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毫無道理的世界

「葉微！你混蛋！再敢掛老娘電話的話，宰了你哦！」

誠然，作為每個女孩子都有的不為人知的一面，人前淑女到像貓一樣的蘇沫兒就是這樣。

強大的氣場就算是隔著電話的聽筒，也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殺氣，森森怨念在咬牙切齒之間蹦躂出來，充分表明了她的確不是在說說而已。

只是在被電話的鈴聲吵得實在心煩的時候，才很不情願地接起電話。

但一瞬間葉微就覺得自己的耳朵懷孕了，畢竟河東獅吼的咆哮可不是鬧著玩的。

於是，按照他的判斷，所做出的、自認為最明智的決定就是——

「啪——」再次掛斷了電話，還順帶不辭辛苦的將電話線給拔了。

「這樣的話，世界總算是清靜了吧！」他掏掏耳朵，撇了撇嘴說道。

……

b76戰區某提督府——

一位黑色長發的姑娘，正握著手中的聽筒怔怔地出神，半低著的腦袋完全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但似乎在看不到的地方，幽幽的寒氣從她的身上擴散開，就連坐在遠處的兩位空母小姐都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提督？沒事吧？」紅白相間弓道服的艦娘，有些擔心的開口問了這樣一句多餘的話。

「啪——」

聽筒反扣住的聲音當然不可能會有這麼大，而是與此同時，一隻秀氣的小手拍打在了光滑的桌面上。

「第一艦隊立刻整備，出擊1－4藍玎灣敵艦基地！什麼深海、什麼艦隊！都在老娘的炮火下化作船渣吧！呵呵——呵呵呵——」

「可是……提督……昨天不是才……」

勇於直諫的話只說了個開頭，便生硬的停了下來，甚至在殺氣繚繞下顯得格外寂靜的會議室內，還能夠清晰地聽到吞咽唾沫的聲音。

原因是——

「有什麼問題么？」黑長直抬起頭，微微昂著下巴，如同女王般睥睨地俯視下來，只是小小的一個斜眼而已。

「沒、沒問題……」

作為有著一航站精英空母艦魂的艦娘來說，無所畏懼的自信一直是她引以為豪的地方。

但這一次……赤城覺得恐怕在她的船生中，都無法忘記人類究竟是多麼可怕的物種——僅僅眼神、尚且如此。

「準備我的航戰武裝，我要親征！」

「是！」

……

而此時，還沉浸在自己的鬱悶中的葉微，大概也沒辦法了解到，自己的做法到底給蘇沫兒帶來了多大的幹勁，但不可否認，未必會是一件壞事。

「正規空母吶——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還真是完全沒有緣分！」

無奈的感慨了一句，他也不禁想起了來到多朗格之前的事情，當然也包括了記憶中的她們……

「如果不是戰爭的話，我也不會狼狽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吧！」

淡淡的惆悵中，飽含了一絲迷茫，將手中的佩內洛珀的日記攤開，蓋在自己的臉上，眼瞼遮蔽住現實的光線，似乎又將他帶回到曾經屬於他的地方……

……

十多年前，人類第一次發現昔日戰艦之魂與現世的密切聯繫，堪稱世紀大發現的「奧比斯托墨學說」，為人類打開了新的大門。

有著無比靈性的艦魂，立刻成為了學者們趨之若鶩的研究課題，並為此而瘋狂了整整數年的時間。

而後，技術上的攻略完成，出產了這個新世紀的第一位艦娘：至今仍被奉為最強戰艦、以及至高無上的象徵——戰列艦黎塞留。

無與倫比的突破，如同預示了時代的變遷一樣，儘管在那個時間點上，葉微也還只有不到十歲的年紀，但他依舊清楚的記得，爆炸了的世界，是怎樣一副沸騰的場面。

但屬於人類單方面的興奮，並沒能夠維持太長的時間。

就在當天，世界從無法認知的角度，發生了難以理解的變化——

突然出現在海底的深淵，給還在歡慶中的人們帶來了噩夢。

遠遠超過人類想象數量的艦娘，從深海走出，但遺憾的是，這些全身包裹在漆黑艦裝中、眼神只會流露出殺意和冷漠的艦娘，並不是那麼友好。

堪比任何重型戰艦的火力，而且相比之下卻要更加靈活、智能化的多，作為艦娘的優勢，在她們的身上得到充分體現，當然也證明了她們的強大。

短短不到數周的時間內，聯邦幾乎失去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海域制海權，如果不是作為原型艦的第一批英雄艦娘加入戰鬥，後果不堪設想。

無法揣測，無法判斷，更加毫無道理！

憑空出現的空島、完全違背物理學鐵律的百節海道等等，太多解釋不清的事情，甚至有信徒稱之為「神的懲戒」——艦娘的研發，觸動了屬於人類禁忌的領域。

但在聯邦的官方意見中，稱她們為深海艦隊——從深海走出的艦隊，很貼切，不是么！

算起來，葉微也是在這場捍衛制海權的戰爭，進行到如火如荼的時候，成為提督的。

軍事學院數年內，倉促構建起來的新式教學，對於真正的戰爭來說，並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就這麼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從一個新人提督、海軍中尉，成長到曾經的程度，他所依靠的，也只是對於艦娘的熱情以及那點微薄的天分。

艦娘絕不是工具！每一個都是有血有肉、可愛漂亮的女孩子！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去放棄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伴隨他在聯邦海軍最前線活躍了那麼久的身影，從來不曾忘記過，甚至有的時候一閉眼，都會不覺的浮現出她們的笑魘。

如果不是那場「幽靈島攻略戰」的話，他們應該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

每三年才浮出海面一次的「幽靈島」，如同深海艦隊要塞一樣的存在，每次出現，都會釋放出無數更加強大的新型深海艦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將它的價值，等同於聯邦總督府也毫不為過。

在此之前，聯邦的攻略行動已經挫敗了三次，調動了全部最強艦隊的第四次攻略戰，甚至包括被奉為最強戰艦的黎塞留都出擊了！

然而，最終失敗的原因，是因為負責摧毀島姬的聯合艦隊出現了問題，準確的說——身為隊長的葉微，錯過了最佳擊殺時間，放走了島姬……

這並不是一個失誤就能夠解釋清楚的事情！

會被取消新葉艦隊的編製，降職降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對於這樣的處理結果，葉微並沒有什麼怨言。

但他真正在意的是……

「我這麼做……真的錯了么？」

搭在額頭上的手臂慢慢滑落下來，坐在椅子上的葉微呼吸漸漸平穩，直到變得無比悠長的時候，他靜靜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