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失眠，那別人的煙花

凌晨三點，無法入睡。陽台有風吹過，帶來滲骨的寒，遠處有雞鳴，樓下，是秋蟲，間或有三兩聲狗吠傳來。空中有蝙蝠飛過，這，微涼的夜。

環視了一下公寓樓，仍有五間寢室亮著燈火，還有三個寢室，電腦閃著幽藍的光。桌前的人我看不清表情，猜測著，他們是否是在笑著。

臉皮望兩邊一擠，嘴角微微上翹，組成一個微笑的弧度。笑容浮在了表面，笑出了心靈深處的寂寞。

在更遠的地方，有工廠或者夜市，用喧囂點燃著遙遠的天邊。

高處不勝寒，披著外衣站在七樓午夜的陽台，心底也是微涼，身前是廣袤的黑暗，地底有著微弱的光亮，倔強的掙扎。背後那狹小的空間里，卻是徹底的黑暗，門邊日光燈的開關靜默著，不忍打擾室友的美夢。

那夢，來自益陽。室友連串說著我聽不懂的方言，語氣里，快樂在臃懶的跳躍。十秒鐘后話語終止，鼾聲依舊。

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天空，他們都睡的香甜，惟有我，把睡眠丟了。

丟在了身前微涼的夜裡，大地四散著光明，卻有似乎，不屬於我。

丟在了身後有夢滋生的寢室里，牆壁禁錮著黑暗，黑暗滋生的夢裡，已看不清了我的身影。

丟在了名忙的未來里，我貯足眺望，近視卻遺失里眼鏡。

丟在了鮮活的回憶里，我雙手環抱，溫暖著，幸福的曾經。

天，又更加的暗了。似乎已經到了黎明，頭腦卻更加清醒著。安靜的看著思維緩慢的流動，間或，凝固在時光的某一個斷點。於是，頭腦中便有了短暫的空白。回憶與想象在那空白的牆壁上投影出一段段畫面，斷斷續續，支離破碎著，幸福。

有一個柔軟的懷抱，我撲在裡面，拿臉，摩挲著，摩挲出了溫暖。

有一把不大的傘，我走在下面牽你的手，雨天里也開始著晴朗。

有一個寬厚的肩膀，我騎在上面手指著遠方，煙花閃過，著涼了稚嫩的驚嘆。

有一個小小的包裹，我眼閃淚光的打開，心底溫暖漾開了幸福。

思維再次停滯，倒灌回的時光閃現閃現似乎昨晚那綻放的煙花。天空里滿是紅的綠的光彩炫耀著顏色的花，室友站在陽台上，捕捉著穿越前方西苑五號公寓樓的煙花的末端。一陣轟鳴，一聲尖叫，天空一暗又亮著，我躲早被窩裡塞著耳塞聽著音樂，音樂的名字叫，《讓淚化做滿天雨》。那雨，如若煙花。

喧囂在繼續音樂在繼續自己隔絕出來的安靜的世界在繼續。小櫻對我說，出去看煙花吧，我也很喜歡看煙花呢！我回答說，沒有人陪，我不想去呢。

在人群里，一個人，看著別人的煙花，不能入睡的憂傷。

那別人的煙花。

----碎碎，2006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