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再闖山柵
第九章再闖山柵
田冬一面奔,顧玲如一面哇哇的叫道:「田哥哥,你放我下來,背小菊姊姊就好了。」
話還沒說完,田冬已經奔到第一層,見到無欽與紹大山兩人正堵在鐵門口,攔阻著外面想殺進來的龍虎幫眾,張貴脈雖然也搶了一把大刀,不過卻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乾著急,田冬轉念一想,既然遇到了無欽等人,也不可能不顧他們就溜走,既然不能全力飛逃,自己是非動手不可,只好解下顧玲如,一面道:「如兒,你千萬不要離開我左右。」
顧玲如嗯了一聲,拔出長劍就往前奔,紹大山與無欽見到田冬出來,手中抱著那位人事不知的姑娘,都同時皺了皺眉,他們不知田冬本是為了救小菊而來,以為田冬古怪脾氣又發作,每次殺出去都要抱個姑娘,無欽立即回頭對張貴脈說道:「張師傅,你去抱著那位姑娘,我們護著你逃。」
張貴脈和無欽等人一樣不知小菊的重要性,深怕眾人弄到最後拋下自己,可是他雖面有難色卻又不敢不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見到田冬已經將小菊一圈圈的牢牢捆綁在自己背上,一面往前沖道:「我來背,大家注意,我們等一下直接往南逃,西方有數百人正要趕回來。」
無欽江湖經驗十分豐富,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是田冬剛剛施調虎離山計,現在龍虎幫的高手正由西趕回,立即道:「好,我們往外沖了。」
他與紹大山加催勁力,同時往外進逼,卻又同時被逼了回來,雖說這時外面都是些留守的嘍嘍,便算有高手也擠不到這個門口,所以兩人應忖的還算是輕鬆,不過也因為門外重重疊疊塞滿了人,想往外沖除了多殺幾人之外實在並不容易。
田冬一見叫道:「紹大哥、無欽大師,我來!」他奔到兩人身後,綁小菊之後殘餘的丈余蛟筋驀然由兩人之間衝出,數聲慘叫立即響起,卻是穿過了三、四個人,田冬勁貫蛟筋,猛然一揮,這三、四個不知是死是活的嘍啰向外飛撒一地,又撞翻了不少人。
紹大山與無欽兩人立即閃出門外,田冬跟著躍出,左掌猛然一轟,又打翻了不少人,地牢口的敵人略為散開,顧玲如與張貴脈也沖了出來,紹大山與無欽兩人立即往南方殺過去,張貴脈隨著兩人身後奔逃。至於顧玲如與田冬兩人則在最後面,田冬丈余長鞭四面揮舞,幾乎沒什麼人敢靠近,反而是紹大山與無欽那兒較為吃緊,田冬有暇時還必須往前揮鞭,替他們開路。
南面本是黃木森所居住的內宅,自然不是脫逃的好去向,不過黃木森現在不在龍虎幫中,田冬選了這個路線反而不錯,很快的就衝到內宅之前,無欽首先躍上圍牆,紹大山輕身功夫不佳,先蹬了蹬牆身中腰,這才躍上牆沿,沒想到紹大山躍上的同時,無欽一個立足不穩卻又翻落地面,紹大山赫然一望,卻見一個六十餘歲的冷麵老婦,正一掌向自己轟來,紹大山自知不敵,翻身又落回地面,一面哇哇叫:「老太婆厲害……」
田冬見兩人忽然被堵住,急急回頭一望,卻見那老婦空著雙手正怒目瞪著自己一行人,田冬一愣,這不是彭嫂是誰?原來她的功夫比一般舵士都還高,不過看來還不及一位堂主,田冬自然不懼,但是彭嫂小時對田冬也還算照顧,田冬不禁有些遲疑起來。
無欽也叫了出來:「田少俠,我們闖不過去……」一面翻身應付從四面由田冬蛟筋不及之處湧來的龍虎幫眾。
彭嫂一聽無欽的叫聲,目光釘向田冬,冷冷的道:「你是田冬……?你來救小菊?」
「彭大娘……」田冬面色有些尷尬,心想這下不得罪也不行了,正要往上撲的時候,忽然由西面衝來四道劍光,飛躍般的標向眾人,首當其衝的正是顧玲如,那四名神秘高手終於趕回來了。
田冬一見大驚,顧玲如必定不是他們的對手,這時顧不得蛟筋應付不了那四人,田冬猛然一揮橫掃,蛟筋前端數尺化成一個大弧形,同時撞向四人,田冬一面大叫:「如兒,退回來。」
四人見蛟筋攻來,他們也知道蛟筋遇到自己的寶劍會受損,於是功聚長劍,硬生生的與蛟筋碰了一下,較勁前端數尺馬上又開了四個口子,四人身形巨震,同時往後跌落,顧玲如見有便宜可檢,驀的一劍就往其中之一揮去,那人一個沒回過氣,勉強一閃,被顧玲如卸下了左臂,痛的往後翻滾開來,顧玲如再想重施故技,這次的目標卻已經回過氣來,嗤的一聲劍芒驟發,往顧玲如身上捲去,田冬剛剛與四人硬碰,其實也不大舒服,不過這時見顧玲如遇險,顧不得氣息不順,連忙又是一鞭揮過去。
一撞之下,那人獨力自然不敵田冬,長劍脫手而出,人也被震翻數尺,不過田冬的蛟筋終於斷了尺余,而田冬同時卻也把顧玲如扯了回來,一面埋怨道:「如兒,你怎麼不聽我的話了?」
顧玲如望了田冬一眼也不回答,輕輕一跺腳,轉身就往彭嫂沖,田冬又吃一驚,她八成也不是彭嫂的對手,正要跟著轉身的時候,兩道青光又向田冬追擊而來,同時田冬發現無欽與紹大山正配合著顧玲如往上攻,這樣應該沒有大礙,於是田冬放心的將蛟筋一收,轉身與這兩人放對。
沒想到這些人四人合擊有一套招數,兩人聯手卻也默契十足,田冬一個不防,往後運退了數步,這才掌風一暢阻住兩人,隨即覷准空隙,數道指風條忽穿入兩人劍網,將兩人擊退,田冬心裡又有些醒悟,這般剛柔轉換之間對手極不容易防守,只是自已還沒有成套的功夫,對付這些人還可以,對付黃木森可能還有所不足,更別提古樸了,田冬暗暗立下決心,這件事過後一定要好好的參悟一下「大羅八法」。
這時顧玲如、無欽、紹大山三人已經將彭嫂逼入內宅,正在牆后兵兵兵兵的打了起來,連張貴脈都躍了進去,田各不冉遲疑,一個翻身倒躍,也落到了內宅之中,這時顧玲如等三人聯手已經將彭嫂打的喘不過氣來,田冬連忙叫:「我們走吧!他們快趕回來了。」
三人同時收手,翻身躍開,田冬一扯張貴脈,緊隨三人之後急奔,彭嫂一楞,似乎有些遲疑,最後終於嘆了一口氣,沒再追來。
這下眾人卻是佔了便宜,內宅一向不許幫眾進入,除了那兩個神秘高手毫不在乎的緊隨而來,其他的幫眾卻只敢往外繞開,到南面牆外再作打算。
不過現在田冬有些了解「璞玉掌」與「落葉飛花指」揉合后的好處,那兩人只要接近到一個程度,田冬回身翻掌便能擊退,也不至於影響前方數人,六人迅速的衝出龍虎幫,一面遠遠望見西面正有一群群的幫眾趕回,一批以木叔其等堂主為首的四、五人速度最快,其實這些人落後那四人沒有多久,但就差了這一點,田冬等人已經沖了出來,五人毫不遲疑的往杯中一鑽,逃之夭夭。
過了片刻,田冬發覺那兩人還是緊追不捨,還一面發聲呼喚其他的敵人,眾人速度又不甚快,這樣下去總會被追上,田冬往前一躍叫:「如兒,你帶大家到我們那時下崖的地方去,我攔著他們。」隨即回身向兩人迎去。
那兩人似乎自知不是田冬對手,見田冬回身找自己麻煩,兩人不約而同的一散,與田冬在林中捉起迷藏,田冬雖然知道他們是在等援軍到來,不過這也是自己的期望,就算除不掉這兩人,等顧玲如他們走遠之後,自己全力賓士一定能甩掉他們,所以田冬也不心急,乾脆站在林中,運足內息傾聽他們的聲息。
可是天不從人願,田冬發現其中一個人居然向著顧玲如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另一人卻隱身在一旁,守候田冬的動靜,這可不能任他們得逞,田冬一展身法,無聲無息的往離開的那人追去。
那人急急循音而追,正沒注意田冬撲來的時候,另一人連忙發出嘯聲告警,前一人聞聲知警,猛回頭見到田冬正由空中惡狠狠的撲來,他大駭之下一個懶驢打滾,咕溜溜的滾出數尺,只聽轟然一聲,地面落葉飄飛,草石激射,地面多了一個大洞,卻是田各的掌力擊了個空。
不過田冬落地便即一個騰身,往那人追去,那人翻了幾滾還沒站起,田冬已經襲來,他自知難逃這一擊,長劍一豎,不閃不避的要與田冬同歸於盡。
田冬一皺眉,這些人怎麼這麼難伺候?既然如此那就別講招式了,田冬在還沒接觸到對方長劍的時候掌力猛然催出,這一下田冬是全力施為,那人獨力如何抵擋,只見他兵劍往後一周,向後連續翻滾數圈,整個人萎頓在地,已是奄奄一息。
田冬一落地,身後青光年起,卻是另一人已經急趕過來,向田冬身後攻擊,田冬回身一凝內勁,「湯池拳法」施出,勁力由側面而出,將那人的長劍擊偏,那人一愣之下,卻見田冬一拳順勢擊出,用的不是「湯池拳法」的後半式,反而用的是崇義十六打,沒想到這看來簡單的一招,那人在「湯池拳法」的內勁牽引之下居然別無抗力,被田冬一拳正中前胸,口吐鮮血的向後飛開,傷勢只怕比先前那人還重。
田冬又驚又喜,剛剛不用「璞玉掌」也不用「落葉飛花指」,原因在於田冬忽然覺得按著「大雜八法」的道理,這時候以「崇義十六打」的一招「清泉濺石」來應付該算是恰到好處,沒想到果然一舉功成,田冬一面欣喜莫名的急追顧玲如一行人,一面在腦海中不斷勾勒「大羅八法」的道理。
過不久田冬追到了四人,猛然一躍到四人身側,無欽等人見到有人忽然出現,本來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田冬,大家這才緩下步伐,找個較隱密的地方喘個兩口氣。
好不容易在密林中找到了一塊小空地,眾人才停下稍歇,無欽首先搖頭道:「這次真是栽到家了,沒想到又被田少俠所救……卻不知少俠怎知我們被擒,還帶古姑娘一起前來相救?」他們三人還不知迫古玲其實叫做顧玲如,依然以古姑娘稱呼。
田冬搖搖頭笑道:「她不叫古玲,其實叫顧玲如,我們兩已經定親了,這次本不是來救諸位的,我是來救這位小菊姑娘,沒想到居然又與諸位巧遇。」
田冬一說與顧玲如已經定親,眾人自然連忙恭賀,顧玲如本來臉色不是頂好,聽到田冬破口就說出兩人已經訂婚,鬧的顧玲如有些高興又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強笑道:「田哥哥,小菊姐一直沒有醒過來,你快解下她讓我看看。」
田冬連忙將小菊解下,一面對顧玲如道:「如兒,麻煩你了……那我出去四面戒備一下。」
田冬見小菊衣衫破爛、無以蔽體,剛剛心情緊張未能察覺,現在當然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當即向林外走去,張貴脈等人自然隨在田冬身旁向外行,一出空地,無欽首先低聲道:「那位小菊姑娘……就是那時田少俠提過的心上人?」
那時魏無常為了此事將田冬數落一頓,眾人雖不知其所由,但精明如無欽著自然會想到田冬八成有個見不得光的女友。
田冬聽了大是不好意思,自己那時說有心上人,現在又和顧玲如訂親,既訂了親,卻又眼巴巴的來找小菊,他們不知道會怎麼想,於是連忙解釋道:「其實她就像找的姊姊一樣,以前時常照顧我,我不想龍虎幫好景不常,打算將他接出安頓,沒想到居然打探出因上次逃脫之事,小菊姐被牽連入牢,我自然非救她不可。」
紹大山在一旁聽的清楚,忽然皺眉道:「原來如此……那女娃兒可苦了,被那幫渾蛋沒沒日沒夜的……」
「紹兄!」無欽雖然連忙搖頭喝阻紹大山,田冬卻已經聽的面色大變,雖然紹大山沒說出口,田冬也知道紹大山沒說出來的話,沒想到劉老二他們這麼沒人性?田冬猛然間不禁有些後悔沒殺了他們。
無欽見田冬的面色,知道田冬已經明白,於是嘆口氣道:「田少俠,你曾在地牢一待七年,難道不知此事?天下的牢獄都是這樣的,婦女一入囚牢,能保清白者幾稀……小菊姑娘比我們還晚進來,這近一個月……唉……」無欽搖搖頭,也沒說下去了。
田冬不是不知,只不過龍虎幫的地牢中向少女囚,更幾乎沒有關過有如小菊一般正值青春、又身無功夫的囚犯:換句話說,上次要是關入顧玲如,一般的獄卒除了口頭吃吃豆腐之外,也不大敢明日張膽的胡來,畢竟要是舵主不在,他們也不會隨意開啟有功夫在身的囚犯牢籠,不然豈非自討苦吃?而小菊本是纖纖弱質,加上這一陣子又沒有舵主管理,這些獄卒自然無法無天,小菊的命運可想而知。
田冬面色百變,終於恨恨一咬牙道:「龍虎幫……非滅了他們不可!」
無欽、紹大山、張貴脈自然只有點頭,就在這時,杯中忽然傳來一聲凄厲而嘶啞的叫嚎,隨即嘎然而止,田冬面色一變,急急往內沖入,無欽等人卻皺起眉頭,搖搖頭在外守護起來。
田冬沖入林中,卻見顧玲如正呆愣在那裡,頗受驚嚇的望著小菊,而小菊卻渾身僵硬、兩眼發直而無神的望著天空,田冬連忙問:「如兒……怎麼了?」
顧玲如一見田冬,連忙奔到田冬身畔,有些慌亂的道:「田……田哥哥,我好不容易弄醒小菊姐……她馬上尖叫起來,還不斷的掙扎……我只好點了她穴道……怎麼辦?」
田冬想起小菊的遭遇,忍不住潛然淚下,握著顧玲如的手,悲痛的搖頭低聲道:「如兒,小菊姐……小菊姐……好慘……」
顧玲如見到小菊的衣衫已經知道了幾成,剛檢視她的傷痕更是心中驚疑,現在聽到田冬這麼說,她自然想到發生了什麼事,雖然細節還弄不清,不過也知道了大概,跟著同情的落淚道:「誰……是誰欺負她?」
田冬搖搖頭,沒答這句問話,走到小菊身旁,輕輕的叫,小菊一點反應也沒有,彷彿已經聽不到聲音,田冬輕經扶起小菊,發現自己手指一接觸小菊,她雖無法動彈,但全身的肌肉卻立即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田冬心如刀割,嘶啞的叫道:「小菊姐,我是田冬啊,我是田冬啊……」
小菊仍顫抖著,忽然氣息一粗,雙目翻白又昏了過去。
顧玲如蹲在田冬身旁,望著田冬的臉色,雖然可憐小菊的遭遇,但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委屈,她見到田冬為了小菊悲痛,總覺得有股莫名的妒意,雖然田冬一再向顧玲如保證,可是說她已經完全放心是騙人的,顧玲如又不願表現的太小氣,心裡權衡了一下,還是走到田冬身旁道:「田哥哥,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兒……該走了。」
田冬心亂如麻,這時也顧不得顧玲如的心惰,何況田冬認為已經說的夠清楚了,於是點點頭將小菊又背到自己身上,還沒纏好,無欽等人又急奔而入,急急的對田冬道:「田少俠,我們快走,他們搜過來了。」
田冬連忙將小菊綁緊,與眾人向南奔逃,一日之後,眾人直奔到接近魯無彭等奉天寨人馬看守的西南山柵附近十餘里,才逐漸沒有追兵。這與上次的狀況極為類似,田冬等人這時候已經明白其中道理,龍虎幫認為西南山柵固若金湯,沒有人能從那裡溜走,所以追搜的路線不大會往那個方向,雖然上次眾人藉著無欽搜集的毒物闖過,不過龍虎幫現在不但已經將山柵重建完成,而且一定也想到了對策。
所以無欽在晚間休息的時候,首先提出了這個問題,等到田冬說出自己有辦法翻越險崖,無欽與紹大山等人才鬆了一口氣,田冬接著問起他們又被擒來的原因,紹大山首先忍不住發怒道:「還不都是被這傢伙給拖累了?」
他的目光是望向張貴脈,田冬順著紹大山的目光望去,卻見張貴脈頭微微一縮,不敢答話,還是無欽搖搖頭道:「其實也是我們倒楣,當時除去那些個卧底的傢伙之後,我們就幫他家人遷移,遷到一半,龍虎幫的追兵就趕了過來,我們打退了一批人之後他們就來陰的,幾個沒見過的高手扮成一般路人,首先便將在下制服,對了,就是那幾個首先由西面趕回的高手。」
原來是那幾個手持寶劍的人,無欽等人確實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是不知道他們是否也是由所謂的內堂出來。
這時紹大山接著道:「我們根本打不過他們,全靠和尚施毒,和尚一被捉,我們兩個只好認輸,被那群雜碎一股腦的捉了起來,本來老子早就要走了,都是這傢伙一直求我們留下,老子心一軟,鬧的又吃了一個月牢飯。」
無欽一笑道:「紹兄不必在意,張師傅既然多送了我們各五十兩,我們幫幫他的忙也是應該,還好張兄的妻兒都已經先離開了,應該能安全的到房縣。」
「五十兩?」紹大山不滿意的道:「還沒用到就都被搜光了,姓張的,你怎麼說?」
張貴脈面色尷尬的道:「這……我們安全了之後,張某再送兩位一些薄禮……」
「可別太薄了……」紹大山哼了哼,放過張貴脈,望著躺在一旁的小菊道:「田少俠,這個你要怎麼辦?納來做二房?」
這話一說田冬不禁尷尬起來,偷偷撇了顧玲如一眼,見她臉色不好,連忙道:「當然不是……我只是要報答她對我的恩惠,諸位別誤會……對了,記得無欽大師醫術高明,能不能麻煩大師……」
「田少俠無須客氣,在下當效微勞。」無欽點點頭往小菊走過去,伸手搭了搭小菊的脈象,過了片刻,他搖頭嘆口氣,忽然將小菊的穴道解開,隨即將她人中一捏,使即遠遠的避開。
田冬等人都吃了一驚,這裡距山柵已是不遠,又在深夜,要是小菊忽然叫了起來,眾人的行蹤不是會曝露了?可是見無欽這麼老神在在的模樣,田冬等人也只好閉口不說話。
過不久小菊緩緩的蘇醒,卻依然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無欽向顧玲如低聲道:「顧姑娘,麻煩你將乾糧與水罐放在小菊姑娘的身邊,別碰到她的身子。」
顧玲如除了提防田冬變心之外,對小菊自然並無成見,於是聽話的將食水放到小菊身前,一面低聲道:「小菊姊姊,吃東西了。」
可是小菊仍然動也不動,顧玲如正不知應當如何是好的時候,無欽輕輕揮手道:「可以了,讓她一個人。」顧玲如這才退回。
無欽往田冬走來,一面低聲道:「在獄中便是這樣,過一會兒,她就會吃了……只要有人碰她,她就會回憶起痛苦的往事,自然而然的掙扎慘叫……這是心病,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其他都是皮肉之傷,十天半個月之後就會好很多。」
田冬憂愁的道:「她認不得我嗎?」
無欽思考一下,緩緩道:「等她心情略為平靜,應該可以認出田少俠,可是暫時還是不要接觸她……她只怕不能控制自己的反應。」
田冬還要再問,這時小菊卻彷彿幽靈一般的緩緩爬起,眾人自然都安靜下來,眼看著小菊緩緩坐起,眼睛望也不望眾人,全身縮成一團,又過了一會兒,她望著眼前的食物,終於開始吃了起來。
吃完了一塊乾糧之後,小菊拿起水壺喝了數口,又將水壺放下,兩手環抱著曲起的雙膝,將頭埋入自己懷中,又是一動也不動了。
無欽這時道:「田少俠,你可以去試試了,記得別碰她。」
田冬點點頭,走到小菊身前迢:「小菊姊姊、小菊姊姊……?」
小菊頭根本不抬起,只是全身一縮,微微的顫抖著,田冬往前走了一步,想起無欽的囑咐,又退回道:「小菊姊姊,我是田冬……田冬啊,你不記得我了?」
小菊的顫抖漸漸停止,田冬忍著淚水道:「小菊姐,我救出你來了,以後都沒事了,你……你可以放心了……」
小菊極慢極慢的抬起頭來,無神的眼睛慢慢的聚焦,終於停在田冬身上,小菊有些青腫的嘴唇往旁微微一斜,看不出是喜是怒,只聽她沙啞而低緩的道:「小……田冬?」
田冬臉上雖然硬擠著笑容,但眼眶仍自然而然的濕潤起來,他連連點頭,一面抹著眼角一面道:「小菊姐,你不用怕……我救出你來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田冬……田冬……」不知小菊有沒有聽進田冬的話,自顧自的道:「我……我又在作夢嗎……?」小菊手掌撐地,彷彿有些想站起,但旋即身子一幌,又搖搖欲倒。
「菊姐……」田冬自然而然往前捉住小菊的肩頭,無欽連忙道:「田少俠不可……」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田冬的手一捉住小菊,小菊立刻渾身一顫、閉目縮身,跟著兩手抱頭嘶啞的喊了出來,田冬連忙放手,小菊立即滾倒在地面,無欽急急趕來,伸指一點,將小菊弄昏,這才安靜下來。
田冬剛剛手忙腳亂,連點穴都忘了,見無欽趕來,田冬又難過又慚愧,焦急的抓著無欽道:「無欽大師,怎麼辦?怎麼辦?」
無欽被田冬緊緊抓著,只能道:「田少俠,這需要時間,你要冷靜。」
田冬鬆開手,頹然跌坐在小菊身旁,顧玲如心有不忍,靠過去陪著田冬坐著,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淚水也忍不住爬滿了面龐。
張貴脈在一旁擔心的低聲道:「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剛剛這一叫,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趕來。」
沒想到被張貴脈提醒,紹大山不屑的哼聲道:「怕什麼,山柵有什麼高手?要是他們敢來,不被我們殺光才怪。」
這話倒也沒錯,無欽笑笑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早些翻過山,也早些脫離他們的控制。」
田冬走向重新陷入昏迷的小菊,打算將她再度背起,顧玲如忽然道:「田哥哥,我來背好了。」
顧玲如雖然身法還不錯,但是論起內力恐怕連張貴脈都不如,絕對撐不了多久,田冬聽了一愣,詫異的道:「你肯?還是我來吧……」
「不。」顧玲如搶在前面,扶起小菊道:「要是遇到敵人,我也沒什麼用,你身上背著小菊姐移動不便,要是有高手來就糟丁。」
田冬還沒答話,無欽也在一旁答腔道:「顧姑娘說的對,田少俠,我也認為這樣比較好……」
田冬見無欽也這麼說,有些意外的望著兩人,顧玲如已經將小菊背起,用自己的腰帶緊緊的將小菊綁在背上,對田冬微微一笑道:「也讓我照顧照顧小菊姐,好不好?」
田冬只好點頭,卻又面色一變的道:「有人來了……」
紹大山一揮手中大刀道:「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真倒楣,老是沒有趁手兵刃……」
田冬也不知道紹大山的趁手兵刃是什麼,不過這時沒空請教,田冬望向無欽道:「大師,我們明著來嗎?還是避一避?」
田冬自己沒什麼主意,自然而然的問起無欽。
「我們先藏起來再說。」無欽皺皺眉又道:「人數多不多?」
「我聽來只有八人。」田冬搖搖頭,一面說,一面隨著眾人往杯中退去。
眾人躲穩之後,無欽道:「這些人不是我們對手,我們若是站在明處,他們八成不敢攻,只會回頭找一大群人過來,那就麻煩了……少俠、紹兄,我們三人等一下認準對象,等我信號一發,給他們來個猝不及防。」
紹大山有些不甘願的道:「田少俠天下無敵,只要沒那些用寶劍的,管他來多少人?」
「噓……」田冬止住紹大山道:「他們快到了。」
紹大山顧不得再說,穩穩的躲在樹叢之後,等無欽發號施令,過了片刻,果然有八人,正躲躲藏藏的往這兒探來,田冬一看,領頭的居然是老冤家,「穿雲燕」楊玉翠,田冬還來不及高興,卻見無欽向自己與紹大山揮手一示意,要田冬負責中間,他與紹大山將分別由兩面出手,田冬會意的點點頭,知道這就意味著自己要對付中間四人,既然這些人以楊玉翠為首,想來應該沒什麼高手,自己當年就不怕楊玉翠,現在她自然遠遠不是敵手。
那八人搜到附近,移動更是小心,問題是田冬早就發現他們的蹤跡,他們自然無所遁形,不過這八人分散搜進,想要同時解決並不容易,田冬還沒想到該用哪一招,卻見無欽已經一揮手,由側面繞了過去,轉頭一望,紹大山也正斜斜竄走,田冬不知道自己該往那兒竄,只好無聲無息的騰身,驀然飄升丈余,在上方的一條橫生枝柚間穩穩站著,回頭望望顧玲如,只見她一雙點漆般的黑隨正望著自己,田冬輕輕向她揮了揮手,才再轉過身來望著逐漸接近的楊玉翠。
眼看楊玉翠等人緩緩接近,田冬靈機一動,先將蛟筋取出,看準了落在最後的一個大漢,較筋緩緩的向他的頭頂探去,在田冬的內力控制之下,蛟筋移動緩慢,連一絲風聲也沒有,那人哪裡能察覺,直到近在咫尺,田冬才一個加力,輕輕的撞了大漢腦門一下,大漢一震,翻身便倒,田冬蛟筋立時一豎,撐住那人的身子,將他無聲無息的放落地面。
就在這時,無欽與紹大山也由暗處摸出,除了楊玉翠之外,這些人只不過是些嘍啰,哪裡是無欽兩人的對手,何況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轉眼間左右兩側就少了兩個人,不過無欽等人畢竟沒辦法像田冬一樣做到出手無聲,兩翼靠中的大漢察覺不對,同時轉身喝罵,留下的五人立即四面戒備起來,無欽與紹大山不再遲疑,手揮兵刀火雜雜的衝上。
楊玉翠一聲嬌叱,長劍一繞向著紹大山殺去,紹大山呵呵一笑道:「原來看上了紹某人。」一揮刀,沒頭沒腦的往楊玉翠身上就砸,楊玉翠一皺眉,知道這人是個莽漢,自己雖然不懼但也未必能操勝算,反正自己目的已達,楊玉翠虛攻數劍,一個轉身飛騰,想由另一面逃走。
這時田冬與無欽已經將另外四人一一打昏,見楊玉翠想逃,無欽立即斜斜一躍,望著楊玉翠的前方一欄,楊玉翠忽見無欽攔在前方,自己帶來的人手倒了一地,想活下去非得逃出不可,於是一個凌空急翻,雙手雙腿條然張開,速度同時一緩,居然在半空中一個迴旋,飄向一株樹榦,足一點,騰身往另一個方向逃去。
無欽撲了個空,不由約搖頭苦笑道:「不愧是『穿雲燕』,和尚捉不住你。」
楊玉翠正得意,哪知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年輕人,正對自己嘻嘻笑:「好久不見了。」
楊玉翠一驚,這人如何冒出來的?而且自己根本不認識他,莫非……楊玉翠驚慌之下,藉著四面的樹木轉移方位,恰似一隻燕子般的轉折如意,問題是穿來穿去,還沒穿出數丈,楊玉翠的背心就是一痛,卻是被蛟筋點中穴道摔了下去。
這下恰好往紹大山落下,紹大山一笑道:「老子缺個老婆,把這婆娘帶去暖腳正好。」
楊玉翠落在紹大山懷中,剛好見田冬正一揮手,手中一條近兩丈長的淡黃色指粗細鞭忽然縮回它的手臂,楊玉翠惶然喊道:「你……你是田冬?」
田冬點點頭笑道:「答對了……」
楊玉翠不愧是女光棍,冷冷一哼道:「過了十年,我終於落到你手中了,你在等什麼?
還不動手?」
紹大山疑惑的道:「少俠,這女人跟你有仇?」
田冬搖頭笑道:「也不算有什麼仇,十年前差點被她宰了,不過既然她也沒宰成,算了。」田冬想起自己答應過顧玲如的事情。
「十年前……?」紹大山瞪大眼睛道:「那時你才幾歲?這婆娘好狠的心腸,沒關係,老紹替你就訓教訓她……」
楊玉翠聽田冬居然說算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聽到紹大山的話,冷哼一聲道:「老娘什麼沒見識過?想現寶就來呀,就怕你中看不中用……」
這下輪到紹大山一征,還沒答話,這時顧玲如與張貴脈恰好由隱身處出來,田冬想到小菊,搖頭嘆道:「紹兄,算了吧。」
紹大山也沒了興緻,哼聲道:「老子稀罕你啊?」啪嗒一聲把楊玉翠摔在地上,撇嘴道:「原來是個淫婦。」
楊玉翠跌在地上忍著疼痛強笑道:「你們死到臨頭,得意不了多久了……」
紹大山踢了楊玉翠一腳道:「你這個淫婦在胡說什麼?」
田冬面色又變道:「不好,又有人來,為數不少。」
「那個方向?」無欽面色也變了道:「人多的話還是避開好了。」
田冬搖搖頭道:「四面八方都百人,看來他們剛剛是四面悄然布置,故意以這一組人來引開我們的注意,布置妥當了才一起接近。」
這種重圍自然難不倒田冬,問題是田冬不能棄去這些夥伴自己逃生,何況其中還有顧玲如與小菊?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都拿不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