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不過找你又費了快一刻鐘。」

「找我?」她不解的抬眼,這才發覺他身上正冒著熱氣,隔著衣袍也能感覺到他的汗意。「你對宮裡也不熟?」

一問出口,她不禁暗笑自己白問。他被困在玉雋宮裡長達十年,這玉雋宮裡有哪一處哪一殿是他不熟的。

「我到西廡殿卻找不到你。」

「……可是我剛剛就站在西廡殿的轉角而已。」不至於找不到吧。

夏侯歆徐步往前走,若有所思地道:「你剛剛是在東廡殿前。」

「怎麼可能?那是西廡殿,祝公公說了,那是西廡殿……」見他眉目冷沉,她說到最後竟化為無聲疑惑。

成歆是不可能認錯殿室的,可問題是祝公公也不可能錯認,如果兩人都沒說謊,那就是有人趁她熟睡,把她給抱到了東廡殿,可是——「不可能,我的帷帽還在几上,如果有人移動我,不會這般細心,把帷帽放在一模一樣的位置上吧。」

夏侯歆沒吭聲,面無表情,教人讀不出他的思緒。

突地,猩紅閃電劃過天際,雷聲大作,彷佛就打在身邊,大地也為之隱隱震動。

夏侯歆將她摟緊。「沒事,可能是有什麼誤會,無須鑽牛角尖。」

她在鑽牛角尖嗎?可近來發生在她身邊的事,真是古怪得教她想不透。連若華不停地思索,想不通事情如何發生,但要是換個方向想,如果從一開始她就是待在東廡殿的話——

「失火了、失火了!」

就在夏侯歆抱著她來到前殿時,後方突地傳來騷動,夏侯歆驀地回頭,只見一片火光燃紅了天際,而那方向是……東廡殿。

【第十三章玉雋宮走水】

華平殿上,鴉雀無聲。

原本在盛蓮池畔飲酒作樂的百官,在玉雋宮遭逢大火之後,一個個整冠理袍地踏進華平殿里,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滿腹疑惑卻又不敢私下議論,只因坐在龍椅上的夏侯歡眸色冷肅得可怕。

可以想見皇上的憤懣,只因大火是從東廡殿往旁延燒,而東廡殿旁即是東暖閣,東暖閣是皇后最喜愛之處,聽說今晚皇後身子不適,人就待在東暖閣里,而那火偏就燒得那般近,

差一些就要傷到皇上的心頭肉,這要皇上如何還能和顏悅色來著?

瞧,就連站在首位的乾親王臉色也同樣鐵青著,但大部分的官員目光還是偷偷地掃向他身邊的准王妃。

連若華如芒刺在背卻無暇理睬,她偷覷了眼臉色寒凜的夏侯歆,無聲嘆了口氣。她本來是不該隨成歆踏進這殿里的,但是因為皇上一聲令下,所有參與宮宴的人都得上華平殿,她才逼不得已地隨成歆進殿。

殿上的氛圍極為凝重,她可以想見皇上為何不發一語。這宮中就數玉雋宮戒備最為森嚴,這會卻著了火,而且彷佛是有人蓄意縱火的,要皇上怎能心平氣和。

今晚要是不查個水落石出,恐怕這殿上的人一個都別想離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殿外終於有了些動靜,守殿太監唱名著,夏侯歡擺了擺手,就見太斗領著今晚輪值的禁衛和數個宮人踏進華平殿內。

「皇上,東廡殿的大火已經撲滅。」太斗垂首道。「皇后無礙,只是略受驚嚇,已經移往清心閣,而東廡殿外有兩具屍體,只能依宮袍判斷是宮人。」

「可有查出有任何的閑雜人等踏進玉雋宮裡?」夏侯歡冷聲問。

太斗一個眼神示意,身後的禁衛頭子立刻上前。「回稟皇上,卑職已徹査過,禁衛並未瞧見有閑雜人等出入,但是御膳房的羅驤倒是在事發之前在東廡殿外瞧見一人。」

話落的瞬間,連若華覺得自己的手像是被緊握住,不解之餘,意會了她剛剛不就是出現在東廡殿外?

難道……是指她?

「羅驤。」夏侯歡沉聲喚著。

羅驤隨即向前跪伏。「啟稟皇上,就在事發之前,奴才帶著幾個御膳房的太監送酒到盛蓮池,路經玉雋宮,瞧見一位姑娘就站在東廡殿外……」說到最後,羅驤真的好想喊自己命好苦。

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王爺的女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卻不能不照實說。

「那位姑娘是誰?」夏侯歡淡聲問。

「是……」羅驤不敢抬眼,只敢悶著聲道:「就在奴才質問她時,乾親王到來,說她是未來的干王妃……」

「連姑娘。」夏侯歡面有不豫地喚著。

連若華抬眼望向他,只想苦笑,還未應聲,夏侯歆已道:「皇上,臣弟前往東廡殿時,並未察覺有任何異狀。」

「皇弟,朕自然是信你的,可朕明明要平安帶著她去西廡殿,為何她會出現在東廡殿?這兩殿各位在玉雋宮的一東一西,相距……甚遠。」

夏侯歆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臣弟也想知道為何祝公公未依皇上之命,將若華帶往西廡殿,而是帶到了東廡殿。」

「平安,你到底是把人帶到哪去了?」夏侯歡沉聲問。

「回皇上的話,奴才是將連姑娘帶往西廡殿。」站在身側的祝平安躬身道。

連若華直睇著祝平安俊秀又親切的面容,實在很難分辨他所言是真是假。她真的不信是有人趁她昏睡搬動她,所以分明是祝平安撒謊,可他又為何要這麼做?

「連姑娘,你為何會到東廡殿?」夏侯歡再問。

「我……」她真的是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我不知道,當我醒來時我已經在東廡殿,我本是戴著帷帽,帷帽亦留在原本擱放的几上,壓根沒動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平安撒謊?」夏侯歡嗓音微輕地問。

「我……」

「皇上,就算若華出現在東廡殿又如何,並不能證實是她縱火。」夏侯歆不悅的道。

「確實是不能,但是她卻無法解釋她為何會出現在東廡殿……皇弟,難道你也不相信平安所言?」

望著祝平安垂目不語,夏侯歆臉色越發冷沉。

連若華真是百口莫辯。但是她想如果要縱火,至少也要有燈油什麼的易燃物,今晚的風大,要是有味道肯定會聞見,但她什麼也沒聞見,而且她和成歆已經走到前殿才聽見有人說失火,這期間……

「皇上,能否讓我回東廡殿一看?」她突然道。

此話一出,殿上眾人莫不看向她。

「你想做什麼?」夏侯歡微眯起眼問。

「我要證明我的清白。」她目光無懼地道。

也許她不是很懂這宮廷里的鬥爭,但她很清楚,假設她是涉嫌謀害皇后之人,那麼成歆也會被她牽累的,所以就算嫌麻煩,這事也非得查得水落石出。

東廡殿外還飄著一股焦味,漆黑的天空中隱隱可見藏著一抹猩紅。

「連姑娘要如何證明?」夏侯歡站在殿廊上問著。

別說夏侯歡,就連跟隨而來的百官也很想知道她要如何證明清白。

「請皇上先給我一刻鐘的時間。」她估算著。

「可以。」夏侯歡應允后,便徑自踏進殿前的石亭里歇息。

連若華看著殿廊底下用白布蓋著的兩具屍體,而屍體邊有兩三棵樹,看得出方才是有著火,灼燒過的痕迹從樹身到殿廊,延伸到東廡殿面對轉角這一側的牆身,甚至連屋頂皆留下痕迹。

看著,她開始從殿廊走著,算著腳步。殿廊的寬度至少有三公尺半,牆身到樹的距離將近八公尺,今晚的風向大概是西南往東北……她徐步停在燒焦的樹下,動手輕剝樹榦,就見焦黑的只有樹皮,樹身未有爆裂的現象。

和她猜測的差不多,現在只差一個左證——

「若華,你在做什麼?」夏侯歆扣住她要掀白布的手。

「證明我的清白啊。」不然咧。

「可是燒過的屍體慘不忍睹,別看。」

「放心,我看過更可怕的。」她笑了笑,拉開他的手,掀開白布。

她仔細觀察,地上是兩名宮人,身上的衣物碎裂,屍體有碳化現象,頭髮都卷了。

她隔著白布掀動宮人的眼皮,就見宮人雙眼皆有出血現象,眼睫一觸就碎成末,幾乎篤定她的猜想,而後她又回到東廡殿的牆身,看著牆身焦黑的範圍,再緩緩望向坐在石亭里的夏侯歡。

「皇上,我已經找到答案了。」她朗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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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種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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