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雷石
「急什麼，本仙家說到做到，還欺騙你個凡人不成？」
鵷鶵飛了上去，翅膀低垂，淡金色的羽翼揮灑下來，一滴滴金色的藥液從翅膀里流淌下來，每一滴藥液落到蒼伊身體上，都化作一朵金花般的火焰，在血肉上滋啦啦肆虐。
很快，鵷鶵的身體就從巴掌大小縮到乒乓球大小，身上靈光暗淡，蒼伊已經能透過那鳳凰外殼看到這仙丹的本質，是一團燃燒的金色丹丸，仙靈氣息如雲煙裊裊，又像淡金雲幕低垂。
有對比才有發現，蒼伊覺得其本質比荒沙大公的沙之源還要高貴。這隻鵷鶵涅槃失敗前，恐怕是一位度過了三災的地仙角色，相當於惡魔界的月境第二層次——弦月境，難怪有如此傲氣。
只可惜，現在只剩下一絲靈智寄存在仙丹里罷了。
蒼伊由衷地為仙道艱難嘆了口氣，伸出手，將這隻鵷鶵接回山海界，同時兌換了一些天材地寶擺在一個白玉盤裡鬆了過去，這鵷鶵埋頭狂吃。
到了仙丹的層次，丹藥基本上成就了一種仙靈生物，不是藥品了，使用藥力后通過餵食和飼養，完全可以恢復。蒼伊覺得，仙人也是秉承著可持續發展觀來煉丹的。
至於惡魔界和仙丹同級的大師級藥劑，這小子一個都沒見過，不知道有沒有凰血涅槃丹這般玄妙。
收起仙丹后，蒼伊凝神看著自己的肉身，眸光穿透，看到金色的涅槃火焰中，一種新生的活力在腐朽的寶石下孕育，絲絲縷縷的黑氣，還呢喃著怨毒的詛咒，在火焰中化作青煙。
.....
惡魔界時空最深處。
這是一片亘古的黑暗，漆黑的潛流中有難以言表的東西在流淌，再往深處，光芒照耀出一個嶄新的世界。
那是六顆月亮，他們的時空高度相近，次第組成一個六芒星形狀，再往內則是紫色，黑色，金色三顆太陽架構出穩定的三角結構，散發光輝，照耀四方。
惡魔界所有大陸上看到的日月，都是它們的投影。
虛月是惡魔界的第一月，太陽落下后第一個升起，它的樣子像是一團朦朧的霧氣，其內點綴著點點星光。
這月亮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時空世界，其內部辰光散布，每一顆星辰都是一位強大的月境存在。
其中有一顆黃色光輝的星辰，猛地如呼吸般閃爍了一下，這顆星辰的直徑大約有一千公里，是地球直徑的十分之一，在四周的星辰中算是小型的。
不僅如此，這土黃色星辰上滿是黃沙，毫無綠色，生命非常稀少，整個星球只有千餘個奇怪的沙人，這種生命以一種淡灰色砂礫為食物，成年後身高十幾米，沒有雙腳，下身是如流水般的黃沙，它們同樣擁有智慧，但全身心都用來侍奉荒沙大公，在一處巨大宮殿里勞動著。
這時，斯卡圖維從群山堆疊成的王座上站起，他是一個千米高如山巒般的巨人，山川之子的血脈被他推到月境的高度，他整個人就化作一座人形山丘，身上布滿溝壑和沙土，歷史的滄桑痕迹爬滿他身軀的每個角落，他躺在地上，簡直就是一片山脈連綿。
在他岩石般的頭顱上，荒蕪的砂礫扭曲飛舞，幻化成一尊古樸的冠冕。
荒沙大公伸出手來，一道由黃沙組成的巨大通道直衝向星球的大氣層，在那裡，從更深處的時空流淌出弦月那叮咚作響的月光，一個人影從恢弘的國度里走出來，踏上這黃沙通道，而後這通道飛速收斂，當其消失時，一個同樣巨大的千米巨人出現在荒沙大公面前。
和荒沙大公那溝壑縱橫，黃沙四溢的皮膚不同，這尊巨人的皮膚表面布滿如疙瘩般的起伏，是一座座連綿的丘陵，頭頂上，也有著一尊巨大的冠冕，不過不同於荒沙大公的沙之冠，這冠冕是由堅硬的巨石堆疊而成，石頭中間是閃電扭曲成粗大的線條，將這些石頭如珍珠般串了起來，粗獷中透著一種狂野的美。
「你好，雷石大公，我親愛的叔叔，我記得你還在圍剿雅拉曼達的戰鬥中，已經損失了好幾具分身，怎麼，不在弦月界休養生息，反而有空來探望我了。」
斯卡圖維的聲音在整個星球回蕩，他毫不掩蓋聲音中的戲謔和幸災樂禍，顯然和這位叔叔的關係很差。
事實也的確如此，作為傳承自中古大地主宰的神裔族群，在大地主宰於中古歷末期那場大革命中站對了隊后，山川之子保留了自己的榮耀和輝煌，他們繼承了自己祖先的爵位，保留著財富，知識和力量。當然，這種新時代的貴族和中古時期截然不同，他們沒有領地和對應的法則許可權，，只保留了頭銜和地位而已。
依靠這頭銜，新貴族每年都能領取到非常豐厚的資源，而大公爵位能領取到的東西，豐厚到就連月境都要矚目的地步，更別說伴隨著爵位傳承來的財富和知識。
王爵的位置太重，唯名與器不可與人，新政府決不允許其存在，包括其上最尊崇的大君爵位，在近古歷都盡數削到公爵，甚至侯爵。山川之子這個族群，還保留著七個公爵，十幾個侯爵和三十餘個伯爵位置，至於其下的子爵和男爵，拜託，這種低等爵位哪配得上山川之子的身份。
斯卡圖維這一脈擁有兩個公爵爵位，其父親和叔叔各繼承一個，本來是相安無事的，可自從父親意外隕落在位面戰場后，自己的幾個堂兄弟就開始覬覦荒沙大公的位置，彼此在凡間明爭暗鬥，而高居弦月界的叔叔的沉默態度更是令人心寒。
幸好，自己破釜沉舟，一路似如破竹般踏過登月三階梯，晉陞到虛月境，取得了屬於自己的爵位。至此之後，雖然和叔叔彼此沒撕破臉，但這枚釘子還是種下了,只剩下了些面子情分。
「新芽紀的序幕已經拉開，月境們都選定了自己的棋子，伴隨著劇情展開，誰都想在最後攫取到更多利益。」雷石大公的聲音如轟雷炸響，「我親愛的侄子，蘭斯.法雅是非常重要的角色，他身上那因果蛛編織的絲線幾乎成了絲繭，未來演化后，不是主角就是男二號，我可是費了很大力氣，才為你爭取來的機會，你居然就這麼放棄，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如此重要的角色，哪是剛晉陞不久的自己能染指的，大機會意味著大機遇，也意味著大危險，叔叔把這糖衣炮彈給自己，算是**裸的陽謀了。
「叔叔，我並沒有放棄這個機會，只是選擇了一個更加穩妥的方式罷了。」到底沒有撕破臉，斯卡圖維解釋道，「我已經為此失去了一個兒子，這是冥冥之中的警示。而且，我懷疑有更強大的存在盯上了蘭斯.法雅。」
「長眠導師肯定有這意思，鮮血聖女出現在安東尼卡絕不是偶然，幸好你把她打退，才沒讓那老傢伙得逞。至於蒼伊.伊凡雷斯，他的身份的確可疑，他本身有魅魔的血統，可能是『傷心女士』那邊的棋子，但其養父的家族，卻和陰影龍薩恩.瑪塔隕落的分身有關。」雷石大公緩緩說道。
「不管是傷心女士還是無眠之影薩恩.瑪塔，都不是我能招惹的，與其和他們競爭吃肉，還不如老老實實跟在後面喝口湯。」斯卡圖維很有自知之明。
「既如此，你好自為之吧。」
雷石大公點了點頭，這具分身就踏上黃沙通道，消失在土黃色星球外，弦月的接引光輝灑落，他神色複雜地看著送行的斯卡圖維，但到最後什麼也沒說。
送走了心思叵測的叔叔，荒沙大公緊繃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坐回到自己的山川王座之上，陷入沉睡之中。
.......
安東尼卡浮標點附近，陰影龍號伸出一根根影子觸鬚，將旁邊的棺材模樣的飛舟纏繞住，在短暫的拉扯之後，陰影龍號後方多出一個黑洞，直接把和其體型差不多大小的基石號拉入其中。黑洞的另一側，是陰影龍號最大的倉庫。
「這可是七星級的霧海飛舟，真的歸咱們了？」
能源官米克的大方臉滿是驚喜，他利用自己的許可權調出一個操作光屏，很快就有在四周影子般的牆壁上伸出探臂，沒入基石號內。
「這裡面居然有這麼多能量儲備，我的天，還有一百多枚大地晶鑽，發財了發財了！」
聽到米克的驚呼，一旁的安度因也為之動容：「大地晶鑽可是三級奇物，這裡居然儲備了這麼多。」
「基石號的『地基防禦系統』的成長值已經到了百分之百，估計是準備用大地晶鑽對其進行升級。」米克推測道。
「可惜，這套系統和咱們的『影龍鱗甲渦流系統』匹配度太低，只能捨棄了。」安度因有些惋惜，「爭取把它完整拆卸下來，一個七星級的飛舟防禦系統，還是能賣上不少錢的。」
「我的技術您且放心。」米克兩眼放光地看著基石號，雙手快速操作，就看到四周牆壁伸出一根根形狀不同的影子手臂，如拆積木般從基石號上拔下一個個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