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血戰荒谷
上一回說到方圓圓等四人服下解藥。一見笑解了身上的毒后,跳起來朝枯木禪師嚷道:「你這和尚也不是好東西,怎麼不早救我叫化?你是不是想我叫化死在這裡?」
「笑長老,請原諒,貧僧一時走神了。」
「你走什麼神了?」
「貧僧在想,這黑鷹是何處的高人?」
「他也不是好東西。」
「罪過,罪過。」
「什麼罪過了?我叫化說錯了他?」
「笑長老別忘了,要不是他趕來,我們恐怕難逃今日大難。」
「我看他是為慕容家武功而來,並不是存心救你這和尚。」
離塵真人這時說:「笑長老,雖然這樣,他不像黑道上的人物,也沒有乘危向我們下手,反而是救了我們。不管怎樣,我們應該感激他才是。」
枯木禪師說:「貧僧還看出,他更不是濫傷人命的世外高人,對刁龍這樣一些兇殘的黑道人物,只教訓了他們一頓,而沒取他們的性命。」
一見笑不服地說:「什麼高人,那是糊塗蟲。要是我叫化,就是不殺他們,也起碼廢去了他們的武功,以免他們殘害無辜的平民百姓。」
方圓圓等四人一個個蘇醒過來,看看四周,驚訝地問:「誰救了我們?」
「黑鷹。」
方圓圓茫然:「黑鷹?黑鷹是誰?」
枯木禪師說:「貧僧與四位施主一樣,不知他是誰。」
「那他呢?現在哪裡?」
一見笑說:「走了!抱著那女妖走了。」
方圓圓問:「你們沒殺了那女妖?怎麼讓他抱走了?」
上官林也說:「是呵,你們至少告訴黑鷹,那女妖是個可怕可惡的女魔頭呵!毒是她放的。」
離塵真人說:「你們錯怪那女妖了,毒不是她放的,她本身也中了毒。」
「哦!那是誰放的?」
「刁龍等黑道上人放的。」
方圓圓驚訝:「刁龍?黔南更頂山的大寨主?他們也趕到了這裡?」
上官林和靜和子也疑惑地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枯木禪師略略將剛才的情形說了一遍。方圓圓等人聽了,半晌出不了聲,最後才問:「那麼說,女妖和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都落到這黑鷹的手上了?」
「是這樣。」
「那我們怎麼辦?」
一見笑說:「怎麼辦?跟蹤吶!」
「跟蹤黑鷹?他多少也救過我們呵!」
「正因為他救過我們一命,我們更要跟蹤他才是。」
枯木禪師問:「笑長老這話怎說?」
「你這和尚,是不是豆腐蝦米吃得太多了!腸子不會打轉轉?我叫化擔心他給那女妖害了!」
眾人愕然:「女妖會害了他?」
「你們想想,那女妖古靈精怪,詭計百出,嘴甜心狠,黑鷹能斗得過她么?她千方百計得到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會甘心雙手奉給黑鷹?你們不擔心這女妖耍手段將黑鷹殺了?」
枯木禪師說:「這樣,我們務必要跟蹤女妖和黑鷹了。」
他們草草埋葬了飛天豹子,離開山谷,分頭去追蹤莫紋和黑鷹的下落。而錢無璐自覺無顏,便告辭回衡山養傷,只吩咐衡山派弟子與幾大門派聯繫追蹤莫紋和黑鷹的事。
再說,莫紋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看自己躺在一堆柔軟的乾草上,四周是石壁,一盞油燈放在石壁上一個小洞中,發出幽幽的光。她不由吃了一晾,一下坐起來,暗想:我到了什麼地方?怎麼躺在這麼個石室中的?她回憶起自己竭盡全力殺了飛天豹子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難道我已經死了。落到了陰曹地府?還是給刁龍這伙ilj賊捉住時在這裡?她再摸摸身邊,劍與行囊還在,手腳也沒有給捆綁著,懷中的武功秘笈也沒有給搜去。她初步判斷,自己沒有落到刁龍等山賊的手中。要不,他們怎不奪走慕容家的武功秘本和拿走自己的劍?
莫紋又暗暗調息運氣,感到自己武功沒有喪失,中的毒全解了。除了手臂上的劍傷已給人包紮好外,就再沒有什麼不便之處。奇了!誰救了自己?總不會是枯木、笑叫化他們吧?他們跟自己一樣,也中了毒呵!不是他們,那又是誰呢?
驀然,她發現燈光下出現了一條人影,不由喝問:「誰?」
一個非常耳熟而又喜悅的聲音叫起來:「小姐姐,你醒過來了?剛才我好怕呵!」
莫紋一聽,又怔住了。這不是慕容家的那個痴兒慕容智嗎?他怎麼也在這裡呢?痴兒又嘻嘻地笑著問:「小姐姐,你手臂還痛不痛?」
莫紋問:「是你救了我?」
痴兒慕容智搖搖頭:「我沒有救你。」
「那我怎麼來到了這裡?」
「我,我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
「小姐姐,我,我真的不知道呵!」
「這是什麼地方?」
「這、這,我也不知道呵!」這個痴兒,怎麼什麼也不知道呢?問他等於白問。莫紋皺皺眉問:「那你是怎麼來這裡的?」
「是一個老爺爺帶我來的。」
「老爺爺?身穿黑衣黑褲的?」
「是呀!小姐姐,你怎麼知道他穿黑衣黑褲的?」
「他面上還蒙上一塊黑布?」
「沒有呵!他蒙黑布幹嗎?」
「他沒蒙黑布?那他有多大年紀?人長得怎樣?」
「他、他、他有一把鬍子。」
「什麼樣的鬍子?」
「鬍子不就是鬍子嗎?還有什麼樣的了?」
「嗨!」莫紋又生氣又好笑地說,「一個人的鬍子有多種多樣,有的是滿腮的絡腮鬍,有的是三綹長鬍子,有的是八字須,還有像山羊一樣的鬍鬚,他的鬍鬚像哪一種?」
「像羊咩咩的鬍子,他笑起來,也像羊咩咩一樣地叫。」
「他的臉長得怎樣?方的?圓的?長的?」
痴兒睜大了眼睛:「臉也有方的圓的長的嗎?」
「怎麼沒有?」
「小姐姐,四四方方的臉那像什麼了?再說一個人的臉也不會是圓的,像皮球一樣呀!」
「嗨!我是打比方,你懂不懂?」
「小姐姐,我不懂,臉就是臉嘛!」
「好了!我問你,他的臉生得怎樣?」
「有鼻子、眼睛、嘴巴和耳朵。」
莫紋有點生氣了:「沒有鼻子、眼睛、嘴巴,那還是人嗎?」
「他怎麼不是人了?」
「你看見過有人沒有鼻子、眼睛的嗎?」
「有呀!我看見過。」
「你看見過?」
「我看見過有個人爛了鼻子,也看見過有人少了一隻眼睛,大家還叫他單眼炳呢!」
莫紋給痴兒弄得哭笑不得。對這麼一個形同小孩的痴兒又怎能問得出黑鷹的長相來?便嘆了一聲說:「他怎麼帶你來這裡的?」
「小姐姐,我給一些惡人捉住了,他們把我丟在草堆里,又用一塊布塞住我的嘴巴,不准我哭喊。後來、後來,就是他救了我。我說我要見你,他就帶我來這裡了。」
「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說,你睡著了,叫我不要吵醒你,讓你好好睡一會。」
「現在他呢?」
「走了!」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去了什麼地方?」
「沒有呵!小姐姐,你肚子餓不餓?這個老爺爺走時,留下一些好吃的東西,叫我等你醒來一塊吃。」
「你怎麼不叫他帶你回家呢?」
「我、我、我想見見小姐姐。」
「你來見我幹什麼?」
「嗯!我就是喜歡小姐姐呀!」
「你不怕我會殺了你?」
「你、你、你會殺我嗎?」
莫紋一下拔出劍來:「你要不要試試?」
「不,不!小姐姐,你別嚇我。」
「你想不死,就得離我遠一點,立刻回到你的紫竹山莊去。」
「我、我、我不認得路呵!」痴兒一急,竟坐在地上哭起來。
莫紋一下心軟了,感到自己對這麼個不懂事的痴兒做得太過分了,便收了劍,和顏悅色地說:「好了!別哭!姐姐是跟你鬧著玩的。」
慕容智揚著淚臉問:「你不會殺我?」
「姐姐怎會殺你呢?」
「你也不趕我回家了?」
莫紋登時沉下臉來:「你得回家去。」
「小姐姐,我怎麼回家呀!外面黑麻麻的,我怕。」
莫紋這才想起現在是晚上了,夜裡趕這痴兒回家,那不危險?再說,這裡是什麼地方,自己也不知道,叫痴兒一個人怎麼走?便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不知道?」
「小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呀!是老爺爺帶我來的。」
「唔!我出去看看。」
莫紋站了起來,從石壁上已看出這是一個岩洞。她走出岩洞口一看,只見月升中天,長空萬里無雲,星光點點,散布在碧藍碧藍的夜空。岩洞口下是條小小的溪流,』岩洞口就錯落在溪畔亂石叢中,不易為人注意。莫紋再凝神傾聽,除了風聲、流水聲和林濤聲外,再沒有其他的響聲了,說明這幽谷附近,沒有什麼人家。她暗想:顯然是黑鷹救了自己,將自己帶到幽靜無人煙的幽谷中養傷。這個黑鷹真叫人不好捉摸。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自己?何不幹脆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秘本奪了去?幹嘛非要自己心甘情願地將武功絕學交給他?他這種作法,正不正邪不邪,難道是個怪人,自視甚高,還是心智有毛病?不然,這種舉動,叫人難理解。
莫紋不由又回首看看岩洞,只見痴兒慕容智神態迷惘站在岩洞口,莫紋驀然一下想到,黑鷹將痴兒帶來這裡,不知會有什麼意圖和用心。她又想起了刁龍、冷棟等人口中不乾不淨,說自己是青衣狐狸,而正派人士更罵自己是淫妖。想到這裡,再看看慕容智,莫紋臉孔不由升起了一層薄薄的紅雲。
當初莫紋在羅城城郊碰上痴兒,把他帶到客棧投宿,完全是出於一片同情心。想不到卻惹來了這些流言蜚語,這如何洗得乾淨?偏偏這痴兒又什麼都不懂,一味纏著自己。本來莫紋對這些流言蜚語不屑一顧,可是現在孤男寡女在這麼一個山洞裡,日後傳到了江湖人耳中,不知又會翻出什麼故事。
這個痴兒,兩次都是由黑鷹帶了來,莫不是有意毀自己名節和聲譽?他幹嗎要這麼做?想到這裡,莫紋不由吸了口冷氣。
痴兒這時叫喚起來:「小姐姐,我肚子好餓呵!我們不吃些東西嗎?」
痴兒這一叫,莫紋真的感到自己有些肚餓了。從早上到現在,莫紋沒喝過半口水,沒吃過一點東西。她緩緩回過身來說:「你肚子餓,不會自己吃嗎?」
「小姐姐,你肚子不餓嗎?這些東西,老爺爺說是給你的,你不吃,我不敢吃。」
「好吧,我們回岩洞去。」
他們在幽暗的燈光下面對面坐下吃起來。這個黑鷹,留下食物真不少,除了乾糧外,還有不少包子和鹵牛肉,一隻熟雞,這些食物,足夠他們吃上三天。
莫紋一邊吃,一邊問痴兒:「那個黑鷹有沒有告訴你,他會回來這裡?」
「有呵!老爺爺說你傷好了,他就會回來。老爺爺叫黑鷹嗎?」
「唔!你沒問他姓什麼叫什麼名?」
「沒有呵。小姐姐,你不是說他叫黑鷹嗎?」
「這恐怕是他的綽號,不是他的真實姓名。」
「綽號?什麼叫綽號?」
「痴兒,你老奶奶叫什麼的?」
「叫奶奶呀!」
「她沒姓名和綽號?」
「我,我沒有叫呵!我只叫奶奶。我奶奶綽號叫什麼了?」
「九幽小怪。」
「九幽小怪?奶奶可不小呵!怎麼叫小怪了?」
「你去問你的奶奶吧。」
「可是我奶奶已不在了。小姐姐,那你的綽號叫什麼?」
莫紋沉下臉說:「我,沒綽號。」
痴兒睜大眼睛問:「你,你叫墨綽號?那不跟我爺爺同姓了?」
莫紋「卟嗤」一聲笑起來:「誰跟你爺爺同姓了?」
突然,痴兒嘻嘻地笑起來。莫紋問:「你笑什麼?」
「我知道小姐姐的綽號了!」
「你知道?」
「青衣狐狸!」
莫紋剔起了秀眉:「你說什麼?」
痴兒睜大了眼睛:「青衣狐狸呀!」
莫紋「嗖」的一下,利劍出鞘,她豎起柳眉說:「你再說一聲,我就割下你的舌頭。」
痴兒嚇得縮到了一角,眼露驚恐的神色,他不明白莫紋為什麼要發怒。
莫紋見痴兒嚇成這個樣子,感到自己太過分了。這個痴兒,什麼也不懂,自己怎麼會將惱怒發泄在他身上呢?他到底是恩人的兒子呀。莫紋的心頓時軟下來,柔聲說:「你過來,別害怕,剛才我跟你逗著玩的。」
「小姐姐,你剛才好凶呀!」
莫紋說:「只要你以後別再亂說話,我就不生氣了。」
「小姐姐,我沒亂說話呵!青衣狐狸不好聽嗎?」
「不好聽!」
「小姐姐,青衣狐狸可好呀!」
「好什麼了?」
「我家張姥姥說,青衣狐狸又聰明又善良又美麗,她專門救好心人,懲治大惡人。後來,後來,她還成了仙女呢!」
莫紋心目中的狐狸,是**、妖媚的代名詞,聽痴兒這麼認真說,她忍不住卟嗤一下笑起來,問:「有這麼一隻狐狸嗎?」
「有呵!張姥姥給我說過好多好多狐狸故事,她們一個個都是千年得道的狐狸,變成漂亮的女孩子,專門幫助貧苦人家的。」
「那是故事,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張姥姥會說得出來嗎?」
「你很喜歡狐狸了?」
「喜歡呀!我怎麼不喜歡了?」慕容智說著,卻嘆了一口氣,「可惜,我就沒碰到過這麼一隻狐狸的。小姐姐,你真的是一隻青衣狐狸就好了!」
莫紋不由沉下臉來:「你又胡說八道了?」
「小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呀!」
「好了!你吃飽了,去睡吧。」
痴兒不由興趣索然,環顧岩洞一下問:「小姐姐,我睡在哪裡好?」
「你睡在這火邊好了!」
「小姐姐,我怕。」
「你怕什麼的?」
「這裡近洞口,外面黑麻麻的,我怕,我怕鬼。」
莫紋以為痴兒怕野獸毒蛇之類的東西,想不到痴兒怕的是虛無縹緲的鬼神。對鬼神妖精之類,莫紋曾記得師父說過,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鬼神妖怪,有,也是人扮的。壞人歹徒就會利用這些不存在的東西來嚇唬人。莫紋不大相信有鬼神,就算有,仗著一身好功夫,也不害怕。便說:「別胡說了,世上根本就沒鬼神。」
「有,怎麼沒有了?」
「你見過鬼神了?」
「神,我沒見過。但鬼,我見過了。」
「你見過了?」
「是呵!在我家園中,我見過它。全身黑乎乎的,沒鼻子嘴巴,只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好怕人呵!」
「那不是鬼,是來你家偷東西的蒙面黑衣人。」
「不!它一轉眼就不見了。」
「那說明他的輕功很不錯。」
「不,它真的是鬼呀!」
莫紋真對這痴兒沒辦法了,問:「你想怎麼樣?」
痴兒望了望岩洞內,說:「我跟小姐姐一塊睡不好嗎?」
「你想死了!」
痴兒瞪大了一雙迷惑不解的眼睛:「我,我怎麼想死了?」
莫紋望著痴兒,瞧出他根本無半點邪念,只是害怕。心想:這個痴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嗎?他只有七八歲小孩的智商,根本不懂男女間之事;小嗎?他卻是一個十**歲的青年人,身軀散發著異性成熟的青春魅力,足使少女們心煩意亂。一對孤男寡女住在岩洞里,已十分的尷尬了;再睡在一起,那成何體統了?莫紋想了一下說:「好吧,那你睡到裡面去,我在這火堆旁睡好了。」
「小姐姐,你不怕嗎?」
「我不怕。」
「小姐姐,我——!」
莫紋揚起了眉:「你睡不睡?不睡,我走了。」
「不,小姐姐,你別走,我睡,我睡。」
「那快睡去!」
「小姐姐,我睡著了,你不會走吧?」
「我不走。」
「小姐姐,那我去睡啦!」痴兒神態真像小孩子一般,委委屈屈走到裡面去睡。莫紋卻坐在火堆旁,靠壁閉目養神,不久,痴兒便呼呼大睡,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莫紋睜開雙眼,只見洞外天色大明,林中鳥語啾啾。莫紋休養了一天一夜,體力已完全恢復,只是手臂上的劍傷,仍未痊癒。看來黑鷹說得不錯,自己要在這岩洞里療養三天才行。暗想: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何不趁黎明時分,登上高峰看看?她看了裡面一眼,見痴兒仍沉睡未醒,便悄然出洞,施展輕功,宛如小鳥般飛上一處山頭,四下打量。只見晨色迷濛,雲煙飄渺,山巒起伏,連綿天際,四周幾十里內,不見炊煙。顯然這是荒無人跡的深山大嶺,黑鷹這怪老頭真會找這麼一個養傷的好地方。
不一會,只見朝陽從東邊天際升起,霎時間霞光萬道,山野、森林明亮起來,野草、樹葉上的珠露,在朝陽的照射下,反射出斑斕的色彩,彷彿這山峰上撒滿了千萬顆七彩珍珠似的,令人對大自然的瑰麗景色產生了無盡的遐想。
莫紋想:這裡既然無人,我何不在這山峰上運氣調息,練練內功?於是莫紋選擇了附近的一塊岩石,迎著朝陽盤腿坐下,默默調息運氣。不久,她頭頂上形成一團白霧,凝結不散。這是梵凈山莊獨步武林的天地混元內功心法,比武林中任何門派內功的收效來得迅速。這種內功的特點是易練難精,稍一不慎,便會走火入魔。莫紋的天地混元內功,已練到八層的境地了,它的最高境地是十二層。但是從第八層起,想再進一層都十分艱難。每衝破一道玄關,都要冒著付出生命代價的危險。但若練到十層以上,便是身輕如煙,行走如飛,只要衣袖輕拂,足可致人死命。至於摘葉飛花傷人,那更是雕蟲小技了,就是現在的莫紋,也可以辦得到,不過得暗聚真氣,不能像十層那樣,隨意便可發出。聽說梵凈山莊自創建以來,沒有一個人能練到十二層的最高境地。星宿海一派,也似乎無一人能達到。就算是武功深奧莫測,令中原武林人士不敢正視的天聖老人和地賢夫人,天地混元功只練到十層至十一層之間,連十一層也達不到,別說十二層了。
梵凈山莊,也就是星宿海一派的內功,與中原武林中幾大名門正派的內功正好相反,如少林、武當的內功,都是循序漸進,難練易精,沒有走火入魔的風險;但要練到高境界,非得有幾十年的修練才行。所以神功大成時,已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了。大多數的人,終身也不可能達到。星宿海一派的內功,易練難精,成效極快,往往十多二十歲,便可練到六七層,所以莫紋雖然只有十七歲,天地混元內功,便達到了八層的佳境,是可以傲視武林群雄了。當然,這要靠一個人的勤奮和天資,不是一般人能練得到的,否則人人都可以學了。
莫紋剛練完天地混元功時,便聽到慕容智在山峰下大哭大喊,不由吃了一驚:難道痴兒碰上危險了?便急忙飛身下山峰。來到岩洞,只見痴兒眼淚鼻涕滿臉,坐在洞口哭喊。再看看四周,見沒什麼變化,便放下心來,問:「你哭什麼了?」
痴兒一見莫紋出現,立即破涕為笑:「小姐姐,你去哪裡了?我醒來不見了你呀!」
莫紋搖搖頭說:「我上山峰去了!」
「小姐姐,我以為你丟下我走了。我,我好害怕呵!」
「你也真是,這麼大的一個人,還哭呢。」
「小姐姐,你不見了,我不哭嗎?」
「好了,好了!你快到溪邊洗洗臉吧,別哭了,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痴兒嘻嘻地笑起來:「小姐姐,是真的嗎?你以後不會丟下我了?」
「我怎能丟下你呢。」莫紋心想,看來,得早一點將痴兒送回去,帶著他怎能在江湖上行走?
痴兒骨碌地爬起來:「小姐姐,我聽你的話,現在我去洗臉。」他蹦蹦跳跳地朝溪邊跑去,誰知「嘩啦」一下,給樹枝草莖絆倒,痛得痴兒呀呀叫起來。
莫紋看得又好笑又好氣,走過去扶起他來:「你怎麼這般不小心,哪裡摔痛了?」
「我,我的膝頭好痛呵!」
「讓我看看傷得怎樣了?」莫紋掀起痴兒的褲腳,只見左腿膝蓋擦破了點皮,沁出一絲絲血來。這一點點小傷,在練武的人看來,簡直不當一回事。可是痴兒竟然痛得連眼淚也流了出來。莫紋只好用纖纖玉手給他揉了揉,說,「好了,洗臉去吧,別再跌倒了。」
這一天,他們就在這裡度過了。莫紋在溪邊練劍,慕容智就在溪水中追逐小魚兒玩,有時還跑進樹林中摘野果。
第二天黎明,莫紋正想上山峰練內功,痴兒叫道:「小姐姐,你要去哪裡?」
「咦!你醒了?」痴兒嘻嘻傻笑著說,「我醒了。」「我到山峰上練功。」「小姐姐,我也去。」「你又不會輕功,怎麼上去?」「我可以爬上去呀!」「別胡說了!爬?就算你不怕摔下來,那得爬多久?」「那、那,小姐姐,你不去不行嗎?」「我這是去練功,怎能不去?」「在這洞里練不行嗎?」「洞里沒山峰上那麼好。」「小姐姐,我怕、怕、怕……」「這山谷中沒野獸,你怕什麼?」「小姐姐,我是怕你……」
莫紋打斷說:「你怕我上去不下來嗎?」
「不,不是,我怕你上去有危險。」
「有什麼危險?」
「小姐姐,山峰上有狼呀!」
「你又胡說,狼一般在夜裡才出來,怎會在大白天跑動了?山谷里沒狼,怎麼山峰上卻有狼了?」
「小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呀!」
「你怎麼知道有狼了?」
「因、因、因為我昨夜在夢裡看見了。」
「哎!做夢的事,怎麼當真的了?」
「小姐姐,我就是怕嘛!」
「好了!就算真的有狼,我也不怕,你乖乖地在山谷里玩吧,我會很快回來的。」
「小姐姐,那你要小心啦!」
這個痴兒,怎麼將夢裡的事當做真的?莫紋也體會到他對自己的關心,說:「你放心,我自會小心的。」說完,便閃身出岩洞,躍上山峰。
儘管痴兒所說的是夢中的事。上到山頂,莫紋也不由四下打量觀察。驀然間,她隱隱聽到了亂石草叢中似乎有一種輕微的氣息聲,不由一怔:難道痴兒夢中所見的狼,真的出現了?她全神戒備,喝問:「誰?」同時隨手拾了一塊碎石,飛擊過去。突然,一個人影從亂石草叢中飛躍起來,閃過這塊飛石,落在一塊岩石上,跟著是一陣笑聲:「姑娘,好深厚的聽力,在下佩服。」
莫紋定神一看,是一位皂衣勁裝的中年漢子,粗眉大眼,一臉絡腮短須,頭扎一條白布,不由驚訝地問:「閣下是誰,怎會來到這山峰上?」
「在下姓徐名塵,特為姑娘而來。」
莫紋揚揚秀眉:「看來你也是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的吧?」
徐塵大笑:「姑娘聰明機敏,一猜便中。」
「你想我會交給你嗎?」
「姑娘要是真的聰明,最好還是交出來的好。」
「憑你一個人?」
突然,一個女子冷冷的聲音說:「還有我哩!」
莫紋一看,自己左邊的亂石中,冒出了一位藍衣藍裙的姑娘,年約二十多歲,鳳眼瓜子臉,容顏俏麗,神態冰冷,彷彿是位冰美人。莫紋又是一怔。看來,這一對男女,已在這山峰上等候多時了。幸好自己上山時聽了慕容智的話而有所警惕。不然,自己要是略一大意,坐下練功,別說他們隨時可取自己性命,就是不出手,只要略一驚動,自己也會走火入魔。莫紋想到這裡,不由暗暗感激痴兒昨夜裡發了這麼一個夢,儘管是胡言亂語,不啻救了自己。
莫紋斜視了這女子一眼,說:「看來你們想趁我練功之時出手吧?」
徐塵說:「所以在下才佩服姑娘深厚的聽力。」
「那麼,你們很失望啦!」
冰美人說:「能領教梵凈山的絕學,也不枉此行。」
「你們這種行為,不感到可恥?」
徐塵一笑:「姑娘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可也是不光明磊落。」
「看來你們不是什麼名門正派的人了。」
「像姑娘一樣,在中原武林人的眼中,也是一個邪派。」
「哦?你們是那處門派的人?」
「西域玄冥陰掌門派。」
莫紋又是一怔:「西域玄冥陰掌?」
「不錯,姑娘聽了,大概願意交出來吧?」
「你怎不去問問你們的什麼輕風使者,我會願意交嗎?!
冰美人冷冷問:「你要在武功中分出上下才交?」
莫紋搖搖頭:「就算我敗了,也不會交出來。」
徐塵說:「到時就由不得姑娘了!」
「你們是聯手,還是單打獨鬥?」
「在下志在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好!你們就聯手齊上好了。」
「姑娘,在下得罪了。」徐塵說完,魚鱗七星寶刀出手,便是藍光流動,寒氣逼人。
輕風、明月、徐塵、邵雪,兩男兩女,是西域玄冥陰掌門人手下的四大使者。冰美人便是明月。四大使者,武功在中原武林來說,可列為一流的上乘高手。論單打獨鬥,莫紋僅僅只略勝一些,那也要在百招之外,才能分出高低來。要是兩人聯手,莫紋是怎麼也勝不了,何況莫紋手臂上的劍傷還沒有痊癒,出劍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在兩大高手圍攻之下,十多招之後,便險象環生,全靠她過人的輕功閃避。正當她萬分危險時,黑鷹突然出現,以不可思議的身法、手法,如幻影般閃入刀光劍影之中,拍飛了徐塵、逼退了冰美人明月,將莫紋解救了出來。黑鷹能在一招之下制服了兩大高手,一來他來得突然,出其不意出手;二來他身法、手法太快了。
徐塵雖然給拍飛,憑著自己一身的真氣、超絕的輕功和豐富的臨敵經驗,受傷不重,竟能飄然落下,站穩腳跟,但刀光劍影同時全消。交戰雙方,都以驚愕的目光看著蒙了面的黑鷹。莫紋驚愕中交集著喜悅的神情,她幾乎忘了黑鷹也是來奪取武功的。
徐塵、明月驚愕中交集著恐懼、敬畏的心情,他們感到這突然而來的蒙面黑衣人,武功驚世駭俗,身法、手法快得無與倫比。儘管這蒙面黑衣人完全以偷襲的手段攻擊自己,令自己一時不防,但也說明他武功的確勝自己一籌。
冰美人明月驚問:「你是何人?」
「黑鷹!」來人以蒼老的聲音吐出。
「黑鷹?武林中似乎沒你這號人。」
「有沒有老夫不在乎,老夫勸你們還是乖乖離開的好。」
徐塵問:「前輩與這姑娘是同一條道上的人?」
黑鷹冷電般的目光掃了莫紋一眼,搖搖頭說:「對不起,老夫也志在奪取武功。」
「既然這樣,我們何不合力殺了這丫頭?」
「殺了她,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老夫問誰要?問你們?」
「那我們就合力捉了她吧。」
「不行,老夫所要的東西,不容許任何人碰。」
「前輩,你知不知在下兩個是什麼人?」
「西域冷魔頭手下的兩個小卒。」
冰美人明月帶怒地說:「請你說話最好客氣一點。」
「老夫對你們已算最客氣的了。」
「你知不知道招惹了我們會帶來麻煩?」
「老夫不在乎這些麻煩。」
「看來,你不想活下去了。」
「你要威脅老夫么?」
徐塵說:「我們是據實相告。前輩,要不要看看?」
黑鷹嘿嘿說:「不用看了!老夫難道不知道這山峰四周,埋伏了幾個極好的弓箭手?而且箭簇上都淬了令人散失內力的毒汁。」
徐塵、明月不禁愕然,一齊問:「你已知道了?」
「嘿嘿,老夫不先觀察清楚,能貿然而來么?」
半晌,徐塵才問:「你將他們怎樣?」
「他們全都躺倒了。請放心,他們沒有死,全變成了廢人。」
「你廢了他們武功?」
「對不起,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想廢人內力,老夫也只有廢去了他們的內力,這很公道吧?」
徐塵、明月不由相視一眼,感到這黑鷹武功難測,居然能不聲不響放翻了自己埋伏在四面山頭上的人,便不說話,閃身便走。
莫紋嬌叱一聲:「別走!」
可是徐塵、明月人如流星,早已飛躍而去。莫紋一跺腳,沖著黑鷹道:「你怎麼放他們走了?」
黑鷹說:「老夫不會追殺自認不敵之人。」
「那你怎麼像冤魂般地跟著我?」
「姑娘可不同,一來姑娘不認為不敵老夫;二來姑娘身上帶著老夫想要的東西。」
「好呀!那我們現在就交手。」
黑鷹搖搖頭:「姑娘劍傷未痊癒,老夫勝之不武。等姑娘傷勢全好了,老夫再來領教。」
莫紋真的弄不透這黑鷹到底想怎麼樣,便說:「我們比輕功,關劍傷什麼事了?」
「姑娘,還是留些精力,安心養傷吧!」
黑鷹說完,便想離開。莫紋叫住了他說:「這裡已為人知道,我還能安心養傷嗎?」
「這一點姑娘放心,老夫既然叫姑娘在這裡養傷,自然會在暗中保護姑娘的安全。」
「你的好心我多謝了,最好請你將痴兒帶走,送他回去。」
黑鷹搖搖頭:「這點老夫無能為力。」
「不行,你非得帶走他不可。」
黑鷹目光現出愕然:「他跟隨你不好?」
「你將他帶來跟我是什麼用意?」
「老夫會是什麼用意了?」
「你自己心裡明白。」
「這痴兒口口聲聲要跟你,老夫是一片好心把他帶來,你不謝我幹嘛還怪罪我呢?」
「我已叫人將他送回去,你為什麼又將他捉了回來?」
「姑娘,你似乎是蠻不講理了!」
「我怎麼不講理了?」
「這痴兒不是老夫捉的,是那幾位名門正派的人捉了,把他丟在樹林中,他還險些死在什麼四山聯盟人的刀下。老夫不忍,救了出來,才將他帶來給你。姑娘,你想想,你是不是蠻不講理了?」
「你既然救了他,怎不送他回紫竹山莊?」
「姑娘,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什麼真真假假了?」
「紫竹山莊已給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一把火夷為平地,連地面也掘起了三尺,老夫怎麼送他回去?」
莫紋一怔:「紫竹山莊給西域人毀了?」
「他們為了尋找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先毀去地面的一切,后挖土翻尋,最後一把火燒掉,你沒聽說?」
莫紋急問:「那慕容莊主一家人呢?全給他們殺害了?」
黑鷹嘿嘿地說:「姑娘似乎對慕容家的人很關心呵!」
莫紋怎會對慕容家的人不關心?她為了報恩,不惜在江湖上揚言,自己盜取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將江湖上黑、白兩道的人都引來,以解紫竹山莊之危。想不到還是於事無補,紫竹山莊仍然難逃浩劫。她現在不去理會黑鷹說話的用意,急切關心的是慕容一家人的安全,急問:「你說,慕容一家的人怎樣了?」
「聽說慕容一家人早已離開紫竹山莊,不知去向。」
「真的?」
「要不,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又何必毀去一切,挖地三尺尋找?他們捉了慕容莊主來嚴刑拷問不好?」
莫紋一聽,頓時放下心來,那麼說,慕容莊主已依從自己之言,事先離開了。她不由咬著銀牙說:「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這麼狠毒,但願他們今後別再碰上我。」
黑鷹以一種奇特的目光注視莫紋,略有所思,問:「姑娘怎麼這樣關心慕容一家呢?」
莫紋一怔,暗想不好,別叫這怪老頭看出來了。一下平靜下來:「我關心什麼了?我只惱恨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太過心狠於辣。」
黑鷹搖搖頭:「姑娘這麼關心,卻引起了老夫的思疑。」
「你思疑什麼?」
黑鷹突然陰森森地問:「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你是不是真的奪取了?」
「你不相信?」
「姑娘,你最好老實告訴老夫,慕容家的武功秘笈,在不在你身上?」
「你不相信,可以別纏住我呀!」
「不在你身上?」
「你想,我會那麼傻,把它帶在身上嗎?我把它收藏在一處誰也不知道的地方了!」
「老夫問的不是這個。」
莫紋明知故問:「你想問哪個?」
「老夫再說一遍,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是不是你真的奪取了?」
「你不相信又有什麼辦法?」
「是不是你與慕容一家事先安排好了騙局,武功絕學還在慕容一家人的手上?」
「好呀!那你去找慕容一家好了,找我幹嗎?」
「嘿嘿,小丫頭,你最好放明白一點,欺騙老夫的結果,是很慘的。」
「你不外乎用酷刑殺了我而已。我死了,你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只要在你身上,老夫不怕你不交出來。」
「哎!你說過的話別忘了。」』
「最後比試輕功,對吧。但武功既然不在你身上,老夫還比什麼?」
莫紋乾脆用激將法:「你是不是害怕比輸了?」
黑鷹怒道:「老夫會輸給你么?」
「那我們比呀!」
「老夫現在沒心情跟你比,等你劍傷全好后,先去一趟紫竹山莊看看。老夫要是了解到實情,嘿嘿,丫頭,有你苦受的。」
「你不擔心我走了?」
「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老夫自有本事找到你。」
「你那麼自信?」
「老夫想你不是一個沒信用的人。」
「哎!你別忘了,我可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人,說過的話,轉眼就會全忘了!」
「那你走吧!老夫不信找不到你。一旦讓老夫找到了你。你知不知道,一個女孩子最害怕的是什麼?」
「你、你想幹什麼?」
「姑娘,你想保存名節,最好別食言。到時,老夫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
莫紋頓覺一股寒意由心裡升了上來:「你、你,到時我只有一死而已。」
「那麼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不在你身上了?」
「誰說不在我身上的?」
「既然在你身上,只要你不食言,又害怕什麼了?」
「誰害怕你了?」
黑鷹詭秘一笑:「你既然不怕,那太好了,老夫告辭。」
「你別走!」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你將那痴兒帶走。」
「老夫帶他幹什麼?」
「人是你帶來的,你不帶走誰帶走?你帶走了,管你幹什麼都好,我不管。」
「好!那老夫殺了他。」
莫紋一怔:「什麼?你殺了他?」
「這麼個沒用的痴兒,留在世上也無益。」
莫紋豎起柳眉說:「你敢動他一根頭髮,我會跟你沒完沒了!而且你什麼也別想得到。」
「既然這樣,讓他跟著你好了,老夫可不管。」
黑鷹說完,便閃身而去。莫紋怔住了,半晌出不了聲。心想:這個痴兒,現在無家可歸,我怎麼帶呢?
莫紋再也無心思練功了,心煩意亂地奔下山來,卻見慕容智坐在溪邊玩一條手腕粗的蛇,令莫紋嚇了一跳,退後兩步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痴兒笑了笑:「小姐姐,你回來了?」
「你快將蛇扔開!」
「小姐姐,這條蛇可好玩呵!」
莫紋天不怕地不怕,唯獨見了蛇,便感到渾身起疙瘩,這種滑膩膩的東西,令她感到害怕。她大聲叫著:「你再不扔掉它,我以後不理你了!」獨自一個人走了。
「小姐姐,你別走。」
「那你快扔掉它。」
痴兒還是捨不得的將蛇扔掉。莫紋一揮劍,蛇在半空便給削成了幾段。痴兒愕然:「小姐姐,你怎麼殺了它?」
莫紋揚揚劍,板著臉說:「你以後再玩這種東西,我連你也殺了!」
痴兒害怕起來:「你,你別殺我。」
「你以後還玩不玩蛇?」
「我不玩了。」
「快在溪邊洗乾淨你這雙臟手,不然,我不准你走進岩洞半步。」
「小姐姐,我洗,我洗。」
在嚴厲的姐姐面前,痴兒只好乖乖地在溪水中洗了手。莫紋也洗乾淨了劍上的蛇血,收劍入鞘,轉回岩洞。
痴兒害怕她生氣,默默地跟在她身後,乖乖地坐在岩洞的一角,神態十足像個知道自己做錯事闖了禍,在大人面前不敢出聲的孩子。
莫紋見了他那害怕可憐的神態,心中不禁一陣心酸。想不到威震武林百多年的武林世家,竟會有這樣的後人。憐憫之心頓生,關切地問:「手洗乾淨了?」
「小姐姐,我手洗乾淨了!」
「你怎麼不怕蛇咬?」
「它不敢咬我呀!」
「它怎麼不敢咬你?」
「小姐姐,我身上有化毒丹呀!」
「蛇會知道你身上有化毒丹嗎?」
「這種化毒丹有一種味,別說蛇,就是其他有毒的東西,蜈蚣呀,蠍子呀,聞到了都會害怕,和我乖乖地玩。」
「是玉女黑珠丹?」
「小姐姐,你怎麼知道它叫玉女黑珠丹的?」,
莫紋微笑:「你忘了曾經告訴過我嗎?」
「小姐姐,我不記得了。」
「好了,我們吃東西吧。」
「小姐姐,你不生我的氣了?」
「我生你的氣幹什麼?」
痴兒一聽莫紋不生氣,便高興起來。莫紋又暗暗搖頭,一邊吃一邊問:「你想不想回家?」
「我不想。」
「你怎麼不想回家呢?」
「我願意跟著小姐姐。」
「你不怕我會殺你?」
痴兒咧著嘴笑道:「我知道小姐姐為我好,怕我被蛇咬,才嚇我的。」
莫紋有點發愁了。這痴兒要是沒人照顧,怎能活下去呢?或者是帶他去尋找他的父母,或者是帶他回梵凈山莊。可這兩個辦法都不容易辦得到。慕容莊主夫婦下落不明,他們也許會隱姓埋名藏匿起來,自己又去哪裡找?目前自己正為黑、白兩道上的人物追蹤,一旦被人發現,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的交鋒。回梵凈山莊?梵凈山莊可不是隨便收人的,得經過嚴格的挑選,資質、悟性不好的絕不會收下,而且只收女孩,不收男童。況這痴兒牛高馬大,梵凈山莊根本不可能留他。將他再寄放在附近一帶的貧苦人家嗎,可一旦被武林人士知道,會把他作為人質,要挾自己或他父母的。再說痴兒也不會安安分分呆在別人家中,遲早總會逃出來。想來想去,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帶在自己身邊,好好看顧他。要是沒碰上痴兒,這事當然不會放在自己身上。現在既然碰上了,這擔子也就只好挑起來。
猛然間,莫紋聽到一個聲音問:「小姐姐,你在惱我嗎?」一下將莫紋從沉思中拉了回來。她一看,原來是痴兒見自己沉默不語,目光灼灼瞅著自己,便說:「我沒有惱你。」
「那小姐姐幹嘛不說話?」
莫紋隨口說:「我在想剛才山峰上的事。」
「對了,小姐姐沒有碰上狼吧?」
痴兒這一問,莫紋心裡動了一下。是呵,要不是痴兒將夢中的事說出來,自己就糟了。就算黑鷹來救,那自己在練內功時也會真氣亂竄,也就是走火入魔,變成半身癱瘓了。說起來應該感謝痴兒才對。便說:「我碰上了。」
痴兒睜大了眼睛:「山峰上真的有狼?」
「有!不過不是四隻腳的狼,而是幾隻兩腳狼。」
「兩隻腳的狼?小姐姐,有兩隻腳的狼嗎?那是什麼狼了?」
「是兇惡的壞人。」
「壞人?他們欺負姐姐了?我去打他們!」
「你打他們?你會武功么?」
「小姐姐,我不但會五功,還會六功、七功、八功。」
莫紋好笑:「別提你的六七八功了。你吃飽了,休息一會,我們再出洞到外面走走。」
「好的,小姐姐。」
痴兒一聽能和莫紋到洞外玩,將打人的事忘了,高興得跳了起來。的確,叫痴兒整天呆在岩洞里,悶也將他悶死了。
莫紋又問他:「你要永遠跟著我?」
「是呀!我要永遠永遠跟著你。」
「你不想爸爸媽媽?」
「我不想。我爸爸媽媽一見我就罵,又不准我玩這玩那的,有時還將我關在柴房裡,還是跟姐姐的好。」
「你不擔心他們找你?」
「小姐姐,我們在這裡,他們找不到我們的。要不,我們到很遠很遠好玩的地方去,他們就更找不到我們了!」
聽了痴兒的話,莫紋不由一陣心酸。又問:「你永遠跟著我幹什麼?」
「姐姐長得好看極了,像畫上的仙女一樣,叫人看見心裡歡喜。」
凡是少女,都喜歡別人贊自己的美麗,就算表面上不高興,心裡也感到舒服、滿意,莫紋自然不會例外,不由笑了起來,問:「我真的長得美嗎?」
「美!美極了,比仙女還美。我一看見小姐姐,就喜歡小姐姐了!」
「別胡說了!是不是我長得美,你才跟著我?」
「是呀!姐姐不但美,還有本事呢。」
「我有什麼本事了?」
「姐姐捉鳥兒的本事。」
「捉鳥兒?」
「是呵!小姐姐能捉飛鳥,還能叫鳥兒在手掌里飛不起來。對了!小姐姐,你教我這個本事好不好?我以後捉住了鳥兒,就不用拿繩子綁住它的腳啦!」
這是梵凈山莊絕學之一的「攝物掌」,要學這門功夫談何容易。先要有深厚的內力,然後學會逆經行氣的方法,才可能辦到。單是練得深厚的內力,就不是幾天幾個月的事了,起碼要幾年的不斷修鍊才行。
莫紋笑著問:「你知不知這門功夫要練多久?」
「要多久?三天?」
「三天?」莫紋笑起來,「三年也不一定能學會。」
痴兒睜大了眼:「三年?要那麼久?這是什麼功夫?」
莫紋揶揄地說:「十五功。」
「十五功?」
「是呀!你學到第幾功了?六七八功你學會了,那麼九、十、十一、十二功你學了沒有?你學了,還有十三、十四呢。最後才到十五功。你算算,這要多久的日子?」痴兒完全傻了眼,大概捉鳥兒太好玩了,他咬咬牙說:「小姐姐,我學!」
這可出乎莫紋的意外。原以為這麼一說,準會使痴兒知難而退。想不到他倒下了決心要學。不由仔細打量著他,認真地問:「你真的要學?」
「小姐姐,我是真的呀!」
莫紋皺皺眉:「你學過內功沒有?」
「內功?那是第幾功了?」
「就算它是第九功吧!」
「我沒學過,要先學第九功嗎?」
「當然要學啦!沒學過第九功,就學不了以後的第十、十一、十二功的。」
「姐姐,那你教我第九功吧,我學。」
這一來,弄得莫紋有點為難了。因為梵凈山的武功,尤其是內功絕不準外傳,她又怎能傳給他呢?她以為說說而爾;想不到這痴兒認真起來。她暗想,先教給痴兒天地混元內功的幾句口訣,叫他默誦背出來,他背幾天背不出來,自然就沒有恆心學下去了。於是說:「好吧。我先教你內功的口訣,你能背出記在心裡,再練內功吧。不過,你一定要專心學,不能貪玩。」
「姐姐,我會用心學的。」
莫紋只好將天地混元內功口訣的開頭幾句念給他聽,什麼凝神於眉心,運氣于丹田,吸天地之正氣,藏於肺腑之中等等。痴兒茫然地問:「什麼藏於肺腑之中?」
「哎!你先默誦,記在心中,其他的你別管,那是運氣的方法。」
「好的,姐姐。」
單是教開頭的七八句,便花去了足足一個時辰。這個痴兒,記得了上句便忘了下句,記得了中間,又忘記了頭尾,等到記得尾來,開頭的兩句又丟掉了。弄得莫紋生起氣來,用手指輕輕戳著他的腦袋:「你這顆腦瓜子,是石頭的吧?就是石頭,我教了你這麼久,就是鑿也鑿得出來了。你怎麼轉眼就忘記了?」
痴兒苦著臉說:「姐姐,你教的歌兒,沒有張姥姥教的那麼好記呵!」
「張姥姥教你什麼歌兒了?」
「她教我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檳榔,檳榔香,娶二娘呀!」
「我教你的是內功口訣,不是兒歌。」
「姐姐,你不能將口訣編成月光光嗎?那麼好記。」
莫紋給痴兒弄得煩了,說:「好好!你去念你姥姥的月光光去,別學我的了。」
痴兒一下嚇得不敢出聲,委屈地望著莫紋,半晌才問:「姐姐,我說錯了嗎?」
「你沒說錯,很對哩!」
痴兒也聽出這是反語了,問:「姐姐,你不教我了?」
莫紋本想說,你這麼個石頭腦瓜子,我是孔夫子再生,也沒法教,你叫我怎麼教你?怪不得慧冠武林的慕容小燕老前輩,不傳他武功了。可是當她一接觸到痴兒祈求的目光,心又軟下來,暗想:可不能傷了他的心。其實,這麼個痴兒,自己何必認真?他記得多少,就記多少好了。便說:「我教,你可得用心記,它可不是唱月光光般易記。」
最後,莫紋只好兩句兩句地教他,讓他完全記住了,才教下面兩句。
這一天,他們兩個居然沒有走出洞口,一個教,一個學,一天就這麼過去了,痴兒也就僅將開頭的八句記下來。莫紋暗暗搖頭:這麼個痴兒,能學會武功,那真是天下的奇迹了。
第三天一早,莫紋不再上山峰,便在洞口練功,對痴兒說:「我現在要練功了,你到洞口外邊給我看守,碰上了什麼事,也別大驚小怪吵著我,知道嗎?」
「姐姐,我知道。奶奶曾經說過,一個人在練內功,是不准許別人打擾的。」
「你知道就好了!」
這個痴兒,真像守護神似的,在洞外認真給莫紋看守著。這一點又出乎莫紋的意料之外。她這次練內功,練的並不是天地混元內功,而是運氣調息,以便迎接黑鷹的比武。三天來,她手臂上的劍傷不但完全好了,似乎還感到添了一些功力。她哪裡知道,是慕容智給她服下了祖傳良藥——九轉金創還魂丹,這種舉世少有的良藥,別說莫紋受的只是皮肉之傷,就是傷了經脈,斷了骨頭,也可以在短短的日子內痊癒。所以莫紋的劍傷,好得特別神速,可以與黑鷹一比高下。
莫紋練完功走出洞口,見痴兒凝神注視四周,神態完全是成年人一般莊重,心想:要是這痴兒不說話,不幹出小孩般的舉動,誰又能看出他痴了?
痴兒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又回復了小孩般的神態,嘻嘻笑著說:「姐姐,你已練完功了?」
「唔!」莫紋心情十分好,問,「你怎麼叫我姐姐,不叫小姐姐了?」
痴兒咧著嘴笑:「叫姐姐好嘛。」
莫紋也不在乎他叫什麼:「是嗎?你就在這洞口玩好了,別走遠,我到那邊樹林里看看有什麼小野物。」
「姐姐找小野物幹嗎?」
「山洞裡已沒有吃的啦,我去捉些野物回來烤著吃。」
「姐姐,我也去。」
「你別去,說不定等會有人來找我。」
痴兒驚訝了:「誰來這裡找姐姐?是兩腳白狼嗎?」
「恐怕這次來的不是狼,是老虎。」
「老虎?」
「兄弟,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帶你來的老頭兒?」
「姐姐,是他來找你?」
「算日子,他今日上午應該來了。」
「姐姐,他可不是老虎呵!」
「恐怕他比老虎還凶。」
「姐姐,要是他欺負你,我幫你打他。」
「別說孩子話了!你那六七八功,怎麼也打不過他的。好好地守著洞口,知道嗎?」
「姐姐,你可快點回來呵!」
「我會很快回來。記得,我回來后,你得背那八句話給我聽。」
痴兒一聽,一下愣了眼。莫紋心裡好笑。準是這痴兒一夜間,又將那八句話丟到腦後去了,問:「你不是不記得吧?」
「我,我記得。」
「好呀!那我回來聽你背出來。」莫紋轉身便朝山谷深處的林中走去。
當莫紋用攝物掌掌力攝取了一隻山雞和山兔時,一個蒼老的聲音贊道:「姑娘好功夫!」
莫紋一看,是黑鷹。不知幾時,他來到這樹林里了,似乎特意在樹林中等候著自己。
莫紋問:「你怎麼來這裡呢?」
「姑娘,這裡很好呀。」
「好!那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在這樹林中比試輕功?」
黑鷹搖搖頭:「老夫是特意來向你告辭的。」
「告辭?你不比了?」
「老夫實在不大相信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你真的奪了去。」
「信不信是你的事,我不管。你比不比?不比,我可不在這裡再等你啦!」
「老夫並不強留你在這裡等我。」
「那我可不是食言了。」
「不,你沒有食言。」
「好呀,那我們今後各走各的。」
「姑娘,我們的事情並沒有完。老夫一旦查明武功絕學在你身上,自然再來找你。」
「我隨時恭候。就怕你找到我時,武功絕學已被他人奪去了」。
「真是這樣,老夫再從他手裡奪回來。不過,以姑娘的武功和慧敏,恐怕沒有他人能從姑娘身上奪了去。」
「承蒙誇獎了!」
黑鷹以疑惑不定的目光打量著莫紋,最後說:「姑娘,望我們後會有期。」
「對不起,我可不想再見到你。」
黑鷹一笑:「到時就由不得姑娘了!」說完,便閃身而去,身形像一道電光,轉眼便消失。
莫紋一見這樣神速的輕功,心頭凜然。暗想:我要是真的與他比試輕功,將會敗北。不行,以後真的再碰上這怪老頭,我可得想別的辦法才行,千萬別與他比輕功。
神秘黑鷹一走,莫紋心頭上的一塊石頭總算放了下來。的確,莫紋下山以來,所碰到的對手,最厲害的就是這個行為怪異、神秘的黑鷹了。真的交鋒,莫紋自問沒有能戰勝他的把握。幸好他行為怪異,不像黑、白兩道上的人物,一定要逼自己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來。
莫紋提著山雞兔子轉回岩洞,一看,痴兒不見了,洞內洞外,不見蹤影,心裡不由一怔:痴兒不會出事吧?是黑鷹將他挾了去?還是別的人?莫紋越想越心慌。要是痴兒落在俠義正派人的手中還好辦,他們絕不會殺害一個痴兒;要是落到黑道人物的手中,那就危險了。
莫紋放下了手中獵物,四下打量,高聲叫喚:「兄弟!你在哪裡!」她運足中氣,一連聲地叫喚,四邊群峰響庄,山谷迴音,哪怕是痴兒在三里之內,也會聽得到。
過了一會,只見痴兒匆匆忙忙從另一邊的亂石雜樹叢中鑽了出來,叫道:「姐姐,我在這裡。」一邊應,一邊向莫紋奔跑過來。
莫紋透了一口大氣,慍怒地問:「你跑去了哪裡?怎麼不在這洞口附近?」
「姐姐,我、我、我——」
莫紋見他一身敗葉殘屑,問:「你又去捉蛇和蜈蚣了?」
「我、我沒有捉。」
「你這一身的草屑是怎麼弄的?」
「我、我去那邊大解了!」
「要跑那麼遠的地方?」
「姐姐,我怕臭了這裡,又怕姐姐回來看見了。」
莫紋一時語塞。想不到痴兒有這般的想法,便說:「好啦!算我錯怪你了。」
「我知道姐姐是怕我走失了有危險,就是我也怕姐姐走失呀。」
「你快去洗乾淨手,我們等會烤山雞兔子吃。」
「姐姐,那樹林里山雞兔子多不多?」
「有不少。」
「姐姐,明天我也去樹林里捉山雞。」
「過了今晚,明天就得離開這裡。」
「姐姐,我們不住了嗎?」
「這裡很好玩嗎?」
「我跟著姐姐,到哪裡都好玩。姐姐,我們要去哪兒?」
莫紋心想:是呵,帶著痴兒去哪兒才好呢?轉回孟英山紫竹山莊?別說會再次碰上神秘黑鷹這怪老頭,可能也會碰上其他的武林人士。即使到了紫竹山莊又怎樣,能找到慕容莊主夫婦嗎?帶著這痴兒在荒山野地奔走,也極易引起武林中人的注意。看來,只有往縣城裡跑了。縣城起碼有官府,有差役,一般黑、白兩道上的人不敢在大街公開打鬥殺人的。她想了一下說:「我們先到桂林去。」
「姐姐,桂林好不好玩?」
「兄弟,桂林山水甲天下,奇岩怪洞極多,怎會不好玩呢。」
痴兒高興得拍起手來:「姐姐,那我們上桂林玩去。」莫紋望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兄弟,到了縣城州府,你可要像大人一樣規矩,別叫人見了笑話。」
「姐姐,我知道了。」
既然這痴兒說知道了,莫紋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一天一夜,總算是沒發生意外,平安度過。莫紋打算一等天亮便帶痴兒離開這裡。誰知臨天光時,痴兒突然從夢中跳起來,輕輕喊道:「姐姐,姐姐,我怕。」
莫紋驚醒了,問:「兄弟,你怕什麼了?」
「姐姐,外面來了好多可怕的野獸呵!」
「野獸?」莫紋凝神傾聽,沒有聽到野獸走動的響聲,問:「你怎麼知道外面來了很多野獸呢?」
「姐姐,我發夢見到了。」
莫紋一怔:「你發夢見到?」
「是呵!它們一個個張牙舞爪,可把我嚇死了!」
莫紋一下想到痴兒前天夜裡發了一個夢,夢見山峰上有狼,想不到山峰上真的有兩腳狼在暗算自己。難道這次又是有敵人到山谷來了?事情有這麼的巧?莫紋不由提高了警惕,全神貫注諦聽洞外的一切動靜。終於她在風聲、溪水流動聲、樹葉隨風擺動的響聲中,辨別出了是有腳步輕移的聲響。是野獸還是敵人?最後,憑自己深厚的內力判斷出來了:進入山谷的不是野獸,是人,而且不是一個,有十多個,一個個的輕功似乎不錯,顯然全部是武林中的高手。是四山聯盟的山賊,還是正道上枯木老和尚這一批人?抑或是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莫紋以一種奇異的目光在火光下打量著痴兒,暗想:難道這痴兒身上在某種特異功能,能預知將要發生的兇險事?第一次發夢,可以說是巧合,難道第二次也巧合嗎?
到底是痴兒身上有特異功能,是不是一次巧合,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