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有種錯覺,感覺深喉處彷彿冒出絲絲的腥甜,那嗜血氣味遠比他手中任何「助精」、「強精」的珍貴香料更具效果,激得他體熱如火、血脈賁張,激得他瀕臨失控之界。
驀然間,他改變跨坐姿勢。
他用力扳開她雙腿,粗悍鐵臂分別撐住女子雪嫩嫩的大腿,跟著把自個兒的腰腹抵貼過去,逼迫般俯向她。
他想探她底線,想知道得侵略到何種地步,才能讓那雙媚眸驚惶失措。
這姿態讓她終於瞄見自個兒的兩隻腳踝竟被一條銀煉扣鎖,鏈子極輕細,目測應有三尺長。她雙手被束,玉腿遭鎖,現下的她真像只淋了醬、燒烤得香噴噴的小春雞,不太雅觀,但絕對煽情。
嫣雲覆香腮,前一刻的冷意早驅逐到九霄雲外。
她心音如鼓,熱氣蒸騰,熱得細膩的膚孔中全泌出薄汗,整個人濕潤潤的,連聲音都抹上一絲淫潤。
「那你可冤枉我啦,我哪裡是玩弄蘭琦兒……她癲病突然發作,你給她的『寧神香』再好、再純,日日薰染不歇,用量漸重,癲毒也只能沉壓在她體內,一次次地壓抑下來,總有一天『寧神香』要失了功效,然後,那些毒素要大舉反噬的……」略喘,因男人再次回顧她的胸乳,這次兇猛了些,手與唇輪番並用地折騰,簡直要玩死人。
雷薩朗步步侵逼,攻城掠地,著火的目光未曾須臾離開她潮紅臉容。
她迷亂揚唇,在他身下如花綻放,有種渾不怕的野媚。
「你硬要我這個『小婢女』把頭抬起來,我就曉得瞞不住,是時候該撤了……踉踉蹌蹌沖回閣樓暫避,還來不及跑,閣下的寶貝妹子就出狀況……誰教你偏偏來得這麼快,唉,被雷薩朗大爺逮個正著哪……」
混帳!「你就用那種手段治她的癲病?」他銳目一眯,報復意味頗重地張口咬中她的潤肩,那線條優美的所在點有一顆米粒大的硃砂痣,按漢人說法,那是女子的「守宮砂」。
這姑娘大膽放縱、煙視媚行,身上卻留有「守宮砂」?
守宮啊……當真如此,是否證明她尚未承受過男人?
只是,未曾嘗過雲雨之歡,卻對這門子事物似乎熟諳得很,當真矛盾且複雜,偏惹得他縈懷不已。
在男人恨恨地啃咬下,她嬌膩呼痛,笑出。
太遲了!
結果還是敗在輕敵。
第一次輕忽,是他太託大;第二次輕忽,算他愚蠢吧。
在他毫無防備且最最「虛弱」時,女子被綁縛的雙手捻出藏在烏髮中的細毫金針,落針迅雷不及掩耳,刺點他耳後穴位。
雷薩朗暗暗苦笑,像要將她撕吞入腹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身軀僵麻,連指節都無法活動,猜想那金針定是煨過迷藥。
很好,極好啊……當真陰溝裡翻船。
氣不過,乾脆任由身軀如鐵球般沉沉壓落,聽見底下人兒發出悶呼,他多少感到慰藉啊……
三個時辰后,雷薩朗獨自醒在一團凌亂中,榻墊上有點點落紅。
他疾奔而出,園中再無那可惡女子的身影,然而,教他更驚恨的還在後頭——
她把新調入閣樓服侍的兩名周府丫鬟弄昏,把蘭琦兒帶走了!
十日後
偌大的所在全鋪設了栗木地板,溫潤且光可鑒人,以層層疊疊的紫紗簾有意無意地隔出空間,紫紗簾從頂端迤邐而下,每季皆薰以不同的香氣,至於整排鏤花刻紋的遮陽板子和門窗,小婢們除日日勤拂拭外,每季一樣都還得上油,並薰以檀香。
「薰香」這門學問在這「飛霞樓」里,也算「獨門秘技」之一。
說實話,「飛霞樓」的「秘技」百百種,但只要有本事精通那麼一、兩樣,這輩子哪怕沒出路,也足以掙錢糊口兼養活一家老小了。
此時,通往外頭天台的蒲草帘子高高捲起,在連下好幾日雨後,今兒個終是放晴,有風如歌,懸在天台外的鈴蘭花風鈴叮叮咚咚作響,而裡頭紫紗飛揚,儘是素馨的淡香。
女子慵懶斜倚在榻椅上,這種榻椅沒有腳,像加了椅背和扶手的長形坐墊,擱在栗木地板上最恰當不過,倚累了,滑下身子便睡,怎麼舒展都行。
「霜姨,打不開的,我請十二金釵們瞧過了,連四娘這等開鎖好手都奈何不了它。就這麼擱下吧,反正不痛不癢,時候到了自然找得到人解開它。」裸足蹭了蹭,踝間的細銀煉發出微脆聲響。
斂裙坐在她腿側的中年美婦似有若無一嘆,終於從她足間收回視線。
「還是個當大姐的呢,底下三個妹妹可全都拿你當榜樣,做事卻總這麼莽撞,一出門兩個多月不見人影,回來除了拎回一個不說話的病姑娘,雙腿還多出一條怪鏈子。那病姑娘也就算了,總歸『飛霞樓』又多收留一名可憐女子,倒是這條銀煉……」略頓,吐氣如蘭又嘆。「咱們『飛霞樓』名氣越響,我就越擔心你,就怕一些人瞧咱們不入眼,要去與你為難。」
女子耍賴般嘻嘻笑。
「我舒心日子過太久啦,有人來同我為難,我才歡樂呢!」
「胡說!」美婦曲指朝她額心輕敲一記。
她作勢閃躲,乾脆張臂抱住美婦,往柔軟胸脯蹭呀蹭。
「唉唉,好霜姨,我在外頭這段時候,最最想念的還是您香香軟軟的身子,抱起來好溫暖,連作夢都在想哩!」
「你這孩子啊,都正式當家作主了,還越來越胡鬧。」美婦根本抵擋不住她的撒嬌、撒賴,心發軟,唇角滲笑,但那朵笑尚未全然綻開,眼角餘光已被某個不尋常的小地方吸引過去,忽地怔問:「大香,你的守宮砂不見了?」
「什麼?!樓主的守宮砂——」
「不、見、了?!」
「真的嗎?」
「我瞅瞅!快給我瞅瞅啊!」
「別擠啊!疼疼疼……誰踩著奴家的三寸金蓮啦?唔,樓主抱抱奴家,替奴家呼呼,奴家好可憐吶……」
霜姨剛把疑惑問出,層層紫紗外,奉行「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的六、七位金釵客忙搶近過來,團團把衣襟鬆弛而露出大半香肩的大香圍住,那位可憐的「奴家」甚至以撲跌之姿霸佔最佳位置,蔥指一抓,狀若無意地扯掉大香欲掉不掉的外衫,讓巧肩在眾女眼前盡現。
金釵們定睛審度,又捏、又撫、又嗅一陣后,個個眉開眼笑。
「樓主大喜!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待會兒咱就昭告咱們『飛霞樓』眾姐妹!嗚嗚嗚~~吾家樓主初長成啊……噢噢噢,不,咱不能哭得梨花帶雨,那太美了,太美也是一種罪……」
「樓主離家這段日子就是尋男人去的,是吧?如何如何?那貨色可合用?唉啊~~樓主好討厭、好不夠情義,竟然啥兒也沒提。上回『柳紅院』那場五十對五十的百人『牙床大戰』,還是咱跟裡頭的老嬤嬤猛套交情,才有辦法領您進去偷窺,後來還讓你連看其他三場,連大老爺們『龍陽交歡』的場面也帶你去,咱掏心掏肺盡心教導,你、你……你騎上男人了,竟然不拿出來經驗分享,還藏私啊?」教她這位金釵既喜又傷心吶……
「我沒要藏私。有啥好提的?又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大香一臉無奈,瞥見被金釵們擠在外圍去的霜姨正斂眉沉思,她內心更是大嘆,就曉得霜姨定又為她掛懷了。
金釵們持續七嘴八舌地鬧著——
「你首次和男人交合,元陰吞了元陽,咱們練的就是這門功,從此樓主晉身到新的領域,往後的路就越走越坦蕩啦,怎不是大事?」
「樓主把男人的元精絞在身體里了嗎?嗯……這也不是不行,但咱們得算準月事,日子一旦接近,便不能允男精留在體內,那收縮逼出之法,你也已曉得,我就不再多說啦!」
大香下身陡地一涼,一位金釵姐妹把頭探進她裙底,鑽呀鑽的。
「讓奴家嗅嗅,奴家鼻子好靈的,這位留精的大爺身子骨好不好、持不持久、耐用不耐用,奴家嗅了他的氣味便知!」
「夠了!」都過去多少天了,哪還有男精留在裡頭?不發威真當她是紙糊老虎啊?大香雙頰微熱,險些沒一腳把「奴家」金釵踢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