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野馬,做筆買賣吧(求票)
安城以西十里。
戰旗遮天,兵甲森森,萬餘貂軍步騎,沿著汝水浩浩蕩蕩東進,逼近了這座汝南郡的治所。
孫賁一敗,韓當敗軍一路望風而潰,貂雄趁勢東進,連克數座城池,深入汝南腹地。
此時的孫堅非但沒有撤退,反而是憑著手中一萬未敗之軍,招攬敗軍,調集汝南諸城之兵,前來安城聚集,擺出一副打算誓不退兵,跟貂雄決一死戰的架勢。
孫堅之兵總計在三萬之眾,比陽一敗折損一萬餘眾,現在收攬敗兵,兵力數量恢復到了兩萬。
儘管敵軍數量上仍佔有優勢,但軍心已挫,士氣不濟。
而且,孫堅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他沒有騎兵。
故貂雄雖只有一萬兵馬,卻仗著得勝的氣勢,還有騎兵的犀利,反而擺出進攻的架勢,逼城下寨。
大軍離安城西北八里安營紮寨,貂雄卻沒有急於進攻。
孫堅不是袁術,精通用兵之道,且據有淮南這個大後方,可以源源不斷的向前線增兵,只守不攻,孫堅並不怕貂雄。
至於貂雄,南陽殘破,兵源不足,他的每一名士兵都無比寶貴,他可沒資本把有限的士兵生命,浪費在攻城這種下策上面。
他在等一個人。
數天後,黃昏時分,貂雄正在帳中研究局勢,親兵來報,言是那位孫尚香孫大小姐,已經被送抵了軍中。
「終於來了。」貂雄揮手道:「傳令,把孫小姐給我請進來。」
片刻后,身著素衣的孫尚香,不情願的步入了大帳中。
貂雄舉目看去,卻見許久不見,孫尚香臉上少了幾分稚嫩,添了一絲成熟,一副美人的模樣已見雛形。
看見貂雄的目光,肆意的在自己身上遊走,這匹孫家小野馬,臉龐頓時泛起一絲微紅,心生不悅,但畏於貂雄的「淫威」,卻又不敢發作,只能暗暗的咬著朱唇。
「給孫小姐看坐。」貂雄擺手道,還算客氣。
「不必了。」孫尚香卻冷冷拒絕,瞪著貂雄道:「你大老遠的把我從宛城請到這裡來,到底有什麼陰謀,別拐彎抹角,就直說了吧。」
快人快語,這匹小野馬,倒是直率。
貂雄一笑,便叫左右親軍,把筆墨拿來,放於孫尚香身前。
「你這是什麼意思?」孫尚香看著眼前筆墨,一臉狐疑。
貂雄一拂手,淡淡道:「很簡單,我要你寫一封書信,給你的父親孫堅,向他闡明利害,勸他率軍退出豫州。」
孫堅是一員不好對付的強敵,貂雄此舉並不是怕孫堅,而是想儘可能的避免自己士卒的消耗,好留著南取荊州這塊寶地。
孫尚香先是一怔,明眸轉了幾轉,俏臉上卻忽然重燃了一絲倨傲。
她昂起小胸,傲對貂雄,冷笑道:「我當是什麼,原來是你怕了我父親,想讓我勸父親不要來收拾你。」
「哈哈——」
回應孫尚香的,是貂雄的狂笑,笑得何其不屑,彷彿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你笑什麼,難道你不是怕了我父親么?」孫尚香秀眉一凝,嗔喝道。
貂雄笑而不語,只以諷刺的目光,俯視著孫尚香,
帳前徐榮卻冷哼道:「我說孫小姐,你在開玩笑嗎,你不知就在幾天前,我家將軍才大敗你孫家軍,殺得你們血流成河,你說我家將軍會怕你父,真是天大的笑話。」
徐榮不屑的大笑,左右諸將,也跟著嘲笑。
孫尚香臉色卻一變,面露驚疑之色,卻是嘟嘴哼道:「我父已據淮南,兵威大盛,你被數路兵馬圍攻,自身都難保,怎麼可能勝了我父親,你休想騙得了我。」
孫尚香不知比陽大捷之事,她所知的信息,顯然還停留在孫堅率三萬大軍,與曹操合攻貂雄上。
「不信是吧。」貂雄冷笑一聲,喝道:「來人啊,把本將的手下敗將,給我押解上來。」
號令傳下,片刻后,灰頭土臉的孫賁,便被軍兵拖了上來。
此時的孫賁為了止斷耳之血,頭上裹了一大圈的繃帶,看起來甚是滑稽。
「堂哥!」
孫尚香一眼認出了孫賁,脫口一聲驚呼,臉上的狐疑與倨傲,頃刻間銷煙雲散。
她幾步撲上去,扶住自家堂兄,驚問道:「你不是率大軍兵圍比陽嗎,怎麼……怎麼會?」
「小……小妹,唉……」孫賁認出了孫尚香,羞愧不已,只垂頭喪氣的嘆息,不願說出自己兵敗的恥辱。
就算他不好意思出口,他以這般灰頭土臉姿態,跪伏在這裡,也足以證明一切。
貂雄的確沒有說謊,他不但大敗了孫家軍,而且還生擒了他們的先鋒孫賁!
見得堂兄這副德性,孫尚香驀然驚悟,猛抬起頭,以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貂雄。
貂雄卻面沉如冰,冷冷道:「你只要修書一封,勸動孫堅退出汝南,退出豫州,我就給你自由,怎樣,這樁買賣你不算吃虧吧。」
孫尚香嬌軀一震,秀眉間的敵意頓消大半,顯然貂雄開出的這個條件,深深的觸動了她。
沉吟片刻,孫尚香皺著眉頭道:「如果我還是不肯呢?」
「不肯?」貂雄冷哼一聲,目光中殺機凜射,「那你一輩子也別想再見你父親,本將還要斬了孫賁,然後親手把你父親殺得片甲不留,趕出豫州。」
冷冷的警告,殺機凜烈,讓人不寒而慄。
伏於地上的孫賁,身形猛然一顫,眼神中分明閃過一絲懼意,急抬頭望向孫尚香,雖不恥於明言,但卻目光中卻分明有一絲渴求。
那眼神,彷彿在渴求孫尚香,答應貂雄開出的條件,寫這一道勸書。
不然,他孫賁就要人頭落地。
他不想死。
孫尚香貝齒緊咬著紅唇,一會看看堂兄,一會又望望貂雄,心中是糾結無比。
「這小子雖然可恨,卻著實是了得,父親幾次三番都敗在他手下,若再強打下去,只怕還會輸。可是,讓我親自寫勸說書給父親,這般有損我孫家顏面的事,我又怎麼做得出來。但若不寫的話,堂兄必死無疑……」
權衡許久,孫尚香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抬頭瞪著貂雄,默默道:「你讓我寫勸書也可以,但是我要讓我堂兄帶著這份書信,送去給父親,你若不答應,我孫尚香寧死也不屈。」
孫尚香這小野馬,倒是談起了條件,想要趁機救孫賁。
孫賁一介手下敗將,放走他也不足為慮,正好讓孫堅看看他侄兒被斷耳的醜態,震懾一下孫堅也未嘗不可。
貂雄思緒一轉,便欣然道:「好,本將就答應你所請。」
此言一出,孫賁暗吐一口氣,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的背上,竟已浸出了一層冷汗。
條件既已談成,孫尚香沒理由再推拒,只得按照貂雄所言,給他父親寫了一封勸說書。
貂雄這封勸書,倒也沒有對孫堅言語不屑,只是向孫堅闡明了利害,勸說孫堅把精力用在南取江東,北奪徐州,實現徐揚一體的戰略上來,而不是無視他貂雄的騎兵優勢,非要跟他爭奪豫州。
書成,貂雄將之交與孫賁,冷冷道:「孫賁,我斬你一隻耳朵,只是對你孫家入侵我南陽,稍作懲戒。我勸你拿了這封書信給孫堅后,也好好的勸說一下他,不要再跟我貂雄作對,否則下次戰場上再見,你就不只是丟一隻耳朵這麼簡單。」
耳聽著貂雄的威脅,孫賁心中那個恨啊,卻不敢明言,只苦著一張臉,低聲應道:「貂將軍的意思,我會轉達給我叔父,我只能儘力而為。」
貂雄這才滿意,示意他可以離去。
孫賁忙不迭告退,孫尚香也趕緊跟著,送出了大帳。
眼見左右軍兵稍遠,孫尚香便壓低聲音道:「堂兄,這個貂雄的確是厲害,咱們孫家沒有騎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他信里說得也有道理,爭奪徐州比奪豫州更有利。你回去就好勸勸父親,讓他就答應退兵,至少也是暫時答應,能讓我脫困也好。」
「妹妹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你且再忍耐幾天。」孫賁一口應承諾,匆匆忙忙的離去。
出得貂軍大營,孫賁重獲自由,單騎策馬,瘋也似的狂奔而去。
回望大營一眼,望著那「貂」字大旗,孫賁卻冷哼一聲,眉宇間,迸射出一絲陰冷之極的復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