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奴隸買賣
崇禎九年三月十七。
已是後世的陽曆四月的暖春時節。塞外依舊苦寒一片，北風冷冷刮過，吹到身上仍然叫人瑟瑟發抖。
南下殺胡的古道上，一支約有千人上下的騎兵隊，精神抖擻的，押解著一群身著華貴的蒙古人，奔著殺胡堡的方向前去。
這群蒙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雙眼麻木，兩眼無光。
「啪！」
「他娘的狗韃子，走快點！」
一聲清脆鞭響，加上一陣怒罵，只見一個明軍正對著一個蒙韃壯漢極盡驅使，這個壯漢怒視明軍，反而又為自己招惹了一頓鞭子，直打的全身鮮血淋漓，明軍這才罷手。
一旁的韃子們，看到這個壯漢的慘象，不忍睹之，皆下意識的把頭轉到一邊，反觀明軍則是一副很正常，見怪不怪的樣子。
位於騎兵隊正前方阿古拉，大餅臉輕輕扯動了下，接著又回復平靜，轉眼看去，只見林文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阿古拉心中一凜。
林文信的目光跳過阿古拉，落在身後的一群俘虜身上，一臉平靜。殺胡堡紀律嚴明，條條框框的需要遵守的太多，這壓抑的本性必須要有一個宣洩口。總不能讓他們去禍害百姓吧，所以蒙韃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個被鞭打的蒙古韃子滿身血污，面色慘然，腿都被打瘸了，這下子乖巧了許多，神色怯懦，一瘸一拐的緊跟上俘虜大隊。
看到這些明軍毫無憐憫，所行若不合明軍滿意，動輒喝罵，鞭打，端的是讓他們心驚肉又跳，所以接下來的行程事端就少了許多，這些俘虜們個個乖巧的跟老鼠見到貓一般。
這些蒙古人都是察哈爾旗的旗丁，以及他們的家口，阿古拉燒殺搶掠察哈爾之時，斬殺了一部分，逃散了一部分，又虜獲了一部分，俘虜約千人，其中壯丁四百，餘下的皆是老幼婦孺。
此時，林文信正與阿古拉一起押解俘虜們到殺胡堡交與秦明處置。
前行中，阿古拉幾次偷偷的瞄了了林文信，見到的都是林文信熟稔的策於馬上，目光飄向遠方，一副凝思的模樣，阿古拉心中一緊。
當下，正要開口講話，卻見林文信回過頭，悠悠說道：「副千戶勇猛過人，一鼓作氣拿下了察哈爾，待本官見到秦大人後，必定陳明，為你請功。」
阿古拉有些難以相信。卻聽林文信悠悠聲音繼續傳來，「只是本官提醒副千戶一件事，你現在已經是大明的官軍了，自是與這些賊奴勢不兩立。有些事情，還希望副千戶能當斷則斷。」
阿古拉臉色蒼白，良久才吐出一句話：「卑職多謝林大人提醒。」
說完后，阿古拉神色掙扎許久，這才恢復了平靜，看向身後俘虜的目光，充滿漠然。
林文信暗暗點了點頭。
韃子們在明軍的馬鞭，怒罵聲中踉踉蹌蹌前行著，即使鞭打在身，他們也沒弄明白，這秦明為何派人毀部殺人，難道他就不怕成為草原公敵嗎？明軍對他們極其惡劣的態度，也斷絕了他們心中最後一絲僥倖，讓韃子們心驚膽戰，對於前途充滿了恐懼。
……
出的殺胡堡北門外十里左右，有一個百人隊，肅然立於古道之上。軍士們個個頂盔披甲，滿臉煞氣，煌煌百人陣卻有千軍萬馬之氣勢。
百人隊的最前方站立著一個身量高大，面容冷峻的青年，身著副千戶官衣，清冷的雙眼中透出一股沉穩。
這些正是殺胡堡的官軍，領頭的將官是夏尋。聞聽林文信押解蒙古俘虜歸來時，秦明就派出夏尋前來接應。
突然，夏尋的耳朵跳動了下，不多久，就有一陣噪雜的怒罵聲遠遠傳來。
接近著，就有一隊人馬闖入了他們的視線。
夏尋嘴角綻出一抹笑容。走上前去。
「文信，你可總算來了。」
此刻，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終於扯開了一張笑臉。
「有勞夏兄弟在此等候，文信愧不敢當。」
當下兩人寒暄了幾句，夏尋看了眼林文信身後的蒙古俘虜們，問道：
「這些都是俘虜的蒙古人？」
林文信輕點了點頭。
夏尋笑意更甚，上前拉起林文信：「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快隨我去見大人。」
說著倆人，一前一後向著殺胡堡行去。
夏尋帶來的百人隊，則是護衛在隊伍最後面，蒙古俘虜們，看著這些散發著死亡氣息的軍士，同后金軍對照后，均是心驚不已。
一路上，林文信與夏尋解說這捕奴的經過，惹得夏尋是眼熱不已，夏尋也與林文信講述堡內最近的事情，也讓林文信吃驚不已。
最為吃驚的就是殺胡堡擴建之事，耗費人力，物力。端的是好大氣魄。
二人說說笑笑，十里很快過去。片刻就來到殺胡堡的北門處。
……
「卑職林文信見過守備大人。」
在守備府衙見到秦明后，林文信倒金山推玉柱鏗鏘跪拜道。
「文信，阿古拉，起來吧。」
林文信站起后，就著秦明左手最上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沒有人有異議。
慰問過後，林文信就如何處置俘虜一事詢問了秦明，秦明沉吟片刻后，守備府內飄出一股清冷的聲音：「殺！」
……
三月二十。殺胡堡外。
一眾蒙古旗丁排成一排，蒙上雙眼，約在五十米處，兩隊殺胡堡官軍手持火器，瞄向他們。
林文浩，神色猙獰，大吼一聲：「準備！」
「放！」
「啪！啪！啪！啪……」
一陣銃響，硝煙散去，對面的四百蒙古壯丁悉數倒在血泊之中，血染兔毛河。
站在殺胡堡望樓上的秦明面色平靜。目光飄向遠方。
消息傳出后，蒙古各部大為驚顫，卻無人敢來尋釁，反倒帶著部族往大漠深處遷徙。而那些邊境飽經韃子蹂躪的軍戶們則是紛紛前來投靠，這倒是秦明沒有料到的。
三月二十二，殺胡堡馬市開。
不過這次馬市不比往日，以往互市的對象是蒙古人，現在殺胡堡與蒙古人已經不死不休了，蒙人自是不敢再來交易，此時來這裡交易的，大都是山西，陝西，安徽，浙江等地的商人，而且交易的貨物也不同於往日的茶馬，瓷器，而是活生生的人。
捕來的蒙古女人，小孩被分成三六九等，按照各人的能力，有無技藝，是否強壯又分為數個小分類，每個分類前都有牌子明碼標價。
曹德坐在掌柜的案前，不斷的結算著出手的交易。案上的黑色算盤讓他打的啪啪作響。
本來，按照秦明的意思，是準備擅長算術喬茗兒坐鎮於此的，不過喬茗兒在聽聞是賣人後，雖然對方是大明的宿敵，但女人特有的柔弱，使的她硬不下心來。最後此事還是落在了曹德的身上。
此次開盤的馬市，除了主打商品的奴隸之外，還有從外藩蒙古掠來的皮毛，雜貨，藥材等。不僅貨物種類繁多，更兼是價格合理公道，一些商人在購買了皮貨，牛羊后，有看中了奴隸，奈何身上銀錢不夠，卻能從大匯通票號先行支取。這也讓他們歡喜不已。秦明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打開了票號之路。
一個身著富貴，一臉富態，雙眼滾動著姦猾的掌柜，帶著幾個隨從，兩個護衛，在殺胡堡的馬市上不住的晃悠。
半天下來，他已經收購了大量的貂皮，狐皮，還有數百頭的羊群，最後想著自己要開設牧場，就準備買幾個蒙古女人跟小孩回去。
他走到攤位前，那些女人小孩們都是一臉的木然，顯然他們還未從前些日子的大屠殺掙脫出來。當這個姦猾的掌柜註釋著他們的時候，有幾個婦人回過味來，一臉希冀的看著這個姦猾掌柜。
姦猾掌柜看了半天，突然嘟囔了一句：「這些個女人看上去有氣無力的，價格還這麼貴。」
他原本想要藉此去跟曹德講價的，卻發現曹德對他愛理不理。也是曹德現在忙都忙不過來，現在哪裡有心情跟他磨嘴皮子？
碰了一鼻子灰，自覺無趣的姦猾掌柜，最後無奈的，買了幾個女人小孩，灰溜溜的走了。
蒙古奴隸可以買賣的消息傳開之後，人心思動。
就連那些窮怕的邊軍們，都在密謀著如何去大草原，去幹上一票。
現在塞外對於他們來說不是噩夢，而是天堂。
……
三月二十五日，林文信離開了。
帶著秦明繼續北上的命令后，又撲向了捕奴大業中。雖然大多數蒙古部落開始向大漠深處遷徙，但還是不斷有部族的人被捕奴軍捕捉到，押送到殺胡堡。
不僅如此，春耕完畢后的定邊軍，戍邊軍，為了積攢作戰經驗，也投入了捕奴大業中，一時間，草原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茂明竅、烏拉待兩部因為受不了這種逼迫，集結了萬餘大軍，伺機而起，在中原上準備野戰戍邊堡，定邊堡新軍，卻被明軍的火器打的慘敗而歸，俘虜數千人。
草原各族，紛紛走投盛京，尋求庇護。
ps：上次就是在寫這個情節斷掉了，今天終於寫出來了，呼，輕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