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遠遠地，看著如小女孩般興奮的莎琳娜，四處探尋墾丁國家公園的美景，而尹威忙著透過鏡頭捕捉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心就像打翻整瓶醋，酸得緊。

還說什麼要帶她去美國迪士尼、尼加拉瓜太瀑布，根本是騙人！她調開視線，再也受不了兩人親密的模樣。

承認吧，尹威不再理你已是事實……

忽地，心跟著難受起來。

她實在不該來的！看著人家成雙成對，自己彷彿成了多餘的人。

「在想什麼？」

想著之前在園區的事的唐歆，一抬眼，目光旋即被一雙帶笑的瞳仁吸附住。

「怎不跟大家一起去玩？一路上你幾乎沒怎麼開口，心情不好？」尹雋問。

「沒有，況且我不會游泳。」她淡然道，隨著視線的轉移，窗外尹威和莎琳娜愉悅地在下榻旅館附設的游泳池戲水的一慕，就這麼映入眼中。

「不會游大家會教你，不然戲水也可以啊！」

「謝謝雋哥哥，我知道了。」話雖如此，身子仍留在沙發中，不見移動。

「你為什麼想到日本讀書呢？」突然尹雋這麼問。

唐歆一時震愕住，「你、你問我為什麼去日本？」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記得信上寫得很清楚，他不可能不知道，但聽他的語氣又不像是在逗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嗯，若你去美國的話，有你尹爸爸、尹媽媽可以照顧你，不也很好？」他一心想為弟弟製造機會，卻沒發現唐歆的怪異。

「還記得我要當你的新娘子嗎？雋哥哥。」她匆地改口問道，輕快語氣下有著一絲因過度震驚所產生的顫抖。

「有這種事嗎？我忘了。」他不察有異地說。

這回答對唐歆帶來很大的衝擊，她緊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紛雜的內心已逐漸平靜下來。

「還記得那年收到雋哥哥送我的生日禮物，當時高興得只差沒飛上天了。」

「是嗎？」他輕笑出聲，覺得她實在可愛。

「嗯，我一直想要謝謝你。天曉得，我好喜歡那個米奇布偶。」她輕快的語氣鬆懈了尹雋的心防。

「你喜歡就好，那可是挑了許久才找到的。」後面這句話是真的，因為他知道威對他的芭比Girl一向好盡心。

氣氛頓時又陷入一種怪異的沉默。尹雋納悶地看了她一眼，見她咬著下唇，莫名地，他竟然緊張起來。

「歆歆？」他說錯什麼了嗎？

唐歆沒有立刻回應。就在尹雋想開口的同時，她說話了——

「其實，你送我的是唐老鴨布偶及白金戒指。如果你是和我通信的『雋哥哥』，應該知道我喜歡的是唐老鴨。」

這下尹雋啞口無言了，他想圓謊，卻在對上她清澈的眸子時，將辯解的話全數吞下腹。

算了！也是時候讓她知道了。

唐歆目光直盯著窗外，心裡想著的是尹雋的話。

長久以來和你通信的一直是威……

是啊，從他無意間脫口叫她小不點，準確地進出地國中時的身高，知道她喜歡唐老鴨等，她就該發現這異樣。

她怎麼這麼笨！而這也就可以解釋照片上的雋哥哥和本人為什麼相去甚遠了。

沒想到這些年來一直注視著她的人竟是尹威，而她完全不知情，連他對她的好，她都漠視以對，甚至有些怕他……

此時，她的心正回憶每個和他相處的片段，對於他對她霸道的溫柔、細膩的體貼等，她的一顆心已溢滿甜蜜。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不知道，她只曉得自己變得很喜歡他。

但一想到近來他和莎琳娜幾乎形影不離，她不由得又對他之前的表現產生懷疑，他——是真的愛她嗎？

她好想弄明白，卻又害怕答案。這個猶豫又矛盾的心隋一直緊纏著她不放。

「歆歆！你來了。」

尹雋愉悅的叫聲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只見唐歆一瞼靦腆地站在池畔，一襲素色連身泳裝下的身段雖不若莎琳娜豐滿有致，倒也別有一番風韻。

尹威的呼吸瞬間被奪去，一股熟悉的欲/望貫穿全身，他渴望帶著她同游神秘的慾海。

唐歆的目光緊盯閃著波光的池面，感覺一陣戰慄竄過全身，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正以急速的速度消退。她困難地吞咽了下口水，有股想落跑的衝動……

似乎看出她的退縮，尹雋飛快游到池畔朝她伸出手。「別怕，雋哥哥會敦你，快到了……」

唐歆的目光自那雙友善的手移向不遠處的尹威，剎那間，她的呼吸為之一窒，被消逝的勇氣再次填滿。

她之所以不顧對水的懼意決定前來，不就是為了尹威？而今，他就在那裡，如果此刻打退堂鼓，她就到不了他身邊。只要還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她都要試試看，因為她不願意失去他。

但，天知道，當冰冷的池水淹過肩頭的剎那，陣陣雞皮疙瘩直竄人心，胸口更像受到重石壓迫般喘不過氣來。她立即大口大口深呼吸，命令自己得冷靜下來。

好……好可怕……

「別怕，歆歆，雋哥哥抓著你，放心。」他牽著她的手，像對待初學走路的小娃娃般，在池中來回走動。「現在放輕鬆，別怕，讓身體浮趕來。」

她點頭，努力想放輕鬆，可是想克服經年累月而成的恐懼豈是如此容易？

「我……我不會……」

「別急，慢慢來，很簡單的。」

遲遲抓不到訣竅，加上一直除不去的恐懼，急得她快哭了山來，威哥哥……為什麼他不過來教她？

一時分心，她漏抓尹雋的手，整個人旋即跌入水中，一聲尖銳的叫喊劃破水面。

「歆歆！」尹威立刻游向她。

「救命……不……威哥哥……」小時候溺水的恐懼再次浮上心頭。她感覺水不斷流進口鼻，手腳也不聽使喚，整個身子正不斷往下沉……威哥哥……他在哪裡……她還沒……還沒告訴他……她……

「歆歆！是我，別怕，我在這裡。」他焦急地叫喚著深陷恐懼的她，與雋合力將她抱上池畔，跟著接過凱撒琳遞來的浴巾，包住她顫抖不止的身子。

唐歆不住的咳嗆，一張小臉白得嚇人。

「別怕，歆歆。別怕，沒事了。」尹威不斷安撫道。

「威……」看著他寫滿擔心的面容，她試著對他微笑，然淚水這時卻有如斷線珍珠滴落。

「別怕、別怕，威哥哥在這裡。」

「威，我看還是先帶歆歆回房——」

音末落，尹威已抱起唐歆大步離去。

「歆歆要不要緊啊？」盯著尹威的背影，凱撒琳擔憂的問。同她一樣，莎琳娜也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著了。

「你看我們會不會做得太過火了？」

尹雋輕拍她的肩頭，一邊將凱撒琳拉進懷裡。「別擔心，歆歆只是嚇到，而且有威在，她不會有事的。」

「還好嗎？歆歆。」

想到那可怕的經歷，唐歆又是一陣輕顫，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噓，」尹威讓她坐在腿上，將她的頭壓抵在自己的肩膀，在她的耳邊低語道，「別哭，威哥哥在這裡。」

「好……可怕……」她感覺喉嚨似乎哽著硬塊，淚水不聽話地愈掉愈多。

「別哭，威哥哥不會再離開你了。」他緊緊抱住她，看見她這樣，他疼得心都擰了起來，後悔想出利用莎琳娜試探她的餿主意。

「嗯！我只要威哥哥陪著我，就不會感到害怕。」靠在他的懷中，唐歆感覺一道熱流逐漸溫暖了她。

天知道，他不理她時，比溺水更叫她難過。

「歆……」尹威微怔。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她要他陪她，不是雋？

「威哥哥。」她仰起頭，在接觸到那雙寫滿驚喜的瞳，感覺自己隨著每秒經過更愛他一分。

「歆歆。」

接著，兩人的唇相貼，一陣甜美的顫慄如雷擊般貫穿唐歆全身，眼淚又奪眶而出。

「歆歆，別哭。」他萬般憐惜地吻去她的淚水。

「威哥哥！」強忍的情感在他溫柔的呵寵中爆發了。她緊緊地反抱住他，狂亂低語道：「不要離開我！不要討厭我！求你——」

「威哥哥永遠都不會討厭你的，歆歆。」

他抱起她，將她放在床上，跟著覆在她身上，雙唇挑起如狂濤般的熱浪。

「威哥哥……」她舉手，輕拂過他深刻俊磊的五官，盯著他泛著溫柔與熱情光芒的藍眸，突然感謝起神的恩典。

「歆歆，我的芭比Girl。」他親吻著她優美的頸項，口中愛語不斷。

……

當他在她體內爆發時，隨之衝破狂喜臨界點的她，亦不知不覺脫口道出對他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