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110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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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雲端將東西收拾完了才坐下來，以一種她覺得很是可親的笑容笑著，狀似隨意的問，「陳塵，你還其他的親人嗎？」
還躺在床上的陳塵眼眸一顫，最後艱澀的回答，「有，還有一個外婆，不過媽媽說外婆不在這裡，我也很久沒見過外婆，聽說她身體不好。」
看陳塵臉色蒼白，有些害怕的樣子，雲端微微心沉，趕緊笑起來，柔聲說，「不要怕，老師只是問問，若是還有其他親人，就別和你舅舅住在一起了……」
雲端沒說的你舅舅周強不是個好人，那個晃眼一瞥的女人也不是個好的，直勾勾的看著她，看見她時眼裡又是艷羨，又是嫉妒。這種眼神，雲端已經看的很多了，只肖一眼就明白周強那個漂亮媳婦孫芳不是個安分的。
但是畢竟當著侄女說舅舅不是個好貨……額，雲端想想還是算了吧，她是個有原則的，更是個有教養的！
於是雲端很斟酌的開口，生怕傷了這個脆弱的姑娘的小心靈。
可以不和舅舅住在一起了嗎？陳塵黯然的眼一下就亮了起來，星光熠熠，夜晚滿天的星光都比不上。只是一瞬間，陳塵亮起的眼又熄滅，雲端看的清楚，暗忖難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怎麼了，不想走？還是……」
她怎麼會捨不得走呢？想了多久的願望，如果能離開舅舅，她就可以讀書，讓陳塵做什麼，她都是願意的。陳塵搖搖頭，眼帘垂下來，「我那時候小，法院將我判給了舅舅，監護權……還在……」
是的，爸爸媽媽是因為車禍去世，還是有些賠償的，可她太小，什麼都不知道，唯一聽的清楚的就是那天黑壓壓的一片，什麼東西敲在桌子上，咚咚的響，小陳塵怕的要命，像雷聲就在耳邊，砰的一聲忽然就炸開了。陳塵只覺得害怕極了這恐怖的聲音，瞪大雙眼，挨著臉色很不好的舅舅。
她腦袋裡只重複的記住了幾句，以後她和就舅舅周強住在一起了。
她的監護權，在那一聲脆響的聲音中，人群漸漸散去，最後黃昏中舅舅牽著她離開，沒多久，舅舅和搬了過來，爸爸媽媽所有的東西都沒了，舅舅說，爸爸媽媽死了，這些東西就應該燒了，陪著爸爸媽媽。
可是陳塵從沒見過舅舅去爸爸媽媽的墳頭燒什麼東西……
雲端皺起眉頭，沒想到還有這一層，她以後陳塵的父母去世，周強是為了房子才強行住進來的。沒想到是因為陳塵判給了周強……
想了下，雲端笑了笑，直接問，「如果……老師是說如果，你舅舅還要來接你回去的話……，那你？」
陳塵這次能被打的這樣慘，若是不給點教訓，周強就肯定還有下次，到時候陳塵會不會又想不開……那下次還會有這樣的好運嗎？這樣一向，雲端背脊一涼，直覺冷氣直冒。
如果舅舅和舅媽同意自己讀書，她會努力工作和努力學習，賺足學費的，她吃的得少，一定費不了多少糧食。
可他們不會讓……舅媽孫芳只要一撒嬌，說說狠話，舅舅就什麼都記不得了，只顧著哄她。陳塵心裡很清楚，心底漸漸的涼起來，想對雲端笑一下，怎麼也笑不出來，心裡委屈得很，陳塵看著雲端，比自己的媽媽還溫柔，還要關心自己。
陳塵咬著牙，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帶著哽咽的哭聲道，「舅媽……舅媽說等年後，帶我出去工作。」
「什麼？你才多大啊！」雲端瞪大了眼，氣得想揍人，周強夫妻倆是怎麼想的，陳塵才多大啊，不過就是十一歲，還是童工呢，她能做什麼？這些人就不怕犯法？
「老師，我想讀書，媽媽說，大學裡面很漂亮。我想去看看……」陳塵知道，如果要繼續和舅舅生活在一起，那她就是讀不了書了，她只能跟著舅舅工作，或許成為和舅舅一樣的人，不，她不會成為舅舅和舅媽那樣的人，如果將來她有了孩子，她一定會讓他們去讀書，看看媽媽說的那個美麗的地方。
真是像夢一樣……
「舅媽，還有舅舅，說是等我工作幾年，就……就」陳塵如鯁在喉，那一句話她怎麼也說不出，覺得無比恥辱，比心底的一根針還要戳得疼，疼的她抽抽的。
雲端狠狠的咬著牙，直覺找不到這樣的家長，眼眸一掀，聲音異常冰冷，「工作幾年就怎樣？難不成還要讓你嫁人？」
陳塵眼睛飛快的看一眼季老師，心口比針扎了還難受，默默的想著，還不如死了好，就不用面對這些骯髒的事情了，工作幾年，她現在才十一歲，他們頂多願意再養自己是四五年罷？
四五年，舅媽的孩子也大了，該上學了，又是一筆開銷呢……
她的彩禮錢，不正好嗎？
陳塵的手指死死的抓著藍白相間的被子，眼睛都紅了一圈，輕輕恩了一聲，「工作幾年就大了，舅媽有寶寶了，要騰出房子來……」
聞言，雲端氣的騰得站起來，這一年多在白雲村的修心養性全沒了，想小時候一樣，跺著叫大罵，「他媽的是瘋了吧？再幾年，就是再有十年，你才二十齣頭！純屬腦子有病的，以為這法律是他家開的啊，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想讓你嫁人就嫁人？法律還管不管了啊？警察養著吃白乾飯的？看我不告死他！」
雲端秀氣的小臉氣的通紅，越想越覺得周強和他那個所謂的舅媽簡直了狼心狗肺，陳塵這孩子多好啊，乖巧聽話的，姚綉要是見到了還指不定怎麼喜歡呢！
這可不就是她喜歡的楷模么？
這周家就是一火坑，陳塵要是住下去，得被燒的骨頭渣子都不剩，雲端氣呼呼的來迴轉悠，還是冬天，正冷的時候，已經滿頭大汗。雲端暗罵，他奶奶的，這種人人渣都算不上！唯一的侄女都這樣對待，他也不怕姐姐化作厲鬼找他，這是心安理得。
眨眨眼，這與陳塵平時見到的季老師相差太遠，在她的印象里，季老師永遠都是淺笑淡然，聲音也溫柔，吐字圓潤，聽入耳朵里極其舒適，楊柳拂面，痒痒的。眼前忽然氣得跳腳的人，陳塵有些愕然，睜大了眼睛，嘴角一抽，視線回來粘著雲端的身影。
季老師，這是爆發了？就像火山口，一不注意，砰的爆炸了。
雲端也不知道為什麼，其實偏僻的村落里，有很多像陳塵這樣的孩子，當做童養媳早早的嫁了，只等了年齡到了才圓房。雲端的怒氣來的特彆強烈，也許是因為那時候和趙涼川還有季未然三人的事情，雲端不願意陳塵這樣悲苦。
這個年紀的孩子，還什麼都不懂，就算是幾年後嫁人了，她又能知道多少，不過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罷了……
雲端心裡酸澀，對著陳塵就多了幾分憐憫和親近，她是真心疼陳塵，受了這樣的委屈，她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重重的嘆息，雲端摟著倔強的陳塵，明明想哭，卻還是忍著，剛過易折剛過易折，還是柔軟點好。
柔聲安慰陳塵，「不要擔心，你舅舅那邊，老師會解決的，等你好了后，老師帶你去找你外婆吧，對了，你外婆對你怎麼樣？」雲端心下一顫，可千萬外婆也不是個東西，這都什麼人啊！
陳塵受了這樣大的刺激，到現在臉還高高的腫著，雲端陳塵昏迷的時候，她是看見了的，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都是大片的青紫，觸目驚心。饒是個男人看見，也覺得怒火難平。
有了老師的保證，陳塵心情異常愉悅，全身輕鬆了不少，就算是渾身的疼痛，陳塵也覺得沒什麼，甚至覺得可以逃離也是值得的。陳塵不怕挨刀，打在身上，疼個幾日就好了，她喜歡在學校的感覺，每一處都那麼迷人，沒有膽戰心驚，不用害怕什麼，很久陳塵都覺得學校的日子，就是她生命里難得的天堂。
即使沒什麼人和自己說話，她心底也是那般的快活。
聲音雖然都是悶悶的，但云端聽得出來，陳塵是高興的，「恩，老師我願意和外婆住著，外婆身體不好，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陳塵乖巧的讓雲端心疼，另一面又汗顏，相比起來，在陳塵這個年紀，她是四處打架的牛魔王，上躥下跳……
雲端深刻的意識到一個道理，人與人之間啊，千萬不要比！
知道真相的她眼淚掉下來啊！
意識到陳塵愉悅的心情，雲端得意的翹起嘴唇，大手一揮，「好好養著，等你病好了，老師就帶你去找外婆！其餘的就交給老師！」
陳塵眼睛亮亮的，重重的在雲端懷裡點頭，只有一個念頭，季老師是個好人，比爸媽還要好的好人！
但事情並不像雲端想象的那麼好，周強和孫芳真的就是一對十足十的混蛋，無賴！陳塵這幾年沒被他們帶壞，真是奇迹！還能這麼乖巧，簡直了……
本來周強是以為鄰居將陳塵藏起來了，過個一天兩天，難道陳塵還能不回家不成？與是壓根兒沒也想著要去找陳塵，孫芳呢，直覺得那個白凈的小妮子不回來才好，就是周強煮飯難吃了點，但和陳塵回來兩者比起來，孫芳揚揚脖子，還是不要回來了，看著她眼睛都疼。
於是兩人在這個事情上，雖然目的不同，但是都沒有去找陳塵。
直到一周后，雲端帶著還有些清瘦的陳塵回來時，周強和孫芳的神色個不相同，周強不耐煩的瞪眼，黝黑的臉上一對浮腫的眼圓圓的張大，看著有幾分的嚇人。陳塵一看到周強的臉色，被雲端握著的手就有些發抖，陳塵心裡沒底，老師要怎麼和舅舅說，萬一舅舅不同意呢？
舅舅是在工地上做過的人，雖然個頭看著小，但是力氣不小，長得其貌不揚又黑，所以生起氣來在陳塵看來，很是嚇人。
孫芳則是恨的滿口咬牙，就想衝過去指著雲端的腦門罵多管閑事！都這麼久了，還領回來幹什麼！再有幾日，他們就走了！她說讓陳塵這妮子去工作也是嚇唬，她雖然個頭差不多，但是哪兒能找到工作！
「你還敢回來？哎喲喂，我的兒子啊，你要是有什麼事，媽可怎麼辦啊？」看著陳塵，孫芳就不管不顧的嚎起來了，她之前沒見過雲端，雖然在腦袋裡琢磨著她這個看起來氣質不俗的女人哪兒來的，但嘴裡的話沒過腦子就出來了。
孫芳就是想把陳塵趕出去，這大的房子，還要養著一個死了爹媽的孤女，白吃白喝，她兒子要是生下來了，住哪兒，還有她爸爸媽媽呢，到時候肯定是要接過來一起住的，孫芳打著自己的算盤，看陳塵越發的不順眼。
她總不能只有周強這一個親戚吧？憑什麼要住在舅舅家？養了這麼些年，也是夠了！
所以現在孫芳對陳塵的厭惡是不言而喻的，甚至想陳塵真是命大啊，當初怎麼不跟她爹媽一起死了，倒是省事了。
「你曉得回來了？藏到那家去了，下次你再跑試試，打不斷你的狗腿！快過來和你舅媽道歉，你舅媽懷著呢，你作死的！」周強瞪圓了眼橫陳塵，對她躲到雲端身後的行為很不滿。
這話私下教訓說不了什麼，可是大庭廣眾之下，一點面子也不給孩子留，雲端的火一下子就被勾起來了，眉頭緊緊的皺著，呵呵的冷笑一聲，一手拍拍陳塵的頭，輕聲的安慰，「沒事兒的，不要怕。」
聽見雲端的話，陳塵莫名的安穩下來，嘴唇微抿輕輕的點頭。
雲端安慰好陳塵，轉頭的瞬間眼裡的溫柔就化作冰冷的渣子，「知道警察憑藉什麼抓人嗎？」還不等他們來人再開口，雲端就繼續開口，「警察憑法律抓人，知道什麼是法律嗎？法律規定不準虐待未成年兒童，重者是可以坐牢的。知道陳塵為什麼這麼久才回來嗎？陳塵被你逼的跳河了，要是晚點，陳塵就被你們逼死了！
你們就是兇手！判死刑都是可以的，這件事都人證人，你們逃不了，我手裡還有陳塵的身體報告，這些東西交到警察手裡，你們肯定是要判幾年的。但你是陳塵的舅舅，既然你們不想管陳塵，那陳塵我帶走，帶到她外婆哪兒去，以後陳塵的事情你們就不要管了。否則，我就把這些全部交到警察手裡，你們就等著坐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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