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我再怎樣尊貴,親姐姐也只有這一個
白大夫人聞言,當下便住了口。院子里此刻一片安靜,只有產房之中,蘇倩雲的慘呼聲一聲接著一聲。
蘇熙芸急的站都站不住了。她很想進屋裡去瞧一瞧,卻又害怕她從外面趕來,身上沾染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因而一直都在院子里徘徊。她坐不住,齊燁自然也跟著站在那裡。滿院子的大夫醫者,見他們兩個站在那裡,也俱都有些坐不住。
白大夫人一直都在安撫著眾人,但內心之中有多焦急只有她自己知道,旁人是看不出來分毫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可屋子裡除了慘叫聲之外,再無旁的聲音。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有小廝急急的奔進來道:「夫人,宮中皇后聽說少夫人生產,派人送來了珍貴補品!另外,世子爺回來了,還請回了孫太醫!」
白大夫人一聽這話,面上頓時喜形於色。忙整整衣衫,與眾人一起迎了出去。
蘇熙芸卻沒有退出去,她與齊燁一起,仍然守在院子里。
沒多大一會兒,白大夫人便捧著一個錦盒與眾人一起進來了,白瑞峰果然跟在一旁,孫太醫也赫然在列。
「娘,倩雲怎麼樣?」白瑞峰一進院子便急切的問道。滿臉都是擔憂之色。
白大夫人正要回答,正房的門卻忽然打開了,從裡面迅速走出來一個端了一個水盆的婆子來,眾人忙圍攏上去。白瑞峰一見到那盆里的水染了一些紅,眼睛頓時泛紅了,他一把抓住那婆子急急問道:「夫人她怎麼樣?孩子生下來了嗎?」
「世子爺,這個奴婢不知。」那婆子怯怯的望了白瑞峰一眼道:「奴婢只是一個打雜的,什麼都不懂。」
白瑞峰聽了這話,面上出現一絲失望之色,知道再問下去也是白問,當下一把鬆開那婆子的手,目光直直的又望向門內。很快,又有幾個端著水盆的婆子魚貫而出。
蘇熙芸的心也緊緊的綳了起來,她雖然知道女人生產之時會流血,會痛,可是那都是道聽途說,到底有多痛,流多少血,她卻是從來也不知道的。今日親眼目睹這一切,而那個此刻在產房內受苦受難的人還是她的親姐姐,蘇熙芸早已經緊張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白瑞峰沒有再去伸手攔那些婆子,他轉過身來緊張無比的瞧著孫太醫,用顫抖的聲音道:「太醫,您快些進去瞧瞧吧!」
孫太醫聞言。側著頭聽了一下屋子裡的動靜,面現為難之色來:「世子爺,產房之地,老夫如何能夠進去?再說如今夫人才剛剛開始生產,這陣痛還要好幾個時辰孩子才會生下來,老夫即便這個時候進去,也是無濟於事啊?」
白瑞峰聽了,只能作罷。
「那我夫人這個時候有沒有危險?」過了一會兒,白瑞峰忍不住又問。
孫太醫搖搖頭,道:「世子爺,少夫人她這會子都還沒開始生,又怎麼會有危險?」
白瑞峰這才放下了一直提著的心,周圍眾人也都跟著慢慢放了心。
蘇熙芸瞧瞧這個,瞧瞧那個,忍不住問白大夫人道:「我姐姐喊了這樣久,這會子肯定已經累了,夫人,廚房有送飯菜過來嗎?」
白大夫人從蘇倩雲陣痛開始,請這個太醫那個大夫的,忙前忙后一直到這個時候才清閑下來,根本就沒顧得上這一茬,聞言當即招手叫過來幾個小廝吩咐道:「你們快去廚房,命人做上幾個好菜端來!」
「不要那個!太油膩了!」蘇熙芸連忙阻止:「讓人做一碗面,上頭放幾個荷包蛋。另外再準備一大碗參湯來!」
白大夫人聽了,忙道:「就按榮王妃的話去做!」
「是!王妃!夫人!」那倆小廝應了一聲忙奔出院子往廚房去了。
白大夫人這才拉著蘇熙芸的手感激萬分道:「一忙起來就容易出紕漏,還好王妃記得的!」
「夫人沒關係的,你為我姐姐做的已經夠多了。」蘇熙芸連忙道。她這句話是發自肺腑的說的。白大夫人能在蘇倩雲生產之日忙前忙后,還請了那麼多大夫來,便已經很對得起蘇倩雲了,這要是壞一點的婆婆,不聞不問都是輕的,要是想趁機整治兒媳婦,那可就有蘇倩雲受的了。
無論如何,孫子是親的,兒媳婦卻永遠不是。
這是蘇熙芸在現代看那些講述婆媳戰爭的肥皂劇所體會出來的。但是她能夠感覺的出來,白大夫人對蘇倩雲絕沒什麼壞心思,也是實心實意的對她好的。這在之前蘇倩雲沒有生產之前,她便已經感覺到的。
不一會兒,做好的參湯與麵條便送了來。
蘇熙芸命院子里幾位太醫親自檢驗了之後,才命丫鬟送進去。
可是過了沒一會兒,那丫鬟端著麵條又出來了,面上一臉的為難之色:「少夫人不肯吃!奴婢無論怎麼勸都不肯!」
白瑞峰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幾步便竄到了那丫鬟身前,伸手去接那放著食物的托盤:「我去喂她吃!」
「不可!」白大夫人立刻奔過去阻攔:「產房是污垢之地,你一個大男人怎能進去?」語氣里有著說不出的嚴厲。
白瑞峰卻不怕她:「娘!那你說怎麼辦?倩雲她什麼都不吃的話,等下怎麼有力氣生?」
「那也不能你去!」白大夫人斬釘截鐵道:「你是咱們白家大房唯一的嫡子男孫,將來這偌大的侯府家業是由你來繼承的!你怎麼能夠進婦人的產房?傳出去你還要不要在京城立足了?倩雲她這會子肚痛,吃不下也是有的,等下母親好生進去相勸就是,你急什麼?」
白瑞峰頓時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但是臉上的焦急之色卻是一分都沒有減少。他氣鼓鼓的瞧著白大夫人,大有再跟她吵上一架的樣子。
蘇熙芸在旁邊瞧的直嘆氣,她走上前去,對著那吵的不可開交的兩個人道:「你們不用吵了,我進去勸我姐姐!」
白大夫人與白瑞峰聞言,都愣了一下。
白大夫人首先反應過來,她對著蘇熙芸搖頭道:「王妃,您跟倩雲姐妹情深我們都知道,可是您貴為王妃,這產房……」
「我再怎樣尊貴,親姐姐也只有這一個!」蘇熙芸打斷白大夫人的話,轉身從丫鬟手中接過托盤,進屋去了。
白瑞峰聽著這句『我再怎樣尊貴,親姐姐也只有這一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是啊,他再是白家唯一的嫡子嫡孫,將來要繼承這偌大家業,可心愛的妻子只有這一個,不是嗎?
白大夫人聽著蘇熙芸這句明顯帶了怒氣的一句話,頓時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齊燁站在不遠處,瞧著這母子二人,心下不由嘆息,這生孩子的確是太過危險了,他的熙芸,還是再過幾年再說孩子的事情吧!
這樣想著,他心中卻又想起前兩日進宮之時,皇后在他耳邊說過的話:「燁兒啊,不是母后給你與熙芸壓力,主要是你們成婚實在是太晚了!你瞧瞧你如今都已經二十有二了,膝下卻連個孩子都沒有,這說出去像什麼話?你父皇不是再過一段時間要給你放半年假期的嗎?你趁著那個時候好好跟熙芸努力一下吧!母后與你皇祖母還等著給你抱孫子呢!你要是再不努力的話,你皇祖母可又要給你府中添人了,這次可由不得你將之隨隨便便的扔到旁人家裡去!」
齊燁的頭頓時又疼了起來。在白家上下所有人都在擔憂產房之中的蘇倩雲之時,他卻替自己與蘇熙芸的未來開始擔憂了起來。
而進了產房的蘇熙芸,迎面首先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一股濃濃的熱氣傳來,她瞬間便覺得腦子裡有些昏昏沉沉了。眼前人影幢幢,來來去去,她是一個也瞧不清楚面貌,只能憑著感覺往床邊走去。
「這裡是產房重地,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了?」忽的,一道尖細的大嗓門在蘇熙芸身前不遠處響起,緊跟著便有人來奪她手中的托盤:「交給我吧,你快些出去!」
蘇熙芸一把將那隻手揮開,冷冷開口道:「你是誰請來的產婆?還是這府中的下人?給本王妃滾出去!」她一般從不拿身份來壓人,可是眼前這情景,她要是真的不發威,沒準還真的被當成丫鬟轟出去了。
「什麼?王妃?」那人嚇了一大跳,忙鬆了手。
蘇熙芸將手中盤子端好,冷冷的下著驅逐令:「滾!」
那婆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剛剛在這產房內,她仗著自己接生的經驗最為豐富,對著所有人頤指氣使,威風的不得了。可是沒想到蘇熙芸一進來便對她下了驅逐令,瞬間便將她的威風抖落一地。
「不要再讓本王妃說第二遍!」蘇熙芸冷冷開口道:「還是說,你希望我叫幾個人親自將你請出去?」
「不,不,不,我自己出去!」那婆子被蘇熙芸眼中的駭然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竄出去了。盡豆剛血。
蘇熙芸定定神,這才往床邊走去。
「啊!」蘇倩雲依舊在痛苦不已的嘶聲尖叫著,距離更近,這聲音里的痛苦蘇熙芸越發能夠體會,她的心顫了幾顫,穩住心神走上前去。只見蘇倩雲滿臉汗水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被單,身邊圍攏了好幾個中年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