻都無能為力。

所以她覺得，既然你想繼續過那樣的生活，這是你的選擇，你就為你的選擇承受後果。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有什麼辦法。

但不回家不代表她就不想幕母，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思量再三，在吃飯的間隙，幕水青撥打了幕母的手機。

原本正沉浸在思念女兒的幕母聽到手機響，第一個反應就是幕水青打來的。

一看來電顯示，果不其然。

「青青，是媽。」

「這是我的新電話號碼，你記下。」

「好好好，我等下保存起來，青青，你終於給媽打電話了……」幕母有些忍不住哽咽，「你大婚媽沒參加你的婚禮是媽不對，但你不知道，那天我是很想很想去的。」

「恩，我爸不讓你來是吧，我知道，你啥都聽他的，離開他你就活不下去了，你愛的太卑微了，什麼都給了他，他是怎麼對你的呢，你可以不計較，但我不能。」幕水青接著說，「我現在正在籌辦公司，等基本穩定了，我就打算要孩子了。」

幕母聞言，當即說，「那好的呀，年輕要孩子對大人孩子都好。」

「我爸不會回頭了，他現在在外面同時跟兩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來往，你再見守著沒什麼用，我知道你想不通，但媽，你的半輩子都葬送到他身上和家庭上了，後半輩子為什麼不為自己活著呢，離婚然後找個對你好的，我全力支持你，我不忍心看你這樣，也恨鐵不成鋼所以才不愛回去。」

幕母在電話這頭心如刀絞，「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爸離婚的，我要拖死他，他辜負了我，我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幕水青在電話這斷為母親的話感到好笑，「可是，媽，你不跟他離婚又能怎樣呢，他還不是玩的不亦樂乎，以後要是有個萬一，兒子生出來了，到時候你不離婚，他強制你離，現在有錢能使鬼推磨，他都將我從公司剔除了，還有什麼不能做的，我爸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顧家愛你的我爸了，他早就變了，只是你自己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而已。」

幕母聲音低了很多，「我每天一個人在家，等著他回來，看著他對我發脾氣，看著他很陌生，青青，你說的這些媽媽都知道，但媽沒有勇氣再開始新生活了，這樣的生活也太累了，沒有盼頭，你也結婚了，媽看郁盛西除了殘疾之外，別的都挺靠譜的，媽在這並不擔心你會過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