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 你打算怎樣兌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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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現在的博銳正動蕩不安,可梧桐辭職的消息仍舊掀起了一陣不小的波瀾,甚至於連蔣蔣意天都親自給了她打了一個電話,核實了她所說的后,未曾多說什麼便掛了電話,聽見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時,梧桐的神情有些茫然,也有些悲涼,和蔣家十幾年的關係真的就這麼斷了嗎?乾脆簡單到讓她懷疑,但不置可否,她的的確確是辭職了,甚至連最後一趟都沒有回博銳,辭職信是由蔣宴澤帶回去的,作為一個幫助蔣宴澤多年他身邊無法忽視的角色,她的辭職也引發了一些列五花八門的流言,不過這些已經不是梧桐能過問的了。
呆在酒店裡不分晝夜的過了幾天行屍走肉的日子,梧桐接到的第一個電話就是Lili打來的,聲音幾乎要穿過手機震碎她的耳膜,面對Lili代表所有人的關心,梧桐心底有一絲淡淡的暖意,但卻無法和他們解釋什麼,只能以「私人原因」為借口搪塞了過去,雖然這樣總感覺有些對不起他們,但也無可奈何,相較於Lili他們,最難以應付的恐怕還是溫瑾瑀了,幾天沒開機的手機塞滿了沒看的短訊和未聽的留言,無一例外,全是一個人的,透過那些字句,聽著那些留言,梧桐都可以想象到那頭溫瑾瑀破碎的沉著表現所顯露出的焦灼模樣,她猶豫了一陣,還是將電話打了過去,她知道不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他是不會放棄的,只是這個合理的理由該怎麼編造呢?揉著微微刺痛的太陽穴,梧桐一臉苦悶。
手機中僅傳來了一聲「嘟」,溫瑾瑀就接了電話,速度之快讓梧桐懷疑他是不是一直就盯著手機的,一手將窗帘刷的拉開,刺目的陽光傾瀉而入,讓她不禁眯了眯眼。
「梧桐?蔣梧桐??」
「是我。」
「到底怎麼回事??」
「如你所見。」
梧桐伸手擋了擋陽光,推開窗戶,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將肺里關在房間里好幾天的濁氣吐了出去,這才感覺自己好似活了過來,果然,宅女般的腐朽生活是不合適她的,借著生病為借口逃避了這些也是夠了。
「你什麼意思?」
溫瑾瑀不依不饒的聲音繼續傳來,梧桐斷電許久的大腦在打電話給他時才重新啟動,此刻正高速的運轉著該如何給他一個相對合理的理由。
「我辭職了,你應該知道的,我想休息一段日子,就是這樣而已。」
「就是這樣?你當我白痴嗎?」溫瑾瑀毫不客氣的擊碎她蹩腳的借口,「是因為蔣宴澤嗎?」
久未運行的大腦變得有些遲鈍,還有什麼比順著他的理由往下爬更容易的了嗎?梧桐好不遲疑的回答道。
「沒錯,我覺得我有必要遠離他一段日子來徹底整理我的心,對你沒必要隱瞞,你也是知道的,反正他也和董清雅訂婚了,我是不是也應該徹底放下了呢?我只是感覺離開他能整理得更快一些。」
真真假假的混合,梧桐相信溫瑾瑀不會拒絕這個理由,果然,沉默了少許后,傳來了他略顯平靜了的聲音。
「如果是這樣,那我也沒必要挽留你了,但是,能告訴我你在哪兒嗎?」
梧桐想起了溫瑾瑀搬到了自己家對面樓的事,可能自己家的大門都快被他砸碎了,不禁為周圍受到波及的鄰居歉疚兩秒,她攏了攏身上的睡袍朝客廳走去,一邊拿水杯一邊說著剛編好的謊言。
「我出去散散心而已,沒在固定的地方呆,所以你也不用找我了,等我散完心回來,一切都會結束,對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拜託你一件事可以嗎?」
「……你說。」
「我家的布丁,呃,我是說我家的貓,你能帶過去養一段日子嗎?我怕等我回來,它餓得連床都啃了,到時候我睡哪兒?」
有些冷的笑話,溫瑾瑀卻噗嗤一聲笑了,聲音聽上去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沉著,他笑道。
「那好,為了你的床我就幫你養一段日子,可是我要怎麼進去?」
「備用的鑰匙在樓道陽台的花盆下面,第三個。」梧桐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謝謝你,溫瑾瑀。」
不管是他為她做過的事,還是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能夠回應他的只有這三個字,雖然她也知道,這遠遠不夠。
似乎她鄭重的情緒也感染到了電話的那頭,溫瑾瑀沉默了下來,若不是那若有似無的呼吸聲,梧桐都以為這個通話已經結束了,良久,她才聽見溫瑾瑀低沉的聲音。
「你……早點回來…」
「我會的。」
梧桐微微一怔,眸內閃過一抹苦澀,她笑了笑,一句「好。」完美的構成了這個謊言。
手緩緩垂下,松垮垮的拿著手機,飲水機的燈剛好跳成了綠色,她卻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給自己接了慢慢的一杯溫水,仰頭一飲而盡。
身在G市,曾經熟悉的一切都和她變得遙遠,包括博銳,包括蔣宴澤,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蔣宴澤和蔣安茹的事,努力讓自己開始適應一個新的環境,顧珩放縱她逃避了幾天後,將她帶去了卓凌在G市的總公司,親自給她安排了一個不高卻也不低的職位,如此的空降自然換來了不少的流言和白眼,畢竟她的身份並沒有太過開誠布公,梧桐對於這些不滿卻沒有太過在乎,她知道只有用實力才能證明一切,她在博銳的好幾年也不是白乾的,白天她盡量讓自己投入於新的工作中,努力讓自己儘快的對這些從未接觸的工作上手,卓凌和博銳不同,發展到如今的規模,顯然已經是一個紛繁雜類的大集合,地產,酒店,金融,能源,建築,幾乎各個產業都有涉獵,想要做好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正好,梧桐最不缺的就是固執和毅力,投心於工作反而能讓時間過得更快一些,不過這也僅僅是在白天,到了夜晚,她一躺在床上就總是無法避免的想到過去,想到A市,想到蔣家,想到博銳,想到蔣宴澤,這些思緒似乎已經成為自發性的行為,她無法去控制,那個人的模樣,那個人的語氣,那個人的性子,那個人的味道,他如今在做什麼,和蔣安茹母女的較量是否佔據上風,他會不會很累,會不會收到牧堯陰險的手段……
這些東西總會在夜深人靜時分塞滿她的腦海,就連她自己都不得不唾棄自己的無能,於是酒和安眠藥成為她這段日子常備的東西。
坐在床頭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翻看著卓凌歷年項目成績的梧桐自嘲的想,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發展成一個女酒鬼?
無趣的事在腦中一閃而過,她放下手中的東西,又拿起了另一份文件。
生活開始變得像按部就班的程序,每天都重複著昨日的情景,梧桐感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台沒有感官的機器了,顧珩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狀態,他開始嘗試著和她交談,可她總是迴避直到他開始提起關於蔣宴澤的話題,她總算無法乾脆利落的拒絕了,於是,顧珩開始成為了一個讓她了解蔣宴澤現狀的消息傳遞站,包括董清雅的繼母對博銳的海外發展進行了注資,也包括蔣安茹拿到了歐洲分公司的主事權,還包括牧堯暗中將股份轉移給了蔣安茹等等,梧桐沒有過問顧珩是怎麼知道這些隱秘的事,但她卻開始為蔣宴澤擔心,博銳的股份是三七開的,七成由股東瓜分,三成對外零散,而這其中蔣意天又佔據了最多的35%,溫鄒衡作為第二大股東也僅僅佔據12%,而據梧桐所知,牧堯應該有5%的股份,剩下的18%由其他股東瓜分,如此一來,蔣意天便成為了最終的決策人,他倆的輸贏其實就掌握在蔣意天一人的手中。
「你打算怎樣兌現承諾?」
梧桐抬頭直直的看向顧珩。
顧珩淡淡一笑:「你忘了對外的那三成了嗎?」
梧桐皺了皺眉,沒在說話,可心裡卻估量了起來,如果能將對外的三成全部買回來,那麼加上溫鄒衡的12%的確會比蔣意天和牧堯加起來還多2%,可是,顧珩真的就能將對外的三成全部買回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