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零點深藍
總是希望
可以有這樣一個人
在午夜零點
用深深的擁抱來忘卻時間的荒蕪
然後
離開
遇到博的時候,我正在異鄉,享受著孤獨和寂寞。每天晚上,除了看電視、看碟片、上網之外,好象若大個城市完全沒了其他可供打發時間的方法。
日復一日的重複生活,容易讓人產生惰性,也容易讓一個人從滿懷夢想到漸漸磨平它們。
不明白身邊為什麼一直都沒有一個真心對待的男人?
我真心待人的時候,所待非人!
等到有人真心待我的時候,卻又不是我所希望的那個。
我一直以為總有一天自己會屈服,屈服地去將就一個男人。
索性還好,至少目前為止,我還是固守著我的堅持:寧缺勿濫
上海的冬天很冷,比東北的還要冷,而且是一種徹入骨髓的冷。
為了抵禦這種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學會了喝酒,喝一種可以使身體慢慢變暖的酒。
樓下的便利店24小時的燈火通明,我經常能在深夜十分看到來這裡買各式各樣東西的各式各樣的人。
買了酒卻突然懶得動,揀了靠窗的長凳坐下,這種便利店果然便利。喝口酒看看冷清的街道,有些不明白自己背井離鄉的到底為了什麼?店裡的人早就習慣了午夜到訪的每一位客人,所以,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我一向不拒絕。
可惜,這種安靜還是被打破了。
「女孩子喝太多酒不好!」低沉沙啞的嗓音尤其適合夜晚聆聽,只可惜,來的不是時候。
「男人管太多就不是男人了。」我微皺了眉頭。怎麼現在的男人越來越像女人一樣雞婆。
「人都有忍不住的時候。」呵!還真是不死心。
「我還沒到十惡不赦地需要你忍耐的地步吧。」討厭被這樣打擾,還是回家慢慢喝吧。我站起身,又拿了幾瓶啤酒付帳,離開。
沒事的時候,我喜歡弄弄花草,看著它們生機盎然的樣子,心裡的不快也會漸漸平息,這是一種很好的自我調節方法。所以當初在選房子的時候,選了這個有天井的。
一早起來,就看見地上的男士襯衫,抬頭看看上面,只好作罷,反正一定會有人來取,我又何必多費心。
果不其然,門鈴很配合得響起。
「不好意思,我的衣服掉到你家的院子里了,麻煩你——」門一開,就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天,真是冤家路窄。
「怎麼是你?」他倒是倒打一耙。
「好象是你到我家來的吧!」我站在門口,擋住了他。
「恩,哦,是啊,不好意思,能幫我拿一下襯衫嗎?」
「等著」我把門掩了掩,到裡面拿出了襯衫。
「以後最好還是小心點好,否則總是麻煩別人。」我看了看他,普通人而已,可惜了那麼好聽的聲音。
「你一個人住?」他向裡面望了望。
「和你有關係嗎?還是你準備夜入私宅,圖謀不軌。」他這問的是什麼話,真是不懂禮貌。
「哈哈!你很有意思,尤其是生氣的時候。再見。」他望了我一眼,轉身上了樓。
不知道是真的冤家路窄,還是他有意配合,那以後的每一天,他總是能不時地出現在我的面前,半認真半開玩笑的開始讓我無可逃避。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之禍,從來不生病的我卻在快要過年的時候病倒了。
接連幾天的高燒和發熱,身體越來越是虛弱,沒有力氣出去買東西,只好開始吃水果充饑。昏昏沉沉中,好象聽到門鈴的聲音,這個時候,誰會來?
打開門,是他。
「天啊,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只看到他的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再想多看,卻支持不住的往後倒了過去。還好,他人夠敏捷,否則我就要親吻大地了。
「你病了?病得這麼嚴重,怎麼不去看醫生?」他又是一連串的問題。
「我走不動。」懶得再跟他吵。
「我陪你去。」他扶了我向外走。
「不用了,吃點葯就好了。」我最怕看醫生。
「不行。」天,真是倒霉。怎麼會碰到他。
不過真正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照顧著,一直到我痊癒,這種感覺讓我在那幾天里始終洋溢著一種快樂,一種被幸福籠罩的快樂。所以我對他的印象好象一下子有了360度的轉變,我們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他開始習慣了每天到我這裡來蹭飯,我也開始習慣了等待他的到來。休息天,我們會一起去郊遊,一起打羽毛球,一起逛街,一起看人來人往。時間久了,竟然習慣了彼此的存在。愛情有時候就像種子,種的時候毫無感覺,可是等到它一點點長大,它的根須開始向你的心索取營養,你才驚覺,拔掉它已經不是那麼輕易可以做到了,動一動都會痛。所以每次在深夜醒來,我都會問自己:他是我需要的那個人嗎?他會是嗎?
他比我大,而且不是大了幾歲,所以當他向我提出結婚的要求的時候,我並沒有感到過分的驚訝,他這樣的男人是應該找個女人結婚了,可是卻並不應該是我。我不會是個好妻子,因為我根本就沒想過要做個好妻子。我不懼怕婚姻,可是我卻寧願沒有婚姻。在我父母身上,我看到了太多的吵吵鬧鬧,我怕和他們一樣,令自己的別人都無法忍耐。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這一切,難道告訴他,我只想就這樣一直談戀愛,一輩子這樣,不結婚。
我知道他沒有辦法接受,他是個傳統的男人,他需要結婚,生子,過溫馨的家庭生活,可是,這一切我卻不能給他,我似乎看到了我們婚後可能會有的情景,有些平淡有些無聊,沒有**沒有浪漫。
不能給他幸福,就只好放手讓他走,讓別人給。
離開的時候,是午夜零點,站在樓下,望著他仍舊明亮的窗口,我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祈禱:祈禱他可以找到能真正給他所需要的生活的女人,祈禱他可以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祈禱他可以忘了我忘了我們之間所有過的一切。
就這樣突然的消失,我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令自己忘卻,忘卻一個時時會在午夜回蕩的聲音,忘卻一個會在不經意間浮現的身影,忘卻一個我明明知道錯失卻沒有勇氣抓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