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和煦的晚風帶走了一天的疲勞，此刻圍在篝火旁邊的F班諸位身心格外放鬆。談笑著，歌舞著，嘻笑怒罵間脈脈的情愫延綿不絕——真是一片大好時光，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很開心。

「阿極……」

看到靜靜蜷坐在一旁的傢伙，東風笑了笑，從他身後將兩手饒過去圈住他的脖子。

暗嘆一句「又來了」，無極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就聽到這傢伙說：

「抱歉。」

貼在耳邊的聲音。

「之前沒有歡迎你回來，原諒我吧。」

所以聽起來格外的……近。

「我沒生氣。」準備抬起的手最終留在原地沒有動作。

——其實有一點點喜歡這種感覺。

以前他很抗拒和別人有過於親密的接觸，那感覺實在太怪了，可是東風這傢伙……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習慣了他的接近——習慣，然後自然就會有種安心的感覺。

安心……要說沒一點失落是不可能的。那些好像是剛剛才發生的，洞**里的事，隨影的話，這一切讓他覺得有些噁心的情景，好像一直未離去一樣，接近的幾乎讓他窒息。所以看到東風的剎那就忍不住想和他說話，說什麼都好，這個平時讓自己……的傢伙是當時腦中唯一想起的人。

可是他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他把外套脫下，披在隨影身上，拉著他就走。

——自始至終，沒有一眼。

忍不住嘲笑自己……是啊，自己憑什麼認為東風會來接的人是自己？憑什麼認為自己在他心中很重要？隨影那麼優秀，而且還是他現實中的朋友，無論怎麼想選擇隨影都是應該的吧……更何況……

自己真的一直在拒絕他。

從頭到尾，自己真的沒有為他想過什麼，做過什麼，幾乎都是自己在生他的氣，認為他說謊，認為他不可靠……好像無論怎麼想，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從未沒想過他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就算想過……也始終是自己自以為是的猜想……

隨影說的沒錯。

就是因為他說的沒錯，所以才更受不了。

居高臨下指出自己的缺點……這究竟算什麼？！自以為自己是聖人，要指點迷途的羔羊么？到頭來，自己還是被瞧不起的那個。

——他承認這是嫉妒。就好像他其實很清楚自己的錯誤一樣，他知道自己是在嫉妒隨影那種從容那種清醒。

可是這種感覺太痛苦了，如果不找點什麼說法讓自己心理平衡一下，也許會瘋掉也說不定。

而他們……都不明白，統統都不明白。

自己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被很多東西壓的太緊所以……

所以真的希望有個人能拉自己一把。

他很累……

本以為東風至少能……可是他看都沒看自己。那個時候真是絕望到要死掉。那種絕望比什麼都寒冷，冷到他忘記了身上尚未消卻的寒意。要不是緊接著F班的眾人來到他面前，他可能真的要哭出來——很丟臉吧，他覺得自己真他媽的丟臉死了。

那個時候想：東風真的……不可能永遠順著自己，永遠顧及自己。原來這些，真的不可能……

突然有些害怕。

「無極？」

這個熟悉的聲音，現在，離自己這麼近。

「你在想什麼？」

所以……有著最真實的存在感。

他將臉靠過來，貼著自己的臉，告訴自己：

「什麼都不要想了……你想太多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

「你想啊想，只會讓煩惱越積越多，自己越來越不開心……」

知道啊……

「我看著心疼死了……」

知……

……

「不想我死掉的話……就不要想那麼多事情了。」東風閣下最後是這麼結尾的。然而他的聽眾——

「哦哦，好感人的表白！」

——耳朵，以及用白紙捲成的擴音器。

「是啊，真是激動人心啊～」

——數量還蠻多。

「實在太深情了。」說著遞給無極一串烤章魚：「要吃么？算你便宜點。」

——以各種姿勢。

「通通……」

無極站起，周圍人仰馬翻。

「給我滾！」

——真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

F班繼續他們的慶祝活動，其實慶祝什麼真的不重要——那隻不過是玩樂的一個借口罷了。

「就是這樣……我臨走的時候搜颳了一大堆好東西，等會分給你們，不過**來的彈藥這次都用光了。」

結束掉關於巫鬼師測試的講話，東風笑著奪過無極手裡的還未烤熟的肉竄，將自己烤好的蝦遞給他：「嘗嘗這個。」

無極沒說什麼，倒是陽光先叫了起來：「東風你偏心！」

「沒錯！」上崖聲援。

「太過分了！我們也要！」問道跟著叫。

結果立刻引來大家的附和。

對此公憤，東風只是漫不經心將搶來的肉串放到燒烤器具上繼續工作，然後欠扁道：「我偏心又不是一天兩天、一次兩次了，你們叫什麼叫？」

「靠！」男生們一起強烈鄙視他，更有甚者在一旁大叫到「啊，我吐血了」來表示抗議。

「有本事你們拿個一萬兩萬分，我就幫你們烤。」故意火上澆油，然後幸災樂禍地看著更多人叫囂「要吐血了」。

——是個奸詐的人！翅膀又在F班記事簿上記下了一筆。

滿意地看著無極乖乖將東西吃完，他沒有問他味道如何。

因為他很有信心。

說到廚藝他雖然比不上凌，但比起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強太多了，畢竟當初很是下了番功夫去學。

——當然，這個不是重點。

「無極，陪我散散步吧。」他說著起身，伸手去拉坐在身旁的人，然後對眾人道，「誰都不許跟來！」

※

夜晚……

夜晚是怎樣的東西。不同於白天的熱情，不同於陰天的壓抑，帶有春天的美麗，帶有夏天的寧靜，帶有秋天的傷感，帶有冬天的清冷。

其實夜晚只不過容易讓人說出內心的話語罷了。

「我真的很糟糕。」

將頭埋的深深的，蜷坐在那邊。無極知道東風帶自己出來是為了讓自己放鬆，而他也確實需要好好發泄一下了——這次東風會聽自己說話的，好好的聽著。

「我很自私，從來不會真正為別人著想……又很自傲，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而且還固執地認為這樣的自己沒有錯，錯的都是別人。」

「遇到不好的事情，不順的事情，就會說是自己運氣不好。」

「甚至……很少承認自己的錯誤。哪怕明明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對，也死要面子地裝做不知道。」

「可很多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別人道歉。不是不想，是真的真的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做如何說，所以乾脆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這樣很容易傷到別人吧，所以被很多人討厭也是應該的。」

「我這都是活該。」

躺在一邊草地上的傢伙只是「呵呵」地笑了笑，沒有發表評論。

「……人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然後從挫折中成長。我知道自己老這麼待在原地是不行的，可是就是會很懶，期待別人拉自己一把。實在是不想面對什麼事情時，都是自己一個人。」

「知道嗎？其實我最害怕的就是發現……原來我真的是一個人啊！沒有支持自己的人，沒有關心自己的人，沒有安慰自己的人……原來我是如此遭人討厭，如此沒有人緣。所以……」

他笑了笑，抬起頭看著天上。

「所以我對自己說，無論做什麼，你都要是最好的。這樣的話就不需要別人不需要別人關心不需要別人安慰了，會有很多人圍著你讚揚你欽佩你巴結你，因此你就不用知道其實自己這麼孤獨了。」

「我做到了，在遇到你之前一切我都做的很好。」

「無論是哪一方面我都是第一——不是自誇，真的就是這樣。只有很少幾次我是第二甚至第三，結果那幾次立刻有人在背地裡嘲笑我，所以我發誓……」

「絕對不會再出現那樣的情況。絕對絕對不會！」

曾經還有幾次帶著重重的病去參加考試參加長跑，只是為了不讓那些人在背後議論自己。不過這些……沒有必要說出來。

「可是……遇到你之後一切都亂套了。我真的不想知道，原來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是在自欺欺人。」

「為什麼不能再晚點才來面對這些呢。假如非要自己一個人面對的話，起碼我希望能夠有多些時間，多到我變得可以不在乎很多事情，那樣的話即使是一個人也沒關係。」

他笑了笑，自嘲。

「瞧，直到現在我還在做這樣的期待。把一切交給外物，而不是靠自己……」

為什麼……不可以這樣呢……為什麼非得要辛辛苦苦一步一步爬上去呢！夠累了，他已經夠累了，是真的累到不行了哪怕你瞧不起他嘲笑他他這次都無所謂了！

誰是天才，沒人是天才，沒人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到最好。那些不解的，嘲笑的，憐憫的，只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吧，所以他們不明白，真的會有那麼一段時間，你無法再從容面對一切。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必然的，也抹殺不了這過程的痛苦，以及隨之而來的軟弱。

無法理解的……就算了吧。

東風起身抱住了自己。

「我說過你想太多了。」

緊緊的，所以會感受到傳過來的體溫。

「為什麼要想那些東西、那些讓自己不開心的事情呢？無極，有我在這裡你根本不需要去考慮那些。」

「管它應不應該，對或是不對，你只要按自己想要的來做就可以了。」

「不想一個的人話就找人陪你——起碼我會陪著你，你想面對什麼問題都可以。自私？軟弱？OK啊……那就承認自己自私，承認自己軟弱，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做聖人有什麼好？」

「傷害別人……真是怪了，這世界上人不都是在互相傷害么？傷害一下又不會死，何況只要傷到的不是自己其實怎麼做都無所謂，做人還是只要自己開心就好……拋棄那些傳統的、死板的道德觀念吧！」

「你做錯什麼了？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讓自己以為自己錯了。」

「聽著……」

他在耳邊很認真地說。

「有我在，你做任何事情都沒關係，哪怕是毀了地球都沒關係……那些敢說什麼的人讓他們去死好了，反正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好人』在，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別和我說什麼要有集體意識、維護社會和平人人有責之類的話，那關你什麼事？人生在世就這麼短短几十年，不好好享受的是聖人，更是傻瓜。」

「阿極……不要做傻瓜，我看著很心疼耶……真的。」

輕笑。

「……其實你離我好遠。」

「和你說了那麼多次，但是你一遇到什麼就喜歡一個躲起來……如果我不主動找你的話，你恐怕打死也不會和我說任何事情。」

「好過分啊……我就那麼不值得信賴嗎？」

「如果我讓你難受，讓你生氣，你就直接和我說好不好……你看，要不是你今天和我說，我恐怕永遠都無法意識到自己給你添加了那麼多煩惱。」

「我會彌補的……」

「你為此受到的傷害，為此承受的壓力，為此付出的一切一切，我都會彌補的。」

其實……

並不是想要彌補……因為他知道確實是自己在鑽牛角尖了。可是聽到這話，還是會忍不住放鬆下來，忍不住……

東風溫柔的指尖碰觸到他眼角晶瑩的淚水，真是漂亮啊……

「阿極，你聽好，我發誓從今後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用擔心任何事情。誰要是敢欺負你……」冷笑。

「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

「問下……」無極緩緩道，「我有這麼柔弱么？！」

——是啊東風閣下，能欺負他的目前只有你和凌殿下吧？！

※

「下個項目……」

大家笑笑……

「星光燦爛王道華麗麗**配對大賽……」

「記得的人沒幾個了吧……」

——哪個才是最王道的**配對？！

表問偶，偶也不知道……

離第一次**選舉——還有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