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瓦奇搜秘
第二章瓦奇搜秘
這下辜執事可張大嘴說不出話來了,別說辜執事說不出話,吳伯紀也做不得聲。隔了好片刻,辜執事才有些結巴地說:「那……只有那……也許有希望。」
吳伯紀卻沒立即回答,望著周寬說:「這……與心劍之術有關?」
「聖主好眼力。」周寬吐吐舌頭說:「算不上心劍,不過是從心劍的法門衍生的。」
「賢侄果然是武學奇才……」吳伯紀這時才漸漸從震驚中恢復,緩緩說:「結合心劍與氣道心法,又創出一門絕學。」
「不算什麼好功夫。」周寬可有些尷尬了,他練不成心劍,但又懂了一肚子心劍的竅門,前陣子等托坦等人的消息無聊,就胡搞了這個法門,問題是這個法門又不是挺好用。
不但任何武器用了都會爆掉,另外還有些不大完善的缺點,但是這倒不用對吳伯紀一一說明,周寬只好隨口這麼應付。
吳伯紀回過神來,嘆口氣說:「也許……真是破星錐重現天日的時候了。」
破星錐?周寬聽都沒聽過,臉上表情自然一點都沒變化,辜執事臉上卻是又驚又喜的模樣,又似乎有些心癢難搔,嘴巴歙合個不停,似乎想說話又說不出來。
吳伯紀看了好笑,點點頭說:「就煩辜執事取來。」
「是。」辜執事彷彿被賜與了什麼恩典,異常興奮地回了這一句,便急急忙忙往前奔,居然跑到墓園裡去了。
周寬正感訝異,卻聽吳伯紀緩緩地說:「破星錐乃無祖手制,賜與一祖錢萬力護身,萬力一祖歿后,破星錐也收藏在他的墓中……」
周寬可真是大吃一驚,聽說無祖手制四柄神兵,分給四個功力較次的徒弟,自己曾見過創世劍、雪玉匕,果然都是首屈一指的神兵利器,沒想到今日又能見到其中之一……更奇怪的是,無祖大弟子怎麼會埋骨於此?無祖的弟子群不是幾乎都跟著他去打妖魔了嗎?上次那位拿著雪玉匕的風揚二祖就還活蹦亂跳的,一祖怎麼會死了?這是怎麼回事?
周寬卻不知,當初無祖二子亡故,無祖痛惜之餘,傳下四柄神兵並閉關潛修,不問世事,聖殿事務則交付八徒共理,然錢萬力身為無祖首徒,漸漸主導聖殿事務,個性稍嫌獨斷,頗乏容人之量,更有些排斥漸漸名動天下的後起之秀無祖八徒,兩方時起爭執;後來錢萬力死於路南之手,遺體與破星錐則由無祖八弟子攜回,之後八徒進而主導聖殿與合成人議和,此事在聖殿中幾乎引起軒然大波,並引發了不少對錢萬力死因的揣測與謠言,差點造成聖殿分裂內鬥。
還好最終無祖出關,與眾徒深談之後,依然同意議和,且不追究錢萬力死因,終致聖殿與合成人在無元二○一年簽下互不侵犯條約,合成人並同時宣告放棄南極洲管轄權,而原隱於南極洲的路南一族,則舉族遷往舊大陸。
這段過往的歷史,整個事件頗多謎團,當初明白內情的人就不多,對聖殿來說似乎也不怎麼光彩,聖殿中就算一知半解的也不想提起此事,久而久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吳伯紀此時當然更不會對周寬提起前因後果。
不過一直以來,聖殿並無外敵,神兵破星錐也一直沒有出世的必要,沒想到今日卻因這該算是外人的周寬而出土,吳伯紀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久之後,辜執事兩手捧著一個黑黝黝的短棒奔來,臉上的神情十分興奮,像似拿到了什麼心愛玩物的小孩。
吳伯紀望著辜執事,微微一笑說:「辜執事?」
辜執事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將那短棒交給吳伯紀。吳伯紀接過,目光注視短棒,有些感嘆地說:「破星錐、雪玉匕、創世劍、不滅盾,是無祖手制四神兵,分傳一祖錢萬力、二祖呂風揚、三祖趙篤龐、五祖徐揚,雪玉匕、不滅盾由二祖、五祖攜離,創世劍在三祖一場豪賭后贈與世界屋脊隱者群,後來輾轉流落到羅方之手……只有這柄破星錐,從無元二世紀末就留在聖島,直到今日。」
吳伯紀望著周寬,緩緩說:「今日情況特殊,為對付謝棲,此錐暫借賢侄。」
見對方一本正經,周寬也不好意思胡言亂語,正容說:「待亂源清肅,我必親手歸還。」
吳伯紀不再多言,將手中那根短棒,交到周寬手中,周寬借著星月餘光,仔細打量手中的破星錐。只見此錐僅比小臂稍長,後段十餘公分恰供手握,錐身渾圓,最粗處約兩指寬,之後逐漸縮小直至錐尖,由柄至尖,整體是一片深沉的黑,把手處除便於手握的凹凸外,並無其他雕飾,而錐身那股深沉的黑,似乎把周圍的光都給吸沒,雖然觸摸感覺十分平滑,卻顯現不出倒影的痕迹。
周寬緊握住手把,一股溫潤的感覺從手心傳來;他內息緩緩探入,只覺內息一入錐身,迅速地往錐端集中,跟著錐尖陡然炸出一個小光球,條然往外飛射。
周寬沒料到會如此變化,當場嚇了一跳,吳伯紀卻似乎早有準備,左掌輕揚,一股純厚氣勁倏然瀰漫而出,將那顆光球化失。周寬目光轉過,只見吳伯紀緩緩說:「破星錐並非為剛猛內息所設計,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測試。」
周寬這可有些為難了,若直接試用新悟出的法門,萬一這柄破星錐也承受不住,豈不是毀了這把武器?
吳伯紀看出周寬為難之處,微微一笑說:「當今天下,無人修練純柔內勁,此錐早已無用,若當真承受不住,也是天意。」
「這……」辜執事忍不住說:「太可惜了。」
「無妨。」吳伯紀搖搖頭,止住了辜執事。
聖殿當家的都這麼說,還有什麼好客氣的?周寬呵呵一笑,心念一聚,照法施訣,倏忽間一股七彩光華從錐端往外直射出十餘公尺,光芒跟著轉為亮白,整個墓園被照耀的如同白晝,看似十分威猛,但卻如同心劍脫體一般,劍芒極端內斂,若非特別留意,極不易引起注意。
吳伯紀就是因此特性,才猜出周寬這套功夫是從心劍轉變而來,只不過心劍之法神妙無方,如此施為除了威力極大、他人不易感知之外,與一般劍芒有何不同?他嘴裡雖然說的客氣,心中實在頗有點不以為然。
他哪知周寬也十分無奈,心劍之法縱然合他脾胃,奈何有血緣限制,他畢竟不是聖主子嗣,就算想練也練不出所以然來,而狂霸七式,雖然一招比一招強猛,但越到後面的階段,越趨向大範圍武技,若對方以巧打身法接近纏鬥,反而不易發揮。周寬苦思之下,才勉強創了這個招式防身,但什麼時候適於使用,老實說他也不是挺有概念,不過倒是有種用法,現在迫切需要,若沒了這種武器,還真不知該怎麼進行。
此時光芒一收,卻是周寬已然收勁,在場三人目光同時集中到周寬手中的破星錐上,只見錐身依然是黑沉沉的絲毫無損,三人同時鬆了一口氣,這畢竟是無祖的遺物,毀了實在不妙。
周寬見狀大喜,當下對吳伯紀說:「多謝聖主,周寬日後必當歸還。」
「辜執事,且等周賢侄除滅謝棲歸還之後,再交由你慢慢研究吧。」吳伯紀頓了頓,終於對周寬說:「這是對過去一些無知部屬行為的賠罪,還望賢侄不要掛懷。」
這麼客氣?難道他猜出四世聖主曾囑咐自己密室之秘?周寬其實頗想直接說出便罷,但畢竟不好違逆聖主遺囑,周寬只好打哈哈略過此事,正想與吳伯紀、事執事道別時,周寬突然醒起,吳伯紀把這武器借給自己,口中卻一直強調除滅謝棲,看來不能這樣就跑,於是開口說:「剛剛提到謝棲之事,聖主可有其他計較?」
「正想請教賢侄的看法。」吳伯紀說。
周寬沉吟說:「在聖島戰鬥是下下之策,如能將他引到外空,一來攻擊再無顧忌,二來他也不易潛遁。」
「但如何引他離開聖島?」吳伯紀問。
「也許……我可以試試。」周寬抓抓頭說:「他很想宰了我,除非他真的失去了理性,不認得我了……不過我不大相信,失去理性的還知道躲起來?怎麼想都不對勁。」
「這是一個辦法。」吳伯紀沉吟說:「若賢侄能將他引走,聖殿高手將全力出手追困,務求殲滅此了,不過賢侄首當其衝,就算有破星錐在手,風險依然不小。」
「嗯,因為有風險,所以我得先花幾天,去辦完一件事情。」周寬一笑說:「再來這兒引這怪物。」
「哦?」吳伯紀有些愕然地說:「賢侄要離開?」
果然沒錯。吳伯紀一直以為自己要直接拿著破星錐去打謝棲,這才借得如此爽快,此時聽見自己要跑,馬上有些為難。周寬當即說:「聖主難道忘了一件事情?」
吳伯紀一怔說:「請賢侄說明。」
「證據。」周寬微微一笑說:「我得去搜集證據。」
「證據……」吳伯紀一時還沒醒悟,隔了幾秒才想起剛剛的對話,他改為傳音說:「賢侄指的是王議事長?」
「正是。」周寬也使用傳音回答:「若得到證據,不知聖殿會做何打算?」
吳伯紀沉思片刻才回傳說:「謝棲擾亂聖殿,撲殺無妨,王議事長並無惡跡,聖殿不好插手此事。」
「若確有惡跡呢?」周寬緊跟著追問一句。
「這……」吳伯紀還是不能立下決定,只能說:「得看情形決定。」
說到此處,周寬難免有點失望,不禁嘆口氣說:「除了聖殿,當今天下還有誰能制服另一個謝棲?若聖殿不插手,天下人只能任他魚肉了。」
「此事牽涉祖宗規法,老夫也不能專擅。」吳伯紀和氣地說:「所以必須依情勢考量,還請賢侄體諒。」
「我明白了。」周寬沉思片刻說:「我這一去,少則五日,多則半個月,必返聖殿,這段時間謝棲想必不會安分,聖主也請多小心。」
「老夫明白,賢侄也多保重。」吳伯紀總不好老著臉皮,不準周寬頻破星錐離開,不過想來天下也沒人敢訛詐聖殿的東西,倒不用擔心周寬一去不歸。
話說到此,已經十分清楚,周寬當下與吳伯紀、辜執事道別,再次潛赴新大陸西岸。
※※※
無元五三三年二月二十一日
就這麼過了六日,這六日間,謝棲常突然出現又倏然消失,不斷擾亂聖殿,聖殿全力防範下,依然損失了幾個普通高手,這不但讓聖殿大失顏面,來此採訪的記者群更是人人自危,整日轉播謝棲的消息。
而對聖島以外的人來說,不禁也有些慶幸,還好失去狂性的謝棲是怡好選了聖殿攻擊,若他選擇的是東岸、西岸,恐怕會損失慘重。
而王崇獻以議事長身分召開的特別議事會,針對謝棲的行動,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失去理性的謝棲是全人類的共敵,東、西兩岸包括合成人在內都有責任消滅,所以各地方武力應該聚集,與聖殿協商如何應對。
不過聖殿感到頭痛的不是人手戰力不足,而是謝棲的忽隱忽現,所以對各地的援軍暫時只表示心領,不過王崇獻主導的緊急議事小組,為了防患於未然,依然把部隊精銳派駐到南大陸南角,以便於隨時支援聖殿。
聖殿這兒十分熱鬧,其他地方注意的人就少了,此時周寬潛身在皇都東北方數百公裡外的瓦奇山東麓,正沿著山林隱身,依著蘇膽提供的訊息,一個個探勘王崇獻可能關人的隱密處所。
前六天,周寬探了三個蘇膽查探到的地點。一處是王世家高手修練到一定程度后閉關的地方,一處則是情報錯誤,那兒根本沒什麼人,只是王世家讓少年練功地方。另外一個地方,則差點讓周寬露出馬腳,那居然是個合成人的隱密基地,若不是周寬遠遠看到一個人腳底噴火往空中飛,提高了警覺,否則冒冒失失接近,一定會被合成人感測到。
今日是第四個地點,周寬從東而北,漸漸到了皇都東北區,若這兒還找不到蛛絲馬跡,只剩下最後一個地點,萬一兩處都找不到,也只能趕回聖島,先對付謝棲了。
周寬想找的,當然就是原來穆林那一群人,既然馮孟升帶走穆林就掌握了真相,只要能找到另一個穆林的牢友,當然也就掌握了證據,除非王崇獻心狠手辣,將那群人全部殺光--這其實是周寬最擔心的事情。
其實王崇獻是不是巨魔體,周寬本來未必很在意,但知道穆林之事後,周寬當初的懷疑再度浮現心頭,王崇獻說謝棲不用再吃人,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那為什麼王崇獻的秘密還會牽涉到穆林這種卑微的牢犯?
難道不是王崇獻以吞噬這些沒救的犯人,來解除紅球的同化慾望?說不定謝棲也有一份呢,若真是如此,怎能讓他們這樣下去?
周寬早就知道王崇獻身體有異,但也一直沒有很在意,後來知道馮孟升、滿鳳芝掌握了一些關鍵,但馮孟升既然不說,他也不追問,直到上次回返聖殿,從聖主口中聽到「穆林」兩字,周寬才大起疑心。
加上路南遺族如今落到這等地步,周寬一直覺得有些兒愧疚,於是開始了這一連串的安排,也希望能藉此幫托坦等人在新社會中爭取一席之地。
此時周寬小心翼翼地潛入,根據蘇膽的消息,這裡的據點在兩山隘口的山谷向陽面,隱藏在一片密林之中。周寬飄近密林,選了一個隱蔽的處所落下,閉目凝神,心神緩緩探將出去,感應林中的狀態。
如果這兒真是王崇獻藏人的秘處,王崇獻絕不會再讓自己的秘密有散布出去的風險,所以看守的人決不會多,甚至有可能都由合成人控制管理,反正這兒關的人武功已廢,也不用檐心讓他們溜了。
所以周寬的心神,找的並不是人,而是微量電波的感受。
合成人的機械,雖然驅動能源未必相同,但基本上都是使用電力控制,只要使用電力,就難免會散出微量的擾動,這種擾動一般人無法察覺,但修練到能對外界能量變化有體悟的時候,就漸漸能感受到這些微小的波動,所以當初放置在馮孟升身旁的間諜小蟲,只要有衛統級的其他人在旁,就會自動關閉。
也所以合成人雖然打探消息的本事天下無雙,但就是弄不清楚高手的動向。
周寬並未通頂,這方面的體悟本來較弱,但經過上一次的外空閉關,他從體悟能量之生滅,進而散出能量至異空間反饋,這方面的感受能力才追了上來,加上他功力漸高,此時更是靜坐冥思,如果下方密林真有合成人製造的物品,很難逃過他的搜尋。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周寬終於感到一處有異,這一找到目標,他的心神整個凝注過去,果然那兒並沒有其他人類的氣息,而似乎那兒的地下,有著通入的孔道。
雖然用感受不能體會得十分明確,但周寬幾乎可以斷定,那兒該是一個利用機械控制的翻板,底下則是進出的孔道,除了掀開翻板會引動警報之外,一路上恐怕也少不了偵測器。周寬不敢輕舉妄動,繼續延伸著心神,順著那個孔道往內探去。
往內不遠,心神再度遇到阻礙,顯見又是一個密閉空間,因心神無法感受出門在哪兒,周寬只能慢慢測試,等找到門戶與後面的空間之後,才能再催動心神內探。
就這麼經過了三道門戶,周寬突然感受到了人類的氣息。
此時周寬十分小心,若不是自己要找的對象,而是另一批王世家修練中的人物,自己貿然接近,馬上就會被人留意,周寬當下盡量收斂思緒與能量,讓心神隨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能量往內探進,只要一感到對方也有心神波動,務必要在一瞬間收回。
不過,周寬直探到一人身側,依然沒感應到對方有任何的能量,似乎只有最簡單的生物波動,看來很可能是找對目標了。
周寬欣喜地四面探尋,發現此人身旁的空間十分小,似乎身處一個小小的囚籠,而且除了通氣孔之外,似乎沒有其他的縫隙,也就是說,無法與其他人有所接觸。
周寬發覺找到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這下膽子大了不少,以更怏的速度往四面搜尋,果然就在這地底下,居然鎖閉著百多人,而且每個人都是這麼分開禁閉,無法與任何人接觸。
周寬不禁暗暗皺眉,就算王崇獻不是拿這些人來吃,這種關法也稍不人道。他心神漸漸散開,感應著大多數人的狀態,果然每個人都身無內息,有的人更已經陷入呆狂的狀態,有人不斷撞著牆壁,有人喃喃自語,有的人跟死人一樣躺卧在狹小的床上,有的人則在斗室中不斷踱步。
周寬一面體會,一面醒悟了王崇獻這樣關人的理由,當初就是一群人關在一起,才泄漏出他的秘密,如今一個個分開囚禁,不管他對任何一個人做了什麼,其他囚犯都一無所知,自然不怕泄密。
周寬本想選後面的牢房救一、兩個,讓王崇獻晚幾日發現,但這麼一來可頭痛了,就算救出一、兩人,也未必怡好知道事情始末、能出面作證,若整群人救出,那等於立刻逼得王崇獻發作,現在該如何是好?
周寬呆了半晌,倒是給他想出個笨法子,他體會著牢獄中的狀態,感受著裡面的分佈,猜測王崇獻若真要吃人,會從哪個牢房開始吃起,接下來最方便被吃的又是哪些人。選好了目標之後,周寬心神探入其中一間,傳音直入那人耳中說:「該你了。」
寂靜的斗室中突然傳來聲音,那人嚇得猛然蹦起身,怪叫了起來。
周寬聽了幾秒,又說了一次:「輪到你了。」
「不要……不要……」那人語不成聲地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怕什麼?」周寬說。
「我……」那人停了片刻才說:「我不知道。」
「你知道其他人的命運嗎?」周寬聲音盡量放緩和說。
「我……我不知道。」那人結結巴巴地說。
雖不知道此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嚇傻了不敢說,周寬也沒時間慢慢問下去,他不理此人,換一間牢獄,繼續傳音到那人而中,詢問類似的問題。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都被關到瘋了,問了七、八個人,都問不出所以然來,若不是詞不達意地求饒,就是瘋了一般地胡言亂語。
可能自己問法不對吧。周寬抓抓腦袋,換了一間牢房,開口說:「你是誰?」
「誰?誰?」那人嚇了一跳。
「你為什麼被關在這兒,要我救你出去嗎?」周寬接著說。
「救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那人連聲說。
這樣問好像比較有條理。周寬接著說:「你認識穆林嗎?」
「不……不認識。」那人焦急地說:「你是要救那個人?求求你救我出去,我給你作牛作馬。」
「你知道有人離開過這兒嗎?知道他們是生是死?」周寬接著問。
「我……我不知道。」那人很喪氣地說。
這個雖然也不知道,但似乎這種問法比較容易找到目標,周寬鍥而不捨地一個個問下去,終於有個人有了不同的反應。
那人回答說:「穆林……那個被救走的人?」
周寬立即精神大振,連忙說:「你知道他被救走?」
「那時……」那人似乎有些精神恍惚地說:「那時天崩地裂……上面破開大洞……刮著狂風……那些人救走了他……」
「為什麼他們要救穆林?」周寬接著問。
「你……你是誰,問這些做什麼?」那人遲疑地說。
「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跟我說,我可以救你出去。」周寬說。
「真……真的?」那人半信半疑地說:「你不是騙我?」
「當然。」周寬接著說:「但你知道的事情,要對我有用才行。」
「你……你想知道什麼?」那人遲疑地說。
「你知道什麼秘密嗎?」周寬故意這麼問。
「我說了,你一定要救我……」那人頓了頓說:「王首席……來殺人。」
殺人?與自己料想的不同,但已經是突破了,周寬當下循循善誘說:「你慢慢說,當時的情況是怎麼了?」
「當時……」那人停了片刻才說:「我們還沒被關在地下,一天天過去,有一天……突然轟地一聲,地面破開一個大洞,我們都嚇了一跳,轉過頭去,才看到王首席站在大洞旁邊,臉上的神色很恐怖。」
「他原來躲在地下?」周寬問。
「不是。」那人說:「那是他打出來的。」
王崇獻幹嘛沒事打個洞?周寬也沒追問,只說:「然後呢?」
「那一下引來了很多的武士,他就叫他們走。」那人說:「王首席臉色通紅,全身都在抽搐,似乎犯了什麼病,那些武士還很擔心,王首席還是把他們趕走了上面又揮掌,轟出另一個大洞……我們都嚇呆了,大家都往牆角退,擠在一起,誰也不敢接近……然後……」
周寬有些急了,皺眉問:「然後呢?」
「王首席突然消失,我們眼一花,才發現他就這麼站在我們眼前……正瞪著老侯。」那人吞了一口口水,接著說:「老侯嚇了一跳,大聲叫……突然……突然……」說著說著,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周寬不問了,他知道那人自己會接下去,果然那人情緒稍微平復后,接著說:「王首席突然手一伸,緊緊抓住老侯的頭,老侯大聲怪叫半天,突然不叫了……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
這是……周寬故意說:「王首席放了他?」
「沒有。」那人急急說:「這時,王苜席似乎輕鬆了很多,神色也恢復了正常,他與老侯對望一眼,老侯突然又是一聲怪叫,轉身就跑。突然白光一閃,老侯……腦袋突然破開一個大洞,血噴得老高,老侯還在跑,一直向我們跑,我們全都大叫起來,老侯這才突然倒了下去,我們全身都是他的血,好多……好多……」那人聲音中充滿了恐懼,似乎當年的牢友此時正濺血在他面前。
這分明是紅球同化慾望折磨的結果,為什麼又說是巨魔體?周寬陡然想清楚,紅球並不能提高他人功力,謝棲當時是借著紅球,將一群人吸納成一體,最後才變成這種怪樣;單隻紅球,不能解決經脈異變的問題,所以除了紅球之外,還必須與巨魔結合,置換身軀,利用巨魔的隨意變形特性,重凝全新的經脈,這才能讓王崇獻保得一命。
周寬思索之間,那人還喃喃地說:「然後老侯的腦門破孔,突然鑽出了一團紅紅白白的怪線圈……在那片血泊中滾著滾著,然後變成一個圓球,王首席似乎有些不愉快,瞪了我們一眼,跟著拿起團紅線……那堆線居然活了起來,直鑽到他身體裡面去……」
看來那是王崇獻第一次發作,說不定他已經忍了很多天,終於忍不住……周寬想起當初謝棲沒人可吃的苦況,倒是有點同情王崇獻了。
「後來有一堆合成人的機械開過來,把王首席打破的地洞弄成地牢,把我們都趕了進去,王首席隔個兩天,就進來帶人,被他帶走的……沒有一個回來的……」那人可憐兮兮地說:「我們知道,那些人一定都是被王首席殺了……他為什麼要殺我們?
我們已經被關了這麼多年,什麼壞事都不能做啊。」
周寬不禁啞然,王崇獻固然逼不得已,但這些人又何辜?他隨口安撫了幾句,突然又覺得不大對勁,於是說:「那時跟你們關在一起的人有多少?」
「三百多個人……」那人頓了頓說。
這就怪了,這兒也不過關了百多人,就算被王崇獻吃掉了一半,剛剛自己怎麼沒遇到半個看過當時狀況的?周寬正尋思著,那人又說:「只有我被關在這兒,他們……他們……我猜他們都死了。」
難道都被王崇獻殺了?周寬越想越可能,王崇獻絕不願再一次出現穆林事件,大有可能把邵群人通通宰了,那為什麼又留下了這一位?
周寬疑惑地說:「為什麼王首席單單留下你?」
「我也不知道……」那人遲疑了一下才說:「他特別點我名字,把我找出來,我後來昏過去……醒來就一個人關在這兒。」
「你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嗎?以前學什麼的?」周寬又問。
「我……我以前是五世的助理。」那人遲疑地說:「我對生化技術有點經驗。」
那就對了,這人不知道王崇獻正需要這種人才,說不定他也不放心合成人,自己掌握了技術,日後才能脫離合成人的控制,而要人研究,必然得讓此人清楚此事,這人剛好已經知道實情,恰好留下來做研究。
「王首席有拿什麼給你研究嗎?」周寬又問。
「沒……沒有。」那人說:「我一直被關在這兒,動彈不得。」
這人似乎不怎麼瘋,與剛剛問過的幾人大不相同,周寬好奇心起,仔細感受了一下他的牢房,果然比一般人還寬敞些許,周圍的電器用品似乎也較多,可能王崇獻想讓他先過點舒服日子,再考慮使用他的能力。
想到這兒,周寬不禁想到穆林,馮孟升既然把他藏了起來,他過的日子,莫非也是這樣的生活?
現任聖主吳伯紀,對此事還有點半信半疑,這人當然是活生生的證據,把這傢伙往聖殿一送,聖殿非插手不可,不過如今謝棲突然知道怎麼易形隱身,弄得聖殿連他都有點難以應付了,再加上王崇獻會不會反而害了聖殿?
周寬本來一心只想找證據,但證據就在眼前的時候,反而遲疑了起來,只聽那人又高喚了幾聲,似乎想確定自己是不是仍在,周寬只好回答說:「我會救你出去,不過你要稍等一下,這兒並不容易進來。」
「你還在外面?」那人呆了呆才說:「這是傳音的功夫?你的功夫真高啊。」
對於失去功夫的人來說,自己的功夫當然不算低,但說高可也未必,周寬嘆了一口氣,安撫了那人幾句,正想收回心神好好思考時,突然想起忘了問對方名字,周寬這才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瓦希特。」那人連忙說。
「我記住了,瓦希特。」周寬說:「你安心等我,我數日內一定會與你聯繫。」
「你別忘了。」瓦希特忙說:「我什麼都說了,一定要救我。」
周寬心神收回,正想細細分辨利弊得失之際,突然感受到東方傳來一股氣勁激蕩感,似乎有人正破空高飛,而且速度極快。
這人功力不低啊……周寬心神注意過去,稍一留神立即認出,這豈不是新后的氣息?既然是新后,這種速度當然算不上快,只算是悠閑地加速外沖,不過……她好端端地往外空飛做什麼?
周寬正狐疑間,突然南方又是一股能量激蕩,一團巨物轟轟烈烈地破空而飛,周寬一怔,大起疑惑,這不用去辨認就知道是謝棲,他又為什麼跟著飛出來?
周寬正想問,聖殿一群七、八名高手也跟著謝棲的方位破空追出,其中更有習練狂霸七式的沈執事;這倒不用多費猜疑,謝棲吞了不少人,聖殿當然不會放過他,此時他飛往外空,難以隱身,正是除滅他的好機會,想來聖殿高手除了新任聖主吳伯紀之外,應該都追去了……
不過謝棲飛出去做什麼?追著新后嗎?他如果失去理性,又怎麼會特別追新后?
謝棲的速度並不算快,頂多能尾隨新后,想追上是不容易的,除非他已知新后的目的地……想到這兒,周寬陡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由得一驚,莫非新后是去木星?
當初與羅方一戰,新后曾說過,她散功之前,將再一次去木星向羅方致意,當時本以為她是隨口說說,沒想到她居然當真?若她已近散功又跑這一趟,豈不是去自殺的?
周寬越想越是可能,新后絕不願就這麼散功老死在地球。當初的四大高手,王崇獻身體變異姑且不論,羅方、茲克多都已身故,新后絕不願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老死在歐連市中;當初自己除掉羅方的方式頗有點不擇手段,新后雖然接受,卻一直頗有些感慨,此時大有可能投身飛入木星自盡,也算是表達對羅方的歉意與敬意。
王崇獻若早已算準此事,謝棲當然也知道了,但他此時追去是何用意?只要王崇獻沒追去,聖殿那群高手總該打得過謝棲,無論謝棲有什麼奸計都該無用才是。
不過一直以來,王崇獻不只深謀遠慮,更幾乎是算無遺策,無論是與羅方爭權、除滅西牙,主導世界統合,都依著他的計畫進行,若不是馮孟升恰好遇上穆林,今日議事會未必有他一席之地,更不會因為此事,導致自己開始查探王崇獻身體的機密,這次謝棲往外飛,若是王崇獻所授意,絕對不只是這樣而已。
就在此時,周寬突然一驚,王崇獻會不會學自己那時的計謀,向合成人借了單向跳躍壁之類的東西?那聖殿這批高手可真會被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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