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各人戲
且華居與陳塵在一條道上,
在和杜若一起撤離的返程中,女子又特地去看且華居的方向,一看之下,竟然看到夜傾淵仍舊沒走,不僅沒走,還有向陳塵而去的打算,
這個夜傾淵,此處且華居不知比清涼殿更接近陳塵多少,他若是此時趕去陳塵,到時候真是縱有蓮花之舌說不清楚了,那今日自己所為豈不是要夜傾淵背黑鍋了,本來想製造些動靜讓夜傾淵止步改道,但若是夜傾淵喊出聲來她和杜若就休想神鬼不知的走了,罷了,自己親自去吧,
女子當即對杜若道:「你按原定路線先走,」
杜若知曉她是因為夜傾淵要逗留,道:「我和你一起,」
女子搖頭,「你快些離開為宜,東延皇宮還困不住我,快走,」
杜若知道這個時候多留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險,也知女子一身本領,遂也不再與女子僵持下去,
女子見杜若如她所言先行一步,轉頭便飄身到了夜傾淵面前,「面前是非,快走,」
「你……我就說你怎麼會在宴會上呆的下去,那處動靜是你鬧下的,」夜傾淵說著,完全沒有一點緊張之色,眸里話中儘是碰到有趣之事的欣喜,
他認出自己了,試問她如今蒙著面,聲音沙啞得連幽孿這個與她相處多年的人聽到都不敢認作是她的聲音,全身的一身衣裳行頭……總之,他認出她實是出乎她的意料,
女子心想,自己當真是對這個暗夜太子不甚了解,蹙眉道:「你哪也不要去,就留在且華居,」
與偷盜之罪比起來,與華夫人私交沒有什麼危險,
形勢迫人,女子說完便走,
夜傾淵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好難得女子到還想著他少點禍端,他豈會這麼容易讓她走了,當即追上去,「你又闖了什麼禍,」
「不是說讓你留在這嗎,」女子不悅,「等你保下自己這條命再來問我,」
「我的安危哪有你的安危重要,」夜傾淵反駁得一派自然,
「我可不想被你連累,」女子冷言,感知已經向四處擴展,鬧了那麼大的動靜,自然是在第一時間派人過來的,
「我卻偏要連累你,」夜傾淵玩心也上來了,
誠然,她不將東延放在眼裡,在東延順手牽羊之後還橫著走,而在暗夜風生水起做慣了太子的夜傾淵又如何是畏手畏腳的人,
女子乾脆摘了面紗,露出與此時此刻本該老老實實混在夜宴人群中的尹千城一模一樣的臉,
雖是行頭和行徑天差地別,同一時間裡,一個篝籌交錯推杯換盞言笑晏晏,一個遮面掩容梁上君子行徑駭人,但夜傾淵卻能分得清,誰真誰假,而且這真假,他早在鳳朝就火眼金睛試過一次,毫無懸念,
女子停下來看平靜得看他,「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分量和我一起死的,」
「我也奉陪,可是夠分量,」一道天籟男聲平地而起,本是兩個人的場,又憑空多出了一個盛子元,哦,不,還有盛子元身邊的一身緋紅衣的紅綃,
哎,這時節,都是上趕著來湊熱鬧嗎,
夜傾淵如今和盛子元的相處狀況可謂有些微妙,一邊他和盛子元在爭同一個女子對他們的關注度,一邊他又對這個最有可能成為自己未來妹夫的人有些襄助之心,他道:「你怎麼在這裡,」
盛子元不軟不硬地回,「怎麼,許你來不許我來不成,」
夜傾淵一時沒有接話,
「看樣子,驚起數丈驚濤引了所有人目光的事必是你的傑作了,既然正好遇見了,見者有份,便也算我和夜太子一個,」不知怎麼,盛子元說這話的時候和夜傾淵之前的躍躍欲試如出一轍,
這是哪門子見者有份啊,
夜傾淵哼了一聲,似含不滿,卻也並不強硬,
女子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而且她注意著周遭的聲響越來越大,好吧,你們不怕麻煩我也豁出去了,
如今這事不關己的人倒換做她了,盛子元和夜傾淵都不覺好笑,好吧,也算是他們這兩個大男人一個勁上趕著讓局面變成這般休戚與共的,
既然已經妥協,盛子元側頭道:「紅綃,將外衣和鞋子脫下來,」
啊,紅綃猶在面紅耳赤不明真相,但即使神智尚在昏聵,在主子心愛女子立在面前和主子良好品行的雙重保障之下,依舊照做,
盛子元看向對面夜傾淵身邊的女子,沒有說話,但眼裡的意思分明,
女子暗想,既然將安危交給了這兩人,罷了,他說什麼便是什麼吧,她的領會力也是極好,於是和紅綃一樣脫了外衣和鞋子,所幸今夜出來的一身行頭簡單,裡面的中衣十分簡單,她趁著脫衣之際看了看紅綃,發現除開外衣和鞋子卻是瞧不出什麼別的不同,
不一會,盛子元很是自然接過女子手上的外衣和鞋子,又道:「暗鋒,帶紅綃藏好,」
事後夜傾淵問盛子元關於暗鋒和紅綃二人在如籠子一般的東延皇宮的藏身之處,知道后大驚,這人在東延皇宮竟然還有自己不為認知的小府邸,而大驚過後還是極大的質疑:你明明有處可以藏人,卻還帶著紫紫陪你演一場活色生香的戲,元殊王你也當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無所不用其極了是吧,
兩人的外衣和鞋子便如此換了過來,
夜傾淵喉中一道驚慌之聲響起,隨後一大群人奔赴而來,眾人入眼先是光亮處面上還殘留兩分驚詫的夜傾淵,然後順著夜傾淵的目光便移到了不遠處花影旁兩道纏在一起的人影,正對著大家的是大半個墨綠色背影,目光從背影越過去是半張染著紅霞的嬌俏側臉,
青魚看到元殊王懷裡的人兒時眼皮猛然一跳,心想:這是鬧哪一出,
眾人也算是有些記憶的,元殊王懷裡的人兒可不就是他今日隨之一起進宮一起離席、不久前與之一起離席的女侍從紅綃嗎,
可是如今是何等狀況,紅綃緋紅色的外衣鬆鬆垮垮,簡單的髮髻也是有些亂,面上露含水春花……再看被夜太子一聲驚慌和眾人探看的目光打斷的元殊王堪堪回了兩分側臉,那丰神俊彥的臉上竟染了幾分可疑的緋紅,眸子也極深像是涉了春水,而最要緊的是方才他們看來的時候正是元殊王的唇從女子的唇上分離,這短暫的驚慌一瞥卻是說不出的旖旎纏綿,
但這一瞬死寂場面過後,元殊王咳了咳,聲音鎮定自若又稀鬆平常道:「讓眾位見笑了,」接著旁若無人的用整個身形去遮住紅綃的身形,然後好整以暇、十分有閑情的為女子整理鬢髮,
夜傾淵心下忍著笑,面上卻露出几絲不好意思,訕訕道:「本宮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這等風月好事,當真不該因為本宮那丟人的一聲被打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