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殺進城去!
五天後,南陽郡治所,宛城。
日已西沉,袁耀身披輕甲,懶洋洋的巡視於城頭一線,長史楊弘則跟隨於后。
身為袁術長子,其父率軍在新野漢水一線與劉表對峙,這坐鎮宛城,留守後方的重任,自然落在了袁耀身上。
身後響起腳步聲,斥侯飛奔上城。
「稟公子,西面諸縣傳回消息,一支兩千餘人的西涼軍,已由武關進入到我南陽境內,號稱是奉董卓之命,前來攻取南陽。」
「才兩千人,就想拿下南陽,董卓是老糊塗了么。」
袁耀臉上浮現諷刺的冷笑,微微擺手,問道:「敵將是何人?」
「回公子,敵將名叫作貂雄,副將為徐榮。」
貂雄?
這個陌生的名字,倒是讓袁耀一怔,茫然的望向了楊弘,「楊長史,這個貂雄是何方人物,怎麼以前沒聽說過董卓麾下有這麼一個將領?」
楊弘捋著眉毛,沉思了片刻,眼前方是一亮,便道:「我想起來了,先前呂布和王允前來投靠咱們的時候,曾經說過,有個叫貂雄的小子,原是王允的家僕,就是此人泄露了王允的刺董之策,想來領兵前來的,正是此人。」
「原來只是一個賣主求榮的家奴而已。」
袁耀僅存的戒心,煙銷雲散,不屑道:「一個家奴能有什麼本事,還只帶兩千兵馬,就想攻取我南陽,真是天大的笑話。」
楊弘也捋著短須,冷笑道:「欲取南陽,必破宛城,從武關到宛城,中間有數百里之距,我數座城池都有兵馬駐守,公子只消嚴令各城守將,據守不戰,那小子僅憑兩千騎兵,能有什麼作為,相信過不幾日,必不戰而退。」
袁耀微微點頭,遂令楊弘發方,傳令諸縣。
「對了,南陽東面諸縣攤派的軍糧,可征上來了嗎?」袁耀忽然又想起此事。
楊弘便道:「昨日那糧官李嚴,方才發回奏文,聲稱東面諸縣多次征糧,百姓窮困,已不堪重負,請求公子減免些征糧數額。」
「混賬!」袁耀臉色立刻一沉,「父親在南面血戰,糧草事關重大,豈能說減就減,你現在就回復那個李嚴,限期之內若不能徵到十萬石糧草,就讓他提頭來見。」
「諾!」楊弘忙拱手應下。
此時斜陽已濃,交待完諸事,袁耀便笑道:「天色已晚,我新近得了幾個上等姿色的舞伎,楊長史若是無事,就陪本公子去小酌幾杯如何?」
「這……」楊弘遲疑了一下,拱手呵呵笑道:「大公子如此美意,下官自當恭敬不如從命。」
袁耀哈哈一笑,主臣二人便是相攜下城,興緻勃勃的去往府中。
城頭上,袁軍士卒們也都打起了吹欠,一個個心不在焉,只等著吃晚飯。
整個宛城,炊煙四起,一派寧靜的氣氛。
卻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南面方向,一雙肅殺冷絕的眼睛,如死神之眼,正在冷冷的注視著他們。
……
殘陽如血。
兩千西涼鐵騎,靜靜的藏立於樹林之中。
貂雄立馬橫槍,目光如刃,冷峻的注視著殘陽血染的宛城。
他的身後,那些身經百戰的西涼騎兵們,一個個都坐立不安,心懷忐忑。
唯有眼前少年的身軀,卻巍然不動,傲立如青松一般。
貂雄的平靜,讓這些原本對他心存不服的西涼悍兵們,心中隱約產生幾分敬意。
「這個貂雄從未上過戰場,竟然能如此的沉穩,絲毫沒有丁點緊張的意思……」
身後,徐榮悄悄的打量著他,心中也越發的驚奇。
貂雄刀鋒般的眼神,微微一動,嘴角揚起一抹冷絕的殺機。
「袁耀那廝,果然毫無防備,徐將軍,是時候大殺一場了。」
貂雄銀槍抬起,遙指敵城方向,身上殺機如火燃起。
這就是貂雄的計謀。
無論是董卓還是袁術,必定會輕視他這個從未上戰場的無名小卒,更不會把他這區區兩千兵馬放在眼中,甚至是徐榮,對他也沒有絲毫信心。
這種輕視,正中貂雄下懷。
所以,他果斷的放棄了步步攻城的策略,繞過宛城西北諸縣,以輕騎星夜兼程,直奔數百里,繞往了宛城南面。
以弱勝強,唯有出奇制勝,身為少年軍校學員的貂雄,豈能忘了這一點。
如今宛城方向,毫無戒備,很明顯,袁耀已經中了他的計策。
現在,貂雄所要做的,就是殺進宛城,給袁術父子,給董卓,給天下人一個大大的震驚。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正合兵法之道,他一個家僕出身,竟然能精通兵法?」
徐榮的表情,愈加的複雜,眼神之中,少了幾分輕視,多了許多驚奇與讚歎。
貂雄卻深吸了一口氣,躍而橫槍,高聲喝道:「我貂雄的將士們,揚名天下就在此時,隨本將殺進宛城!」
「殺進宛城!」
徐榮為貂雄的氣勢感染,原先的無精打采,一掃而空,揚刀狂嘯響應。
「殺進宛城——」
「殺進宛城——」
兩千鐵騎騎士,熱血沸騰,齊聲發出最嘹亮的怒吼。
銀槍向前奮然一指,鐵騎轟然而出。
貂雄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射出,徐榮和兩千鐵騎追隨於后,如一柄巨大的黑色鐵矛,穿越殘陽最後一抹餘暉,向著全無防備的宛城襲卷而去。
貂雄的偷襲來得太過突然,守城袁軍毫無防備,還來不及關閉城門,便被他率軍踏過弔橋,殺入了城門。
伴隨著天崩地裂的馬蹄聲,貂雄和他的鐵騎摧枯拉朽般撞破城門,似洪水般泄入了城之中。
倉促趕來的袁軍,如紙糊的假人一般,不是被鐵騎撞飛,就是被碾壓成肉漿,頃刻間就被輾殺一空。
貂雄一馬當先,手中戰槍狂舞,肆意的斬殺著那惶恐的敵人。
兩千西涼鐵騎隨後而入,橫衝直撞斬殺潰逃的敵人,片刻間便攻破南門,鐵蹄滾滾,徑向內城殺去。
……
郡府中,燈火通明,鼓樂裊裊。
大堂的中央,一群輕衣薄杉的美貌舞伎,正伴隨著鼓樂之聲婀娜起舞,寬衣解帶。
首座上,袁耀手托著腮幫,品著美酒,正眯著眼欣賞著眼前的美景。
長史楊弘則邊飲邊笑,色迷迷的對起舞的舞伎品論指點。
世族豪強眷養歌舞伎本是常事,袁術喜好奢糜,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袁耀空閑時候,自也忘不了尋歡作樂。
酒色正濃時,突然之間,一名士卒沖入帳中,驚惶失措的叫道:「公子,大事不好,南門被西涼騎兵攻破,敵軍正向郡府殺來。」
「什麼?」
袁耀駭然,一臉的酒色,剎那間煙銷雲散,彷彿聽到了這世上,最不可思議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