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獨闖長笑幫

第九章 獨闖長笑幫

子夜的月色,明麗如秋水。如此明媚的春晚,如此沉靜的夜。夜剛剛開始,還有幾縷淡霞,現在都已逝去無蹤了。

在整個氣勢輝煌、不可一世的長笑幫屋瓦上寧靜得沒有一點聲息,連一隻夜貓也沒有,更不用說守衛了。就這樣,一點也不突然的,一襲白衣長衫飄然而從容地,在春夜裡輕輕溜過。疾馳了好一會兒后,為了分辨方向,略略停頓了一下,這正是方振眉。

從長笑幫龍蟠虎踞的檐椽望上去,只見中天月,明如水,風涌雲動,氣派飛揚;從屋檐望下庭院去,寂寂靜靜,冷肅一片。方振眉仰首向天,不禁輕輕嘆了一口氣,忖道,這隻怕是一個最不平靜的春夜了。

輕風掠過首風忽至,方振眉眉毛軒動,忽聞:「呔,看劍!」金刃破風而至。

方振眉猛回頭,只見夜空中長劍如煉,瀑布一般直襲他左肩,來人不但劍法好,而且極快,更且曼妙優美。方振眉嘆了一聲,在江湖上,他已很少看到用劍用得如此巧妙的人了。他一面想著,伸手一握,長劍已握在他手中,那人一抽未動,嬌呼一聲,反給他拉到屋頂下來。

月色如水,但又似湖水一般漫延開來,漾漾蕩蕩,也輕輕柔柔,方振眉只覺得眼前一花,面前是一個黑色勁服,但卻是眉眼生春的絕色紅顏。

那少女是輕輕悄悄的落在瓦面上,臉上有一絲驚惶,兩隻水靈一般的眼睛,也閃出一絲驚慌來。她那象雪一般的膚色,甚至勝雪,因為那也有雪未能及的,就是在雪意微透的嫣紅。她如水蔥般的手,握住那柄劍,因為握得緊,連手都有點輕顫起來。方振眉輕嘆了一聲,手一松,那少女一抽得劍,幾乎也立樁不住。

方振眉笑道:「是曾大小姐?」

那少女沒料到眼前的人是這樣一個態度雍容玉樹臨風的青年,正含笑望著自己,不禁心一盪,臉一紅,馬上便裝出一臉寒霜道:「要你管?」

這一句話,無疑等於承認她便是曾丹鳳了。方振眉笑道:「長笑幫是什麼地方,豈容別人往來?而姑娘容顏絕世,天下誰人能不稱羨?以姑娘花容月貌,長笑幫中,豈能再有?」

這些話,盛讚曾丹鳳的美貌,曾丹鳳聽了,心中當然舒暢,但仍作出寒著臉的樣兒,道:「花言巧語,無恥之徒!你是司徒十二抑或方振眉?」

方振眉笑道:「你看我會是司徒莊主或方振眉?」

曾丹鳳一踏腳道:「我是特別伏在此地等你們來的。」

方振眉奇道:「哦?」

曾丹鳳道:「你不能下去,爹已在下面布下天羅地網,等你們來自投羅網,況且你也絕不是爹的敵手,你快回去吧,否則就來不及了!」

方振眉笑道:「令尊武功蓋世,雄才大略,在下自不敢與之較量,但此番我是救人要緊,自身安危,早已置之度外,令尊安排,我早有料及,能否安然但憑天意!」

曾丹鳳跺腳道:「不行呀!我今晚就是要等你或司徒十二來此,要你們趕緊回去──我,我也知道,象爹這種作為,無怪乎天下人所不齒;我,我也知道,試劍山莊的人都是江湖正義之士,所以我才不忍看你們自取滅亡。好──你趕快走吧,司徒輕燕等,我設法營救好了,如果『血河神劍』我也偷盜得到,都給你們送去好了。」

方振眉笑道:「曾姑娘,多謝你的好意,你雖是生於長笑幫,卻難得有這樣一副俠義心腸,令在下好生敬佩。問題是,你的做法根本幫不了我們的忙,試想想:以曾幫主的審慎,你確能救出司徒家的人嗎?以令尊的精明,你能愉得出『血河神劍』嗎?但以曾幫主的鐵面無私,只怕你若有妄動,他便連你也不會饒恕的。這划得來么?還是讓我這局外人來下手,反而了無牽挂,來得妥善一些。」

這一番話,正說中曾丹鳳心坎里,曾丹鳳眼圈也紅了:「我才不管!他敢對我怎樣?他練武成狂,又圖獨霸武林,娘親規勸不聽,只好有次扮作刺客,予他儆戒,竟給他一掌擊斃。這事之後,爹十分追悔,唯仍圖謀稱霸,野心絲毫未減。爹對我事事關照,盡量遷就,就算我救出司徒家的人,他又敢對我怎樣?我畢竟是他的女兒啊!」

方振眉在夜風中嘆息了一聲,輕聲道:「就是因曾姑娘你是他的女兒,我們更不願你倆父女反目。武林紛爭,怎能殃及父女親情?大義滅親固然可嘉,但旁人若能為力,又何苦讓取義求仁者痛而親者亡!武林中人,總不能人人私字當先!我想,若司徒莊主也在,他此刻也必選擇下去一拼之途的。」

曾丹鳳終於哭了,在夜風中,肩膊一下一下的抽搐著,背身向方振眉。

方振眉猶疑了好一陣子,才走過去,柔聲道:「丹鳳姑娘,司徒家的人囚在何處?可否相告?」

曾丹鳳一直在鳴咽著,直過了一盞茶的時光,才勉強制住悲傷道:「東南面,一直向前走,彎過柳樹塘,過了小橋有七座亭子,亭子最末便是『鐵血堂』。爹把他們關在那兒,『血河神劍』好象也在那兒。」

方振眉道:「謝謝姑娘。」然後輕拍曾丹鳳雙肩,道:「姑娘珍重!」語畢疾往東面掠去。

曾丹鳳猛回首,月色下,淚珠盈盈,更顯得她俏巧的臉楚楚動人,顫聲道:「公子保重!」

但極目蒼茫,哪裡還有方振眉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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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方振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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