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散功之徵

第二章 散功之徵

第二章散功之徵

迎接王崇獻,兩方一開始都十分客氣,官樣文章作上一作,除彼此寒暄之外,並沒涉入什麼爭議,所以馮孟升倒不用擔心新后突然抓狂衝來開打。晚宴之後,表面上雖是各自休息,其實馮孟升安排私下與王崇獻見上一面。對於西岸的立場,得在媒體之外,好好試探一下底限。

會面之後,馮孟升十分喪氣,王崇獻一切好說,對於廢除新皇制度一事卻十分堅持,反而對廢武的條款比較鬆動,認為可日後交由人民公議;交給人民公議大有折衝空間,現在可以不用過度操心,而且這也是日後合成人轉而支持自己的保證,馮孟升其實也不這麼希望王崇獻鬆口。

等一切事情處理完畢,馮孟升返家,時間已近午夜。他踏入家門,一面與含笑相迎的喬夢娟對話,一面換上一身寬鬆的居家服,這才走回起居間說:「新后都好吧?」

「沒什麼問題。」喬夢娟說:「王崇獻似乎沒說什麼會引新后不開心的事?」

「嗯。」馮孟升點點頭說:「畢竟來者是客,他也不好太過霸道。」

「不過新后還是不大開心。」喬夢娟端來一杯冷飲,微笑說:「跟我們叨念起新皇呢,還說新皇老糊塗了。」

「喔?」馮孟升意外地說:「怎麼了?」

「其實也不能怪新皇。」喬夢娟說:「該怪瑪莉安。」

馮孟升越聽越是不懂,怪新皇還有點道理,怎麼會扯到瑪莉安?他訝然說:「瑪莉安不是陪你一起去嗎?」

「就是啊。」喬夢娟噗嗤一笑說:「新后就是因為看到她才罵起新皇的。」

馮孟升怔了怔說:「新皇做了什麼不對的安排嗎?」

「就是都沒安排……」喬夢娟輕笑說:「可是瑪莉安警告我不準告訴你。」

怎麼會扯到自己?馮孟升呆了半晌,才見喬夢娟甜甜一笑說:「所以你可不能讓瑪莉安知道我跟你說。」

馮孟升連忙說:「當然。」

「新后氣的是兩件事情。」喬夢娟說:「最重要的當然是瑪莉安的終身大事,另一件呢,則是怪罪新皇怎麼不安排瑪莉安競選議事。」

這兩個問題,在馮孟升的腦海里從不存在;他不去關心,主因是瑪莉安與眾人相同,都在外空中遭受輻射損害,雖然衛統中她的功力可稱一流,但連新后的壽命都所存無幾,她又能有多少歲月?怎還會去煩惱這種事情?又不是像滿鳳芝、柳玉哲、喬夢娟等人,本已有親密的對象……難道新后要瑪莉安趁這一、兩年生個外孫嗎?

馮孟升百思不得其解,又怕多問會觸動喬夢娟心中的憂悶,他想了好片刻,這才從另一個角度詢問說:「瑪莉安為什麼不同意?」

喬夢娟搖了搖頭說:「雖然瑪莉安如你一般只會散功,但她這些年來心高氣傲,又有什麼男子能讓她看得入眼?至於參與議事政治,瑪莉安本就沒什麼興趣,當然不肯讓新皇安排。」

「等……等等。」馮孟升大吃一驚說:「瑪莉安只會散功?」

「是啊。」喬夢娟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輕笑說:「你以為瑪莉安年紀不小了?」

「不……不是嗎?」馮孟升訝異地說:「她多大?」

「還不到四十吧。」喬夢娟算了算說;「她是當初我就任衛官前後出生的,那時……嗯,三十六還是三十七年前……討厭啦,一直問年紀做什麼?」說著說著居然發起小脾氣了。

還不都是你自己說出來的?馮孟升心中暗暗嘮叨,嘴中卻笑著與喬夢娟胡扯了幾句,反正喬夢娟也是佯怒撒嬌,沒說幾句便回嗔作喜。但馮孟升卻暗自轉著念頭,真是萬萬沒想到瑪莉安居然如此年輕,她不只功力高強,而且當初六大衛統中,又隱隱以她為首,雖說身為新后之女本會受到特別栽培,但還是讓人頗為意外……

馮孟升仔細回想,猛然醒悟,衛統眾女彼此多以姊妹稱呼,但從沒人喚瑪莉安為姐,這一點早該看出來了,而且瑪莉安雖然居首,但對滿鳳芝與過世的葛莉嵐也十分尊重,看來過去滿鳳芝與葛莉嵐應本為眾女之首。

既然瑪莉安如此年輕,那麼……馮孟升陡然想起一事,不禁大喜說:「正該如此!」

喬夢娟嚇了一跳,輕拍胸脯嗔說:「這麼大聲?」

馮孟升連忙搖手說:「等等,讓我仔細想想。」跟著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喬夢娟也不是第一次看到馮孟升這等模樣。兩人重歸於好之後,馮孟升的事務也越加繁重,許多事得花心神思索,遇到這種情況,大有可能幾個小時不開口,喬夢娟輕嘟起小嘴,沒趣地起身,回房去了。

馮孟升卻是想到了周寬當初的計劃,若能把瑪莉安與吳耀久湊在一起,自能大幅化解新后對廢除新皇制度的怒意,而且若無皇制度仍存,瑪莉安的後代便是名正言順的無皇八世,無論是名位與實際,相信都能讓新后滿意……最大的問題,還是怎麼讓兩人結合。

當初在康勾森林的時候,兩人就有些若有若無的情愫,只不過脫難之後,兩方立場相左,這才各奔東西,而這也是原先無法發展的原因之一,若有適當的安排,大有可能舊情復燃……

這事說來簡單,但要謀划的事項可不少,首先得試探王崇獻的意思,若他也贊同此事,安排上才不會諸多制肘,這得看他對統合有多少誠意,至少此法仍是以他的條件為前提,己方等於是讓了一大步,若他還不同意,就大有可能存心想吞併了。

另一方面也得再與蘿倫協商一下,讓合成人從謝棲那面下點功夫;只要謝棲不輕易出面,諒王崇獻短期內也不敢貿然惹上有李鴻與新后兩大高手的東岸……李鴻倒不能讓他突然溜了,這可得小心在意,明日先多派兩人去服侍他們夫妻為上。

而想要藉此化解掉廢除新皇的困擾,也不只是把瑪莉安嫁了出去這麼簡單……最好讓她有個身分地位,不僅僅是新皇三世之女而已,這又該怎麼安排?

想來想去,饒是馮孟升神算無遺修練頗久,依然是有些頭昏腦脹,此時他不禁懷念起周寬來了,他那種靈機一動的思考模式,特別適合破開這種許多事情糾葛成一團的問題,何況這個想法本是由他開始,正該讓他來收尾;不過聽李鴻說,周寬被西牙帶去藏了起來,就連王崇獻戰鬥時也這麼說……西牙到底把周寬、茲克多等人送到哪兒去了?連西牙死了都不知道?難道不在地球上?

就算在地球上都不知道如何找起了……馮孟升只好拋開尋找周寬的念頭,然而這事又非比尋常,不能隨便與人商議,他只好靠著自己仔細思索,務求能想出個最妥切的辦法。

這一想,花了馮孟升整整一夜,他才把諸般關係設想清楚,除了得與王崇獻再商議一次之外,新皇、新后那兒也得多花點功夫,但無論如何安排,此事能不能成,仍得看當事人兩方的意思,這才是馮孟升最不放心,卻又無法施力的地方。

※※※

無元五三三年七月十日

一轉眼,周寬在這個月球建築物中,已經度過了三個多月。這兒與地球音訊不通,西牙又遲遲沒有下落,關在此處可是十分氣悶,周寬早已偷跑出去不只一次,但月球的藏身之處若是曝光,引得謝棲找上門來,地球上面可是無法感知,所以周寬仍盡量地安分守己,不敢多跑。

但無論西牙怎麼安排,也不該這麼久毫無音信,至少他本人得來這兒看看。漸漸地不只是周寬發急,連大雲湖留在此處的高手們都開始議論紛紛,但眾人對西牙畢竟十分具有信心,也就這麼一天度過一天地忍了下去。

與眾人相處既久,加上周寬又是嘻嘻哈哈型的人物,漸漸地與眾人也熟絡起來;不過這麼久以來,茲克多倒是一直不大露面,周寬也不大想與他親近,沒碰面正是好事。

此時周寬、柳玉哲,正在第二層一個僅次於餐廳大小的空間中,與戴池等人敘話,不過這麼聊了三個月,也沒什麼新鮮事情好提,說著說著,眾人又漸漸地寂靜下來。

眼見眾人無話,戴池突然起身說:「你們聊,我去看看史揣、曼卓他們。」

菲絲聽到此言,跟著站起說:「我也去。」兩人相對一笑,並肩離開。

反正大伙兒都無所事事,互相拜訪走來走去也不算奇怪,周寬本也沒注意此事,正想著還有什麼話題可說之際,突然聽到柳玉哲輕聲說:「好幾天沒看到他們了。」

周寬一怔,這才想起,確實有七、八日沒見到史揣和曼卓來這兒與大伙兒抬杠,難道……周寬微微一驚,詢問留下的科乙說:「他們還好吧?」

科乙聽到柳玉哲的言語,就知道周寬會問,他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說:「他們這幾日,散功的速度突然加快,所以不大想出門。」

當真是時辰接近了?周寬忍不住握緊了柳玉哲的手,目光凝視過去,只見柳玉哲緩緩搖了搖螓首,周寬才稍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兩人若非功力較次,就是當時受害較重,這才比眾人早一步發作。

不過柳玉哲此時卻幽然說:「我近日也常常有內息不易駕馭的感覺,恐怕……」她話鋒一轉說:「可以去看看那兩位嗎?」最後一句卻是問科乙。

科乙怔了怔才說:「柳小姐看視他們,當然無妨,但周寬先生最好還是別去。」

周寬這才想起,滯留在月球的人中,只有自己不受此害,那兩人若是當真走到生命的盡頭,看到自己也只是多添傷感,周寬乾澀地笑了笑,對柳玉哲說:「何必去看?」

「總要知道一下過程。」柳玉哲勉強一笑,緩緩站起說:「你在這兒等我。」

周寬目光掃過科乙等人,嘆了一口氣起身說:「我回房等你。」

周寬回到房中,想起柳玉哲時日無多,不禁十分感慨,他思前想後,又想起王崇獻閉關之事,也不知他出關了沒有,有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雖然說為了避免謝棲傷害自己,但難道就這麼待在這兒,眼睜睜地看著柳玉哲散功身亡?

這麼說起來,南極洲中功夫最弱的喬夢娟,會不會也開始發作了?馮孟升又是如何處理?還是自己乾脆回地球一趟?但這麼一回去,除非西牙相送,否則靠自己御氣飛行,說不定會引來謝棲……誰知短時間內能不能找到西牙?而讓不讓柳玉哲一起回去也是個問題……

周寬還沒想個清楚,柳玉哲已經回房,她偎到周寬的身畔,隔了片刻才幽幽說:「真的……會變老,難怪他們不肯出門了。」

周寬心知柳玉哲最怕的就是此事,他握著柳玉哲的手打哈哈說:「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就算你老了,我也會一樣疼你。」

柳玉哲白了周寬一眼,抿嘴說:「就會說嘴,你什麼時候疼過人家了?」

「天地良心。」周寬叫起苦來:「我不疼你疼誰?」

兩人淺笑輕鬧了幾句,柳玉哲突然一正臉色說:「胖寬,你就答應我……」

「不答應。」光聽話頭就知道不妙,先拒絕再說;周寬跟著才瞪眼說:「你又想說什麼?」

「別這樣嘛。」柳玉哲低聲說:「以後沒人照顧你……我……」

「我需要什麼照顧嗎?」周寬呵呵笑說:「你又打綉蓉的主意,早跟你說我和她不是那種關係,咱們都做夫妻多久了?還疑神疑鬼。」

「我沒有疑心。」柳玉哲有些不高興,推了周寬一把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不是。」周寬嘆了一口氣說:「過了這麼久,綉蓉說不定都嫁人了呢?你還打這種主意?」

「說不定還在等你呢?」柳玉哲一雙美目凝視著周寬說:「若她還沒嫁呢?」

「胡扯。」周寬搖頭說:「沒嫁也不關我事。」

「我是覺得只有她知道怎麼照料你。」柳玉哲輕聲說:「而且比我還好,若她當真無心便罷,若她對你有情,不可辜負了人家……至於我,能有這段時日,已經很滿足了。」

周寬一把將柳玉哲擁入懷中,攬著她纖細的腰肢說:「反正你閑著無聊開始胡思亂想,我倒是想回地球看看,你覺得呢?」

這話一說,倒是把柳玉哲從感傷的情緒中抽離,她訝然說:「回地球?」

「對啊。」周寬一表正經地說:「不然西牙一直沒消息,我們也不知道地球那兒現在打得怎麼樣了,說不定全世界都毀了,只有我們留下呢。」

「又胡說八道。」柳玉哲忍不住笑說:「還有你爹呢,地球哪有這麼容易就毀了。」

「說的也是。」周寬一面點頭一面笑說:「有漂亮的老婆在身邊,一下子不小心,把老爹給忘記了。」

雖然明知周寬是胡說八道,但聽了卻也是心裡甜甜的,柳玉哲輕啐了一聲,倚著周寬厚實寬敞的胸懷,頓了頓才說:「還是再等等西牙吧?否則謝棲若找上你,我怕會有危險……除非……除非你聽我的,先把身體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這也討論了不只一次,周寬無心多一言,沒回答這句話,一轉話題又說:「說不定王崇獻找出了解泱的法門呢?」

柳玉哲乍聽之下,也不禁有些秤然心動,但她思緒一轉,又說:「若當真如此,西牙又怎麼會問不出來,任由這兒的高手們自生自滅?」

這點周寬不是沒想到,畢竟這兒全是西牙的心腹戰力,若真有辦法,他絕不會任這些人一個個這麼無聲無息地死去,不過世事難料,說不定王崇獻與西牙鬧翻了呢?周寬搖頭說:「無論如何,還是得跑上一趟看看,否則不大甘心。」

周寬說到這兒,卻沒聽到柳玉哲的回應,他輕吻了吻柳玉哲的柔白後頸說:「怎麼了?」

「那我呢?」柳玉哲幽然說。

周寬說:「你就在這兒等等我,我先去看看狀況,然後找西牙送我回來。」

「嗯……」柳玉哲停了片刻—這才縿緩說:「再等一個月好不好?」

「怎麼了?」周寬一怔說。

「你這一去,不知是吉是凶,而我也時日無多……」柳玉哲輕轉嬌軀,回擁周寬,喃聲說:「只想與你再多聚一個月,好嗎?」

如此輕言軟語相求,周寬又怎麼說得出不?兩人緊緊相擁,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

無元五三三年八月十日

一個月的纏綿繾綣,很快就過去了。在這一個月中,曼卓、史揣等人相繼過世,更讓周寬堅定了飛返地球的心念,此時柳玉哲倒也不再勸阻,只不斷囑咐周寬小心謹慎,並要他先回一趟聖殿,周寬只能一一應允。兩人依依話別之後,周寬這才離開這個滯留了四個月的地方。

四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以平靜無波,也可以天下大亂,問題的癥結,在於西牙到底解泱了謝棲沒有?若有,為什麼把自己放在月球上不聞不問,目的又是什麼?

至於西牙被謝棲打敗的可能性,周寬倒不是沒想過,但實在是機會太小,所以一直沒往這個方向去思索。

周寬最怕的就是西牙與謝棲結盟,若這兩個怪物合力對付聖殿,恐怕聖殿也會有些吃力,不過西牙一向表現得十分君子,就算肚子裡面未必如此,表面上也該做不出這種事情,所以這方面,周寬倒是並沒有多擔心。

想要弄清現在的狀況,先去一趟聖殿是比較好的選擇,畢竟那兒不大可能因為外界環境變化所影響,馮孟升那兒,可就十分難說,而且南極衛統中喬夢娟功力最低,說不定沒能撐過這四個月,此時去恐怕正是愁雲慘霧,不去也罷。

況且這次回去,主要想弄清楚西牙在玩什麼把戲,以及王崇獻倒底出關了沒,單就這兩件事情來說,東岸可能還沒有聖殿清楚。

卻不知謝棲被西牙解決了沒?周寬小心地破入大氣層,體外氣勁盡量不引人注意,除自保之外,只用來抵禦往下的衝力,以往習慣性的高速沖入急止等耗勁較大、縮短時間的法門,此時一個也不敢用了。

沒多久,南極大片冰洋朗朗在目,過不多遠,就是聖殿的所在地,只見聖島浮在這堪稱寒帶的區域中,卻依然蒼翠碧綠,也不知道當初無祖是怎麼弄出這個島來的。

周寬頻起的氣勁激爆感雖然已壓到最低,但聖殿是何等場所,周寬在千餘公尺上方,已經有人飄出相迎,卻不是與周寬頗熟稔的沐執事。

此人功力不低,但氣息卻陌生,周寬頗有幾分訝異,聖主老爹怎麼會派一個與自己不熟的人前來相迎呢?不過只要聖殿中人已經出現,至少離開之前不用擔心謝棲的威脅。

很快地兩方便在空中相會,周寬仔細一看,有些意外地凝止身形,此人居然是當初與自己有過衝突的驍騎加來恩,聖主老爹再怎麼糊塗,也不會派他出來吧?難道聖主老爹也出問題了?

周寬雖然吃驚,臉上神色卻並未顯露,打量加來恩的神色,見他一派輕鬆,表面上似乎也沒什麼惡意,正遠遠地開口說:「周寬先生,好久沒有你的消息。」

周寬呵呵笑說:「加來恩老哥,久久來一趟聖殿,沒想到先碰到的是你。」

加來恩神秘的一笑說:」最近聖殿頗多制度重整,部份人員的職司頗有調動,在下剛調任執事,負責接待重要外賓。」

「哦?」周寬笑說:「那麼沐執事呢?」

「沐執事他老人家不久前決定退休了。」加來恩一笑說:「不過還是常常陪伴聖主。」

既然這麼說,聖主老爹沒事?周寬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來,想找聖主說幾句話,老哥可否引路?」

「當然。」加來恩倒是一點也不為難,他在半空中轉身虛引,跟著說:「聖主也得到周寬先生來訪的消息,如今應在內殿等候,周先生請。」

卻看他們搞什麼把戲。周寬不再打哈哈,先一步往聖殿投去。

沒想到居然是一路無阻地見到了聖主,周寬見到聖主帶著微笑飄入等候的小廳之中,吊起的心這才鬆了下來,往前兩步說:「老爹這陣子可好?」

聖主見到兒子周寬,也有幾分感慨,當初是在班彤慫恿下,想培育出一個優秀的練武後代,沒料到陰錯陽差下導致聖殿中的衝突,班彤只好攜幼遠離,三十年不通音信。隨著時間過去,自己是越來越想見到這個未謀面的兒子,沒想到見面之後……雖然說不上大失所望,卻稱得上大出意表,兩人之間總是少了那麼一種親人間的感觸。不過單就周寬的人品來說,總算是差強人意,畢竟自己也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只要知道周寬一切無恙,卻也不想管太多了;而且聖殿之中,有一批人馬頗排斥周寬接近聖殿,周寬少來拜候,卻也少了一些煩惱。

如今看到周寬滿臉微笑地湊上,聖主先點點頭,跟著說:「你這陣子跑哪兒去了?」

「被西牙送到月球上去了。」周寬吐吐舌頭說:「他不知怎麼找到一個怪地方,可以住人呢。」

「哦?」聖主怔了怔才說:「竟有這種地方?難怪你不知道回來。」

轉到正題了。周寬說:「西牙與謝棲打得如何?都過了四個月……難不成西牙當真輸了?」

聖主沉重的點點頭說:「四個月前西牙與謝棲一戰,王崇獻首席突然出現,與西牙合力攻擊謝棲……」

那更不可能輸啊?而且王崇獻當真出關了?還出關四個月了?周寬越聽越驚,但最吃鷥的還沒到,只聽聖主接著說:「三人激斗方酣,王首席突然倒戈,與謝棲合力攻擊西牙,西牙最後只存七成元神逃離,肉身則已毀失。」

周寬呆了半天才說:「王崇獻……怎麼會與謝棲合作?那傢伙會吃人呢。」

聖主回答:「他說謝棲早已被合成人治癒,整個局面,只是為除去西牙而布的局,當時的戰鬥過程都有紀錄,這趟回來你若有時間,可以看看。」

這是當然要看的,不過反正四個月前就分出勝負了,倒也不急於一時,周寬好奇地說:「老爹說西牙只存七成元神逃離是什麼意思?肉身毀掉還不算死了?他不復仇嗎?」

聖主微微一笑說:「西牙已悟通部分天地玄理,除了內息之外,能將部分的神識化人虛空中存在,但畢竟還沒到蛻骨成仙的地步,所以只能帶出七成元神勉強存留於世間,這七成元神雖仍帶有功力,卻是虛無飄渺無形無體,對謝棲與王崇獻來說,恐怕是不足為害。」

周寬實在搞不大懂聖主這番話,他楞楞地說:「老爹是說……西牙雖然死了但又沒死這,像個有功夫的鬼一樣飄來飄去?」

有功夫的鬼?聖主一怔,輕笑搖頭說:「這麼說倒也有三分傳神。」

「變鬼了不是挺好報仇的?」周寬張大嘴說:「他就這麼飄四個月不報仇?不報仇也就罷了,也不去月球跟我們說一聲?」

「西牙如今的狀態,只能記得一些他認為十分重要的事情,思考事情也多屬直覺反應、無法細思。」聖主說:「也許你在月球這件事,他不怎麼在意,至於報仇,他應當知道現在他雖自保無慮,但想報仇功力還不夠,而他不具時間流逝感,等多久也不會焦急。」

周寬大概是弄清楚了,他想了想才說:「所以合成人和人類最後還是沒打起來?」

「合成人已經整個投入新大陸西岸,並把南北兩島的大部分居民往新大陸遷移。」聖主說:「現在西岸各城開發急起直追,過不多久,東岸進步的優勢就會喪失,你那兩位朋友可能會有點辛苦。」

聽起來馮孟升會有點凄慘……兩位?周寬不禁暗罵,馮孟升果然把李鴻抓去幫忙了。周寬吐吐舌頭說:「統一的事情呢?王崇獻意下如何?」

「兩方倒是和和氣氣地談了幾認。」聖主說:「衛於哪邊比較佔便宜……聖殿這兒就沒有太過注意了。」

周寬早就知道,就算是打架,只要不過分,聖殿也不會插手,何況只是談判?若真的和平統一,其實自己也不用去找馮孟升湊熱鬧,只不過東岸本由合成人建設而成,如今合成人轉助西岸,希望馮孟升能靠自己把東岸設施維持下去,否則日後想在政途上發展,只怕不大樂觀。

這一點,倒是可以開開口幫他的忙,但要不要幫這個忙呢?老實說,政途上越是順遂,馮孟升遇到的風險也越大,何況不久后他將會散功,日後若是有什麼政敵暗算,倒楣點說不定死於非命……總不能讓李鴻一輩子當他保鑣吧?這個忙幫是不幫,可有點讓人困擾。

周寬在這兒沉思,聖主卻已經看透他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說:「你無須煩惱,聖殿已經出面,東岸的科技能力,短期內不會不如西岸。」

這豈不是不大合老爹的作風?周寬愕然說:「老爹你……」

「不是我的主意。」聖主頓了頓才說:「你也知道,我命不久長……聖主的繼位人選已經選出,雖然我尚未退位,但已把部分的事項交由他決定,釋放出聖殿部分科技知識至新大陸,是他的決定,還有仿造卓卡製造的生化獸,也分別將製造技術送到東西岸,任由他們使用,相信能淘汰掉合成人的飛行器。」

對馮孟升來說可真是天下掉下來的好運道,聖殿表面上一視同仁地向外傳出技術,但此時真有需要的當然是東岸,周寬咧開嘴笑說:「下一任聖主是誰?這麼好心?」

「好心嗎?」聖主輕笑一聲,沒表示意見,只淡淡地說:「左輔吳伯紀,功力既高,又有人望,雖然年紀也不小,但在沒有新秀出線的情況下,只好拜託他接任,慢慢尋覓適當的聖主人選,再做更換。」

那句「好心嗎?」可有那麼點怪怪的氣氛,而且這個沒聽過的吳左輔,似乎正與那個懶得理自己的老娘是敵對勢力,看來等聖主卸任,另一派當會風流雲散成過往雲煙,這倒也是個解決衝突的法門……問題是那傢伙若不是好人,日後豈不是多有困擾?

而他釋出科技與所謂的生化獸,若不是好心,那只有一個解釋,就是要讓東西岸兩方實力盡量平均,就算日後統合,也會產生兩個敵對的政黨,而不是一方獨大的局面,這雖然也不能說壞,但獨立於世外的聖殿還往這兒廢心思,似乎有點失了身分。

而老爹這時釋出部分權力,想來也是想先看看對方怎麼調整聖殿的運作,雖然對方一定會顧忌於他,但多少可以看出些端倪,若真有意外,方可防患於未然……至於怎麼防範,周寬卻是想不出來,既然沒有其他的選擇,也不能隨便改立他人,這倒是頗費心思,不過老爹該有他的想法,自己倒是不用多慮了。

「對了。」聖主突然醒起一事說:「那位班綉蓉小姐……找了你幾次。」

周寬一怔說:「綉蓉找我?她要嫁人了?」

「我不清楚。」聖主微笑說:「但其中一次,她提到要隨舒家遷去舊大陸,他們將以比較原始的方式生活,你日後可能不容易找到他們。」

原來是隨舒家搬家?周寬呆了呆才說:「只要她過得開心就好了。」

「嗯……玉哲呢?」聖主說:「沒隨你一起回來?」

周寬搖搖頭,試探地說:「老爹,王首席是不是找出解決的辦法了?」

聖主遲疑了片刻,這才點頭說:「也許吧……」

「那怎麼不問問他怎麼解決的?」周寬忙問。

「不妥。」聖主望了望周寬才說:「你也別去問,他不會告訴你的。」

「為什麼?」周寬訝然說:「這可是性命攸關啊。」

「如果我猜的沒錯,不是什麼好辦法。」聖主搖頭說:「王首席不會對任何人說的,就算說了出來,別人也不適合照做。」

怎麼有這種事情?饒是周寬腦袋轉得再快,卻也想不出聖主話中之意,他楞了半天才說:「那方法……老爹知道怎麼做?但不想做?」

「我不會,也沒興趣。」聖主一笑說:「別老提這件事,你答應我別去問,免罹殺身之禍。」

這麼誇張?看來此事非同小可,王崇獻的做法想必冒了大不韙,但自己怎麼一點也想不出苗頭?

聖主見周寬說不出話,跟著微笑說:「今日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事托你。」

周寬可說是一驚再驚,聖主幾乎從未請地做過事情,畢竟聖殿之主,還有什麼事情不能辦到?自己又不是怎麼孝順的兒子,功夫與聖殿高手比起來也不算什麼,老爹什麼事情會找自己幫忙?

但既然找到自己頭上,想必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老爹八成也是別無選擇。想到此處,周寬深吸一口氣,難得誠懇地說:「我當儘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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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獵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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