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條件

從大橋寨獲救的200餘名倖存者中，有大約80人（絕大多數是男性）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選擇自行離開，剩下的120餘人，在從眾效應下，全部要求追隨趙陽，這根最粗最壯的大腿。

他們的要求也不高。

只要能給口飯吃，他們就什麼都願意干——各種意義上的什麼都願意干。

這些人已經沒剩下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出於種種顧慮，趙陽是鐵了心不打算接納這批倖存者。

他試圖按照那個抱孩子的男人留給自己的無線電頻率，聯絡那個塔樓安全點，卻發現基地車上沒有自帶無線電設備，獵鷹型基地車上自帶的無線電設備，又裝備了專用的加密系統，無法用於和民用設備溝通，那個從廢品堆里翻出來的小收音機，只能接收，不能發送。

還好，在其中一個倖存者的帶路下，趙陽從大橋寨的廢墟中，找到了一部基本完好的無線電台。

這部無線電台的尺寸不小，功率強勁，還加裝了一節很長的天線，是囚犯們從某個地方搜刮來的，看起來即使是在喪屍爆發前，也是不允許私人持有的管制設備。有些心靈手巧的囚犯，設法將它完整的拆回大橋寨，組裝起來，還寫了一份簡單的操作指南，貼在旁邊，方便其他非專業人員進行操作，最後卻便宜了趙陽。

按照那份操作指南，擺弄了一下，趙陽把無線電台正在收聽的頻率，調整到了塔樓安全點對外通訊所用的頻率。此時，頻道里靜悄悄的，沒有音訊。

「你好？有人在嗎？」

趙陽試著在該頻率中說了一句話。

很快，就傳來了回應。

「有。」

從聲音來判斷，正在說話的人，是一位年齡大概在二三十歲左右的女性。「這裡是塔樓安全點。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個頻率的？」

「我叫趙陽，是……一個安全點的負責人。我之前遇到過一個男人，留著絡腮鬍子，還抱著一個嬰兒，不過當時忘了問名字了。是他告訴我這個頻率，還有安全點的事情的。」

仔細想了想這個說法，趙陽覺得自己這也不算騙人。

他確實有一個相對安全的營地，而且也確實是那裡的負責人。這頂多算是沒有完全把事實交代清楚而已。

畢竟，基地車及其造物的存在，都需要嚴格保密。

他當時其實並不是忘了問名字了——真實情況是，那個男人當時一直在糾纏他，遊說他加入那個塔樓安全點，導致他滿腦子都是該如何脫身，自然沒空互通姓名。

「……原來你就是那天救了老王和他閨女的人啊！謝謝！如果沒有你出手相助，他們肯定回不來了。」等待了一會，似乎是在那邊完成了求證過程，對方的態度，一下子友好了不少。「我叫蘭海燕，是塔樓安全點的負責人。既然都主動聯繫了，怎麼樣，是改主意決定加入我們了嗎？我們依然歡迎你們的加入！」

「情況有點特殊……」

對方這樣的態度，也讓趙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知道對方這麼熱情的招攬自己，還是為了自己手中的人和槍，而自己的目的又不是如此。

「我剛剛帶人解決掉了盤踞在大橋寨的越獄犯們，聽說他們最近給整個河源區製造了不少麻煩。沒想到，那些越獄犯還抓了不少倖存者。現在還有120多人無處可去，他們基本都是壯年人，年齡平均在20歲到40歲左右，女性居多，大多數人都受傷了。之所以聯繫你們，主要是想問問，你們還能不能接納新人？」

趙陽一口氣說完了現在的情況，然後耐心等待對方的回應。他在談判方面確實沒有多少技巧可言，基本就是直接描述了一下現狀，既沒有故意隱瞞什麼，也沒有拋出什麼誘餌。

過了大概五分鐘左右，蘭海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們剛才在內部討論了一下，統一了意見。接納新人，沒問題，不過必須要先接受我們的審查，無法通過審查的人，請恕我們廟小，容不下這些大菩薩。」她一板一眼的講起了條件。「而且，從你們能幹得過那些犯人來看，你們肯定不缺武器，對吧？我們想要一些像樣的武器。」

「你想要什麼武器？」

猶豫了一下，趙陽決定先聽聽具體條件。

「什麼都行，只要是槍，長槍，短槍，54，56沖，81杠，95，**也行，只要有子彈，王八盒子漢陽造都行——」說起這個話題，蘭海燕明顯健談了很多。從她的談吐來看，不同於普通的女性，她對於槍械，有著相當程度的了解。「你們能拿出什麼來？」

「10把半自動手槍，500發子彈。」

就算是為了擺脫這塊燙手的山芋，趙陽決定自掏腰包，來說服塔樓安全點接手這些倖存者。他提出的價碼看起來十分豐厚，實則對於他而言，只不過意味著區區幾十點資源而已，還不到一輛汽車帶來的收益。

「好！就這麼定了！」

這個價碼已經遠遠超出蘭海燕的心理預期了。她生怕趙陽反悔，果斷答應了下來。

「老王可能沒跟你說清楚，我們的安全點在和諧小區，位置很醒目，你過來就能看見了。你認識和諧小區在哪兒嗎？什麼時候能帶著說好的槍——還有那些倖存者過來？」

「認識。一個小時后見吧。」

直到結束了通訊，蘭海燕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得太快了。從趙陽輕鬆的語氣來看，拿出這點武器，似乎根本不值一提，就算價格再漲一些也應該能接受。

「唉，我應該再抬抬價的。」

垂頭喪氣的蘭海燕放下耳機和麥克風，對圍在旁邊的幾個人介紹了一下談判取得的成果。

「已經談好了。10把手槍，500發子彈，讓誰加入由咱們決定，他一個小時后就帶著人和東西過來。」

「得了蘭姐，知足長樂，反正是白來的。」

那個被趙陽救過一命的絡腮鬍男人，似乎也是塔樓安全點裡的重要人物之一。

因為種種原因，塔樓安全點裡的成員，或老或少，只要沒差出一輩去，大都會稱呼蘭海燕為蘭姐。沒有人說得準是從誰開始這麼叫的，不過大家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很難改口。

「咱們別太得寸進尺，說好多少就多少吧，免得那傢伙火頭上來，不跟咱們玩兒了。」他抱著懷裡正在安睡的嬰兒，輕輕的搖晃著胳膊。「再說，咱們這兒不是還有富裕的東西嗎？待會蘭姐你費費心，試著賣給他點啥，再換點武器唄。」

「賣？」

蘭海燕看了看屋子裡的陳設，無奈的嘆了口氣。

「現在這世道，咱們有的東西根本不稀罕。想要的話，直接撬開空屋子，隨便拿就是了。」

「還有樓下倉庫里的呢。」絡腮鬍男人提醒道：「咱們都快把那那間超市搬空了。」

「食物和水都不能賣，那是底線。他最好需要什麼洗衣粉，洗髮液之類的，再就是鍋碗瓢盆了。要不然這樣，老王你上試試，看能不能推銷幾包衛生巾給他……」

與此同時。

趙陽把加入安全點的條件，給倖存者們敘述了一遍。

聽說趙陽不準備收留自己，而是要送到另一個所謂的安全點去，還必須要先接受對方的審核，又有一部分人自願離開。這些選擇離開的人，倒不是非得追隨趙陽不可，只是被在大橋寨的這段經歷嚇怕了，擔心剛出虎穴，又入狼窩。

最後，有90餘人願意到塔樓安全點去，其中不乏一些身有殘疾的人。帶著這些倖存者，趙陽的車隊一路向北，朝「和諧小區」進發。

和諧小區，位於光明廣場正北方，是一個新舊混雜的居民小區。

這裡的絕大多數住宅樓，都是老式的六層板樓，以一條道路為界，分成一南一北兩個區域。後來，開發商又在分割小區的道路旁邊，靠著東側，又建立了一南一北兩棟高層居民樓，有二三十層高，看起來像兩座高塔一樣。『塔樓』安全點的名字，大概也是由此而來。

獵鷹型突擊車只夠容納趙陽的部隊，其餘倖存者只得步行前進。

出於某種微妙的警惕心理，趙陽沒有帶著他們走最近的、需要從光明廣場，也就是趙陽的營地旁邊經過的道路，而是以安全為名，繞了個圈，朝和諧小區進發。

因為倖存者中有很多人有傷在身，加上又要全程步行，整支隊伍花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才抵達目的地。

蘭海燕在無線電里說的沒錯。

塔樓安全點，確實挺醒目的。

這些倖存者佔據了其中一座高層居民樓，還在樓下藉助原有的圍牆，修築了一圈防禦系統。他們不知從哪兒找來了磚頭和水泥，加厚加高了圍牆，上面有類似哨塔的部分，還有沙袋和木板搭出來的掩體，看起來很是像模像樣。

只是，他們的武器，基本都是用生活用品，草草製造的，只怕連大橋寨的水平都不如。

遠比趙陽更重視這次交易，塔樓安全點的人們，早就在樓下等待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