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偉大的一腳
「真是厲害啊。」
丁揚一邊揉著額頭感嘆道,「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厲害的傢伙。」
文諾言收了架勢,呵呵笑了笑:「還有什麼絕招趕緊使出來吧,不然待會兒沒機會了。」
丁揚冷冷地看著他,威脅道:「你完蛋了,知道吧,你會死的很慘。」
文諾言看到丁揚的表情這麼認真,雙拳不由得緊了緊,心裡多了幾分提防。
「這可是你逼我的。」丁揚活動了一下手腕。
文諾言死死盯住丁揚的動作,然後他發現丁揚朝他就這麼走了過來。
輕輕鬆鬆,毫無防備地朝他走了過來。
這是幹嘛?文諾言一愣,這傢伙在醞釀什麼大招嗎?
這時候文諾言只要隨便一拳,肯定就能打中丁揚,因為他此時的狀態和姿勢,實在是太隨意了,隨意到從頭到腳都是漏洞,這種吃飽喝足后散步的架勢,要是中一拳連基本的平衡都保持不了。
可……沒這麼簡單吧?
文諾言硬是忍住了想要衝上去一拳擼翻丁揚的衝動,因為他突然有些狐疑,這是個陷阱嗎?
陷阱,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不過他能有什麼陷阱呢?這種姿勢下,好像沒辦法玩出什麼陷阱吧?
可文諾言很快就堅定起來。
他是赤手空拳打天下的人,不管對手再怎麼出幺蛾子,總要試試才是。先一拳打過去,其他事情再說,怎麼可能就這樣被對手輕易嚇住?
無論你在搞什麼,先打一拳,打完再想!
此刻文諾言已經吸氣、扭腰、出拳。
可出乎意料的是,丁揚沒有他想象中那樣直接走過來,而是忽然停住,沒有任何徵兆,就好像停下來歇一歇一樣,突然就不動了。
想要搶攻的文諾言,肩膀都動了,卻發現丁揚不往前走了,他連忙止住前傾的身子,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
尼瑪這在搞什麼?
出招就要用氣息,而文諾言剛剛提氣要出拳,結果被這一口氣被活活卡的臉都憋紅了。他實在是想把丁揚罵個狗血淋頭,我TM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忽然,丁揚朝下一蹲,整個身子一矮!
文諾言嚇了一跳,猛然嗅到危險的氣息,立刻朝後一跳,雙手護在身前。
然後他看到,丁揚蹲在地上搗鼓著自己的左腳,還一邊伸出手示意他等一等……
「哎呀,鞋帶開了,等等等等。」丁揚說。
不遠處的景老闆都愣住了。
文諾言早就發覺了景老闆在附近觀看,所以現在他很尷尬。人家只不過綁個鞋帶而已,自己的反應這麼激烈,彷彿見了鬼似的又是躲閃又是格擋的,一看人家還好好的在原地站著呢,這種感覺實在是好丟人啊……
他感覺景老闆朝他這邊看來,於是有些臉紅低了低頭,刻意躲開了景老闆的目光。
等等,不對!
文諾言這時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丁揚穿的是皮鞋吧?那種一腳蹬的皮鞋哪來的鞋帶?
就這麼一瞬間的遲疑,文諾言看到一隻皮鞋的鞋底在他眼前出現,然後在半秒鐘之內越來越大。
嘭!!!
文諾言沒來得及反映,眼前一黑,飛了出去,滿頭冒星星,半天都沒能起身。
丁揚收回右腳,站在原地看著他,搖了搖頭。
「你認真一點好嗎?」他彷彿很不滿意地對文諾言說,「我們在打架,你在想什麼?」
靠!
眼前全是小星星的文諾言捂著被丁揚踹到的鼻子,手忙腳亂地擦著鼻血。
他滿腔怒火啊。我哪裡不認真了,是你搞莫名其妙的事在前吧,知道是打架你還這麼隨意地走過來?
丁揚這一腳其實出的很沒有技術含量,原因就是因為文諾言剛才走神了,然後他就一腳踹了過去……
可這腳簡單嗎?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雖說都是練武之人,可是真正的實戰能有多少次?和諧社會嘛,誰還真的成天和人打架切磋去?官差可不是吃素的,這叫鬥毆;你如果要是叫上幾個助拳的兄弟,那就更嚴重了,聚眾鬥毆,是要被關押的。
所以儘管是文諾言這種厲害角色,他的實戰經驗不少,可也沒能達到身經百戰的程度。
可丁揚不同,他雖然一樣很少和人交手,甚至經驗比文諾言還要少,可他會玩格鬥遊戲啊!
他可不止是玩流星,所有格鬥遊戲他都有玩過,而且遊戲喜歡鐵拳這種肉搏的遊戲,就算這些不是真實格鬥,但策略都是差不多的,如此一來,他的經驗這樣算起來可就豐富多了。
當年迷上遊戲的時候,每天玩上幾百場,各種算計各種陷阱都是爛熟於胸,文諾言的那點經驗在他眼裡,其實就和一個嬰兒差不了多少。
這就叫做心理戰了,不但能在遊戲里用,在現實格鬥裡面也用得到。實際生活中不也到處是研讀孫子兵法三十六計的人嗎?
文諾言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剛才一時疏忽,然後就莫名其妙地中了一腳。可他不知道的是,這一腳裡面,集合了多少陰謀家、戰略家、政治家、心理學家的智慧和心血啊,這是多麼偉大的一腳!
丁揚先是那麼走過來,讓文諾言緊張;接著,在對手想要進攻的時候停住,讓文諾言一口氣憋回去,放鬆心神;在他放鬆下來之後,丁揚突然飛快地蹲下來,讓文諾言再次緊張起來,然後解釋自己在綁鞋帶。
此時文諾言心裡也一定充滿了怒氣,而一旦發怒的話,人通常就不會太理智,而且反應速度也一定會變慢。
然後丁揚鼓起全身力氣,狠狠一腳朝文諾言的臉踹去,文諾言居然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沒有什麼詭異霸道的絕招,看起來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個正踹,卻差點KO了文諾言,幸好他還是抗擊打能力比較強的,擱普通人身上這一腳直接就踹暈了。
可是誰又知道為了這一腳,丁揚到底做了多少鋪墊、設了多少圈套?
景老闆已經在一旁目瞪口呆了,他目睹了整個過程,身在局外,自然看事情要更清晰一些,可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他的心情,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表達他對丁揚的看法。
可怕、奸詐而又無恥,恐怕是最恰當的表述了吧?
丁揚攤了攤手:「你看,我說過你會後悔的吧?」
文諾言此刻坐在地上,簡直氣得三魂出竅七魄升天,可他的鼻血一直在流,只好無可奈何地仰頭止血,一邊痛罵丁揚。
「無恥,居然用這種下流的手段!」文諾言想起了剛才丁揚說自己綁鞋帶的事情。
「這是戰術。」丁揚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沒有武德,你這個武林敗類!」
「我不是武林中人,你別給我扣大帽子。」丁揚一臉無所謂。
「你!」文諾言怒火中燒,可是他實在找不出什麼詞來貶低丁揚了,這傢伙擺明了沒臉沒皮,根本把他的譴責不當一回事兒。
丁揚轉身,朝箱子外面走去。
「你別走!」文諾言連忙爬起來要追上去,可是這一起身,鼻血又唰的流了出來,黑色背心都被鮮紅的血液浸濕了。
丁揚回頭看到他一身血跡,關切地說:「哎呀,這麼多血,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文諾言都氣瘋了。
可血還在流,他連忙仰起頭,捏住鼻子止住狂流的鼻血,悶聲說道:「勝負還沒分呢,別想跑!」
丁揚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又朝他走來:「我覺得我還是送你去那邊醫院吧,估計鼻骨裂了。」
「靠,你別動我,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我們繼續!」文諾言朝後退了一步,伸出手止住丁揚,「我還有絕招沒用出來!」
丁揚扶額嘆氣,這傢伙怎麼牛皮糖似的。
「難道你仰著頭和我打?」他提出了一個不容忽視的現實問題。
文諾言此刻正微微的仰起頭,以四十五角仰望天空,默默止住鼻血從嘴角滑落,聽到這話頓時火上澆油,「都說了小傷,不用你管!」
丁揚搖頭說:「可我還要打遊戲啊,這麼久了萬一被人惡意PK了怎麼辦?」
「不要和我提你那破遊戲!」文諾言現在一聽遊戲就來氣,「你再看我這一招,我就不信你能接下來!」
丁揚緊縮眉頭,直直地看著他。
文諾言雖然45度角仰望天空,但是依然是裝作滿臉地挑釁,他生怕丁揚就這麼不理他離開,因為他實在是輸的太不甘心了。
其實他這個又捏著鼻子又挑釁的表情真的很搞笑。
結果丁揚摸了摸鼻子,做出一副很浮誇的表情:「哎呀,這招厲害,我實在是接不住!閣下果然強悍,佩服佩服。」
接著他就擺了擺手:「好了你贏了。去吧,你已經可以1v5了。」
聽了這話,別說文諾言愣住了,連一旁的景老闆都要抓狂了,他都忍不住想上去揍丁揚一頓。
你這傢伙還敢再敷衍一點嗎?知不知道你剛才那表情不但假到沒邊,而且十分的賤,讓人看了就像一板磚拍上去啊啊啊啊!
丁揚也不等文諾言再說話,背對著文諾言和景老闆二人揮了揮手,就朝巷子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