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我彷彿覺得自己也受到懷疑,越發地不安起來。
那以後,跟阿縫也沒再交談,覺得自己說話太重了些,有點不應該,可是也不願去向她道歉,便躺在榻榻米上睡覺。傍晚時分,阿縫進來了:「先生……」
我仍在裝睡。
「先生,是重要的話,請您起來好不好?」
「幹嗎?」
「先生,您相信代書先生是清白的,是不是?」
「嗯。」
「那我也相信您就是了。我是斗大字認不了幾個的鄉巴佬,所以聽了警察的話就信了。其實,我也糊裡糊塗的。您既然相信代書先生,那我也相信。」
「那又怎麼樣?」
「我在想,如果警察再來,我就告訴他,昨天晚上八點時,我在隔壁看到代書先生。」
我騰地起身。
「昨晚您不在家,我自己一個人吃飯。菜剩了一些,本來想送過去給代書先生。我雖然沒去,但是我想可以說,八點鐘的時候送過去了。這兒到神社,男人走也要二十分鐘吧,這樣一來,人家就不會懷疑代書先生了。」
「你、你打算向警察撒謊?」
「可是,代書先生不是清白的嗎?撒個小小的謊,神明不會責罰的。如果不去管,代書先生一定會被抓起來。剛剛也在賣魚的那裡聽到人家在說,警察那邊已經認定代書先生脫不了干係。」
我這才想起中午前發怒時我所說的話,比料想中更傷了她的心。
無可懷疑,阿縫是為了向我證明她不是那種寡情的女人,才說了這些話。
然而,我倒也覺得,如果憑阿縫的一句話就可以救代書先生,那也不錯。於是我和阿縫詳細地商議了一番,這才趕到代書先生家去。
除了入門處有一方小空間外,裡面是只有兩個房間的小屋子。
代書先生一如往常,背向門口,坐在近門的房間里,在一個裸燈泡下,讓長長的影子投下,正在工作。
察覺到我的到來,他便微微垂下頭,從裡頭捧出茶盤,那樣子和往常毫無兩樣。
我總算鬆了一口氣,有點不知如何措辭,不過話很容易地就說了出來。
「久平兄,你知不知道赤間神社裡又出了人命?」
對方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阿縫說,一早就有警察過來問了她一些話,都是有關你的。」
「我這裡也來過了,好像認為我涉嫌其中。說不定以後不能和你相見了。」
「但是,久平兄,你什麼也沒幹,不是嗎?」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這才說是。
「那就不用說這樣的話了。」
「可是廟祝一口咬定是我。」
「出事的時候,你在家吧?」
「是的。可是沒有見到誰。」
「就是這個。如果你真的清白……」
我說出了阿縫的想法。
代書先生默默地聽著,最後才低下頭說:
「謝謝你們。」
我真無法判斷他說謝的意思,就在這時,玻璃門被推開,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探出了臉。
是在坡上中段的一個葉井筒的妓女戶當下女的,名叫阿民,跟我也很熟。
阿民向我低了低可愛的頭,就對代書先生說:
「代書先生,又要拜託您啦。」
生意上門,我只好告辭,不過我給代書先生使了一個眼色,告訴他稍後再過來。
不,我沒回去,我在巷子一角等阿民出來。
這是因為我想知道人們在怎樣傳告昨天的事件。
大約過了十分鐘,阿民無比珍貴地在胸口抱著一封信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