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們堅決反對這樣做，難道你們不知道這樣的後果嗎？你們還想被限制之主嘲笑是不是？！」

『現在不是嘲笑不嘲笑的問題吧？在帳號和面子之間做選擇是個人的事情，你們死要面子我們不反對，但是請你們不要干涉我們的自由。』

「你給我弄清楚點！並不是所有情況都會威脅到帳號，你們那樣亂來似乎有欠考慮吧？難道有選擇的按下按鍵都做不到嗎？你們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嗎？！」

『判斷？真好笑，你以為裡面那些人給我們時間做判斷了嗎？別忘記已經有很多人就是因為那愚蠢的判斷被踢出遊戲！我們好心有什麼用？裡面那些人可不見得會好心！』

「是，我承認裡面有些惡意的玩家，但是更多的人在為了我們努力！」他的聲音都哽咽了，「你知道他們在裡面遇到了什麼嗎？你知道他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問題嗎？」

「**！」

他真的很恨這種糟糕的感覺。

「我就碰到過一個女孩為了不讓我被刪號，連最無禮的問題都做了回答！」§不舉例子了，省得我自己噁心……－－b

裡面，有很多這樣的人在努力。

『哈，真好笑，你還把這當作榮譽是不是？！你就這麼好意思讓一個女孩為了你的虛榮心而做這種犧牲？你明明可以將她從那種地方解救出來，那樣一來她就根本不需要面對那樣的問題，而你也不會有半點危險。』

他輕蔑地「哼」了一聲。

『是你們的愚蠢造成了最糟糕的結果。』

『你說的可真好，相信他們，相信裡面的人。可他們真的需要我們相信嗎？說不定很多人在裡面盼著出來。不信你問問那些出來了的人，是不是有很多人根本不想再經歷一次那樣的事情了？』

這倒是事實，雖然現在出來的選手中大部分是被迫的，但是他們也沒有怎麼鬧情緒。而且……好像還有不少人一出來就嘔吐了，真是可憐的孩子。當然，覺得生氣的人也有，還且甚至有人開始滿聲道的叫囂讓那混蛋滾出來找時間單挑。

「我說過，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樣！」

『對，是大部分人那樣而已。』

目前支持將選手全部「營救」出來的人佔了多數。一方面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是不想別人比自己做的好。自私？真好笑了，他們可都是「被迫」的啊，形式所逼他們能有什麼辦法？那些猶豫不決的人也最終「不得已」而「為之」。

——給你一個完美的借口，你就可以將一切推的一乾二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理解我。」即使我其實是希望這麼做的。

一時間有些冷場。吵架的話，要兩方面的人勢均力敵才有熱鬧的起來。

『呵，終於沒話說了？』

還準備諷刺幾句。

『我勸你們不……』

轟轟轟！！！

巨大的響聲將所有人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情了？！」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問。

然而沒有人猜得出個所以然，直到某聲音響起——

「吵死了！」

超級不爽的口氣。

「有時間在那討論無聊的問題，還不如想想怎麼出去。你們就那麼甘心被限制之主耍嗎？要知……」

『你誰啊你？裝什……』

「給我閉嘴！」

毫不客氣。

「我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氣勢上早輸了，但那白痴還不甘心：『靠！說話這麼沖！什麼鳥人！』

「報號。」聲音變的冷冷的，「你的房間號！」

『310，有種過來單挑啊！』世界上就是有這麼賤的人，仗著別人過不來什麼大話都敢說，比爺爺還爺爺。

不過……

有人比爺爺還爺爺還要爺爺。

大家等了半天，終於聽到那個聲音再次響起，他語重心長告誡310裡面的人道：「同學，請立刻卧……」

轟！

「倒」字還沒說出來，從門縫賽進去的小型炸彈就已經爆炸了，於是好心人改口：

「沒關係，下次再卧倒也一樣。」

補充道。

「不要灰心，這樣的機會很多的。因為……」

一個什麼東西滾進門被炸開的房裡。

「我還想順便試驗一下這種新型彈藥的威力。」

靜默。

不相關人士顫抖著在胸口劃了個十字——對，顫抖，因為整個古堡都震動了。

——這就是爸爸媽媽叔叔阿姨老師同學總是讓我們乖乖聽別人講話的原因。

。

「東……是東風吧？！」沉默片刻后，公用聲道終於再次響起聲音。

「呵呵，陽光嗎？」很溫柔的語氣，「你在哪個房間？我接你出來。」

「我在571號！呃，你打算怎麼把我弄出來……不會又是炸彈吧？」拜託，那聲音隔了這麼遠都聽得到，看來威力大的嚇人。他可不想步某找死傢伙的後塵。

「放心，不是炸彈。」他笑了笑，「是核彈……」

……

……

……

「其實，待在房間里也蠻好的。」陽光幽幽道。

※

「無極，到這邊來吧。」

隨影突然開口道。

「嗯？」無極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為什麼突然要他到他那邊的雲朵去？雖然說這雲夠大，但也沒必要大家都擠一塊兒吧？何況大家又不是特別熟。

「要是我們走散的話會很麻煩。」他將雲靠過去，微笑，「再說兩個人在一起比較安全。」

也算是個可以接受的理由。無極知道隨影現在還在休息恢復中，要是這個時候碰到點什麼意外，他在那邊的話正好可以幫他一下。雖然……能幫到多少還真難說。

輕跳過去，雲朵震了一震，無極在隨影身邊坐下——不知道是他太敏感了還是怎麼回事，隨影似乎在他坐下時有意往外面讓了讓，避免了碰觸。一瞬間有種冷淡的感覺。

「把限制之書叫出來。」隨影率先喚出了書，「試試看論壇能不能用。」

「可以。」無極立刻明白了隨影的意思。

「外面應該已經鬧起來了。」他閉了會兒眼睛，似乎在享受風把碎發吹的飄起來的感覺，然後嘴角一抹微笑。

「所以我們得搞定裡面的局勢，這樣才能配合東風把這次混亂壓下來。」

無極撐在雲上的手僵了一下。

他還在因為東風突然被踢出比賽覺得有些悶悶的，隨影卻已經在考慮如何配合的事情。這種感覺就好像東風是故意退出比賽而兩人已經商量好了之後該怎麼做一樣。但那是不可能的吧？

「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拿下這個項目的第一。」

隨影突然站了起來，淡淡道：「任何東西都沒法阻止。」

「無極，你來操縱雲。」

然後閃身——

跳。

。

。

展凌閣下，降落傘要麼？便宜賣你……

※

「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

坐在柔軟的沙發上還真是件愜意的事情，他環顧四周，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無害。

可是無害……這個問題還得研究一下。身上帶著N多炸藥類物品的人可能無害嗎？雖然當事人一再表示自己並無惡意，但現在他是老大當然怎麼說都行。其餘幾所學園的代表圍坐在四周，不敢言語。

嘆了口氣，東風繼續說道：「只要大家乖乖合作，讓比賽進行下去就可以了。」

看來他是支持所謂有選擇按鍵的了。在場的大部分人微微變了變臉色。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要說。」他靠在沙發背上，好笑地看著眾人。

「難道你們不覺得可笑嗎？刪號這種事情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刪掉的話重新建不就好了……」

「可是測試……」有人猶豫著。

「那個測試並不難。」既然有BUG存在，那麼只需要再想一個能夠通過測試的方法，「我們這裡這麼多人，大家一起想想不就解決了嘛！更何況……」

「我們可以將被刪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他笑，輕描淡寫。

「只要留在裡面的是可以信賴的人。」

※

假如滿分是十分的話，無極一定給他打二十分。

天才這種生物他總算是見到了，而且一下子就是兩人：一個是東風，另一個，當然是隨影。

——能夠那麼敏捷地在空中跳來跳去，並且完美地畫出十字星符的傢伙不是天才是什麼？

「行了，搞定。」

回到雲朵上的隨影對他笑笑，然後在雲上畫了個防禦符咒。藍色的防護罩立刻將整個雲朵保護在內，抵擋住外面火海襲來的熱浪。

是的，他們遇到了點小小麻煩，按隨影的說法是，有一種看不見的東西分佈在前方的主幹道上，為了清理出一條安全的道路他乾脆將那些東西毀掉——用攻擊力最強的符咒之一，十字星符。

這個符咒無極是知道的，但是他一直認為這個是個雞肋的設定。因為你必須在3秒內畫完極其複雜的圖案才有可能將它的威力全部施展出來，假如超過這個時間，它的攻擊力甚至不如一般的普攻。問題是，有誰能在3秒內畫完這麼複雜的圖？

——隨影居然做到了。

真的……很厲害啊！

敢跳到看不見形體的東西上已經讓無極十分佩服了，還能從容不迫畫完符咒就更讓他吃驚。

展凌帶著微笑看向無極，指了指限制之書。

「怎麼了？」用內置論壇提問，這是大家說好了的。

「你很厲害。」他由衷地佩服道，「沒想到你居然能畫完十字星符。」

「這個很簡單。」展凌舉起右手在空中比劃，「五隻手指同時畫的話，是可以做到的。」

他示範了一下，一個小小的十字星出現在空中，然後消散——十字星符的使用是有限制的，它必須畫在被攻擊的物體上。

「五隻手指……」怪不得，無極自己試驗了一下。但還是不行，他根本連圖案都沒記住：「還是很難。」

開玩笑……那麼精細的圖，五隻手指一起畫不是更難么？

「對你們而言當然很難。」

隨影笑：「可是對於我和冥……」

「簡單死了。」

似乎……

「當然你並不需要掌握這些，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冥會保護你的，你只要乖乖聽他話就行了……」說著，將視線轉移到別處。雖然隨影依舊是溫和地微笑著，但卻給人一種超級冷淡的感覺。

假如這次還要騙自己說是意外、是自己太過敏感了，那可就真是傻到家了。

怎麼會聽不出來……

真是糟糕的感覺：「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這個當然。」

隨影好笑地掃了他一眼：「『我們』和『你們』是不一樣的，我從未懷疑過這點。」

界線分得真是清楚……

無極沒法反駁。要說什麼，又能說什麼？

「我也……」

他還是開口了：「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其實……

這一直很傷人自尊。

東風那麼關心自己不是不讓他覺得有那麼一點感動，但是他也是男人，被人保護這種事情始終讓他受不了。太窩囊了，這些人憑什麼讓自己好像小丑一樣被耍，從和隨影見面開始，先是兩人當他不存在似的上演好戲，接著被騙說東風不在遊戲里了，然後……總之他就是被牽著鼻子走，好像配角一樣出現在整個故事裡，只是為了襯托這兩人的優秀。

優秀……

難道比別人優秀，就有權利對別人指手畫腳嗎？就有權利踩著別人的自尊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嗎？是的，無極承認自己有過這樣的行為，他也曾經無視別人的自尊來讓自己顯得多麼厲害多麼值得傾羨，可是……

這種被侮辱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也許是報應也說不定。傷害別人的報應，不把別人當回事的報應。

可是假如是報應的話也應該到頭了啊！從他的朋友一個個離開的時候就應該已經結束了，他知道自己錯了，他有在反省。難道他就沒有為此難過過嗎？難道他暗地裡的眼淚不是因為壓抑到無法言語而流的嗎？

自己真的好軟弱……

好恨自己的這種敏感，對外界的事物反應是如此過激……假如自己白痴一點，什麼都不知道好了。聽不出別人話語里的嘲諷，看不到別人笑容背後的堤防，感覺不到別人不經意間的冷漠……就好了啊！

那些假的，都當作真的；那些壞的，都當作好的；那些暫時的，都當作永遠的。

那樣是不是會幸福許多，滿足許多呢？

可是他的願望真的很簡單：他只是想讓自己放心，讓自己能夠相信一個人而已，只要一個就夠了。這世界上那麼多人，只要出現一個可以把心交他手上的，永遠不需要擔心被傷害的人就足夠了，哪怕要用其他所有的去換他也願意。

連這都……不可以嗎？

他是不是非要生活在讓自己難受的謊言裡面，就那樣一個人面對所有壓力和困難，甚至在感到絕望的時候都找不到可以傾訴的人。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拉他一下……

真的非要靠自己站起來么？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清醒，來面對這個過於殘酷過於現實的世界……在做到這點以前，自己會不會先難過到死去……

放棄相信所有，接受無奈的現實……真的很痛苦。

心目中的世界倒塌，然後重建，這過程是血淋淋的。

而且萬分孤獨。

呵……不過這世界上……有誰沒孤獨過……

大家都是一個人過來，最後一個人走……人的生和死本身就是孤獨的過程，你帶不來人也帶不走人。始終有些事情是自己的事情，就算再怎麼想要個人陪伴自己也沒用……

東風在這裡就好了……

雖然他會讓自己覺得遙遠，覺得不可靠……

但是總有一瞬間，他能讓自己不要去想這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