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戰天鬥地五行訣 傳家承業百年記

第十一回 戰天鬥地五行訣 傳家承業百年記

師徒二人一前一後來到後院黎昭宙的住所,屋裡面陳設簡單不過一桌一幾一塌而已。

几案上供奉著的人物畫像,參加過族祭的黎子昇倒也認得,身披仙甲倒持仙劍足下騰雲的正是黎家老祖—黎華泰。

黎昭宙先上前敬香默禱片刻,然後回頭吩咐道:「大禮參拜!」

黎子昇無奈只能和他族叔一前一後三跪九叩做足功夫。

可惜少年沒有什麼仙俠小說的記憶,不然到了這個時候必然喜翻了心,這明明是要傳授絕學的節奏。

果然,等兩人參拜完畢,黎昭宙從懷中掏出一本絹冊鄭重地說道:「子昇,本來我想再扶你一程,只是眼下……這便是我黎家華泰老祖當年仗劍斬神滅佛的依憑,也是我黎家立足此地三百年的根腳。本來是非大宗嫡傳不得傳授!哼,陳規舊俗!」

他伸出手來摸了摸少年的頭,說道:「吾剛剛收到同道好友的來信,明日就要去南疆尋找這療傷之葯,吾自知希望渺茫……所以提前傳授於汝,汝千萬千萬保密,就是你父親也不能告訴。」

黎子昇遲疑地問道:「南疆……宙叔父,那可是瘴癘之地啊!」

「不入先天,終究虛妄。人生百年所來何哉?吾也知道這把年紀了基本無望,但吾只想去那邊看看風景……看看風景也好啊。這次吾力盡所能積攢全部換成元石,甚至……便是要不成功便成仁,人生五十年,如夢亦如幻!吾就豪賭這一次吧。宙叔父我現在是孑然一身,只有這份由吾保管鎮族武功的副本,希望這漫漫仙路你走得比吾順暢吧。」

還沒有這份覺悟心境的黎子昇也不知道怎麼勸眼前的族叔,只能雙手接過絹冊,用力點頭回道:「宙叔父……師父大人,子昇一定守口如瓶!」

說著少年低頭看向那本絹冊,封面上五個大字:。

黎昭宙肅然說道:「雖然吾將功法傳授於你,但是是否要修鍊還是要你自己斟酌。我黎家的功夫走的是以武入道的路子,和現今修仙的法訣可謂是大相徑庭。」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解釋道:「我們黎家這門功法最重的是心性體驗,要自行感悟五行生剋yin陽轉換的天地至理,才能悟出適合自己的功訣,全看個人機緣和領悟。也因此感應不到天地元氣,也就是鍊氣境之前是不適宜修習的。而且這門功法乃是傳自於上古時代,不是走現下仙道引氣入體的路子,而是上古以意行氣以氣鍛體的武道!」

「宙叔父,這有何不同?」黎子昇認真地問道。

「汝可知道現今修鍊的目的都是鍛煉元神,肉胎只不過作為元神的寄居之所,到達彼岸的渡船而已。可是這講究的是身心一體,此功越練到高深處,那神念和肉身愈加密不可分。」

「可是,這麼一來不就不能修仙了嗎?」少年遲疑地問道。

道師長嘆一聲:「這就是我黎家數百年來也沒有出過鍊氣人仙的原因了。這功法戰力雖強,但是卻讓修仙事倍功半,可說的上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這就要看汝自己的選擇了。」

黎子昇接著問道:「宙叔父,你方才說感應不到天地元氣之前不適宜修習的啊?既然要到鍊氣境才能修習這,那為何不索性直接選擇仙訣?」

他宙叔父微微一笑:「這就是此訣的厲害之處了。不適宜不代表不能夠!感應不到天地元氣,但是我們可以感應自身五行之氣啊。所謂天人合一,只要你開始修鍊大周天,那就可以通過身體內部五臟六腑的五行生剋來模擬天地元氣變化,雖然威力小了很多,但是比起其他功法那又強上不少。」

他端正了臉色,嚴肅地勸誡道:「子昇吾侄,你的性子通透,能舉一反三察人所不察,但是資質只能說是一般。做人切不可好高騖遠,這要練到鍊氣境界那是千難萬難。這修仙路上兇險萬分,稍有不慎便讓人萬劫不復。自身實力強上一份就讓你這仙路上多走上那一程。」

他又緩了緩語氣,繼續說道:「雙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與其擔心鍊氣境界之後無法突破,不如努力先提高自己的實力。說不定到時,車到山前必有路,還能找到其他的法子。當然,這件事情最終還是要你自己決定。」

黎子昇重重地點頭:「宙叔父的話,子昇記住了!」

黎昭宙起身送自己的侄子出了廟門,看著他遠去的小小背影,心中暗道,就讓為師再送你一程吧。

黎子昇從後院走進家中,正看到自己家中的幫傭正在和自己五歲的弟弟黎子仁嬉戲玩鬧。這弟弟一向纏他大哥,看到自己的兄長回家就撲了上來嚷著要騎馬馬。

黎子昇雖然身子未長足,但是小周天既成力氣自然也不缺。他一把抱起弟弟讓他跨坐在自己脖子上,在院中轉了好幾圈,惹得小弟咯咯直笑。這才轉頭問道:「三嬸,我回來了。我娘呢?」

鄉下人規矩不多,加上黎家上下除了一家之主還擺擺老爺派頭,母子二人對下人長短工都和善得很。尤其是這黎家少爺,為人有禮貌從不和下人說重話之外,只要得空就幫著幹家務和農活,深得黎家幫工們的喜愛和敬服。

那三嬸笑著回道:「在廚房忙著哪。說是自己才知道二舅老爺的口味要親手整治晚飯。」

少年問道:「我二舅來了啊?」

「是啊是啊,正在前廳和老爺敘話呢。」

做哥哥和弟弟做了幾個鬼臉,然後把他放在地上和三嬸說道:「哦,那我先去見我娘。等會我來帶小弟玩。」

三嬸擺手道:「不要了不要了,你還是去和老爺舅老爺說會子話吧。」

少年呵呵一笑,轉頭去了廚房。還沒等進屋他母親就從裡面笑吟吟地迎了出來,說道:「赤三伢子啊,回來的正好。你二舅舅剛到正在前廳和你父親敘話呢。廚房裡亂,你先去前廳和你爹爹二舅說會子話,等晚飯好了我去叫你們。」

黎子昇心中就是一動,略有所感。

少年人的二舅舅和他父親不僅是同窗而且還是莫逆之交,兩人同在鐵山城中的學院上學,之後又一同成了天器宗的外門弟子。不同的是,黎子昇的父親黎昭昌入門三年便知仙途無望,加上家中尚有老父母要供養就自行辭出師門而出成了一名行商,賺下了如今這份家業。

而他舅舅武家二郎武平樅卻沒有這麼看得開,在仙門中蹉跎十年遲遲無法進入後天第三層境界「反坎歸離」才返回家中開了一家小鏢局,現在日子過得倒也不壞。

黎武二人意氣相投,所以這武平樅即使知道當年黎昭昌未發跡前家境一般,仍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了好友,這兩人情誼從此又是更加的不同。

兩家人既然是通家之好又離得不遠,那麼如果是竄門走親戚基本上都是全家出動。自家二舅單身前來拜訪,雖然是年節的禮儀,但是總有點突兀。

因此,黎子昇試探地問道:「母親,舅舅來我家可有什麼事情?」

武素琴用圍裙搓了搓手,笑著敷衍道:「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你莫要管。你舅舅來自然有你舅舅的道理。」

這做兒子的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心中就是一熱,感動地道:「娘,還是你對兒子好!」

他母親伸出手替兒子整理了一下頭髮,嘆了口氣說道:「三伢子啊,你也莫怪你爹。去吧,去和你爹和你舅舅好好說會子話。」

黎子昇回房放下書包,就前去客堂給兩人見禮。

這武家舅舅雖也是仙家出身現下靠著行鏢吃飯,人是極為豪爽曠達。看到自己大外甥儀錶不俗進退有據的樣子也是打從心底里喜歡,不禁對自己的妹夫說道:「賢弟,三伢子是越長越精神啊。可惜愚兄家中沒有年齡相仿的出色女兒,不然你我二人還不得親上加親?」

黎昭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淡淡說道:「小畜生也就繡花枕頭實則一包稻草,道學和功法上面就是不肯用功。到了十一歲上才堪堪通了小周天,比你我當年還不如,有得什麼出息?」

這幾天又因為黎子昇進學的事情,這父子又開始打上「冷戰」了。原因就是,這做兒子的在月前通了先天小周天,這也就有了進入城中學院的資格。而這做父親的雖然進過仙家門牆,但對這仙途冷了心,想要自己兒子直接入自家店鋪學做商人。

武八妹把自己二哥叫過來,想來也是針對此事。

武家舅舅聽了這話也是觸動心事,長嘆了一聲,對著黎子昇說道:「三伢子啊,汝父說的也有道理。像吾等這樣的小戶出身能通周天有一份自保之力已經是邀天之倖,就算你今後能打開大周天直入先天,但是要入鍊氣那是萬中無一。這樣的話就算進了仙門終不能脫得凡體百年之後一抔黃土而已。況且那仙門……」說著搖搖頭,不勝唏噓的樣子。

黎昭昌語調冷硬地道:「小孩子懂得什麼?我這也是為他好!就他那個性子進了仙門也就是一個死字。還不如安安穩穩進家中店鋪熟悉生意當個掌柜,等我百年之後也好cāo持這份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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