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命恩人
第七章救命恩人
當兩人心靈回到現世,林宗方緩緩睜開眼,見盼雪也正睜開那明媚的雙眸看著自己,兩人相對一笑,遁能各歸本體,林宗方雖然有點恍然若失,卻也知道不能總是沉溺在這種感覺之中,他輕嘆了一口氣說:「我該回去了嗎?」
「你什麼都還沒學到呢。」盼雪抽回手,飄身立起微笑說。
「呃……」林宗方跟著站起,抓抓頭說:「等我媽安心之後,過幾天我再來學?」
「再等一下就好。」盼雪突然對著捫口說:「清瑜,進來吧。」
那幾日不見的凶女孩,砰的一聲推門走進,她似乎十分生氣,才剛進來上雙眼睛就兇狠地瞪著林宗方。
怎麼比之前更討厭自己了?林宗方莫名其妙,但她畢竟是盼雪的妹妹,不好當真與她計較,林宗方只好苦笑搖了搖頭,不多看她。
「清瑜。」盼雪柔聲說:「又要麻煩你了。」
「姊姊。」清瑜一臉怒氣地說:「你不是已經快到緊要關頭了嗎?為什麼為這……這傢伙很費這麼多時間和遁能?」
「姊姊的計劃改變了。」盼雪望了望林宗方,回頭說:「我想等宗方一起走。」
「什麼?」清瑜大吃一驚,望著林宗方說:「他……他怎麼配……為什麼是他?姊姊,你為他吃的苦不夠嗎?」
這話什麼意思?林宗方可不能裝啞巴了,訝異地說:「什麼?我做了什麼?」
「不關你的事情。」盼雪對林宗方搖了搖頭,回頭說:「清瑜,那是我修練必經之途,你明明知道的。」
「但是,都是他害的啊!」清瑜癟起小嘴說:「我討厭這人!」
「可是姊姊想和他一起走……清瑜,你真的不肯幫姊姊了嗎?」盼雪說。
清瑜一怔,終於低下頭說:「姊姊,我只是討厭他……還是會聽你的。」
盼雪緩緩說:「因為姊姊不能插手塵世……宗方又一定得回塵世了緣,他選擇了這條路之後,註定有許多磨難,如果不管他,他過不了幾關的。」
清瑜瞪大眼睛,訝然說:「姊姊,你的意思是……」
「你可以幫姊姊保護宗方嗎?」盼雪說。
「我才不幹。」清瑜跳起說:「我不揍他已經很客氣了!保護他?」
「我不用人保護吧?都一個人過這麼多年了。」林宗方訝然說。
「你開始修行,魔劫剛起,和過去完全不同。」盼雪輕嘆一口氣說:「既然清瑜不肯,那我只好自己入世。」
「姊姊!」清瑜一驚說:「你這種時候入世,不是會有天劫的危險嗎?」
「我也不是全無抗力,最多廢了這世的修行。」盼雪輕嘆說:「總比讓宗方出事好。」
林宗方越聽越驚,忙說:「別這樣,我不修行也可以的。」
「來不及了。」盼雪溫柔一笑說:「我說過,這是條不能回頭的路。」林宗方說:「不行,我怎能看你出事……」
「你別說噁心話!」清瑜罵了林宗方一句,回頭對盼雪嘟嘴說:「我去就是了,去多久?」
「到宗方足以自保為止。」盼雪說:「以後我會繼續教他仙術,他會越來越強的。」
清瑜瞪了林宗方一眼,哼了一聲說:「這可難說,姊姊你說不定看錯人了。」
「總之,謝謝你願意幫忙姊姊,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吧。」盼雪轉頭說:「宗方,我先送你出去,我準備準備,過幾日後才讓清瑜去找你。」
「好。」林宗方隨著盼雪走出門,站在那橫枝上,忍不住說:「真的要她保護我嗎?她……她不是還小嗎?」
「別看她小,兩年前我心神浮躁、道基不定,有些魔物想來撿便宜,都是清瑜處理的,一般魔物可不是她對手。」盼雪微笑說。
「兩年前?」林宗方微微一愣,這豈不是兩人分手那時?
「別問了,專心。」盼雪卻不再說下去,緩緩說:「感受著我的性靈本質,一面看我做,一面聽我解釋,仙術靠的是想像力,我先在心中存想風神之形,與其聯繫,之後在心中塑出排拒之風形,保護自已,風神感應之後,自能如意……」
話一說完,兩人周圍捲起一陣似靜實疾的旋風,上下將兩人包里起來,兩人也因此腳下騰空,無端端地飄浮起來,盼雪接著說:「同樣存想風神之形,以卷載之風舉起而行。」
隨著盼雪的言語,那裹起兩人的旋風,倏然帶著兩人往前破空飛射,在林梢上急飛。
原來是這樣?林宗方說:「遁能應該這樣用的?不是吸人的來用?」
「當然,這就是仙術、妖術之別,在借引的過程中,遁能仍會有少量消耗,但能將遁能探入空界的你,恢復速度十分地快,只要別借太強大的力量,都該夠用。」盼雪說:「你記住,千萬不能吸取他人的遁能運用,那是邪道,與他人的遁能混雜,己身的性靈本質會受損、變質,進而無法探入高次元、無法自我恢復。」
「那……那我媽怎辦?我怎麼跟她說?」林宗方有點慌地說。
「妖者度之、魔者滅之。」盼雪嘆了一口氣說:「你母親不是大問題,等你修行到一個程度,自然能幫她恢複本來,別急著對她說……問題在別的……」
「別的什麼?」林宗方問。
「以後你就知道了。」兩人此時已經飛到溪谷,盼雪望著林宗方說:「我送你回去,你順水而下,漂到下游才上岸,你就說那日摔入水中,迷迷糊糊地被衝到下游新店溪,昏了幾天才找到城市,與我們姊妹相見的事情,可別對人提起。」
「嗯……」林宗方點頭說:「我知道了。」看樣子等等得好好泡一陣子水了。
「你晚上可能會不想睡了,除非有事,寅、卯兩時記得凈作入定。」盼雪一笑說:「我有空的話,會去找你的。」
「是。」曾經失去的生命意義突然又回來了,林宗方不由得有些興奮。
眼看到了當時與妖魔相遇的那個河谷,剛飛過那日摔下之處,突然之間,周圍一變,本來昏黑的天色突然大放光華,只一瞬間突然變成大白天,林宗方吃了一驚,伸手遮眼說:「怎麼回事?」
「這才是實際的世界,剎那世界的形貌,則會停留在有人出入的那一剎那。」盼雪帶著林宗方落下,低聲說:「我在這世界,不能久待……」「啊。」林宗方陡然想起天劫的事情,緊張地說:「那你快進去,晚上再說吧。」
「嗯,你一切小心。」盼雪輕輕揮手,飄身往回,倏忽之間消失了蹤影。
林宗方四面望去,只見山林一片空寂,經過了四天,搜山的人也該走光了吧?不知道母親和其他人現在多麼擔心?林宗方不敢多耽擱,跳下水中,順水而下。
這下林宗方才知道,想順水而下,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此時是枯水期,山間溪谷寬窄多變,窄的地方還好,寬的地方根本變成淺灘,十分容易擱淺,又如何順水而下?這問題沒搞定的話,被人問起可不知該怎麼回答。
林宗方只好濕漉漉地爬上岸,在岸邊獃想著,是不是另外找個藉口,說自己在這兒昏了兩天醒來,然後一路翻山回去?
但是看看周圍的山林,林宗方又不禁搖頭,這絕對不是過去自己爬得上去的地方,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林宗方突然感應到,似乎有一股能量正從下游處高速接近。
因為林宗方這種能力才剛被啟動,一時之間,還不能分辨清楚對方還有多遠的距離,也搞不清楚對方的強度,正不知該不該躲的時候,對方已經從下游的方向飄起,突然出現在林宗方的眼前。
「啊?」兩方一呆,林宗方顧不得理由還沒想妥,一面奔上一面叫:「媽!」
那人往下急飛,眨眼間將林宗方摟在懷裡,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此人正是趙嘉秀,四日前,她花了足足兩日,終於擊殺了妖魔,回來一問,才知道自己兒子居然一直沒找到,這下還得了,趙嘉秀不管三七二十一,當下趕來這個溪谷上下搜尋。
這樣雖然頗有擅離職守的味道,但一來妖魔已除,二來遁能部隊得知失蹤的是她兒子,不只體諒,還派了不少人來幫忙,但是經過了四日,實在找不出蛛絲馬跡,警隊的搜山人員首先撤走,接著遁能部隊的戰友也紛紛勸她離開,但她依然不為所動,就算無望,依然在這片溪谷上下不斷地飛行。
眾人拿她沒辦法,只好私下幫她請假,任她去了,不過趙嘉秀雖不死心,卻也越來越感絕望,沒想到,居然在最不可能發現林宗方的地方發現了他,當下喜極而泣,抱著林宗方哭了出來。
「媽,別哭啊。」林宗方很少看到自己母親這副模樣,只好安慰地說:「我沒事,我沒事。」
「你……沒事嗎?有沒有受傷?」趙嘉秀抹抹淚,上下看著林宗方,抓著他手臂檢查手腳,十分不放心。
「我沒受傷。」林宗方也忍不住眼眶泛紅。
「你……你是躲到哪兒去了!怎麼好幾天不見人影?」趙嘉秀高興過後,上下看著林宗方似乎沒事,馬上開始發飆。
糟糕、糟糕,還沒想出好理由……林宗方只好裝傻說:「好幾天了嗎?」
「四天四夜!」趙嘉秀瞪眼說。
「我……我也不知道。」林宗方支吾的說:「我從水裡面爬出來,過了挺久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情,正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就來了。」
「怎麼可能?」趙嘉秀說:「你在水底躺了四天嗎?」
「會淹死吧?」林宗方乾笑說:「不可能啦。」
「對啊,那……那不然是怎麼回事?」趙嘉秀一頭霧水「我在這兒上下飛了兩天耶,根本沒看到你。」
「我也不知道。」林宗方裝傻裝到底。
「你眼忄不見了?」趙嘉秀突然間。
林宗方這才想起,眼忄放在盼雪的小木屋了,母親若知道自己的深度近視突然好了,可就連裝傻都沒法裝了,他連忙眯著眼睛裝瞎,一面說:「對啊,大概掉到水裡了。」
「那你還挺聰明的,老遠就知道叫媽。」趙嘉秀不禁有點得意:「怎麼知道是你媽?」
「既然都沒人了,剩下的當然只會是你啊。」林宗方只好胡謅。
「怪了。」趙嘉秀突然皺眉說:「你的樣子怎麼好像有點不一樣?泡水泡太久變形了嗎?」
「什麼?」林宗方訝異地說:「因為我沒戴眼忄吧?」
「不是,怪怪的。」趙嘉秀想不清楚,搖搖頭也不管了,施出遁能托著林宗方飄起,一面說:「我先帶你去遁能部隊的醫院做全身檢查。你眼忄不見了看不到吧?我回家幫你拿一副。」
「媽,不用了,直接回家就好,我沒事。」林宗方說。
「還是檢查一下吧?」趙嘉秀不大放心。
「真的沒關係。」林宗方苦笑說:「至少讓我先回家吃點東西、換件衣服,如果感覺不舒服,再去醫院好不好?」
「啊,你四天都只喝河水嗎?那不是餓死了?」趙嘉秀吃了一驚,不再耽擱,高速往台北沖。
不久之後,兩母子回到居住的公寓大樓,林宗方只隨便喝了一點飲料,便拿著衣服洗澡去了,畢竟這四天泡了兩次河水,雖然說山裡的河水未必不幹凈,但身上總是不大舒服。
片刻后,林宗方洗了個神清氣爽,他摸摸自己的臉,想起鬍子四天沒颳了,說不定是因為這樣母親才說自己變得怪怪的,他走到忄子前,正準備刮刮鬍子,但一看忄子,自己也不禁覺得有點奇怪,嘴旁是長出了兩排淡淡的鬍鬚,但那不是重點,自己的臉色、神態、五官都有些微的不同,連體態似乎都有點變化,不說別的,就連那因重度近視而逐漸突起的眼珠,也恢復了正常。
自己以前總有種蒼白瘦弱的感覺,但現在忄中的自己,從蒼白轉為帶點紅潤,本來松垮垮的肌肉,不知為何似乎變得結實不少,林宗方動動手腳,蘊含的精力,和過去也大不相同。
這是因為那三天,盼雪幫自己「脫胎換骨、還我本來」的效果嗎?也就是說,如果自己沒有任何毛病,一路健康長大,就會長成這副模樣?,
這果然和之前的自己不大相同……母親若非久久才回家一次,對兒子長相沒什麼把握,否則該會發現不對勁……
長相如何是無所謂,但是這種健康的感覺,似乎比以前有精神?林宗方頗有三分得意,但是看到放在忄旁的眼忄,不禁有點頭疼,現在再度掛上這副眼忄,變醜也就罷了,若把現在的視力搞壞,可就得不償失,可是若不戴上,又如何和母親交代?
乾脆說自己配了隱形眼忄好了?反正也看不出來,林宗方作了泱定,當下颳了鬍子,穿上衣服,就這麼走出浴室。
「真的嗎?如果你願意讓他知道的話,當然好啊。」已經換上便服的趙嘉秀不知正和誰說話,她停了片刻,又說:「我也希望他能當面向你道謝,只怕你不自在。」
「嗯……嗯……對啊,他可是我兒子,他敢有意見嗎?哈哈……好,當然好,那等會兒見。」趙嘉秀笑著把部隊用的通訊器取下。
「怎麼?」林宗方一面拿毛巾抹頭髮上面好奇地問。
「等會兒有個神秘嘉賓會來。」趙嘉秀笑說。
「誰啊?」林宗方意外的說:「你同事我又不認識。」
「來了你就知道。」趙嘉秀笑著說:「對了,你跟同學聯繫一下吧,他們也擔心好幾天了,聽說那天好幾個女孩為你哭得稀哩嘩啦呢。」
真的嗎?沒這麼飠重吧……林宗方不由得有點不好意思,他看看時間說:「他們還在學校呢,不能使用電話,我傳個簡訊吧。」林宗方拿起手機,發了通簡訊給班長張文豪,告知他自己已經無事返家,並請他代為通知其他人,也因為讓眾人擔心而致歉。
林宗方正寫著,趙嘉秀怪叫一聲說:「你怎沒戴眼忄?看得到嗎?」
「我……戴了隱形眼忄。」林宗方有點臉紅地說,他向來很少對母親說謊,此時不禁有點不自在。
「你不是不肯去配嗎?配了之前怎麼又不用?」趙嘉秀倒是不疑有他,嘖嘖說:「早該戴隱形眼忄了,這樣不是方便多了嗎?又好看。」
林宗方尷尬地笑了笑,不敢答話。
過了片刻,簡訊傳了回來,林宗方拿起一看,卻是來自姜惠綠,她寫著「我們聽班長說了,你沒事吧?一切都好嗎?大家都替你高興喔,放學后,我們去你家看你。」
「唔。」林宗方一怔皺起眉投,有點為難。
「怎麼了?」趙嘉秀問。
「媽。」林宗方說:「他們放學要來看我,不知道會來多少人,我拒絕好了?」
「人家擔心這麼多天了,拒絕太沒禮貌了。」趙嘉秀一轉念,有些得意地說:「我當你的小阿姨就是了,又沒什麼關係。」
老實說,林宗方還真不想讓太多人認識這個「小阿姨」,不過這時拒絕別人真的太失禮了,林宗方點點頭,同意母親的看法。
兩母子聊了一陣子,突然電鈴響起,林宗方一愣,看看還沒到放學時間,望著母親說:「是你同事吧?」
「你身體沒事吧?去開門。」趙嘉秀神秘地說。
「我開?」林宗方有些意外,他站起身走向捫口,打開門一看,不由得吃了一驚,眼前出現的卻是穿著便服的劉育萱。
劉育萱臉色似乎比平常蒼白些,她見到林宗方,露出高興的笑容說:「宗方,恭喜你無恙歸來。」
「育萱,你……你今天沒上課嗎?」林宗方愕然問。
「我請了幾天假休息。」劉育萱神秘一笑說:「是為了你喔。」
「啊?」林宗方正不知該怎麼發問,身後傳來母親的聲音「進來再說吧,育萱。」
「是,趙隊長。」劉育萱走進房門。
「你還沒入部隊,叫我趙姊就好了,其實隊上的也都叫我趙姊。」趙嘉秀一笑說。
「趙姊。」劉育萱笑著改了稱呼。
「咦?」林宗方關上門,看看母親又看看劉育萱,見兩人正相對而笑,林宗方恍然大悟說:「啊,原來你……你也是遁能者?」
劉育萱含笑點頭的時候,趙嘉秀開口說:「要不是育萱當時機警,用了大半的遁能護住你的身體,你當時就會破妖魔的遁能炸死了,還不謝謝人家的救命之恩,育萱可是休養了四天都還沒能完全復原。」原來是這樣?林宗方看著劉育萱說:「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我都不知道。」
「只是舉手之勞,還好你沒事。」劉育萱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尷尬地說:「我休息幾天就能復原了,沒什麼的。」
「坐吧,大家坐。」趙嘉秀招呼著眾人坐下,一面對林宗方說:「育萱知道我是你媽之後,才敢顯露遁能者的身分,你小子敢排斥她嗎?」
「當然不會,也不敢。」林宗方苦笑中,突然明白劉育萱為什麼會說高中不打算交男友,既然她身為遁能者,高中畢業之後就會正式進入遁能部隊,開始和妖魔戰鬥,當然不適合和普通人談個短暫的戀愛……該像自己母親一樣,找個遁能者當對象比較合適。
劉育萱正笑著說:「我也很意外,這才明白宗方為什麼一直一個人住。」
「宗方還在考慮要不要成為遁能者呢。」趙嘉秀說:「你也幫我勸勸他,這小子莫名其妙,有老娘幫他推薦還拿翹。」
見劉育萱意外的表情,林宗方連忙說:「我只是說,等高中畢業再考慮。」一面說,林宗方有些頭疼,聽了盼雪的話之後,不只自己不可能去當什麼遁能者,以後還得想辦法讓母親退休呢,這事真是麻煩。
「高中之後才考慮也是可以啦。」劉育萱說:「我是比較心急,所以急著受訓。」
「對了。育萱,吸點別人的沒關係啦,一人一些馬上就滿了。」趙嘉秀皺眉說:「還沒入部隊不準吸納遁能,是說普通狀況,特殊情況還是可以允許的,真不想交報告的話,偷偷吸就好。」
「媽你怎麼這樣教人家?」林宗方忍不住說。
「問心無愧就好了,規矩還不是人訂出來的?」趙嘉秀哼了一聲說:「被抓到大不了補交報告,畢竟不是用來幹壞事。」
「沒關係的,已經回八成了,快好了。」劉育萱笑說:「我不敢犯規,怕會留下不好的紀錄。」
「嗯……確實有些人什麼都不懂,只會看紀錄。」趙嘉秀皺眉罵「台灣支部這兒太和平了,一個比一個官僚,做事情不知變通,只知道拖拖拉拉地送公文,在我們那兒,隨便拖一天可能就損失掉一個村莊,不然就損失一個小隊,誰敢拖拖拉拉?誰能負這種責任?」
「趙姊,尼泊爾和印北那兒,戰況很激烈嗎?」劉育萱介面問。
「是啊。」趙嘉秀嘆了一口氣說:「尼印戰線是第一線,當初鄧先生一念之慈,答允他們住在岡底斯山區,沒想到……」
「鄧先生?」劉育萱露出敬佩的目光說:「是傳說中的鄧先生嗎?」
「當然,不然還有哪個鄧先生?」趙嘉秀說:「限於當初的承諾,鄧先生不能進入岡底斯山區,但是妖魔卻隨時可以溜出來,還好跑出來的大部分都是笨蛋,只知道往人多的南方沖,所以我們重兵都放在那兒。」
「聽說北面由鄧先生一個人守著?」劉育萱好奇地問。
「嗯,敢往那兒跑的妖魔,除了鄧先生之外,別人也不容易攔住……」趙嘉秀說:「這問題總有一天要徹底解決……」
兩人聊到這些事情,林宗方可就聽不大懂了,他也不插嘴,悄悄起身,走到廚房,想替劉育萱準備飲料。
剛煮了開水,正翻選材料的時候,卻聽越嘉秀在客廳遠遠地叫:「兒子,你跑到後面幹嘛?」「給育萱弄點喝的啊。」林宗方應聲。
「你媽想喝印度奶茶。」趙嘉秀笑著說。
「喔,好啦。」林宗方只好接受訂單。
「啊?我去幫忙。」劉育萱似乎不好意思,奔來廚房說:「你身體沒事嗎?不用麻煩了。」
「不會啦,我挺好的。」林宗方笑了笑說:「也不是什麼費工夫的茶。」
劉育萱走到林宗方身旁,上下看著他,狐疑地說:「趙姊說,你這四天都躺水裡?那又怎會沒事?」
「我也不知道我失蹤了四天。」林宗方眨眨眼,望著劉育萱笑說:「可能我是被外星人抓走,又放回來?」
劉育萱呆了呆,看著林宗方白凈的臉、明朗的目光上種陌生又奇異的感覺,使得劉育萱不知為何突然感覺臉龐有點發漲,她不禁低下頭說:「你……怎麼沒戴眼忄了?」
「我戴了隱形眼忄。」謊話說第二次,比第一次順口不少。
林宗方現在要煮的這種奶茶,母親趙嘉秀有飠格規定做法,得先拿紅茶加入煮開的水中,等茶葉完全展開,狀態恰當后,才加入鮮奶和特殊的調配香料包,煮到剛好起泡便熄火,只可惜冰箱的鮮奶已經過期,只能拿奶精充數。
他一面慢條斯理地處理,一面隨口說:「我真沒想到你也是遁能者,難怪周末都在忙。」
「對啊,上周就因為妖魔出現,教官回部隊支援,才暫停受訓。」劉育萱頓了頓說:「宗方……你為什麼不大願意成為遁能者?你……你討厭遁能者嗎?」
「當然不是。」過去只是不想當個無聊的遁能轉化員,現在卻有別的原因,不過這原因不能說……林宗方想了想才說:「你高中畢業入部隊之前,都不會吸納別人的遁能吧?」
劉育萱一怔,訝異地說:「不會的,你怕我……」
「不是、不是。」林宗方連忙搖手說:「你誤會了,我不是怕你,我只是覺得,保持自己本身最原始自然的遁能比較好,吸別人的總不大好……所以不大願意成為遁能者。」
「這是某種潔癖嗎?」劉育萱一笑說:「以前也有一些人,因為宗教因素拒絕輸血,難道你也是?」
這樣說似乎也不大對,林宗方心念一轉說:「育萱,你身為遁能者,有沒有想過……遁能,這維繫人類生命的力一里是哪兒來的?」
劉育萱一愣,搖頭說:「不是自然出現的嗎?」
「無論任何東西,都有來由。」林宗方說:「你那天為了救我,耗用了大部分的遁能,但是你沒對任何人吸納,卻慢慢地恢復,這些遁能是哪兒來的?」
劉育萱想了想,搖頭說:「我不知道,教官沒教。」
「你剛提到過輸血,但是血液,是我們經過飲食,吸收營養,進而由身體製造出來的,遁能,這種維持人類生存,並和現實世界互不干涉的能量……」林宗方一面說,一面輕指了指腦內說:「卻是從腦海中那一點,不斷地自然出現,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難道你知道是怎麼來的嗎?」劉育萱好奇地問。
「我……我是猜測的啦,人其實可以不止存在於這個世界。」林宗方說:「雖然形體只在這個世間存在,但是其實可以藉著遁能,將心跨越到更高等的領域,遁能就是我們也可以存在於別的世界的證明……遁能的補充動作,是在別的世界進行的,吸納別人的遁能,會使得自己的遁能變質,慢慢地,和其他世界的聯繫就消失了。」
劉育萱緊皺著眉投,不很理解林宗方說的這一串話,隔了片刻才說:「可是我現在沒吸納別人的遁能,也沒感覺到和別的世界的聯繫啊。」
「但你的遁能,會比其他遁能者恢復得快。」林宗方說。
劉育萱噗嗤一笑說:「只要吸取別人的就滿了,何必等自己恢復?這不是更慢?」
看來這種說法沒用……如果連劉育萱都沒法說服,日後更別想說服自己母親,看來還得從盼雪那兒充實更多有關的知識,林宗方搖搖頭,將滿滿一壺奶茶、砂糖罐與三個茶杯放上茶盤,笑說:「不提這些了,出去坐吧?」
「我來端。」劉育萱搶過茶盤,一笑往外走。
兩人走出廚房,卻見趙嘉秀正在廚房捫口皺眉,劉育萱一愣,有些臉紅地說:「趙姊?」
「嗯,你先拿過去放。」趙嘉秀笑了笑,接著轉身一把抓住林宗方,低聲說:「你搞什麼啊?」
「什麼啊?」林宗方皺眉說:「媽你怎麼跑來偷聽?這樣不道德啦。」
「讓你和救命恩人聊聊,你居然給我傳教?」趙嘉秀瞪眼說:「你從哪兒聽來這些胡說八道的?我不是說過,不可以隨便加入奇怪的宗教組織嗎?」
「我沒有啦。」林宗方苦笑說:「那只是一種說法,你不覺得有點道理嗎?」
「和遁能有關的推論到處都是,每個聽起來都很有道理。」趙嘉秀哼了一聲說:「沒有直接證據,只能聽聽就算了,不然怎麼知道該相信哪個?你要遁能者不吸納遁能,想造反啊?世界會變怎樣你知道嗎?」
林宗方不禁一怔,教科書上寫得很清楚,二十世紀時,全世界濫用石油、煤、天然氣等燃燒性能源,激發溫室效應,造成飠重生態破壞,到二十一世紀時終於難以掩飾,北極、南極冰山大量融解,使海平面上升,陸地變小,連台北盆地都差點變成台北內海。
也因為暖化現象,各地紛紛傳出旱災,導致全球性的糧食不足,當此同時,能源危機也湊熱鬧般地接踵而來,除使物價狂飆之外,各農產大國紛紛限制物資出口,使得部分國家甚至有錢都買不到食物,人民沒飯吃當然找施政者麻煩,不知多少鄭府因此倒台。
在這次動亂中,遁能企業雖然恰好出現,彌補了能源缺口,解決了能源危機,但是地球生態還是花了數十年才漸漸取得一個新的穩定,如果今日突然又不讓遁能者吸納遁能供世界使用,豈不是又要回到當時的動亂?
這種問題牽涉的範圍太廣、層次太高,不適合自己解決,林宗方想到這兒,吐吐舌頭說:
「我知道了。」
母子倆走到客廳時,劉育萱似乎正想著什麼,一見兩人,她有點慌張地站起強笑說:「趙姊,宗方既然沒事,我也該告辭了。」
「急什麼?我兒子胡說八道,你聽不下去了嗎?」趙嘉秀拍了林宗方腦袋一下說:「還不道歉?」
「對不起,請把我剛剛說的忘記。」林宗方在家暴威脅之下,只好低頭。
「不是啦。」劉吉萱不禁笑說:「我是看宗方一切都好,就很放心了……」
「至少喝幾杯茶吧。」趙嘉秀拿起茶壺,一面倒一面說:「這奶茶的原料,無論是紅茶還是香料,可都是我親自從印度帶回來的,一定要喝喝看。」
趙嘉秀雖然只是林宗方的母親,但對劉育萱來說,卻等於是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就算不提職屬關係,趙嘉秀也是遁能部隊中有名的前輩,劉育萱不好堅拒,只好端起茶杯品嘗,這一喝,奶茶中蘊含的特殊香味倒是讓她讚不絕口,忍不住和趙嘉秀請教起奶茶的奧秘,這一聊,又過了一段時間。
突然門鈴響起,聊得正高興的三人同時一愣,林宗方首先回神,一驚說:「啊,班上同學來了。」
「同學?」劉育萱猛然站起,臉色發白。
趙嘉秀倒是挺高興地說:「小阿姨要出場了。」
但這時林宗方和劉育萱卻正有些著急地對望,劉育萱這幾天都請病假沒去學校,按理不該知道林宗方回來的事情,這時若讓班上同學發現她在這兒,該如何解釋……?
「怎麼了?怎不去開門?」趙嘉秀這時才發現兩人的態度不大正常。
「我……趙姊……」劉育萱有點尷尬地說:「有地方讓我躲躲嗎?不大好解釋。」
「啊,我忘了你們是同學。」趙嘉秀一笑說:「有什麼關係嗎?不過讓人誤會而已。」
劉育萱一怔,突然笑了出來,看著林宗方說:「對喔,有誤會我倒是無所謂,但是宗方會有麻煩。」
「呃……」林宗方說:「你又想利用我了?」
「宗方會有什麼麻煩?」趙嘉秀橫了林宗方一眼說:「有人會吃醋嗎?那晚和你在那個平台上鋪著軟墊幽會的女孩,我上次好像見過喔?我正想問,你這還沒成年的傢伙想幹嘛?選那種地方鋪床,你不嫌視野太好嗎?想作戲給人看也不是這樣的……」
「不是啦,那是觀星台!那時我們只是在等大家。」在劉育萱面前被這樣數落,林宗方不禁面紅耳赤地說:「不關我的事情,是有別的男生喜歡育萱啦。」
「宗方,你委屈一下吧。」劉育萱也紅著臉笑說:「只有你知道我的難處啊。」
「不行、不行。」林宗方說:「這樣文豪會恨死我的。」
「假裝一下就好。」劉育萱笑著說。
「別害我。」林宗方仍在掙扎:「遁能者不是會飛嗎,廚房後面就是后陽台,快飛走躲起來。」
「我還沒入部隊,不可以隨便使用遁能啦。」劉育萱說。
兩人這一爭執,當然沒人開門,門外的人等了片刻不耐,又按了按電鈴。
趙嘉秀見兩人相持不下,當下主持正義地說:「宗方,救命恩人這樣拜託你,你這算是什麼態度?」
這頂大帽子壓下來可難以抵擋,林宗方一怔,正無言以對,剛打算認命時,劉育萱已微笑搖頭說:「既然這麼勉強還是不要了,趙姊,有房間可以讓我躲一下嗎?」
「育萱?」林宗方反而有點意外。
「剛是跟你開玩笑啦。」劉育萱白了林宗方一眼「沒想到你連考慮一下都不肯。」
這樣說就好像是自己的不對了,林宗方尷尬地說:「因為是假裝的啊,卝人總是不好。」
「好啦,好啦,去我房間躲吧。」趙嘉秀笑著打斷兩人的對話,推著劉育萱走,一面說:「等不是假裝的時候,我這呆兒子就會認真想的。」
這話一說,林宗方和劉育萱不由得都臉紅起來,劉育萱不敢再看林宗方,急忙加快腳步,隨著趙嘉秀躲入房間,兩人關上門,也不知道說什麼去了。
劉育萱今日的態度,和過去那種帶點距離的感覺很不一樣,可能是因為不需要遮掩身為遁能者的身分吧?而且母親也是遁能者,在這樣的場合中,自己這個正常人反而變成異類了……林宗方正有點感慨的時候,電鈴第三度響起,這次連響了三聲,聽得出來按鈴者已經有點焦急,林宗方一驚,連忙奔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