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慕容世家
慕容蘭心忙問：「你怎樣幫我？」
向洪道：「我可以勸服你大哥，叫他改變主意。」
慕容蘭心搖頭道：「我不要你這樣幫我。」
向洪疑道：「為什麼？」
慕容蘭心眼裡的淚水忽然湧出，道：「如果你真的可憐我，真的願幫我的話，請你打敗沈笑南就可以了。」
向洪嘆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儘力而為。」
慕容蘭心點了一下頭，歡喜的道：「謝謝你。」
向洪默然無語，因為他的確不知道此時自己該說什麼。
慕容蘭心忽道：「你忘了一件事。」
向洪道：「什麼事？」
慕容蘭心道：「你說過要我答應你一件事的。」
向洪點頭道：「不錯。」
慕容蘭心道：「那你怎麼還不說？」
向洪嘆了一口氣，才道：「無論我勝與敗，你都再不要去找人與他決鬥了，好么？」
慕容蘭心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向洪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何時到姑蘇去呢？」
慕容蘭心想了一下，道：「明天如何？」
向洪搖頭。
慕容蘭心道：「為什麼？」
向洪道：「因為明天我跟別人約好了在黃鶴樓見面。」
慕容蘭心問道：「約好了幹什麼？」
向洪答道：「約好了下棋。」
慕容蘭心道：「那後天呢？」
向洪笑道：「後天就沒有事了。」
慕容蘭心道：「那我們後天上路，好么？」
向洪點頭道：「好！」
☆☆☆☆☆☆☆☆☆☆☆☆
向洪決定陪慕容蘭心到姑蘇慕容世家。
慕容世家是江南武林世家，也是當今武林三大世家之一。在武林中有著很高的地位。
但得知向洪來訪后，慕容世家為他舉行的歡迎儀式還是很隆重的，以前慕容家以這麼重的禮節歡迎過的客人只有一人。
誰？
大俠肖雲風。
雖然慕容易並沒將向洪的刀法列在今天下第一的位置上，但向洪這兩個字在江湖上，卻比十個天下第一有用。
特別向洪殺了青城三劍之後，向洪的名聲更加玄化。
慕容易知道，就是他慕容易，頂多也只能與青城三劍打個平手。而青城三劍在向洪手下未過一招，就血濺當場，而當時，向洪已經喝醉了，如果向洪沒喝酒，青城三劍能不能拔出劍來都說不清楚。
那天觀戰的九頭鳥林公子，恨天客李燕北，黃河大俠夏濤，無不是名動天下的武林好手。
那天之所以有那麼多人趕到那裡觀戰，就是因為近年來對向洪的武功深淺，越來越讓人難以知曉了。關於向洪的傳說越來越玄，但見過向洪出手的人卻越來越少。
所以那次青城三劍邀斗向洪，觀戰的人遠比當年冷劍客辛無劍約斗追風劍客鳳雷的人多。
事後，在場的人都承認，雖然青城三劍並不是江湖上頂尖絕倫的劍手，但想在舉手之間，殺了三人，幾乎是一個神話。
然而向洪卻創造了這個神話。
所以慕容易才不得不以如此慎重的禮節來歡迎向洪，雖然向洪身上並沒有一個大俠的光環。
當然，沈笑南也在慕容家。
向洪見到沈笑南了，向洪的吃驚，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發現，這個沈笑南，如果小個十二歲，簡直就是他失蹤多年的兄弟向永。
但向洪並沒把這種驚訝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如果沈笑南就是向永的話，那麼沈笑南一定能認出向洪。
因為當年向永失蹤之時，向洪已經是成人了，與今天的模樣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而今天沈笑南看到向洪時，臉色並沒有一點異樣，彷彿第一次見到向洪一樣。
所以向洪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天下長得像的人很多，如果長得像便是兄弟，那麼這兄弟也就未免太多了。
向洪心裡有些想笑，也許是自己想兄弟想瘋了吧，他心裡這樣想。
那天宴席上在座的還有武林名士成七與武當水道人。
慕容易首先舉杯作敬酒辭：「今天我很榮幸的代表慕容家族對諸位武林同道同時光臨慕容家族表示感謝。特別是怪刀向大俠，笑羅漢成老前輩，逍遙手水道人能同時未敝庄做客，不但是我慕容易的的榮幸，也是我們慕容世家的光榮和榮譽，在此我先敬諸位一杯。」
話說完，大家都舉起了酒杯。
這一過後，什麼樣的致酒辭都跟著來了，當然有向洪「對這次慕容世家如此隆重的款待表示感謝」的借花獻佛酒，，也有成七「很高興見到江山一代又新人」的祝福之酒，也有水道人「榮幸的與大家同座喝酒」的場面酒，還有慕容易代表自己家人的敬酒……
總之，幾個人坐在一起，只要想喝酒，總是會有名目的，而且在這樣的場合下喝酒，總是有人一定會先醉倒的。
所以那天喜上，雖然向洪的酒量不錯，但那天向洪喝得大醉，因為他喝得實在太多了。一個人的酒量不管有多好，只要他不停的喝下去，就一定有醉的時候。這不是真理，卻是事實。
同桌的也只有兩人沒有醉。
哪兩人？
沈笑南與笑羅漢成七。
沈笑南滴酒不沾，當然不會醉，他的不醉還情有可原。令向洪倍感驚訝的是成七，他喝酒簡直是喝茶一樣。到了後來，向洪甚至想，就算是喝茶，也應該把他脹翻了，但他偏偏沒翻！
☆☆☆☆☆☆☆☆☆☆☆☆
向洪真的醉了，吐得一片狼籍。
他醒的時候，就看見慕容蘭心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眼裡滿是期盼之色。
然後向洪就發現自己換上了一身白色短衣，身上的污垢也沒了。
慕容蘭心笑著道：「你醒了」。
向洪苦笑道：「醒了，你大哥的酒量真好，在他手裡不醉的人很少。」
慕容蘭心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昨夜的確醉的很厲害。」
向洪對昨夜的事已記不起多少了。
但他還是強自笑道：「幸好我還能自己洗澡，說明還不太醉。」
慕容蘭心忽然笑了。
向洪吶吶道：「你笑什麼？」
慕容蘭心道：「你說過還不太醉！你知道昨夜是誰為你洗的澡？」
向洪的臉忽然一下子脹得通紅，道：「難道不是我自己洗的？」
慕容蘭心笑道：「昨夜你醉得如爛泥一般，還能洗澡？當然不是你洗的。」
向洪近年來每天都在喝酒，但要說喝得像昨夜那樣大醉，他還是第一次。
為什麼他昨夜會忽然喝得大醉？
沒有人知道，就是向洪自己也不知道。
慕容蘭心道：「你猜是誰給你洗的澡？」
向洪道：「總不會是你吧？」
慕容蘭心的臉忽然紅了，低道：「當然不是我啦，是我叫小紅和小玉為你洗的。」
向洪疑道：「小紅和小玉是誰？」
慕容蘭心道：「是我的兩個丫環。」
向洪的臉又忽然通紅。
十二年來，是第一次有女人為他洗澡。
慕容蘭心忽笑道：「你這人雖然平時蓬頭垢面一副浪子模樣，但沒想到你倒的確是一位守禮的彬彬君子。」
向洪的臉更紅。
慕容蘭心指了指椅子的一堆青色新衣道：「我知道你這人不愛講究，所以沒用綾羅綢緞為你制一套新衣，這是我昨夜專門到姑蘇第一流的裁縫店『織女庄』為你趕製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向洪嘆了一口氣，道：「真難為你了。」
慕容蘭心笑道：「我正有求於你，所以不敢怠慢於你，免得你臨到頭時不肯全力幫我。」
向洪苦笑。
慕容蘭心起身道：「我出去了，你也可以再睡會兒，從黃鶴樓到姑蘇，我已發現了你愛睡懶覺，所以你要睡，不妨多睡一會兒。」
向洪點頭。
然後慕容蘭心就出去了。
☆☆☆☆☆☆☆☆☆☆☆☆
向洪本想還睡一會兒的，但他忽然想到他是來作客的，不應該如此沒有禮貌。所以他就起床了，穿上慕容蘭心為自己制的衣衫，竟發覺有些合身，不由在心裡暗贊這女人的細心。
出門，早已有丫環端來洗臉水。
向洪忽然有些感嘆，這種生活已告別向洪十二年了，目前向洪再過這種生活竟有些陌生。
洗嗽完畢，馬上又有丫環將向洪帶到客廳，慕容易，成七，沈笑南，水道人都早在客廳等候。
見向洪前來，一起起身道：「向大俠早！」
向洪苦笑道：「諸位才是真正的早，昨夜在下大醉失態，讓諸位見笑了。」
慕容易道：「昨夜喝酒的只有成先生沒醉，我與向大俠及水道長都醉了，我醉得最厲害。」
向洪點頭，慕容易昨夜的確也醉得不輕。
慕容易道：「誰叫幾位都是君子呢？我慕容易不得不捨命相陪。」
水道人鐵青著臉，忽道：「我陪的可不是君子！」
眾人聞到此言，俱自一愣。不知水道人何出此言。眾人只得靜聽下文。
只聽水道人道：「昨夜諸位若俱是君子，看到老道酒力不勝，為何不替老道喝一杯？」
眾人聽他這樣一說，都忍不住相顧宛爾。
水道人繼續道：「還有哪，俗話說有量者不推杯，你們猜昨夜成七為何不醉？」
大傢俱自一奇，道：「為何？」
水道人道：「我明明白白的看見他吐了好幾一口酒在袖子上，他在作假！我們卻杯杯下肚，怎麼能不醉？所以這種人也稱君子？」
他此話一落，成七急道：「臭老道，你別冤枉人好不好？我成七喝酒何時作過弊？」
眾人才又笑起來，方知水道人剛才的話是在開玩笑。
慕容易道：「大家都還空著肚子，我看還是吃點飯，大知大家意下如何？」
水道人道：「這又不是在武當山，也不是金佛山，更沒有在冷梅山莊，是慕容世家，你不拿出來，莫非還要我們向你要麼？」
慕容易苦笑道：「看來倒是兄弟的不是了。」
向洪忽然發覺這水道人很幽默。只見他年紀也不小了，性格還能如此開朗隨和，忍不住有點佩服他，看來修真道士其他功夫不說，這養氣養生的學問，倒是值得常人一學。
慕容家的早餐也非同一般。
燕窩湯，魚翅千層糕，冰糖飛龍蛋！
正在向洪讚嘆不已的時候。
只見慕容家的一家人忽疾步而來，俯首在慕容易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慕容易臉色微微變了一變，對那家人道：「好，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那家人點頭離去，向洪見那家人步履穩重，穩岳凝淵，竟是一好手，暗道：「想不到慕容家的一奴僕廝役也有如此身手，看來慕容世家當真是藏龍卧虎之地。」
慕容易笑道：「一點小事，諸位安心用餐，我失賠一會兒。」
水道人笑了一下，道：「你要快點回來，否則吃完了可沒有你的了。」
慕容易道：「我知道道長的肚子並不大。」
水道人臉一板道：「我的肚子雖然不大，但肚量也不小。」
慕容易苦笑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但我們這裡還有肚量大的人，」說完指了指成七道：「你瞧他肚量大不大？」
成七扶了扶鬍鬚，無可奈何的搖頭嘆道：「我的老祖先，我倒底哪裡惹了你們？是不是踩著你們的尾巴了？」
水道人聽了這話，笑道：「你倒沒有踩著我的尾巴，因為我根本沒有尾巴，但我卻喜歡踩你的尾巴。」
慕容易聽水道人與成七的爭論，微微笑了一下，轉身離去，腳步間竟有一絲急促。
是什麼事居然令慕容易也亂了腳步？
不知道。
沒有人知道，至少在座的幾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疾步出去了。
只見慕容易很快出去了，席上眾人又開始用起早餐。
向洪這才凝神仔細看了一下成七，只見成七高大威猛，卻有一個大肚子，臉上一臉慈祥之色，活脫脫有羅漢之風。
而水道人短小精悍，眼中精光四射，也生了一副善相，只是時常愛刁難成七，向洪感到十分有趣。
只是這兩人的年紀都比他要大許多，所以他也不好貿然與他們開起玩笑。
向洪又打量了一下沈笑南，只見沈笑南挺拔碩長，英俊瀟洒，臉上一直帶著一副笑容，且不輕易說話。
向洪忍不住道：「沈兄弟老家在哪裡？」
沈笑南用半夾半生的普通話道：「小弟老家福建蒲田。」
向洪道：「那可是天下聞名的南少林所在他呀！」
沈笑南點頭道：「不錯，我家就座落在蒲田少林南面的坡上。」
向洪又道：「兄弟家中還有什麼人？令尊令堂都還健康嗎？」
沈笑南搖頭道：「現在家中只有我一人了，我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鬧倭寇，父母都過世了，我就四處漂泊，後來到了家師的冷梅山莊，蒙恩師收留，才得以長大成人。」
向洪點頭，道：「看來兄弟你的遭遇也很不幸的，看兄弟的面容，我想起了一人。」
沈笑南問道：「不知是誰？」
向洪緩緩道：「家弟向永？」
沈笑南道：「那位向兄弟現在何處？」
向洪黯然道：「十二年前，家弟忽然失蹤，一直不知下落，現在……現在也不知還在不在這世上？」
沈笑南道：「令弟失蹤之時，大概有多少歲」。
向洪道：「十一歲。」
沈笑南道：「十一歲就失蹤，要活下來的確很難，但我想天佑善人，令弟也許還活在這世上，只是你沒有找到他而已。」
向洪道：「看兄弟的容顏，象極了我那苦命的兄弟，如果他不出意外，也應該有你這般大了。」
沈笑南道：「向大俠此話當真？我真的像令弟？」
向洪點頭。
沈笑南道：「同是天涯論落人，若向大俠不棄，你就當我是你的兄弟好了。」
向洪忽然淚光瑩然，道：「謝謝你。」
沈笑南離席下拜：「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
向洪忙伸手扶起，道：「兄弟！」
沈笑南起身。
向洪發現沈笑南的眼角上也有淚珠流落！
沈笑南也不掩飾，道：「兄弟自幼流落在外，很多時候都曾想，如果能有一位兄弟長該有多好！然而卻沒有想到有一天終於有了這麼一位兄長，真不知該怎樣說！」
成七及水道人顯然也為這段奇情而感動。成七拱手道：「恭喜向大俠與沈兄弟義結金蘭。」
水道人也感慨道：「向大俠家門慘變，沈兄弟自幼流落街頭，看來今天這一場結義當真是天意！人間一件喜事！」
沈笑南道：「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了那個素未謀面的兄長，那更喜事一樁，若有那一日，一定還來相請二位前輩！」
成七扶須道：「若有那一天，我與老道土一定前來祝賀！」
向洪也真誠的道：「在下在此先謝過。」
正在四人在屋裡感慨的時候，只見慕容蘭心快步進來，急道：「不好了！不好了！」
向洪道：「怎麼不好了？」
慕容蘭心道：「真的不好了。」
向洪道：「什麼不好了？你快說出聽聽？」
慕容蘭心跺腳道：「家叔的病又發了。」
成七臉色一變，道：「令叔的瘋病又發了？」
慕容蘭心急切的道：「對，現在他正嚷著要出來殺了向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