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叔叔，你怎麼才下朝就綳著一張臉，是不是被皇上給責罵了？」李剛自以為是地猜測。

「沒你的事。」李司康並不打算和他討論心裡的煩惱。

「叔叔，你可知道阿利雅公主要回突厥的事？」李剛最感興趣的還是這事，這可是攸關叔叔的婚姻大事呢！

「聽說了。」今早上朝時就聽說了，他就是為了這事才開心不起來的，阿利雅居然沒將這麼重要的事告訴他。

「那你沒什麼表示嗎？」他可替叔叔心急死了。

「要表示什麼？」李司康不解的反問。

「你該拋下男人的驕傲挽留她吧？」他早聽爹說過叔叔是為什麼原因拒絕和阿利雅的婚事。

真搞不懂這些大人在想什麼，就為了那不值錢的自尊而白白任幸福從手中溜走，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你懂什麼？」李司康對於人小鬼大的侄兒感到啼笑皆非，這小子哪裡懂得這攸關顏面的大問題。

「不過是招贅嘛！反正還不都是你們兩個人成親，誰嫁誰、誰娶誰，真有那麼重要嗎？」李剛小大人地問。

「說了你也不會懂。」李司康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然有點認真地思考起李剛的話來。

去！怎麼被個小鬼頭給影響了，他納悶地瞅著李剛，似乎想從他身上瞧出個端倪來。

「叔叔，別說我沒提醒你，這姻緣雖說是天已註定，但還是可遇不可求的。打我懂事起就沒見過有哪個姑娘讓你看對眼的，這會兒我好不容易才盼到一個嬸嬸，你可別讓侄兒失望才好。」李剛搖頭學著他爹長吁短嘆的模樣。

「瞧你說的，好像我多大歲數似的。」真是讓人失笑，這話居然從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口中說出來。

真不愧是父子，那模樣簡直就是李廣威的翻版，李司康不禁感到好笑地看著侄兒。

「叔叔，你的終身幸福攸關我未來的幸福耶！」李剛嘟著嘴撒嬌。

「喔，此話怎講？」他笑著問。

「我們李家到我這代就我這根獨苗，你們這些長輩關愛的眼神我真是受夠了，要是你能早點找個嬸嬸替我多生幾個堂弟妹，那爹就會轉移他的注意力，我也好落個清閑自在。」李剛煞有介事地說。

「你應該叫你爹娘替你多添些弟妹，而不是巴望我替你找個嬸嬸，因為不管你有幾個堂弟妹，也改變不了你爹就你這根獨苗的事實。」

「起碼有人陪我一同受罪，我每天一個人念書、習字、練武，實在是無聊透真。」李剛自有他的一番邏輯。

「那是在培養你的品德、學問、修養，怎能說是受罪呢？」李司康微皺眉頭的糾正道。

「你們大人是不會懂得我們小孩的痛苦啦！」李剛擺擺手，似乎難以和他溝通。

李司康敲了他一記爆栗子，「人小鬼大，騙我沒當過小孩啊！」

「哎喲！」李剛撫著被敲疼的頭，不平地開口，「可你有一同受苦受難的兄弟，我又沒有。」

「行了，都是你有理。」李司康無奈的搖搖頭，他說不過這小鬼的強詞奪理。

李剛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轉回先前的話題說：「叔叔，那你到底決定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他發出疑問。

「就剛才說的事嘛，你到底要不要阿利雅公主當我的嬸嬸？」李剛右手撐著頭問。

「你這麼喜歡她當你的嬸嬸？」

李剛用力點頭，「嗯，可以嗎？」

李司康聳聳肩沒有反應，連他自己都理不出個頭緒來，又要如何給別人答案。

「這是什麼意思？」李剛學他的聳肩動作問。

「意思就是我到現在還沒有主意。」

「什麼？阿利雅公主都要走了，你還拿不定主意。」李剛無奈地搖頭嘆息，「幸好有我。」

「有你？」他好笑的看著侄兒。

「對呀！爹這次被指派為護送突厥可汗回去的特使，我已經說服他讓我同行了，起碼我可以沿途替你說說情，看阿利雅公主能否改變主意嫁到我們大唐來。」

「大哥要當特使？」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況且早朝時也沒人知會過他，他只知道突厥可汗近日就要返鄉。

「是啊，所以我算是你的小特使。」李剛得意洋洋的宣布。

「很抱歉，我不需要你這個小特使。」

「為什麼？」他皺起小臉的問。

「因為我有更好的方法。」李司康嘴角噙著笑說。

「是什麼？」李剛迫切地想知道。

「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幫我看家。」李司康說完就頭也不回往外走去。

「什麼？我有沒有聽錯？你說你要替朕跑這一趟任務？」皇帝一臉驚訝地問著堂前的男子。

「皇上不是有心玉成這樁婚事的嗎？」李司康還記得那夜皇帝造訪時積極的態度。

「是沒錯，可先是你婉拒讓人招贅，而後突厥可汗更是明白表示要他嫁女兒免談，朕已經對這樁聯姻死了心。」他極力的撮合，怎料男女雙方各有堅持，害他這媒人當得很是辛苦。

「皇上什麼時候變得輕言放棄了？」

「還不都被你們給磨出來的。」皇帝不以為意地笑著回道。

「可微臣看皇上的笑容似乎不是那麼回事，該不會是在設計微臣吧？」他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你是聰明人，若明知我是在設計你還肯乖乖就範嗎？」皇帝這一問可問得高明了。

若他點頭，不就表示自己是心甘情願被人設計。

倘若搖頭，那他此刻又何必站在這兒任人擺布。

李司康緊閉雙唇不多表示意見，不管他如何說、怎麼做，都只有被笑話的份。

「你現在可懂得朕的堅持了？」皇帝得意地問。

「果然還是皇上比較賊。」李司康大膽地答腔。

「你這麼不體諒朕的苦心，朕又何必讓你順遂如意呢？」

「皇上，您若是不願順微臣的心，又何必費心地撮合呢？」李司康聰敏地反問。

皇帝想了想後點點頭，「說得也是。」

「既然這樣……」李司康得意的打算按旨辦事。

「慢著，朕有說要替換特使嗎？」皇帝一句話又讓李司康得意的笑容消失。

「皇上。」李司康無奈地看著他。

「別這副表情，朕又沒說不讓你去。」皇帝好笑地看著他變換快速的表情。

「那敢問皇上究竟是做何打算？」李司康毫不隱藏他的不悅。

「你要去可以，可是我那個小密使也得跟著才行。」皇帝笑容可掬的說。

「我就說嘛，大哥怎麼可能答應讓剛兒同行，原來是有皇上在背後給那小子撐腰。」李司康這才恍然大悟。

「我見他似乎挺有心的，既然我不能跟著去看熱鬧，當然要找個人多盯著你們一點，不然到時我喜酒沒喝著，豈不枉費我的一番心意。」

「看來皇上早打定主意，要是我不來找您，最終這趟還是得我跑吧？」都怪自己太心急了，才讓皇帝有機會取笑他。

「沒錯。」皇帝一個勁地笑著。

喔！他撫額低喃。

「希望賢卿這番出使不會讓朕失望，並祝賢卿可以順利抱得美人歸，到時可千萬別忘了朕這杯謝媒酒。」皇帝得意地笑道。

「皇上似乎高興得早了點，別忘了我對招贅之事可不會妥協，您只能期待突厥可汗讓步了。」李司康的話瞬間澆熄皇帝的樂觀。

「朕對你們的婚事抱持著樂觀的態度。」皇帝嘴硬地表示。

「我可不敢保證。」李司康可沒有他這麼大的信心。

「大不了你慫恿阿利雅同你私奔嘛。」女人通常認定某個男人，天涯海角都會緊跟隨著。

「這是一國之君應該說的話嗎？」

「追尋幸福不應拘泥於形勢，你們雙方各有堅持，不然你要我怎麼說？」皇帝一點也不覺得慫恿人家私奔是件壞事。

明明就郎有情、妹有意，幹啥受禮教所拘束呢？

【第六章】

「你怎麼也跟來了？」在前往突厥領地的途中，李司康語氣不善地對著臨行前才蹦出來的李鈞猷問道。

「我從皇上那兒得知你此番遠行的任務，便自告奮勇的跟著來了。」李鈞猷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回道。

「皇上自己不好跟著來湊熱鬧，倒是安排了兩個礙手礙腳的傢伙跟來。」李司康嘲諷地呼聲道。

「你說這什麼話，誰礙手礙腳啦？」李鈞猷握著韁繩與他並駕齊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