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殺氣戰意
自從三日前,青玄子親自手書戰帖交由弟子送出后,獨自一人深鎖無為殿中,粒米不沾,整座無為殿逐漸被衝天而起的戰意給覆蓋,觀中的弟子道心日受牽扯,整座道觀顯得人心浮躁不安。
與青玄子同輩份的青空子,心中有著極度的擔憂,道家心法講究的是清靜無為,一切師法自然,如今青玄子受呼蘭明月殺氣吸引,油然生起與道心相違的戰意,這場比試尚未開始,已先落入了敗局,可青玄子將自己鎖在無為殿中,以掌門令諭所有弟子不得擅自打擾,唯今之計,也只能盼老祖保佑了。
鐘聲響起,青空子暫代掌門之位,召集觀中所有弟子至大殿,眾弟子按輩份趺坐蒲團之上,青空子領頭,眾弟子口誦道德經,伴隨銅鐘聲,經聲莊嚴的漫布在道觀,一股平和之氣升起,沖淡不少無為殿的戰意,眾弟子逐漸降伏心中的雜**,讓誦經聲洗滌心中的浮躁與不安。
在遠遠的朝觀之路上,孟雪歌與正氣盟主一行人,正望見山麓上雄偉的道觀,一陣誦經聲傳來,令人心中不禁興起一股肅穆莊嚴的感受。
中原群雄早已約束自己,為了讓青玄子有萬全的準備,眾人不敢靠近這道教發源地樓觀台的所在,孟雪歌等人一路上來,還遇到數起武林人士自行組成的守護哨盤查,幸而正氣盟主等人相伴,否則若是孟雪歌與孟**慈二人,恐怕是沒有機會在此時登上樓觀台的。
愈行愈近,孟雪歌的氣血流動的愈來愈快速,似乎是受到青玄子戰意的影響,毒人之血頗有失去控制的走向,孟**慈時而看看四周美景,但大部份時間仍是將目光投注在自己師哥身上,見愈靠近道觀,師哥眼中的綠芒就愈明顯,心中駭異,連忙開口道:「師哥,你眼中的綠芒愈來愈盛,是不是毒氣又發作了?」
張書誠與錢功等人原本走在前面,聽聞此言,趕忙回頭觀望,果然孟雪歌雙眼綠芒加深不少,臉上出現一種令人心寒的冷酷神色,由雙眼之間斗然射出一股強烈殺氣,這股殺氣直射向空,宛如有形有質。
順著孟雪歌目光焦點望去,空中突現奇景,一股旋風在空中逐漸形成,吸引原本飄落的松針,形成一個小形的龍捲旋渦,現時天清雲淡,無風無雨,這旋風來的奇特,幸而離著眾人有點距離,眾人無須擔憂安危。
「波」,的一聲,旋風無形消散,漫天的松針帶著余勁,宛如鋼針激射,傳來滋滋的聲響,有幾根飛的較遠,來到眾人所在之處,刺人生疼,幸而眾人皆是習武之人,自行生起防護之勁,沒讓松針給傷著。
隨著旋風消逝,孟雪歌有如大夢初醒,雙眼的綠芒淡去,臉上表情也柔和的多,見著師妹與眾人緊盯著自己,有些訝異的開口道:「怎麼了?何故這般望著我?師妹,剛剛有發生什麼事嗎?」
孟**慈見孟雪歌如此發問,知悉孟雪歌完全不知適才心神為毒氣所侵,為免師哥又起煩憂,連忙道:「適才師哥不知在發什麼呆,張盟主有事要與師哥說,招呼了師哥幾次,師哥都沒有回應,大夥才回頭望著你呢!」孟**慈一邊說,一邊用著眼神知會著張書誠與錢功,二人意會,張書誠順著語氣道:「正是,前方不遠處就是樓觀台,本來要給孟老弟說說觀內的樓閣,叫了孟老弟幾聲,想來孟老弟正在思考武功心法,專心致力,沒有聽到張某的招呼聲。」
原來孟雪歌正是在心中思索著飛鷹刀法的訣要,這終南山上不時有老鷹當空翱翔,孟雪歌上了終南山後,見著鷹飛便想到了飛鷹刀法,一路上根本沒有心思欣賞美景,由於心繫於刀訣,這才受到青玄子戰意與呼蘭明月殺氣的牽動,周身毒氣急竄入頂,自眉間穴道衝出,與正在空中相互抗衡的二股氣機互別苗頭,這一毒人氣機的加入,頓時打破了平衡之勢,三股氣機造成了空中龍捲旋風的奇景。
對孟雪歌而言,心神專註於了悟刀訣,絲毫不曾察覺自己曾短暫失去過意識,況且那股突起的毒人之氣,也隨之射出后消散,聽張書誠這般說,臉上現出點歉容,道:「失禮、失禮,在下見鷹飛於天,一時迷於錢壇主所贈之飛鷹刀法中,待慢之處,請盟主見諒。」張書誠沒想到誤打誤撞,一言中的,笑笑的說:「無妨,無啥大事,反正待會孟老弟入觀之後,自會有專人導引,無關緊要,老弟不須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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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孟**慈等人有心的化解掉此事,樓觀台與比武擂台二端卻起了不小的變化。
在旋風消散之後,無為殿中的青玄子推開了閂鎖的殿門,臉上恢復了平和的樣貌,籠罩在無為殿的戰意早已消失無蹤,青玄子略顯清瘦的臉頰,微突的雙眼先是朝著孟雪歌等人的方向一瞥,再深深望向比武擂台方向,張開有些乾枯的嘴唇,也不見如何用力,在大殿中青空子等人,清楚的聽到:「貴客到,開觀門迎客。」青空子心中大喜,由這二句話中聽出,掌教師兄道心盡復,功力精純更勝從前,但不知這來者何人,竟能讓掌教師兄破關親迎。
不待分說,青空子道:「松風、松月,速去迎客,明心、明性泡茶待客。」
而在比武擂台處,今日擂台前依舊一片鬧哄哄,中原武林人士經過幾天來的挫敗,變得叫罵的人多,敢上台的人少,台上依然不見呼蘭明月與吐番國師的身影,單單回紇十八武士與吐番十二高僧,一般尋常武人士已敵不過。
而在擂台後的松林,京城衛士團團嚴密守護著,回紇與吐番使團就暫住於其中,三日前當道教弟子送來青玄子戰帖后,呼蘭明月一見戰帖,立即轉入營帳,盤膝落坐,殺氣衝天而起,戰意激昂至高點,吐番國師知呼蘭明月與青玄子已暗中斗將起來,叮囑眾人不得驚擾,並要回紇武士好生照應。
那旋風消逝后,呼蘭明月急立起身,走出營帳,雙眼射出精光,朝向孟雪歌等人方向,驚訝出聲,「何方高手,竟有此等功力,難道是少林了空來到?」
吐番國師聞聲出帳,問道:「呼蘭將軍,果真是了空來到嗎?」
呼蘭明月微一思索,回道:「恐怕不是,這氣機兇殘無情,兼之殺氣極重,應不是了空,只怕是中原魔道高手現身插手,若此人有意上台比武,恐怕咱們此次揚威中原難以成事。」吐番國師不語,暗中以神識往呼蘭明月眼光向處查探,並無那高手氣機,開口道:「這高手已遠離,想是一時技癢出手,中原武林向來正邪不二立,此次咱們約戰白道武林,魔道高手只會袖手旁觀,絕不會插手,將軍且放寬心。」呼蘭明月不答,雙手背負仰首北望,現在大漠風沙想必正狂吹不息,三日來與青玄子隔空氣機相交,對於明日與青玄子一戰誰勝誰負、殊難預料,此時殺氣盡去反倒一身無掛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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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觀台大門開啟,眾道士林立入觀大道旁,恭迎貴客入觀。
張書誠與孟雪歌等人,有些受寵若驚,雖說張書誠貴為正氣盟盟主,也曾來到樓觀台數回,但也從不曾受過如此隆重的迎客之禮,不知今日為何,道教竟排出此等迎賓大禮。
正佇立於觀門前,張書誠與孟雪歌等人有些躊躇不敢往前走,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前踏步,一陣由遠而近的誦佛聲:「阿彌陀佛」傳來,來速奇快,一聲接著一聲快如奔馬,不多時,十八名少林羅漢僧開道,了空大師到了。
張書誠與錢功這才恍然大悟,果然這大禮不是為了自己準備的,當今武林也只有了空大師當得起道教這般隆重的大禮。
熟料張書誠與錢功還是猜錯,青玄子並不知了空大師將到來,而是感於方才孟雪歌顯露出的強大氣機,為免比武之事節外生枝,特別要青空子安排這等迎賓大禮,盼能示之以禮,讓這魔道高手不要插手比武之事。
張書誠與了空大師點頭示意,這處畢竟是道教殿門,沒道理在他人門口寒暄,有事也要待入觀后再談,二人互相揖讓一番,孟雪歌趁機打量了空大師,只覺了空大師與一般老僧無啥差異,白眉無須,凈白的臉色,微泛著紅光,身著寬大的僧袍,近六尺高,若不是經張書誠證實,也不會想到這平凡的老僧竟會是當今武林絕頂高手之一的了空大師。
正當張書誠與了空大師互相推讓,青玄子有如幻化一般,出現於殿門處,開口道:「張盟主、了空大師,既然來到敝觀,何故在殿門處盤桓,難道是嫌敝觀禮數不周?」
張書誠抱拳作禮,道:「掌教說笑了,正是因貴教禮數隆重,張某與了空大師擔待不起,正不知如何進觀呢!」了空大師也合什道:「阿彌陀佛,道兄何故排出此等陣仗,倒教老衲一時之間摸不著頭緒,想來定不是為老衲而設,因之老衲遲遲不敢入觀。」青玄子也不隱瞞,先是細細看了張書誠這方眾人,在望見孟雪歌時,眼光突亮,開口道:「盟主,這位可是近來武林傳聞中的毒人孟雪歌、孟少俠?」
此話一出,了空大師心中頓時明了,道教為當今天下第一大派門,教眾遍布天下,許是早已知曉毒人將隨張書誠前來,特地安排此等陣仗迎接,只不知這毒人究竟有何能為,能讓青玄子以如此大禮迎接。
了空大師與眾人同時轉首注視,孟雪歌一時之間成為焦點,急忙抱拳為禮,道:「晚輩風雪門孟雪歌,拜見二位前輩。」青玄子早已探知孟雪歌這毒人的一切,雖說未見之前仍不知適才殺氣乃出自於孟雪歌,但心想也只有毒人方有此等修為,先回禮道:「孟掌門也是一派之尊,無須如此多禮,貧道先謝過孟掌門方才出手相助之情。」這話讓孟雪歌有些難解,自己何時出手助過?一旁孟**慈趕忙接著道:「道長,那可不干我師哥的事,我師哥什麼都沒作。」
青玄子見孟雪歌的臉色及孟**慈心急的神情,笑笑帶過,不再多說,轉而向了空大師及張書誠道:「大師與盟主既然同來,不如就在敝觀暫住一宿,待明日再同往擂台如何?」
了空大師與張書誠也不清楚青玄子所言之事,只是張書誠約莫猜到與方才空中的異現有關,張書誠道:「若是不礙道長清修,能住此道教聖地,是張某等人之幸。」了空大師也道:「佛道本一家,今日就掛單在此吧!」孟雪歌仍自思想青玄子之意,低聲向著師妹問道:「師妹,剛才我有出手嗎?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孟**慈也低聲回道:「那有這回事,師哥你一直都在我身旁,況且青玄子道長那須要師哥相助,或許道長是認錯人了。」孟雪歌想想,總覺有些不對勁,但師妹一向不擅說謊,更不會欺騙自己,隨即將問題拋諸腦後,邁開大步,走入觀中。
孟**慈心中低語:「我可沒騙你哦,師哥。你是沒出手,但是不是助了道長一臂之力,這我可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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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安排妥當,已近午時,青玄子安排素餐,精緻美味令人食之讚不絕口,吃完飯後,孟**慈強要孟雪歌陪著參觀這道教聖地,了空大師與張書誠、錢功、青玄子等人,齊聚無為殿,商討著明日比武之事。
張書誠與錢功二人,就孟雪歌毒人之事一一道與子空大師與青玄子道長知曉,了空大師與青玄子道長嘖嘖稱奇,自有毒人以來,能保有意識的僅有孟雪歌一人,只是聽聞連白家藥行都無法可解這毒人之軀,二人也心中憂懼,尤其是青玄子道長,在初步了解孟雪歌毒人之威后,更是深怕有朝一日孟雪歌失去意識,武林又將興起一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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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了空大師與青玄子道長進入了無為殿,為了明日的比試,二人盤坐養氣,無為殿外,十八羅漢與道教三十六弟子嚴密護法。
張書誠與錢功等正氣盟人,正努力修持,想要早日恢復功力。
孟**慈見著孟雪歌正在苦思武功訣要,不想驚擾,早早自行睡去,孟雪歌先試練了一回乾坤心訣,不敢大意,先引了一成內力衝激,果然五臟六腑如受針刺,令人痛苦難當,幸而毒人身軀自有療傷功效,片刻之間苦楚全消,二股真氣自臟腑生起,陰陽相交轉化入丹田,真氣果然有增加的現象,只是孟雪歌不知,就連修練多年的張書誠,平日也只敢以少許微不足道的真氣去衝激臟腑,那像孟雪歌一開始就用了一成內力。
不敢太過冒進,孟雪歌收功后,細細回想飛鷹刀法的要訣,輕輕拿起身邊的映日刀,推開房門,在月光下,孟雪歌深吸一口氣,按著飛鷹刀訣,身蹤上空,映日刀果真一點都不妨礙身形,按著飛鷹刀法,在空中連施十餘招,沒有對手可供借力,待得一口真氣變濁,力盡落地,看來這飛鷹刀法雖然玄妙,但沒有練刀的對手,只怕也是難以練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