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總算正常點了。」
不僅僅是隨影這麼看，在場幾乎所有玩家都是這麼評價這最後路段的。玩了這麼多年網游大家最擅長的當然還是殺怪，只可惜限制這遊戲怪的很，到目前為止他們殺怪的機會少的可憐，反而是各種各樣另類的事情做了不少。所以，見到眼前這些親切的怪物們，大家差點落下眼淚。
——好多……BOSS啊……
資料上顯示的明明白白，這裡的怪，BOSS，等級在50左右。雖然對於BOSS來說，50左右的級別是不高，但玩家等級也不高啊！相差了幾乎30級，這這這到底是誰打誰？
最要命的是，這些怪物集結了海、陸、空三軍，可以多方位、多層次圍剿他們——注意到了么，還有「海」！
「救命～偶不會游泳啊！」不少玩家大呼小叫。
根本來不及逃跑，那BOSS喚來海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被卷進了浪里。幾乎的意思就是，我們的展凌閣下屬於那少數例外。
「要游泳的話也要換身衣服。」這是他第一反應。所以在大浪襲來的時候，他不慌不忙叫出筋斗雲，將宮羽音拉了上去。至於無極……
——他好歹也是F班班長好么？這種小意外都應付不過來，還混什麼混。
無極已經好端端站在了高高的雲朵上。
他說過不需要別人保護，那麼，他就只能靠自己。
做的到的……
反正自己本來……就是一個人。
沒等玩家徹底準備好BOSS們第一波攻擊已經開始，各種絢麗魔法效果交替綻放，一時間這裡頗有節日氣氛——不信？你可以抬頭看看天上，那些BOSS甚至用魔法拼出了這麼幾個字：祝大家七夕快樂！——下面還有行小字：雖然七夕已經過了……
「自己小心點。」對身邊的女生這麼說了后，隨影拿出符紙畫上自己需要的咒文。
魔法防禦咒，物理防禦咒，隱形咒，以及……轉換咒。
那些畢竟是BOSS，這些防禦符根本抵擋不了多久，最好還是趕快找條出路。
展凌四處張望著。
下面的玩家有很多人沖他招手，希望能上到雲朵上去。雖然天上也有BOSS，但是總比在海里遭受三方夾擊要強吧？幸運點的傢伙爬到了海上飄著的孤島上，但是島上……是BOSS聯隊陸戰部的天下。
默哀。
這短短几分鐘，不少玩家掛了N次。
「回去，往回走！」
沒辦法，現在這樣根本無法前進。
「那邊是安全區。」展凌在天上叫道。
——這就是所謂的「站的高望的遠」。他馬上發現先前眾人等待的地方BOSS是過不去的，連魔法攻擊效果都無法到達那裡。
幾秒就夠了。
只疏忽了幾秒，沒來得及補上防禦符咒的展凌看著一個暗系魔法落了下來，正在感嘆自己始終逃不過此劫時……
「你也會有失手的時候啊……」
一道紅色光芒將整個雲朵籠罩起來，魔法竟然被反彈了回去。
「展凌閣下。」
紅色光芒的來源，是女孩手上的戒指。
他這才發現她戴著它，那枚，他熟悉的戒指。
※
認識宮羽音也許真是緣分。
這個女孩很小的時候就被惡鬼纏上，大病小病不斷。她家裡人一直以為她是天生身體素質不行，所以也沒多想過。在這個女生的記憶中，醫院遠比自己的家要令她熟悉和親切。
沒錯，她覺得親切。雖然自己身體是不好，但是她從沒怨恨過這點。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世界。」
展凌清楚地記得她曾經這麼說過。
「這些世界並無好壞，就好像很多事情根本沒有對與錯。」
「關鍵在於……你是在意它的優點，還是在意它的缺點。」
「雖然我幾乎從小就待在這醫院裡啦……但是我並不比其他孩子可憐……」
「我得到的愛……遠比普通孩子得到的，多出很多。」
「身體不好真的沒關係……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自己也有人關心……」
「每次想到這個……就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要在意什麼呢？為了自己的身體要死要活，哭著鬧著羨慕別人，讓自己覺得……自己真是不幸啊……是要這樣生活嗎？」
「不是。」
「我不想這樣。」
「幹嘛要讓自己生活在那種痛苦裡……明明還有許多事情值得自己關注，值得自己感激的，為什麼不去珍惜這些……其實只要伸手，可以抓住的幸福很多。」
「……雖然，有時候還是會為身體不好……」
「覺得很難過。」
冥很欣賞她這種態度，所以決定幫她。即使當時那個傢伙也是病懨懨的。
——那是展凌記憶中冥生的最大一場病。要不是他強制性把他拉過去，恐怕那傢伙還要死賴在家裡。奇怪的是自從在醫院碰到宮羽音，冥就表現的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所以女孩一直不知道他病了，還以為他們是來看望朋友的。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的順理成章。
冥將自己的守護戒指給了她，並幫助女孩除去惡鬼……唯一的意外是最後收鬼成功時冥突然倒地，直到那個時候女孩才知道冥病了，於是感動的一塌糊塗。其實……就算她永遠不知道冥是帶病（他們那種體質生病的話會很容易遭到鬼怪襲擊，而且能力以及感知都會變得很低）幫她，她也會喜歡上冥吧。
畢竟東方冥那種傢伙很容易讓人喜歡。
也很容易讓人痛苦。
不……
展凌笑了笑。
冥從來不會讓人痛苦。
※
「看來我是失手了。」
溫和地笑了笑。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會不會威脅到冥……
「抱歉……無可奉告。」
她依然是淡淡的神情，但是聲音卻在顫抖。
「在這裡……告訴我真話……」
說著……
「他有沒有後悔……東方冥……有沒有為當初他的決定後悔……」
——真是問問題的好地方，外面魔法亂飛，而這邊卻在討論如此深奧的問題。
「沒有。」
展凌笑了。
「他永遠不會後悔的，因為……」
「他根本不記得你。」
※
「砰」的響聲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陽光最先開口。
「沒事。」罪魁禍首東風冷冷地拋下這句話。
——「沒」事？憑那口氣就沒人相信他。更何況……
他們從來沒見東風這麼生氣過。
椅子被踢翻在地——這就是響聲的來源，而他正站在那邊臉色鐵青。
男生們立刻圍過去：「到底出什麼事了？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我說了沒事，你們少管我！」
擠出人群，一句話不留就狠狠甩上門，跑了出去。
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已經……快被展凌氣瘋了……
※
「他不記得你……關於你的那段記憶……我消除了。」
「抱歉，也許這樣很過分……但是我不想看到他難過的樣子。」
要怎麼說呢？
東風就是在聽到這裡的時候，突然生起氣來的……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無論是什麼意思，這都一定是東風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所以他才會口氣那麼惡劣。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候吧……心情不好，不想和別人講話，只想自己一個人來面對所有。
「雖然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怎麼了……」韻律看著前來詢問的眾人，極其誠懇。
「但是我知道，東風暫時還不想告訴我們，所以大家等等好么？」
「讓他一個人靜一靜。」
※
好笑……
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麼啊……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究竟在期待什麼？
他說過，曾經那麼溫柔地說過，說由他來守護這一切，說所有的痛苦由他承擔好了。真是……究竟哪裡來的痛苦……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就要分開……「危險」這個理由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
明明說過了，她願意麵對這些，妖也好，魔也好，鬼也好，怪也好……假如能夠待在他身邊的話，這些又算什麼呢。
她從來沒這麼堅持過。
哪怕身體不好，她也可以找到其他的依託……沒有的東西，就不要強求，一直都么告訴自己的。退一步，再退一步……她不對這世界提任何要求。
除了這件事。
唯一的，自己貪心地想要擁有的東西。即使知道可能會讓自己失望，即使被他拒絕了那麼多次……
都和他說了啊！明明說過了，這是唯一一次，她所有的勇氣和堅持都拿出來了，所有的矜持和所有的驕傲都放下了，她卸下了一切保護自己的外殼，只要他一個「不」字就可以輕易傷到她。
他依然拒絕……
一直以為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但最後終於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溫柔的是他的表面，他的心，真的很冷。
說什麼喜歡，談什麼愛，假如這些真的存在，哪怕是再危險，也會想要和她一起吧？他會選擇的應該是在她身邊努力保護她，而不是用這種方式來避免危險。
最後一次被拒絕的時候終於明白他不愛自己，其實他不愛……真的是太過遙遠了。曾以為靠自己那麼近的人，原來站的那麼遠。
可是……他至少，會在某些時候，會在一個人的時候，突然想起她，突然覺得寂寞吧……
突然發現，其實他錯過了一個那麼喜歡他的人。
但是居然連這都沒有……
居然連哪怕只有一秒的小小想念都沒有……他忘了，他全忘了……展凌啊展凌……你真的……
「我不會原諒你的……」
只有這次，讓她放下所謂寬容所謂理解，變得惡毒變得小氣。
「展凌……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被討厭了，被憎恨了，他卻依然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
然後輕輕地將一道符加在女孩身上，自己跳下了雲朵。
※
「無極，這些你拿著。」
遞過來的絕對是上好的防禦符。都說了自己不需要他幫忙，他難道聽不懂么？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淡淡道，「我不喜歡接受別人施捨。」
聲音不大，但是卻依然讓周圍的人望過來。
大家已經安全集結在等待區，大部分人在一邊休息一邊商討對策。突然見到最受歡迎人物在別處碰了釘子，讓他們有些驚訝。
默默看了無極一會兒，隨影突然開口道：
「你應該知道……以你現在的狀況，成功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而待這邊等結束是不可能的，他們過來后發現在這個區域內分數會不斷減少，降到0便立刻被傳送出去——已經有幾個分數較少的玩家就這樣遺憾地退出了比賽。
「是，不過這和你無關吧？」是東風的好友又如何？他沒有權利可憐自己，自己更沒有必要忍氣吞聲。他不是那麼下賤的人，被別人那麼輕視還能笑臉相迎。
「東風……」
才剛剛開口就被打斷，無極這麼對他說：「你不需要因為他而覺得有責任照顧我，你大可以放心，我不會到他那兒告你的狀。」
「你怎麼……」
他突然將無極推到石壁上，冷冷看著他。
「到現在還不明白！」
「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實力上的差距，以及親疏關係……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
「他確實把你當朋友，而且他做到了所有他能做的，假如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只能說我真替他不值。」
「但是朋友……不是單方面的，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我問過你吧……你究竟怎麼看他的，究竟喜不喜歡他……想想你的答案。」
「他關心你，包容你，照顧你，而你呢……」
「你看看你在想什麼，自始至終，你只是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被同情了，被可憐了……這些真的是他的錯，我的錯嗎？」
「難道明明可以幫到你，我們卻要因為顧及你的心情，而什麼都不做？」
「即使那樣……你依然會覺得自己很可憐吧……」
「東風很優秀……老實說，就算是我，待在他身邊都會覺得很有壓力。」
「可是因為是朋友，所以這些都沒關係。難道你連這點體諒都做不到嗎？」
「他是故意要比你強？我是故意要比你強？」
「你是不是要我們為了你，故意變得比較弱……你才開心？」
「朋友什麼的話，除了包容對方缺點，還要能容忍對方的優點吧？你要知道……總有人比自己差，總有人比自己強……或者你認為，只有比你差的人才有資格做你的朋友？」
他放開一直被按住的無極。
「我先前之所以那麼說，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這些都是無法改變的事情……要接受或是逃避，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但是無論你怎麼選擇它都不會有任何變化……」
「與其要求事情按你想要的發展，不如你主動去順應事情的發展。」
「也許……我用的方法太過激了一點……」
他淡淡地笑了，自嘲似的。
「可是不可能每件事情都是溫和的來溫和的去……那樣對你沒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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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閣下說話多有技巧……幾乎全部反問，或者就是不需要別人回答的問題。
我的意思是，這裡就不要探討真心話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