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他忽又心情大好。等過片刻,見她竟抿唇不語,他眯目,扳正她發燙的臉,絕不允她閃避。
「所以?」這女人要是敢把話說一半就不說,他會要她……要她接連十天都踏不出樓主香閨!
他聽到她微乎其微的嘆息,那朱唇掀嚅了。
「所以……你那時還丟下話,說我最終目的是要試你,看你極度氣怒下,是否能守住承諾,再不會拋下我。」話不挑明,她心裡難受,待要說個清楚明白,又得費上好大勇氣,非得把她樓主大人的面子暫時踢到天雲外擱著不可。深吸口氣,她定眸直視倔綳綳的、彷彿也她同樣緊張的面龐。
「雷薩朗大爺,或者你說對了,或者我真藉丹華和巴洛的事試探你,或者我膽子太小卻愛逞強,嘴上說不在乎你,以為這麼做,心裡就當真不去在乎,至少……不會那麼、那麼在乎。但無論怎麼做,你一直都在獨霸我的心,很野蠻、很蠻不講理,我好慘,只能越來越在乎,真慘,真氣人!」
她懊惱的話尾被男人重重吻斷。雷薩朗狠狠摟住她,沉重的力道像恨不能張口吞下她整個人兒。
「誰慘?你有我慘嗎?有嗎?說到野蠻、蠻不講理,那不是樓主一向拿手的絕活?」每問一句,他十指和唇舌就更惡三分,往她身上招呼。
赤裸男女深深交纏,最動情的所在放浪嵌合兩俱身軀都野蠻、都蠻不講理,兩顆心都慘敗在對方手中。
「大香……你當真不在乎,我也絕對要讓你慘到非在乎不可……」他賠了心,他的樓主不跟他一塊兒往深淵裡跳,如何能甘心!
這一夜,樓主大人真的好[慘]。
她的男人對她[積怨]過多,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敞開內心秘情,男人竟獅子大開口、毫不留情地索求[賠償],賠得太徹底的結果,是樓主一直昏睡昏睡,昏到午後才勉強醒來……
醒來后,樓主震驚不已,沒想到男人昨晚竟大破她的[玉房秘術],整得她慘兮兮,至此終於深刻明了,心懷怨怒的男人最最危險,連[玉房秘術]也難到駕馭……
秋來冬來,冬去春臨。
無論何種季節,南洋風華里永遠帶著夏日淡淡的慵懶氣味。
濃春的時候,雷薩朗與鳳家船又走了三大船的貨物到中原,他的樓主自然地隨行在側,怕放她一個人在南洋大島,無他在身旁管束,屆時真要如脫韁野馬上草原,奔得不見蹤影,又或者干出足能讓他氣得一夜白髮的駭事。
能回江南夢鄉,與親人故友一聚,花奪美當然喜不自勝,非跟不可啊!況且,這趟返回中原尚有另外一目的,她打算將修習秘術略有小成的呂雲送至江南[飛霞樓],請十二金釵客輪流調教,讓二十四名銀箏女領著她精進再精進,由三十門名玉天仙陪同她一塊兒修習,總之把她丟進[飛霞樓],能不能撐持過來,就得看她有無能耐了。
得知呂雲要被流放江南,最痛快的莫過於雷斯朗。這幾個月夠他大爺受的了。為著樓主的任性要求,他留下呂雲,卻總無法全然放心,大有養虎為患、芒刺在背的惡感,尤其那賊婆根本不把他當作一回事,最恨的是,她還會無聲無息地潛進樓主香閨,半句不發地立在紫紗簾外,專門來壞他的好事!
她與他極不對盤,卻能與他的樓主、丹華,甚至十二小婢們安然相處,且漸入佳境,有時見她和樓主之間的相處,他喉頭都要發釀,惱得牙痒痒!所以,把賊婆送至江南[飛霞樓],讓她嘗嘗七十二妹的手段,特別是由吃人不吐骨頭的十二金釵客好好調教幾番……哈哈哈,光想著她陷入金釵客們布下的天羅地網,他鬱結於心的怨氣便隨風而逝了,那當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她偏要闖進來!好極!
此時際,小舟盪進濃春虛迷的水面,他撐竿在迂迥曲折的河路中徐行。儘管好長一段時候未回,這條通往[浪萍水榭]的綺路一直深印在他腦中、心底,即便閉眼行舟他亦能尋到。
前頭狹窄水路豁然開朗,長舟划入水榭,他利落地泊舟躍落。水榭中的婢子們見到是他,紛紛笑望一轉身,知他欲尋誰,幾根嫩指兒全指向一個所在---那片已把天幕整個遮掩住的紫相思林。
他帶笑步入那片親手植下的紫林內。
林子已有八、九年,每株紫相思樹全都這般爭氣,樹榦粗巨,根底深深抓入江南春泥里,而頂上的枝極更是互通有無、過枝交盤,形成的此暈較南洋那片林子更濃、更綺麗。
他的樓主就在幻夢紫暈里,坐在鞦韆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盪。聽見熟悉腳步聲,花奪美盈盈側眸,朝他露齒一笑。
「怎麼這麼早?我以為你今日與[海寧鳳家]那邊談事,還得處理那三大船的貨,要晚些才回來。」
「沒什麼要事,索性就提早回來。」鳳家欲設宴款待,她他婉拒了,抵達江南五日,他日日忙碌,今兒個終能緩下口,與她靜享紫林里的幽寧。
「那當真好,今晚霜姨和姐妹們都在,玉澄佛也跟著余紅來了,大伙兒就在水榭里擺個家宴吧,好不好?」
「好。」點點頭。
跟著他走到她身側,摸摸那張受老天善待呆呵疼的玉顏,峻唇一勾。
「獨自來這兒,想些什麼?」
花奪美晃晃腦袋瓜,紫暈映頰、映眸,落在唇瓣間。她笑語:「想大爺你以臆如何欺負我。」
「我欺負你?」
「是啊,我那時被樹根絆倒在那裡,你躲在那邊偷笑,後來還把我壓在那兒,還有那裡跟那裡……」纖指好忙碌地指指指,連連指出當時[兇案]發生之處,「我腳踝扣著銀鏈子,動彈不得,你好狠、好卑鄙,就把我強壓著欺負了。」
雷薩朗愈聽愈想笑,濃眉挑得高高的。那是他倆第一次在紫林里野合,他對她說出那個西漠古老的傳說,然後真用了他與她交融的愛液灌注了這座紫相思林……
「樓主若想復仇,欲在這片紫里將我強壓欺負,我必遵辦,絕無二話。」語氣誠懇至極。
暈腮紫紅紫紅的,花奪美笑開懷,容如花綻,下一刻,她放開鞦韆索,主動攬住他的腰身,臉貼靠在他胸腹間。
她小小舉動莫名牽扯雷薩朗的心,他反摟住她,一撐撫著那頭已蓄長過肩的柔軟青絲,兩人靜謐謐相偎著,誰也不言語,誰都不需言語。
好半晌過去,清而柔的女嗓揉笑淡逸,彷彿興起聊天興緻般輕問:「雷薩朗,你說再過兩日烈爾真和蘭琦兒將至,是真的嗎?」
「是,最遲後天過午就會趕到這兒。」說到寶貝妹妹,他語氣不禁放柔。
「唉唉,待大爺心並沒有肉一到,只怕奴家就得被踢到天邊去了——啊!」輕呼一聲,她蠻腰遭粗臂環緊、往上陡提,瞬間,整個人足不沾塵地緊貼住男人的昂揚身軀。
面對面,美眸對上深目。
雷薩朗似有若無地勾起嘴角,欲笑不笑。他不說話,瞧著她的眼神卻深邃透人心,彷彿暗暗對她道:她在他心上,霸佔著絕無紡有的位置。
花奪美看懂了,不禁坪然心動,在他映進紫暈的眼底亦看到自己映紫暈的眸。喉頭微堵,她眨眨霧瞳,低低笑著又另尋話題閑聊起來,輕啞道:「蘭琦兒會帶兩孩兒過來吧?那兩個孩子生得真俊,去看春天見過一面后,我一直懸念著。」
「我們的孩兒肯定也俊。」雷薩朗淡道,眼神火熱。
「啊?」嬌顏怔了怔。
「啊什麼?你不這麼認為嗎?黑眉驀地沉下。
她和他的孩兒嗎……花奪美醉醺般地彎了眉眼,全身柔柔軟軟,心也漫涌暖泉,慢慢地倚向他頸窩,融浸在他安定的氣息里。
「雷薩朗大爺,咱們的孩兒肯定是男的俊、女的美,天下無雙。」
有熱氣往她小嘴裡燙落,她張嘴迎進男人的唇舌,深入淺出,親親吻吻。
「雷薩朗……」
「嗯?」
「本樓主長久以來修習獨門秘術,即便年過半百,要孕育孩兒那是易如反掌。」
「嗯?」什麼意思?
「所以呀……咱們如今想養娃娃了,若生不出來,絕非本樓主體質不佳,肯定是大爺您身子骨出了差池,氣血太虛。」
沉醉在唇齒間纏綿里的黝目倏地瞠圓。
氣血……太虛?
他、太、虛?!
「樓主今晚的家宴我看就暫延吧。」圓瞪的眼忽然眯得細細的,他哼聲冷笑,搖下狠下,「反正,你今晚絕對走不出這片紫相思林了!」
事關男性雄風,半點不能玩笑。於是,在這春燦燦的傍晚時分,樓主為她的失言付出了[慘痛]代價……!
【全書完】
編註:
(一)更多雷薩朗和花奪美之間的情愛糾葛,請見花蝶1151《妖嬈樓主》
(二)想知道玉澄佛是如何被花余紅騙到手的?請見採花693《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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