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王牛鈺
剛剛到達半山腰，牛二隱約之間聽見一聲慘叫，似乎有些熟悉，回頭看了看蛛兒，只見她專註著腳下的石頭，無知無覺，彷彿未曾聽到任何聲音。
莫非自己聽錯了？牛二晃了晃碩大的牛頭，眼珠一轉，回首看向身前方的古樸洞府。
莽牛洞，三個妖族古字，刻在石壁之上，宛若一體，渾然天成。與華夏橫平豎直的字體截然不同，妖族文字，若細水涓涓，扶柳飄飄，自然而和諧。若是在前世專家看來，恐怕也只能當成一幅天然的畫作。
而且，牛二卻能模糊的感覺到這三個文字的不凡，上面籠罩著一層遠古，蒼涼的神韻，每一道石刻紋絡當中都彷彿蘊含著一個蠻荒世界，有無數上古巨獸仰天咆哮，強大而堅韌的氣息撲面而來。
每次經過的時候，他都會駐足觀望，靜靜的感受著那種莫名的氣機與自身血脈緊緊相連的異樣感覺，彷彿那三個字隨時都會破壁而出，沒入這頭莽牛的體內。
牛二無聲的感嘆，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其中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只能留待日後慢慢摸索，心底頓時多出了些許滄桑感。
自己本來是地球上的一個普通人，沒有美滿的家庭，也沒有成功的事業，只是遊走在飢餓邊緣的打工仔。因為最近的女朋友跟自己分手了，工作也丟了，在下雨的深夜當中借酒消愁。
可是那也沒想到，就是那一道紫色的閃電，似乎跟他有仇，劃破墨色的夜空追在他屁股後面，連劈了三次，讓他無處躲藏，最後穿越到了一個不知的年代，而且，轉生成為了一頭牛，一頭灰白色莽牛。
不知道是何原因，未曾完全繼承這頭牛妖的本身記憶，只有零星的碎片閃過幾個重要畫面，便是什麼神功妙法也沒有半點，僅有一部普通的莽牛族修鍊功法。
唯一慶幸的是，這還是一頭妖二代，雖然不能吃喝嫖賭，欺男霸女，但是頂著妖二代的頭銜，完全可以在著莽牛洞方圓八百里內，惹事生非，囂張跋扈，也能混的風生水起，左右逢源。
牛二大名叫作牛破天，據說是自己的生身母親感念父親渡劫身亡，故此，取名破天，意思是破開天劫，替父完成妖仙的期望。
只是牛二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那時還小，什麼都不懂，是他的叔叔將他拉扯長大，而他的便宜二叔繼承了他父親的位置，成為了巫山八百里的妖王，莽牛洞的洞主——牛鈺。
聽說還有個天資絕頂的大哥，是個修鍊狂人，整日閉關不出，牛二穿越半年多來，一次都沒見過。
目光下移，落在洞口的一雙青色石門上，石門是整塊堅硬的金剛石雕琢而成，堅俞金鐵，高有三丈，寬近一丈半，厚度大概有四尺左右。
目測每一扇門差不多都有萬斤之重，平日里需要四五個小妖用盡全力，方能緩緩打開。
巨大的石門之上布滿刀痕劍印，點點槍洞，亦有大塊的暗紅色的血印，隨著時間，逐漸褪去。站在門前，有一股磅礴決絕的氣息，撲面而來，深入心間，讓人氣血沸騰，戰意高昂。
看來，此處定然遭遇許多慘烈的大戰，想做一個安穩的妖二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啊，牛二心底不由感慨萬分。
「小的見過二少爺。」
石門後面轉出一人，身材高大健壯，渾身生有灰色短毛，腰間圍著一塊黑色皮甲，手中一把精鍊的鋼刀，寒光照人。
此人面目略顯陰冷，卻俯身在牛二面前，低聲道：「大王正在洞中等候少爺。」
牛二點了點頭，心裡卻是微微發顫，暗自搖頭，又要面對那個可怕的人物了。
邁步走進洞里，眼前一條曲折的山石隧道，地面被無數小妖踏過，平整光滑，頭頂上，數十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氤氳朦朧，依次排列，延伸至深處，放出柔和的光芒，照亮整個通道，兩側挖空了許多山洞，作為小妖們的居所。
剛一進來，就看到一位白須老人緩步走出，頭上兩隻彎角，在光線中投射長長的影子，牛二一愣，轉身就要鑽進旁邊的洞里，卻聽耳邊傳來聲音。
「二少爺莫要躲了，老朽看見你了。」
嘿嘿一笑，牛二頗為尷尬，睜著兩隻大眼道：「羊老說笑了，小二咋能躲您啊，這不是忽然想起點事，想下山去看看呢。」
「哦，是嗎？老朽也沒有特別重要的事，只是想請二少爺高抬貴手，別再折騰我家小毛了，這孩子自小我看著長大，也是我老羊家唯一的獨苗。」
老人長嘆一聲，雙目渾濁卻泛著點點光芒，幽幽的望著牛二，看的他心底發毛。
雖然老人看起來滿臉皺紋，近乎古稀之年，牛二卻知道，此人乃是一隻山中羚羊吞食靈草后得道，一身修為已達元嬰中期，壽逾千載，再活上幾百年都不成問題。
「羊老客氣了，前天之事真不是我故意的，我也沒看見他忽然掉到坑裡，一不小心就踩到小毛兄弟的腿上了，讓他身受重傷，我也很難過啊，嘿嘿。」牛二賠笑道。
「哦？原來二少爺眼神還不好啊，看來老夫閑來無事，該去查查那半畝靈藥是誰啃掉的，還在裡面打滾，壓死了那麼多的珍貴的仙草，讓大王大發雷霆，真是浪費啊。」
老人低頭嘆息，彷彿自言自語般嘀咕著，幽靈一般從他身側走過。
牛二卻是一驚，心頭狠狠跳了幾跳，這巫山上的壞事大部分都是以前牛二乾的，自己才穿越了半年，可別人不知道啊，全都賴在自己身上，那是可就麻煩了。
躊躇片刻，卻也是很無奈，總不能告訴別人自己不是牛二吧，估計最終結果就是被那恐怖的二叔一巴掌拍成肉泥，魂飛魄散。
前進數百步，視線豁然開朗，一座半個座球場大小的巨大山洞映入眼前，黑褐色的大石鋪滿地面，數十張半丈大小的石質桌椅稀疏擺放在上面，作為平日的議事大廳，此時正面上首，高坐著一個中年大漢。
一張憨厚樸實，稜角分明的方臉，略顯黝黑，頭上濃密如墨的發間，隆起兩隻一尺長的烏黑牛角，閃著金屬般的冷冽寒光。身上披著不知名的黑色獸皮，裸露在外的兩隻粗壯手臂，肌肉搞搞隆起，青筋猙獰鼓脹，蜿蜒曲折。
兩隻銅鈴般碩大的眼睛，精光綻放，不怒自威，只是此時黑色瞳孔渙散，略有憂愁迷茫之色，見到牛二到來，方才醒轉，露出一臉和藹慈祥。
「哈哈，小二，你小子可算回來啦，二叔在這坐了一天，也沒見到你的影子，今日又到何處胡鬧去了？」
粗獷的聲音洪亮如鍾，震的牛二耳朵嗡嗡直響。
此妖正式莽牛洞的主人，巫山八百里妖王，剛剛度過化神雷劫的化神大修——牛鈺。
奔放兇狠的大臉，在牛二剛剛蘇醒的時候，硬是被活活嚇暈了三次，才能稍微習慣一點，現在回想起來，還讓他心有餘悸，打心底的發蹙。
「嘿嘿，叔叔說笑了，侄兒這是修鍊之後，出去轉悠了一圈，欣賞我巫山的美好風光。」牛二拍著馬屁上前湊合兩步。
「哦？」
牛鈺哼了一聲，漆黑的牛眼斜視著上前的牛二，道：「為何我聽說，羊老家的獨苗被你踢斷了腿，還有鷹老種的五朵靈花被人啃掉了呢，上面還留著那麼大的牙印，你敢說不是你乾的？」
啊？牛二內心淚流滿面，有苦難言。
當時看見那幾朵花開的不錯，聞起來很香，再加上胃裡餓的實在難受，就問蛛兒能不能吃，蛛兒很認真的點頭，他就三兩口吞了下去，味道不錯。
後來才知道，那是元嬰初期的鷹老人專門種植的百年靈草，為了給子孫小輩們提升修為用的，卻被牛二糟蹋了。
「叔叔，我冤枉啊，我也不是故意踩到小毛的，還有那花，我以為是野生的，所以……。」
牛二心中鬱悶啊，皆是心酸，有苦說不出來，決定以後再也不隨便吃東西了，真心吃不起啊。
「這話你說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回了，就不會換個借口嗎？」牛鈺不為所動，很鄙視的瞧著一臉無辜的白牛，滿腔憤怒最後化為一聲長嘆。
「嘿嘿，今日叔叔怎的回來啦？」
牛二硬著頭皮，上前兩步，裂開牛嘴，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三寸牛牙，道：「侄兒剛才去了山北，尋了兩根老參，準備獻給叔叔，以表孝心。」
嘴裡說著獻給，身體卻絲毫不動。牛鈺身為一方妖王，縱橫巫山數百年，哪裡看不出牛二這點小心思，當下罵道：「你這賴皮的小蠻牛，還是自己留著吧，努力修鍊，早日化成人形，叔叔才會真的高興。」
忽地眉頭微皺，略微沉吟，黑色的眼珠閃過一絲猶豫，嚴肅鄭重道：「山北啊，你還是少去為妙。」
「最近有些不太平，失蹤了數只小妖，恐怕有人類修士潛入我巫山地界，獵殺妖族，你且在洞內靜心修鍊，待過些日子，我親自帶人將其驅逐之後，你再出去。」
「人類修士？」
牛二眼中頓時一亮，自從來到這個有妖怪的世界，他對那些飛天遁地的人類修士心儀許久，雖然聽過許多傳聞，卻未曾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