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古寺一夜

第六十回古寺一夜

上回說到鍾離雨說自己一夥是鬼臉幫人,貓頭鷹一聽,又是驚震得半晌不能出聲,暗想:原來自己碰上的竟然是神秘而武功奇高的鬼臉幫人,怪不得自己不堪一擊了。看來教主的疑慮和擔心沒有錯。最近神秘出現的鬼臉幫人,的確是為教主而來。怪不得教主近來一連串的暗中活動和計劃,遭到了莫名其妙的失敗,原來是鬼臉幫人從中作梗。但貓頭鷹感到十分意外的是,想不到侯三小姐竟然也是鬼臉幫的人!

鍾離雨又說:「你想不到吧?」

「我,我,我的確想不到。」貓頭鷹暗暗運氣,意圖沖開被封的**位,表面上依然裝出一副絕望無奈的神色,像等著死神的來臨。他期望快一點沖開**位,趁機逃走,急切將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向教主報告。

鍾離雨看了他一眼說:「你們是神秘的黑風教,我們是神秘的鬼臉幫,我們之間的行蹤都十分神秘,字型大小相同,行為也相近,但目的卻大不相同了!」

小神女說:「雨哥,別跟他多說了,我們將他帶走,快離開此地。不然,蘭姐姐和小三哥他們就等急了。」

「好好,我們真的要快點趕回去,要不,他們會擔心我們出了事口羅!」鍾離雨說完,驟然出掌向貓頭鷹拍擊,這一掌力,頓時廢去了貓頭鷹一身武功與內力,因為他察覺到,這個賊人已運氣沖開一處被封的**位了。

貓頭鷹一聲慘叫,頓時感到渾身無力,真正像一攤爛泥倒卧在地上了。鍾離雨這一掌,可以說完全斷絕了他的一切希望,對他是致命的一擊。他一下像折了翅的梟,斷了腰骨的惡狼,想飛也飛不起,想跑也跑不了!

鍾離雨這一突然的行動,一時也令小神女愕然:「雨哥,你幹嗎殺了他的?」

鍾離雨笑了笑:「放心,他死不了,我只是廢去他的武功而已。」

「廢去了他的武功?」

「這不更好嗎?以後我們再也不用提防他逃跑,同時也令他今後不能再行兇殺人,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你知不知道,這一隻狡猾的貓頭鷹,剛才已運氣沖開了一處被封的**位,萬一讓他跑了,向邵老賊報告,那江湖上又不知要死多少無辜者了。」

小神女說:「原來這樣,廢去他的武功也好。」

貓頭鷹這時完全絕望了,連做人的意志也完全崩潰了。他痛苦絕望地說:「你們快殺了我!老子不想活了!」

「這個,可由不得你了!」鍾離雨提起了他,與小神女施展輕功,在黃昏落日之前,回到了潛龍寺。小蘭迎了出來,埋怨鍾離雨:「你們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小三子幾次說要去尋找你們了!」

小神女一怔:「那小三哥呢?」

「他到廚房給你們弄吃了的。我要是不勸住他,他真的會去的。你們也真是,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也不怕人擔心!」

鍾離雨將貓頭鷹放下,看了小神女一眼說:「我們已是儘早趕回來了。」

小神女說:「蘭姐姐,是我不好,為了想從這賊人口中掏出黑風教的秘密,所以拖長了時間。」

「好了!你們不但能平安無事回來,還將這賊人活捉了回來就好了。小妹,你們問出黑風教的秘密沒有?」

「問出了,還是一個驚人的大秘密哩!」

「哦?什麼驚人的大秘密了?」

鍾離雨說:「我們到裡面找一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吧!」

鍾離雨又提起宛如一條死魚的貓頭鷹,與小蘭、小神女進入寺內,到一處廂房中,順手又將貓頭鷹丟在一角。小蘭看了這賊子一眼,問:「你們已廢了他的武功?」

鍾離雨一笑說:「他想運氣沖開被小妹封了的**位逃跑,所以我不得不廢去了他的武功,以免他再胡思亂想。」

小神女一進寺內,便發現整個和尚寺空無一人,暗想:這些光頭和尚去哪裡了?他們是全部逃走了,還是小三子和蘭姐將他們全都幹掉了?便問:「蘭姐,這些光頭和尚呢?」

小蘭說:「小三將他們全部都關進一個地窖中去了。你知不知這些和尚是什麼人?」

「不會全部都是黑風教的人吧?」

「不錯,他們全都是黑風教的人。原先這寺里的和尚們,一個不剩,全給這一夥匪徒殺害了。看來這個潛龍寺,已成了黑風教的一個秘密窩點,只是不為外人知道。」

小神女不由憤怒地罵起來:「這一夥該死的黑風教匪徒,怎麼這般的殘忍?不殺了他們,真是難以平民憤。」

小蘭說:「小妹,別激動!」

「蘭姐,他們殘殺無辜,怎不叫人生氣?早知這樣,我就不一個個點了他們的**位,乾脆殺掉他們算了!」

「小妹,殘殺寺里和尚的,主要是那個假主持和那個叫什麼悟法的假和尚,其他的人,不是受威脅,就是奉命行事而已,可不能一概殺了!」

鍾離雨說:「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們的教主。」

小神女說:「這麼說來,只要殺掉了黑風教教主,其他的人都可以寬恕不問了?」

鍾離雨一笑:「小妹,話雖然這樣說,教主有教主的罪,他們也有他們的罪惡。不然,那些殘忍成性的匪徒,殺人放火、殘害無辜,皆可將其罪行推到他們的頭頭身上了,自己一點也不用受懲罰,這也不行。」

「是嘛!我爺爺曾經對我說過,有時一些兇殘的走狗和爪牙,比他們的主子更可惡,不殺難以平民憤!」小神女說著,不由用眼角掃了縮在廂房一角等死的貓頭鷹,對小蘭說,「蘭姐姐,你知不知道黑風教的教主是誰?」

小蘭驚喜:「哦?是誰?」

「就是天下第一寨的寨主邵老賊,這個武林中最大偽的君子!」

小蘭一怔,驚訝地問:「是他?」

「蘭姐,你想不到吧?」

鍾離雨說:「這就是我所說的大秘密。」

小蘭在驚訝中有點困惑:「你們怎知道了?是這賊子所說?」因為在小蘭的印象中,黑風教的人,他們寧死也不會說出黑風教的任何秘密來,何況這是驚震江湖的大秘密。

小神女於是將自己如何對付貓頭鷹的經過,一一說了出來。小蘭聽了,又是驚訝不已:「看來只有你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才能想出如此的主意。這也是黑風教的罪惡已到頭了,才使得這賊子得意忘形,神差鬼使說出了這驚人的秘密來。我們得將這一秘密,儘快告訴娉娉、婷婷他們知道才好。」

鍾離雨說:「不錯,我們是應該儘早告訴她們。但這事也不可使太多的人知道,不然,一旦讓邵老賊知道了,不知他會作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起碼他會殘忍地殺害一些知情者,毀滅一切證據,並反咬一口,說我們無中生有,惡意中傷,挑動武林中不明真相的人,從而又掀起一場風波。因為至今在武林中,仍有不少的人受他的假象迷惑,不會相信我們所說的一切。何況他還有一批忠實的追隨者,其中不少是各大門派的弟子,武林中的高手,俠義道上有一定威望的人物。就算他不這樣做,也可以一走了之,依然給江湖留下無窮後患,我們要追殺他,到時又得費一番力氣了!」

小神女聽得點頭說:「不錯!我們可不能打草驚蛇,得認真想辦法對付這老賊才好。」

鍾離雨說:「對!我們不擊則已,要一擊必中,令他原形畢露,無從逃脫。」

貓頭鷹在屋角聽到他們的對話,真是又悔又恨又痛苦。當時他的確是高興得忘乎所以了,以為對一個將死之人說的話,必然萬無一失,誰知這個小妖精竟然是裝的,從而令自己上當。想不到自己縱橫江湖多年,竟然栽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手上,這真是陰溝裡翻船了。可現在後悔已晚,自己別說逃跑,就是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除了跳崖跳水,想上吊也難以辦到。現在他唯一的希望是只求速死。並且也打定了主意,到時他們要帶自己面對教主作證,自己什麼也不說,更矢口否認說過這樣的話,希望這樣,使教主免對自己家屬的殘害。

小蘭卻注意到他在屋角的表情,對鍾離雨和小神女說:「你們兩個可別像這賊子一樣得意忘形了,在他面前什麼話也說出來,不怕他萬一給人救走了,說給邵老賊知道?」

鍾離雨說:「對!他雖然已成廢人,但嘴巴沒有啞,手也能寫字,真的叫人救走,可是一個禍害。我們應該將他關到偏靜的地方才好,不讓回龍寨和黑風教人知道。」

這時,小三子已弄好晚飯進來,一見鍾離雨和小神女回來了,驚喜地說:「哦?你們回來了?那個貓頭鷹呢?沒捉回來,讓他跑了?」

小神女說:「你放心吧,他跑得了嗎?你看,那不是他么?」

小三子看了看屋角蹲著的貓頭鷹:「原來你們已將他活捉回來,這太好了!這一下,我們可要追問他可怕毒藥的來源。姓厲的和那雲霧居士,都說毒藥是他給的,其他的什麼也不知道。」

鍾離雨說:「小兄弟,先別問他,現在最好將他單獨關在一處僻靜地方,不讓任何人看見他,知道他。追問毒藥的事,以後慢慢來。」

「好!你們將他交給我好了!」

小神女問:「你有地方關他?」

「有!這個潛龍寺,我里裡外外都搜查過了,將他關在一間雜物室里最好不過了。那裡僻靜,也沒什麼人到過。」

「三哥!我跟你一塊去。」

小神女從屋角提起貓頭鷹,跟著小三子出去。不久,小神女和小三子雙雙回來,還從廚房裡端出碗筷和熱騰騰的飯菜來,飯菜雖然簡單,他們四人在燈下卻吃得分外的開心。

飯後,他們商議了一下今後的行動和如何審問賊人的事。小蘭說:「審問這些賊人恐怕不容易,他們會什麼也不說,尤其是寺里的那一群假和尚,會說他們什麼也不知道。」

鍾離雨驀然想起,急問小三子:「你將他們全關進地窖里,有沒有檢查過他們口中是否含有毒藥?」

「有!他們都是些小角色,口裡沒有毒藥!」

「小兄弟,我多少有點不放心,我們去地窖看看怎樣?」

小三子說:「他們不會自殺吧?」

小神女說:「我們去看看的好。」

他們點燃了火把,來到地窖。當小三子打開地窖里,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味迎面撲出,鍾離雨暗說:「不好!裡面出事了。」便對小蘭等人輕說,「你們先在外面,我進去看看。」

小神女說:「我跟你進去。」

「也好,但要小心了!」

他們兩人暗運真氣護體,一前一後走入地窖。在火光之下,只見那十來個假和尚,全部屍橫地上。小神女訝然問:「誰進來將他們全乾掉了?」

鍾離雨略微翻看了一兩具屍體,似乎都是為人用掌力擊斃。驀然間,在屍體之中,一個人渾身是血驟然躍起,面目猙獰地以力襲擊鐘離雨。幸而鍾離雨早有防備,以單掌相迎,雙掌相碰,一下將這渾身是血的偷襲者震得橫飛,撞在石壁上,慘叫一聲,摔下來時,已是一具屍體。同時,後面的小神女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襲擊,小神女輕輕一閃,避開了他的襲擊,順勢出指,一下便封了他的一處要**。這個襲擊者,一下成木偶般不能動了,但他的面目,也同樣猙獰可怖。

經歷這一次,鍾離雨和小神女更提高了警惕,凝神靜氣,以防屍體之中,還有人不顧死活地撲來。半晌,絲毫不見動靜,看來屍體之中,再沒有活人了。鍾離雨和小神女仍不敢掉以輕心,又一一檢查過所有的屍體,的確全都死了,才放下心來。

他們在火光下打量開來。襲擊鐘離雨的竟然是那一個滿口念「阿彌陀佛」的假主持,而襲擊小神女的卻是那個受了傷的所謂悟法假和尚。小神女在拍開了他的要**時,又重新點了他另一處**位,令他只能說話而不能行動,不像初時似木偶般的不能說也不能動。

小神女問他:「這些和尚是怎麼死的?是你殺了他們?」

悟法傲然地問:「不錯!是我殺了他們!」

「你怎麼這般殘忍,連自己人也殺害?」

「哼!誰叫他們有的怕死,有的變心,所以我和主持一一將他們全殺了!」

「那你怎麼不自殺?」

悟法哼了一聲,不回答。鍾離雨說:「別問他了,他和主持仍想趁機逃跑哩!所以混在死人堆中,準備我們進來時驟下殺手,然後再逃出去。」

悟法兇殘地說:「這是你逼得我們這樣乾的!」

小神女問:「我們怎麼逼你了?」

「因為你們要一個個檢查屍體,看看有沒有活人,逼得我和主持不能不出手了!」

「你不能假裝死嗎,那不騙過了我們?」

鍾離雨說:「小妹,別說傻話了。他們裝死,怎騙得過我們?除非他們會龜息之功。看來他們不會這門功夫,所以才驟然出手,希望一擊而中,伺機逃走。」

小神女問悟法:「是不是這樣?」

「不錯!正是這樣。要是你們看一眼就離開,就沒有這樣的事發生。」

小神女說:「你這毫無人性的賊和尚,想得倒很美的。你以為你們還能逃走嗎?說!你現在想死還是想活?想活,只要你說出你們的教主是誰,我可以放過你。」

「哼!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會說出來!」

「那你是想死了?」

「要殺要剮隨便,又何必多問!」

小神女一下拍開了他的**位:「那你去死吧!」

悟法見小神女竟然拍開了自己的**位,一怔問:「你不屑殺我?要我自殺?」

「你不是想死?不過,你千萬別想逃出去。」

悟法這一隻惡狼,目露凶光,又驟然躍起,猙獰地說:「老子就是死,也要你這小丫頭跟老子一塊死!」雙掌如電似的拍向小神女。鍾離雨急說:「小妹,小心!」他本想出掌,但小神女早已出手了,身似幻影閃開,出手再也不留情了,一掌就將這假和尚拍得橫飛起來,掉下來時,已變成了一具屍體。因為小神女這一掌拍擊,雖然用勁五成,已震得他心臟全碎,身軀橫飛起來時,已是一具屍體了。不像鍾離雨,只用勁二成,不想取那主持的性命,誰知他的腦袋撞在石壁上,頭破血流而死。

悟法一死,這地窖真的再沒有一個活人了。小神女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這賊和尚,我本來不想殺你,這是你自己尋死,怪不得我了!」

鍾離雨一笑:「小妹,我們走吧!」

他們轉了出來,小蘭一見便問:「地窖里的人怎樣了?」

鍾離雨說:「全死了!」

小三子一怔:「什麼?全死了?」

小蘭卻問:「我好像聽到你們在問話,這是怎麼回事?」

鍾離雨將地窖里的事一說,小蘭不禁皺了皺眉:「這兩個兇殘的匪徒,竟然忍心將他們手下人全殺死了,還想趁機而逃,太可惡了!他們死了活該!」

小三子卻驚震了,暗想:要是自己一個人進地窖里看,一定會遭到這兩個惡僧的毒手,而讓他們逃了出去。看來自己以後面對黑風教人,真的要步步小心,時時警惕,不然,自己死了是小事,讓他們逃了,可壞了大事。

小神女卻說:「這裡沒事了,我們快去看看姓厲的和雲霧居士,不會他們也自殺了吧?」

小神女說;「不管他們會不會,我們也要去看看。同時我還想他們悔過自新,棄暗投明哩!要是他們能明白過來,更能給邵老賊致命一擊!」

鍾離雨說:「好!我們分頭去看,你和小三兄弟去看那糟老頭兒,我們去看那姓厲的。我這個過去的小飛盜,曾經在雁門關,與鷹爪門的掌門人打過交道,不多不少都有點交情,說不定能勸得他轉到我們一邊來。」

小神女說:「這太好了!那我們分頭行事。這個傲氣的糟老頭兒,我和小三哥曾經對他也有過救命之恩哩!」

小蘭聽了感到驚訝:「小妹,你幾時對他有過救命之恩了?」

小神女將自己在貓兒山那一處山坡下,如何扮大頭山妖,驚跑了白無常,救了林中飛狐,以後又如何與小三子一起,救了雲霧居士的事說了。小蘭和鍾離雨聽得笑起來。鍾離雨說:「好好,你們有這一層的關係,去勸說他就更好了!」

小蘭也說:「看來這個傲氣的雲霧居士,也並不那麼壞,他起碼能知恩圖報,事後去尋找你們,不同貓頭鷹壞得不可救藥,恩將仇報,反而想要了你的命。」

於是他們便分頭行動。小神女和小三子來到了雲霧居士的房間,只見雲霧居士獨對寒燈而坐,不知是在暗暗運氣沖開**位,還是閉目養神。小三子見他沒事,首先放下心來。

雲霧居士聽到門響,睜眼一看,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走了進來。他對小三子幾乎不感興趣,但對小神女的來到,卻感到訝然。首先是小神女一臉的天真可愛,雙目含笑,又像一隻彩蝶般撲到了自己的身邊,他不能不感到訝然。跟著又是小神女甜甜的聲音說:「老公公,我來看你啦!」

「什麼?你來看我?」雲霧居士感到更愕然了。

小神女含笑說:「是呀!我是特意跑來看你的!」

雲霧居士為人孤傲,是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唯獨對小孩子,卻十分喜愛,尤其是對一派天真的小女孩。要是在以往,小神女這般甜甜地叫他為老公公,他準會樂哈哈地和她攀談起來,將自己身上最好的東西給她,以博得她的高興。可現在不同了,雲霧居士受困在一間房子時,**位被封,行動不便,何況又在這麼一個深山古剎的夜裡,怎會有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來看自己了?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十分困惑地問:「你來看我?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孩子?你認得我老頭子么?」

小神女說:「老公公,我怎麼不認識你呵?要不我跑來看你幹嗎?」

「你真的認識我?」

「老公公,我當然真的認識你啦,難道你不認識我嗎?」

雲霧居士搖搖頭:「小姑娘,我真的不認識你。小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沒認錯你。老公公,你仔細瞧瞧,看我是誰?」

雲霧居士不由在燈下,仔細地打量起小神女來。看了半晌,仍然想不起在哪裡看見過這麼一個天真無邪而又可愛的小姑娘。

以雲霧居士這樣的武林上乘高手,他本來可以一眼就認出小神女。何況小神女還曾經救過他。但是小神女和小三子救他時,是苗家人的打扮,又是在黃昏的樹林中,因而一時認不出來。他第二次見小神女,便是前不久小神女救貓頭鷹時。他當時只見一條嬌小玲瓏的身影,驟然從天而降,這一行動已使他驚異萬分。但在貓頭鷹逃走後,這位武功驚人、行動宛如靈貓似的身影,又像閃電似的消失了,看不出小神女的面目來。雲霧居士根本不會想到眼前的小神女,就是那位救他的苗家小姑娘,當然更想不到同時也是那位行動敏捷、輕功絕頂、救了貓頭鷹的嬌小身影。兩者之間,差別太大了,怎麼也聯繫不起來。雲霧居士看了半晌,仍搖搖頭說:「小姑娘,我沒見過你,你一定是認錯人了!」

「哎!老公公,你再想想。你不記得幾個月前,你在貓兒山那山坡下的樹林中,我和我哥將你從樹榦上解下來嗎?」

雲霧居士這下更是驚愕了。因為這一件事,是他畢生難忘的。他又再次打量著小神女,似乎依稀記得了這麼一副天真無邪的可愛面孔。只是那個小神女是一副害怕的表情,現在滿臉是可愛的笑容。他睜大了眼:「你們就是那一對苗家小兄妹?」

「是呀!老公公,這下你想起來了吧?」

雲霧居士簡直不敢相信:「你們是小哥小妹?」

「是呀!」

雲霧居士更困惑了。先不說小妹怎麼會在夜裡跑到這深山古寺中來,單是小哥,就令他困惑不已。這個小哥,與那自稱「夜遊神」的夫婦在一塊,還協助他們將自己關到這房間里,怎麼會是曾經救過自己的人了?便問:「你是特意來看我?」

「是呀!我聽我哥說,寺里捉住一位老公公,好像是我們曾經救過的老公公,所以我就跑來了。一看,果然是你這個老公公,半點也沒有錯。」

雲霧居士苦笑一下說:「小妹,小哥,老夫多謝你們的好意了!」

「老公公,你不高興我們來看你嗎?」

「不不!老夫怎會不高興的?不過……」

「不過什麼?老公公,我不單來看你,也想來救你呀!」

「你們來救我?」

「是呀!要不,我幹嗎在夜裡央求我哥來看你?」

「你們怎麼救老夫出去?」

「放你走呀!」

雲霧居士又苦笑一下:「小妹,小哥,要是老夫能走,早已走了,也用不著你們來救我。小妹,小哥,老夫再次多謝你們好意,你們走吧,不用管老夫的生死了。」

「哎!我們知道了是你,又怎麼不管你的?老公公,你不想走嗎?」

「小妹!老夫想也沒用。老夫的**位,不知那婦女用的什麼奇門點**手法,令老夫提不起氣來,舉手無力,更不能快跑。就算你們扶我出去也沒有用。」

小三子這時說:「老公公,只要你以後不再為那個什麼黑風教幹壞事,我可以求他們放了你。」

雲霧居士頓時目光一閃,面露傲氣說:「你以為老夫甘願受他們驅使么?」跟著又垂頭喪氣地長嘆一聲,「老夫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如此。」

小三子問:「老公公,你是不是受到了他的威脅了?」

「哼!要是單單是威脅,老夫才不買他們的帳。老夫過去一向是獨來獨往,又怕過誰了?可是現在……」

小神女從懷中掏出那一瓶從貓頭鷹身上搜出來的毒藥,倒出了兩顆所謂的「神丸」來,問:「老公公,你是不是受這種神丹所控制了?」

雲霧居士一見,頓時兩眼發光,驚訝地問:「小姑娘,你怎麼有這種丹的?」

「是從貓頭鷹身上得到的呀!」

「貓頭鷹?」

「就是昨夜你見到的那一位教主的使者呀,他不是給你這種丹么?」

「不錯!正是這種丹。老夫不明白,老夫不知幾時得了一種怪病,非這種丹不能治好。」

「老公公,你以為它真的是能醫治好你怪病的神丹嗎?」

「難道不是?」

「老公公,它是一種可怕的毒藥。」

「什麼?可怕的毒藥?」

「是呀!它是由一種罌栗,又名魔鬼之花的毒汁提煉而成,初時服下,令人精神大振,精力充沛,飄飄欲飛。可是過了一段日子,就渾身沒勁了,會異常難過,鼻涕口水一齊流。一旦服了它,又精神大振了,幹什麼都有勁。這樣一來,就會中毒更深,以後非這種毒藥就不能過日子。老公公,你是不是這樣?」

雲霧居士聽得愣了半晌不能出聲。最後說:「不錯!正是這樣。」

「老公公,你今後再也不要服這種毒藥了,不然,就會中毒更深。黑風教的教主,就是用這種可怕的毒藥來控制你,任由他們來擺布你。到了最後,你中毒太深了,就變成一個廢人,對他們失去了作用,他們就不會再理你了,任由你毒發而異常痛苦地死去。」

雲霧居士聽得心頭驚震不已,又恨又怒:「要是這樣,老子先拼了他們!」

「老公公,到時你毒性發作,渾身沒勁,你拼得了他們嗎?他們隨便打發一個人,就可以殺了你,你能拼嗎?何況黑風教的教主是一個神秘的人物,你知道他在哪裡?怎麼去找他拚命?」

「老夫可以等候他的賜葯使者到來,活捉了他,不怕他不說出他們的教主!」

「這沒有用。既然是教主的使者,恐怕他就是死也不會說出來。對了!老公公,我還想問你,是不是每次賜葯給你的,都是這個貓頭鷹?」

「不是,有時是他,有時不是他。」

「那麼說,你是從來沒見過教主了?」

「老夫只見過他一次,是一個……」雲霧居士說到這裡,頓時疑心頓起,望著小神女,問:「小姑娘,你到底是什麼人?怎知道這是毒藥了?」

「老公公,你是不是疑心我了?」

「你是一個苗家的小姑娘,夜裡能跑來這深山古寺,老夫早就應該懷疑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姑娘了!說!你是什麼人?」

「老公公,你是不是認為我是來害你了?」

「害不害,老夫不敢說。但你們兩個,起碼是那一對夫婦打發來的,目的想向老夫問出黑風教的事情。」

「老公公,要是我們想問黑風教的事,根本就不用來問你。因為我知道黑風教的事,比你還多。要不是我們見你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做人還有點良心,又是黑風教中的一個受害者,我才不來看你哩,更不會來救你!」

「你們真的想來救老夫?」

「當然啦!」

「好好!就算你們真的想來救老夫,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是江湖上哪一戶人家的子女?」

「我說出來,你會相信嗎?」

「是真是假,老夫可以辨出。」

「好啦!老公公,我們也不再瞞你了。我們是貴州古州城侯府中的人,在江湖上,我就是人稱的侯三小姐,我哥就是人稱的侯三少。」

雲霧居士頓時更訝異起來:「你們就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

「你不相信?」

雲霧居士不禁在燈下又再次上下打量起小神女來。他真的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天真無邪可愛的小姑娘,竟會是那武功奇高、輕功稱絕的侯三小姐!這可能嗎?要是說他們是一般武林人家的兒女,甚至說是那一對自稱夜遊神夫婦的兒女,雲霧居士還有點相信。說是侯三小姐,雲霧居士就有點不相信了。他笑了笑說:「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侯三小姐是什麼人?」

「你見過侯三小姐了?」

「老夫雖然不曾見過,但她的英名,老夫早已如雷灌耳,聽得多了。她可以說是當今武林少有的一位出類拔萃的小女俠,擊敗過鐵衣僧,超絕的輕功和莫測的武技,令丐幫有名望的門長老也折腰,更令那武林中少有的一流上乘高手、老夫也不敢去招惹的萬峰山惡毒雙仙,也嘆服其神技,不再與貓兒山的人為難。連天下第一寨的邵老寨主,也對她尊敬如上賓,禮遇有加。這麼一位驚震當今武林的小女俠,舉世少有。可是小姑娘,你一雙目光,似乎沒有深厚武功的神蘊,反而你哥,多少還有點神蘊,但其武功,也不過如此。你們怎會是侯三小姐和侯三少了?」

小神女笑著說:「原來這樣,老公公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我真的是人稱的侯三小姐,絕不會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

「難道小姑娘也稱侯三小姐?與那位名動江湖的小女俠同名同姓?」

「好了!不管同名同姓也好,是不是你認為的小女俠也好。我和我哥,的確是誠心誠意來救你,希望你擺脫黑風教人的控制。」

「你們想老夫擺脫他們,除非你們有化解這種毒藥的良藥。對了!老夫還想問一句,你們怎知道這是毒藥了?」

「我是請九龍門的毒掌門人檢驗出來,不然,我也不知道這是一種可怕毒藥。老公公,毒掌門所說的這種毒藥的毒性,是不是跟你服下的一模一樣?」

「不錯!是一模一樣。」

「那你相信我所說的話了?」

「既然毒症相同,又是天下有名毒藥門派的人檢驗出來,老夫又怎不相信?不知九龍門的人有沒有化解這種毒藥的解藥?」

「老公公,我老實告訴你,你聽了別難受,也別惱怒。」

「那麼說,九龍門沒有這種解藥了?」

「不但沒有,就是黑風教,也沒有解藥。因為這種可怕毒藥,是沒有解藥的。」

雲霧居士聽得怔住了:「沒有解藥?他們製造這種毒藥來幹什麼?一心要人死?」

「老公公,這就是黑風教人用心險惡之處。他們這種毒藥也捨不得亂給一般人服用。黑風教教主自己就不會服,他的忠誠手下,也不會服;只有像老公公這樣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而又難以控制的,才暗暗給你們服下。如果你沒利用價值了,就會丟開你不理了!」

雲霧居士聽得恨恨地說:「他們怎麼這般歹毒,暗害老夫?老夫趁現在還有精力,跟他們拼了!既然是死,老夫就死得痛快。」

「老公公,你想化解這種毒藥,也有辦法。」

「哦?有什麼辦法?」

「就是今後再不去服用它!」

「那毒性發作了怎麼辦?」

「那就靠老公公的堅強意志了!」

「意志?」雲霧居士搖搖頭說,「小姑娘,老夫不是沒疑心過這所謂的神丹不是真正的解藥,有一次曾經不去服用。可是毒性發作了起來后,老夫難受、痛苦,到後來無法控制自己,只有服下了它才能解除痛苦。」

「要是老公公再堅強地捱下來,碰也不去碰這種毒藥,那就好了!」

「那老夫不會難受、痛苦而死去?」

「老公公,這種毒要是中毒不太深,它不會置人於死,只使人感到痛不欲生而已。挨過這一段痛苦,說不定就會化解了自己體內之毒,以後會慢慢如常人一樣,再也不用服用它了!」

「要是老夫無法控制自己呢?」

「老公公要是信得過我,我會給老公公強行戒毒。」

「怎麼強行法?」

「將你關起來呀!當你真的痛苦受不了時,我就點了你的昏睡**,讓你好好地大睡一場,醒過來就沒事了!」

「好!小姑娘,只要你能給老夫完全化解了這種毒,你要老夫做什麼也願意,別說點了我的昏睡**,就是用刀砍了老夫也願意。」

「老公公,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老夫雖然幹了不少壞事,但從來說話算數,決不食言。」

「老公公有這樣的決心,我會將老公公帶到我姐姐那裡去,她比我更有辦法給你化解身上的毒,令你像以往一樣縱橫江湖,再也不受任何人控制了!」

「哦?你姐姐?」

「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呀!她對江湖上所使用的各種毒藥很有研究,目前她正在家裡研製克服這種毒藥的解藥。到時,說不定你不用忍受痛苦,就化解了你體內之毒。」

「要是不能呢?」

「就只好強行給你化解了。總之,你不會因這毒而死去的。對了,老公公,我這裡還有兩顆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要是你真的毒發受不了,不妨服下一顆試試。」

雲霧居士又睜大了眼睛:「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那不是武林至寶,可化解天下萬毒的丹嗎?」

「是呀!可它從來沒有化解過這種可怕的魔鬼之花的毒。但願它能夠化解就好了,那你就不用受痛苦了!」

「小姑娘,你怎麼得到慕容家這種武林至寶的?」

「老公公,你不會懷疑我是去偷的吧?放心,這是慕容少夫人穆婷婷姐姐給我的。她擔心我在江湖上走動,一時不慎,中了奸人之毒,所以給了我幾顆防身。」

「你稱穆婷婷女俠為姐姐?」

「是呀!因為我與她結拜為姐妹了。」

「小姑娘,你真的是小女俠侯三小姐?」

「哎!到現在你還不相信呀!好了,我先給你拍開**位!」

雲霧居士剛想說,這是獨門的點**手法,可不能拍。可是小神女小小的玉掌,已拍在他身上了,一股和煦而帶強勁的真氣,輸入雲霧居士的體內,頓時沖開了被封的**位,並且令人精神大振。雲霧居士又是傻了眼。他到底是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一下就感到,單是小神女這一股掌力,小神女一身渾厚無比的真氣,便可想而知了。何況小神女在運氣的剎那間,目光一閃而逝的神采,神蘊異常,他不能不相信眼前的天真小姑娘,就是近來名動武林的侯三小姐了!

雲霧居士一躍而起,激動地向小神女深深一拜。小神女慌忙說:「老公公,你怎麼啦?你不怕折了我的壽嗎?」

雲霧居士說:「恕小老頭有眼無珠,不認識小女俠的廬山真面目,剛才的言語,請小女俠寬恕。」

「老公公,你這樣說,那不見外了嗎?」

「不不!小女俠兩次相救之恩,小老頭永世也不敢相忘。大恩不言謝,今後小女俠有用得著小老頭的地方,儘管吩咐好了!」

「老公公,別這樣說。目前,我要將你帶到我姐姐處,讓她來化解你身上的毒。其他的事,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

「小女俠的吩咐,小老莫不聽從。」

「老公公,你今後別對我這般的客氣了。你叫我為小姑娘,我稱你為老公公,大家隨隨便便,像自己人多好?」

「好好!小老過去也是不耐煩世人的俗禮那一套的。」

這樣一來,小神女總算將這江湖上的一流上乘高手,從黑風教中爭取了過來。不禁十分的高興。小神女將兩顆玉女黑珠丹遞給他說:「老公公,這是你所說的武林至寶,你可要好好收藏了。」

「不不!這樣的無價之寶,還是小女俠保存的好,小老不敢領受。何況這是穆婷婷女俠給你防身的,萬一真的有事,小老的罪過不更大了?」

「你收下吧。要是我姐姐一時還沒有將解藥研製出來,你又痛苦得無法忍受,用它來化解一下不更好嗎?再說,我身上還有兩顆哩!」

「既然這樣,小老慚愧地收下了。不到萬一,我絕不敢服它,因為它太珍貴了!」

「不不!老公公,人的生命才更珍貴。」

小神女這樣一句話,卻對雲霧居士震動極大。這個亦正亦邪、縱橫江湖的人物,他何嘗將人的生命視為珍貴了?凡是頂撞自己、得罪自己的人,他一怒之下,就隨隨便便將人殺掉。至於邵家父子這一類的人物,更將人命看得一錢不值,他們殺害一個人,簡直不當一回事,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小神女不知道自己這樣一句話,引起了雲霧居士如此的震動,從而令他今後不敢亂傷人命。她又對雲霧居士說:「老公公,你知不知道那個自稱『夜遊神』的是什麼人?」

「哦?他是什麼人?」

「他就是我穆婷婷姐姐的兄弟呀!」

雲霧居士這一下更震驚了,問:「他就是武林中人稱小飛俠,曾與黑豹聶十八大俠聯手撲滅了天魔教的風雲人物?」

「是呀!就是他了!」

「原來是他!」雲霧居士自言自語地說,「那小老敗得不冤了!」跟著又問小神女,「自從大洪山一戰之後,他與聶大俠雙雙失蹤,不再在江湖上露面,武林中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他怎麼在這一**現了?」

「他就是為了追查黑風教的事而來。」

雲霧居士嘆了一聲:「有他出現,恐怕黑風教的覆滅指日可待了!」

「哦?真的嗎?」

「小女俠,你恐怕不知道,小飛俠的出現,銷聲匿跡多年的黑豹聶大俠,也會相繼出現。單是他們兩位奇人重出江湖,已令江湖群醜們驚震了!何況他們的身後,還有穆氏姐妹雙女俠,慕容一家,再加上你們這兩位名動武林的小女俠兄妹兩人,也在與黑風教為敵,黑風教的覆滅,怎能不指日可待?小女俠,就算沒有小飛俠和黑豹的出現,單單是你們兄妹兩人,已夠黑風教人頭痛了!」

「老公公,你太誇獎我們了吧!」

「不不!小老從來不輕易贊人,更不屑去說些阿諛奉承的廢話。小老所以這樣說,的確是你的出現,令黑風教人驚震與訝異。自從你在風雨橋上將黑風教的兩位使者擊斃擊傷之後,黑風教人莫不時時在提防你,當然也莫不時時在計算和要暗害你。可是出他們意外的是侯府突然變賣家產,你們兄妹倆突然在江湖上失蹤了,令黑風教的人一時無法找尋。不久,又風聞侯府遭到了一夥莫名其妙的鬼臉幫人搶劫,不單是你們兄妹兩人,就連侯府的人,也無法追蹤了。」

小神女含笑問:「我後來參加武林大會,黑風教的人就不注意我了嗎?」

「他們怎不注意?只不過有顧忌,一時不敢去動你。」

「哦?他們有什麼顧忌了?」

「小女俠,你知不知道黑風教人為什麼神秘異常,不敢公然在江湖上公開活動?」

「是呀!我也感到十分奇怪,他們為什麼不敢公開活動?」

「就是因為有顧忌,只能在暗中活動了。第一個顧忌,就是怕驚動了慕容家的人;第二個顧忌,就是怕招惹了邵家的回龍寨。他們特別叮囑黑風教人,千萬別去罪得了這兩處的人物,要避開他們。小女俠,你去參加了回龍寨的武林大會,黑風教雖然注意到了,但也不敢去動你,怕引起回龍寨人的注意或報復,何況參加武林大會的,還有中原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慕容家的人也在,所以更不敢去動你了!」

小神女聽了一笑說:「原來這樣!」但心裡卻說,黑風教怕慕容家是真的,但忌諱回龍寨的人,完全是一種假象。看來雲霧居士儘管為黑風教人利用,卻不知道教主是誰,更不知道邵老賊是黑風教的教主了。不然,他就不會這樣說了。恐怕他連教主的真正面目也沒有見過。邵老賊在這一帶,可以說是一位家喻戶曉的人物,見過他的人不少。雲霧居士不能沒見過。要是他見過黑風教教主的真面目,必然會認出邵老賊來。

小神女忍不住問:「老公公,你見過邵老寨主沒有?」

「見過,他還帶人來親自拜見我,用重金來聘請我為回龍寨辦事。只是小老一向閑散慣了,更不願受人約束,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所以一口拒絕了,不為他所用。」

小三子問:「老公公,那你怎麼又為黑風教所用了?」

「小兄弟,說來話長。從那次后,小老怕回龍寨的人再來羅嗦,便乾脆出門遠遊。想不到在陽明山中,驀然碰上了一位面目無表情的黑衣老者,攔路要與小老比試武功,說要是勝了他,就讓小老過去,要是敗了,就得為他干三件事,小老……」

小神女一笑說:「老公公,你別說了,我已知道你們的比武結果。你不但敗給了他,還受了傷。他好心地給你服下了這種能迅速止痛提神的神丹,令你的傷勢很快好起來!」

雲霧居士愕然:「小女俠,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有一個人,同你的情形幾乎一模一樣。」

「哦?是誰?」

「江湖狂生。」

「什麼?是他?」

「老公公,不過他比你幸運,沒有服下他這害人的神丹,不然,他也會像你一樣,受黑風教教主控制和利用了!」

「小老怎知道這個黑衣老者居心這般的陰險歹毒?給老夫服下的竟然是這種可怕的毒藥!小老今後非找他算帳不可!」

這時,鍾離雨和小蘭雙雙走了進來,聽到雲霧居士後面的兩句話,已知小神女將這亦正亦邪的一流高手勸服過來,不禁相視微笑。鍾離雨笑問:「雲前輩,你今後找誰算帳?不會是在下吧?」

雲霧居士一聽,慌忙說:「鍾離雨大俠,別誤會,小老說的是找黑風教教主算帳。」

「我還以為是在下哩!不過,我這個夜遊神,怎麼一下子變成了什麼鍾離大俠了?」

小蘭嗔了他一眼,對雲霧居士說;「雲前輩,你千萬別介意,他這個人,一向說話不正經,信口開河,胡說八道,也不分什麼場合,盡說些渾話。」

雲霧居士笑著說:「小老也素聞鍾離雨大俠的個性,洒脫閑逸,喜愛說話,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小老怎麼又會介意了?」

小蘭說:「雲前輩不見怪,我就放心了!」

小神女問:「蘭姐姐,那個姓厲的怎麼樣?」

鍾離雨說:「放心!放心!經我這個夜遊神一點化,他完全醒悟過來了。」

小蘭又說:「你正經一點好不好?你以為你真的是什麼夜遊神嗎?你以前不過是一個小飛賊!而且是個不正經的小飛賊!」

「哎哎!你怎麼連我的老底也翻了出來?我明明是得人喜歡的小飛俠,怎麼成了一個不正經的小飛賊了?」

「你真是老鼠上天平,誰喜歡你了?」

雲霧居士和小神女、小三子,見他們夫婦這樣,都不禁好笑起來。有他們夫婦兩人在,不管任何嚴肅的場合,也會輕鬆起來,響起來一片笑聲。

小神女笑著說:「蘭姐姐,你既然知道雨哥為人這樣,幹嗎還和他這般的認真?那姓厲的,真的醒悟過來了?」

「小妹,其實那姓厲的,早已不滿和厭惡黑風教教主的行為了。可是他不單受可怕毒藥的控制,他師父一家人的性命,也操縱在黑風教教主的手中,不得不由黑風教人的擺布。要不是為了他師父一家人的安全,單是毒藥,他會寧死也要反叛黑風教了!」

「蘭姐姐,那麼你答應為他師父一家人解除生命威脅,他就毅然跟隨我們對付黑風教了?」

鍾離雨說:「不不!他是一條硬漢子,並沒有要求我們去救他師父一家人。是我毛遂自薦,願為他效勞,以解除他的後顧之憂。他就咬牙切齒地要與黑風教人為敵了!」

小神女關心地問:「那他身上中的毒怎麼辦?你沒和他說清楚?」

「他對自己個人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雖然這樣,我們可不能不管呀!」

小蘭說:「小妹,你放心,我們告訴他,我們有辦法解除他身上的毒。」

小三子:「那他怎麼樣?」

鍾離雨說:「他當然是激動不已了,這還用問嗎?」

小神女說:「好啦!雨哥,蘭姐,我們叫他過來,一塊商議對付黑風教的事,好不好?」

「好好!我正想這樣。但想不到你們這麼快就將雲前輩說服了過來,所以過來看看。」

小三子說:「那我去請厲英雄過來。」

這一夜,他們一共六人,在雲霧居士所住的房間里,在燈下商議對付黑風教的事。在議論之中,鍾離雨和小神女等人聽出,雲霧居士不但不知道黑風教教主的真正面目,就是教主的出沒地方也不知道,只知道教主是一個面無任何錶情的黑衣老者,武功在自己之上。而且自從那次見過面后,以後就再也沒見過教主。每次,不是白無常以商人面目和他聯繫,分派任務,便是由其他的使者與雲霧居士接頭,就是賜「神丹」,也是事先叫他到什麼地方見面而已,不知道黑風教的真正老巢在何處。所以雲霧居士知道黑風教的事情不多。從某方面來說,他不是真正的黑風教人,只是一個受人利用的殺人工具。至於厲志行,他雖然是黑風教主貼身的四大護衛武士之一,接近過教主,知道的事情,也比雲霧居士多。但他同樣也不認識教主的真正面目,因為他每次跟隨教主時,教主都戴上了不同的面孔。他是憑事前之約,到某一處去保護教主,或者由另一位使者通知的。他甚至疑心,自己所跟隨和保護的人,是不是真正的教主。他只能執行命令,其他的事不敢多問,就是他和其他的三個同伴,互相之間也不敢多問,更不敢打聽對方的來歷。大家都心中有數,你提防我,我提防你,根本沒有什麼真情可言。

看來,成為教主身邊前後的護衛武士,也沒得到教主的信任。就是信任,也有層次的不同,就別說黑風教其他的下屬人員了。只有像貓頭鷹這樣死心塌地的忠實爪牙,才知道教主的真正面目,不時代行教主之事。而厲志行,恐怕是四大護衛中最不為教主信任了,要用毒藥來控制。而貓頭鷹這樣的手下,就不用服這種毒藥。

黑風教教主有這麼一套嚴密控制手下人的辦法,怪不得江湖上無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真面目,令人感到他行蹤神秘、出沒莫測,甚至武林中知道的人也不多。連黑風教的人,也沒有幾個能知道,回龍寨中的人,恐怕知道他的人就更少了。

當小神女說出黑風教教主,就是回龍寨的邵老寨主時,雲霧居士和厲志行兩人聽了,簡直是不敢相信。他們睜大了眼睛,驚愕地問:「是他?」

雲霧居士隨後說:「這不可能,邵老寨主是俠義道上的知名人物,是武林中的仁義長者,怎麼會是陰險惡毒、手段殘忍的黑風教教主了?他們兩者之間,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沒半點扯得上。」

厲志行更是愕了半晌。自己不時接近的教主,令人感到汗毛直豎、心存恐懼、行蹤異常神秘的人,竟會是武林中大名鼎鼎、天下第一大寨的俠義仁厚寨主了?這可能嗎?不會是侯三小姐弄錯人了?這要是真的,太過令人驚震了,也實在令人感到可怕。他問小神女:「小女俠,你這是聽誰說的?」

小神女說:「這是你們認為是教主的代行使者貓頭鷹說的。」

雲霧居士問:「什麼?是他說的?」

厲志行懷疑地說:「小女俠,不會是這個賊子胡亂咬人,有意中傷邵寨主了?他的意圖,恐怕是挑動你們和回龍寨的人不和,這也是黑風教人慣用的手段。他們血洗侯府的商隊,就是意圖嫁禍給貓兒山的眾好漢,或者給湘西言家。就是想借你們的手,去達到他們的目的。」

小神女問:「你們知不知道貓頭鷹現在身份是什麼?」

雲霧居士說:「他不是教主的使者嗎?」

「不錯!他的確是黑風教教主的使者,同時也是邵老寨主身邊最為信任的身邊護衛。他這次,就是奉邵老寨主之命,從回龍寨中出來而到這裡。」

「是貓頭鷹對你這樣說?」

「不!是我和我三哥親自從回龍寨暗暗跟蹤他來到了這裡。」

雲霧居士說:「那麼,邵寨主是黑風教教主是真的了?」

厲志行:「小女俠,不是在下有太多的疑心,在下知道黑風教有一條極為可怕的酷刑:凡是本教的人,至死也不能說出黑風教的秘密來,不然,自己不但身受酷刑,也累及了他的親屬子女,一個個將不得好死。這樣驚人的大秘密,他會輕易說出來嗎?就是你用刀架在他的脖了上,他寧願死也不會說出。」

小神女只好將貓頭鷹說出這事的經過,一一詳細地說了出來。又聽得雲霧居士和厲志行愕然不已。厲志行說:「看來,這事可能是真的了!」

鍾離雨問:「你怎麼認為是真的了?」

「鍾離大俠,在下雖然不大了解貓頭鷹的為人,但他有這麼一個特點,他對一個將死的對手,更喜歡用殘忍的手段,從精神上去折磨對手,將對手所要知道的秘密,都說了出來,令對手心靈感受更大的痛苦而死,他才感到稱心如意。這並不是他得意忘形的大意,是他性格如此,對人有一種虐待欲,這恐怕也是天意,令他碰上了小女俠,說出了這天大而令人震驚的秘密來!」

鍾離雨說:「雖然這樣,我們也要謹慎從事才好,不可大意了。尤其是潛龍寺之事,不能讓邵老賊知道了,以免另生事端。我們最好先麻痹這老賊一下。」

小神女問:「怎麼麻痹這老賊?不見貓頭鷹回去他會怎麼想,潛龍寺之事,他恐怕遲早都會知道。」

「這事得賴雲前輩和厲兄相助了。」

雲霧居士和厲志行幾乎同時說:「鍾離大俠,別這樣說。消滅這老賊,也是我們的本分,不但為自己雪恨,也為天下人除害。」

鍾離雨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眾人一聽,幾乎是一齊贊好,拍手贊成。

第二天一早,厲志行寫了一份機密報告,以飛鴿傳書向外送出。潛龍寺本來就有這種信鴿,一旦有事,可以迅速向教主報告。

信鴿飛走之後,小神女、小三子和雲霧居士、厲志行四人,帶上蒙了眼睛的貓頭鷹,並且還將他裝進一個大麻袋之中,先行離開潛龍寺,趕回聽泉山莊。

儘管貓頭鷹已成廢人,難以逃走。但萬一他走了出去,對殲滅黑風教一事影響可就大了,不得不這樣對待。小神女所以留下他的性命,除了以後能與邵老賊對證之外,更想從他口中問出製造毒藥的地方,徹底根除這一可怕毒藥。

在他們一行四人之中,以小神女的武功為最好,其次是雲霧居士。厲志行的武功雖然比小三子高,但輕功卻不及小三子。他們提著大麻袋,施展輕功,轉眼已去百里之遙,在崇山峻岭森林中穿插而行,避開了任何的江湖人士,回到了聽泉山莊。

韋珊珊和章總管一見他們兄妹兩人雙雙回來,十分驚喜。章總管首先問:「三少、三小姐,你們怎麼回來了?外面的事都了結了?」隨後卻以疑問的目光打量雲霧居士和厲志行兩人。

小神女笑著說:「章叔,外面的事,十畫還沒有一撇哩,怎能這樣快就了結了的?」隨後又對韋珊珊說,「姐姐,我們這次回來,可有事要麻煩你了!」

「哦?三妹,什麼事要我做的?」

「姐姐先別問,現在我先介紹兩位武林前輩給姐姐認識。」

小神女將雲霧居士和厲志行先後介紹給韋珊珊、章總管相識,然後將他們中了可怕的毒之事一一說出來。最後問:「姐姐,你研製這種解毒藥,現在進行得怎樣?」

韋珊珊說:「有一些眉目了。我在一些兔子身上試驗過,似乎起了作用。」

小三子驚奇地問:「姐姐,你這麼快就制出這種解藥來了?」

「說起來,這還全靠慕容老莊主和莫老夫人的大力相助哩!」

小神女問:「什麼?慕容老莊主和莫老夫人也知道這事了?」

「我也不知他們怎麼知道的。他們派出了好多的人手出去,給我找尋和購買種種我需要的葯回來,還給了我一些玉女黑珠丹,混入在其他的解藥之中,從而起了化解這種毒藥的作用。」

小神女大喜說:「姐姐,你真的制出這種解藥來,無疑為武林造福,將解救很多武林高手,真是功德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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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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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古寺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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