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憶之痛太過重

她的頭像還是亮的。

我整整呆了半分多鐘，雙手在鍵盤上摸索了半天才打出三個字「我很好。」發了過去。

「你明天有時間嗎？」她居然是秒回。

明天還要訓練啊，我這樣想著。手上卻是打出了「有時間。」

「明天可以陪我去一趟醫院嗎？」

我渾身一震，打字的手居然抖了起來：「好。」

「謝謝你，大帥，明天早上九點第一醫院，我等你。」說完，她的扣扣頭像一跳，黑了下去。

我關掉對話窗口，望著她已經變黑的頭像，眼淚終於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一邊剛洗完澡正準備去睡覺的馮君看到我的樣子，大吃一驚，連忙問我怎麼了。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我只是想到火影就要完結了……我就……我就難過……」馮君愣了愣，轉頭走進了寢室「完結了就完結了唄，有什麼好難過的，真是個奇葩。」

今夜，註定又是個失眠之夜。

一個星期後，我出院了。其實我本來還能多休息幾天的，但是我實在是受不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和無聊的折磨，便提前辦了出院手續。還好在這一個星期里她幾乎每天都來看我，要不然這一個星期不能玩電腦我肯定早就瘋了。而在這一個多星期的相處里，我發現她偶爾居然也會流露出一絲在人前見不到的一面，溫柔，感性。

我又回到了學校，但是我可悲的發現，我一個星期沒有來上課，除了我的那個滿臉青春痘比我還**絲的同桌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詢問我這一個星期哪裡去了。是的，我就是這麼一個比普通人還平凡的人。誰會在意那地上少了一顆沙？我完美的自嘲，低頭收拾桌子上和抽屜里亂七八糟的書籍。

教室忽然安靜了下來，我的同桌呼吸陡然加速，氣氛十分的詭異。「是老班來了嗎？」我抬起頭，卻正好對上她的眼睛。明亮，冷靜，又透著一絲溫柔。

「把這個喝了。」她在我手裡塞了一盒牛奶，聲音很輕，彷彿是對著街邊流浪的小貓說話。我皺了皺眉，說：「我不喜歡喝牛奶。」「必須得喝！」她的語氣加重，帶著毋庸置疑的口吻。我看著她的眼睛，無奈的嘆了口氣，把牛奶盒撕開，一口喝完。不知道為什麼，平時感覺特別難喝的牛奶，此刻卻格外的香甜。

她這才滿意的回到了座位上。我擦了擦嘴，卻發現班上幾乎所有男生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我，眼神中直欲噴火。這也難怪，這就跟你看到一個公主和一個乞丐在一起談笑風生一樣，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啊啊啊啊！！！」同桌喘著粗氣，用力的搖晃著我：「媽蛋，你這幾天到底做什麼去了！！老實交代！為什麼她突然對你那麼好！！」我一邊掙脫他的搖晃，一邊說：「我不是都說了嗎……我這幾天都在住院啊……」同桌停止對我的搖晃，用手摸著自己的下巴開始思考：「恩？住院就可以讓她對你這麼好么……原來她是這麼有愛心的人啊……媽蛋，下次我也試試！」我忍不住對他豎起了中指。

「叮鈴鈴……」放學的鈴聲永遠都是我最喜歡的音樂，聽起來總是那麼的悅耳。我胡亂的把手上的漫畫書往抽屜里一塞，正準備回家，卻聽到了她的聲音：「大帥！等一下！」我回過頭，這才注意到她穿著一條白裙，如雪花般飄到我身邊，對我微微一笑：「大帥，送我回家吧。」我抓了抓頭：「我們家順路嗎？」她點點頭道：「順路的，我家在xx路。」「尼瑪，這哪裡順路了！？隔著十萬八千里啊！」

她盯著我的眼睛，只說了兩個字：「我怕。」

不再多說。「走吧。」我輕聲道。如果一個女生都這樣說了，我還拒絕的話，我他媽還是男生嗎？說完，也不顧周圍那幾個追過她的男生虎視眈眈的眼神，和她一起走出了教室。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那時候我長的太安全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上前年買的最喜歡的一件衣服，噴了半瓶劉風的香水，半瓶秋雨的髮膠，在鏡子前一照。

「呵！我他媽比王力宏還帥！」

我跟老黃說我要請一天假，老黃雖然不滿我第二天訓練就請假，但是在我的一再懇求下，他還是答應了。

我滿意的笑了，放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

我匆匆趕到第一醫院，看了下時間，8點整，比約好的時間早了整整一個小時。醫院門口沒幾個人，我一眼望去，並沒有她。我只好坐在醫院大門前的長椅上，靜靜的看著過往的行人發獃。

「吶，你說人的一生這麼短暫，為什麼這些人都要走的這麼匆忙，不肯停留一步看看沿途的風景呢？」那年黃昏，我們也是這樣坐在街邊的長椅上，看著路邊的行人，我這樣問她。

「正是因為人生短暫啊。」她看著街上的行人，我偷偷看著她的側臉。「所以每個人都希望能在短暫的人生里，完成自己的夢想。所以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為自己的這個夢想而努力著，所以他們當然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路邊的風景。」

她的側臉很美，美的幾乎讓我窒息。「那……你的夢想是什麼？」我問道。她的眼睫毛閃了閃：「我的夢想……離我還很遙遠……但是我會努力的！我一定會完成我的夢想，一定，一定！」

是啊……她為了完成她的夢想真的是很努力呢，而我最後，也不過成為她沿途的風景，絲毫不值得她為我而停留。

一片落葉掉到我的腳邊，我抬頭看了看，突然自感文藝范倍增，忍不住感慨道：「冬天快到了，春天還會遠嗎？」

「大帥。」我聽見有人在輕聲喚我。我回頭望去，看到她正緩步向我走來。幾年不見，她的臉上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少了幾分清純，多了幾分典雅。

我看了一眼時間，9點31分，她愛遲到的毛病依舊未改。

「他呢？」我迎了上去，心裡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為何冒出了這一句。

她一怔，嘴角牽強的扯起一個微笑。

「他……很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