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回重闖虎穴
上回說到小神女和追魂劍獨孤燕同時間怔住了,不知三眼神發生了什麼事。小神女急忙回頭一看,只見三眼神背後插著一把鋒利匕首,血染衣衫,他手下的那個弟兄不見蹤影。而穆婷婷身形似電閃,飛入了遠處的叢林,看來是追蹤那個行刺三眼神而逃去的兇手了。
小神女和獨孤燕一齊奔了過去。獨孤燕問:「是誰行刺你的?」
三眼神憤怒地說:「是,是,是那個無恥的小人。」
小神女說:「先別問,我們先治理他的傷要緊。」說時,出手如電,一連封住了三眼神傷處四周的幾個**位,制止鮮血再湧出。同時又從懷中掏出了兩顆紫金丹。這是小神女爺爺獨門特製的鐵打傷葯——紫金丹,治傷的功效可與少林寺的大還魂丹和慕容家的九轉金創還魂丹媲美。她叫三眼神用水服下,然後才將插在三眼神背上的匕首拔出來。幸而匕首上沒毒,不然,小神女又要用慕容家的玉女黑珠丹為他解毒了。
小神女這時才仔細地驗查三眼神的傷口。這一匕首下刺之處,雖然是人體的要害,幸而刺得不深。不知是行刺者內勁不夠,還是在行刺時心慌害怕,或者是三眼神及時揮刀反擊,從而令行刺者慌忙逃命,不然,這匕首再刺入三分,就是仙丹妙藥,也救不了三眼神的命。小神女說:「端木堂主,你這條命總算撿回來了。我再給你敷藥,包紮好,調息兩天,便沒事了。」
三眼神感激地說:「在下再次感謝三小姐救命之恩。」
「哎!端木堂主,你別這樣。我們都是江湖中人,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小神女跟著又問,「你手下這個小人,怎麼與你有這麼大的仇恨,竟然敢在這時突然向你下毒手?」
小神女這是明知故問。她早已明白這個小人,一定是得到了邵老賊的密令,在追魂劍刺殺不成功時,便突然下手,因為他是三眼神手下的人,任何人恐怕也不會想到他會向三眼神下手的。小神女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邵老賊要取三眼神的性命,莫非三眼神已知道了邵老賊什麼重大而又見不得人的秘密?
三眼神說:「在下也不明白。在下自問待他不薄,將他當兄弟般看待,想不到……」
追魂劍獨孤燕說:「要是你與他沒任何仇口,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是黑風教的人,派來回龍寨作卧底的。」
三眼神說:「不錯,極有可能。不然,他沒有任何緣由要取在下的性命。」
小神女一聽,心裡感到好笑。看來不論三眼神還是追魂劍,都不知道黑風教主的真正面目,恐怕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在武林中極有地位、有仁義長者之稱的邵老寨主,竟然是神秘莫測、陰險毒辣的黑風教教主,說出來,他們恐怕也不會相信。小神女說:「要是這樣,黑風教真是防不勝防了。」
這時,穆婷婷已將逃走的行刺者捉了回來,丟在三眼神的腳下,問:「端木堂主,你沒事吧?」三眼神說:「多謝婷女俠關心,在下幸得三小姐及時救治,總算沒事了。」
小神女卻問:「姐姐,你有沒有將這小人口中的致命毒藥取出來?」
「我檢查過了,這小人口中並沒有什麼致命的毒藥。」
小神女有些意外,怎麼這行刺的小人口中沒有毒藥的?她又看了這小人一眼,一下發現這小人的右手腕處,似乎給一種暗器擊碎了腕骨。小神女一下明白,這個行刺者不是勁力不夠,也不是給三眼神揮刀反擊而慌忙逃命,而是在他刺入三眼神背後的剎那間,給婷姐姐一粒碎石當暗器擊中,腕骨處碎裂,再也無力刺入,嚇得他連匕首也無力拔出,慌忙飛身逃命了!這一次,真正救三眼神一條命的,是婷姐姐而不是自己。
三眼神在憤怒地喝問這個手下了:「蓋老九,我平常就算對你不好,可也把你當自己兄弟,你為什麼在我背後下如此狠的毒手?」
小神女說:「這恐怕不關他的事,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蓋老九慌忙說:「堂主,這的確不關小人的事,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三眼神問:「你奉誰的命?」
「這——!」蓋老九一下想到事情的嚴重,不敢說了。
「快說!你奉誰的命!」
穆婷婷在旁說:「端木堂主,你別問了,我知道他奉什麼人的命令行事。」
三眼神問:「婷女俠知道是誰了?」
「我要是不知道,就不會跟來了。」
「是誰?」
「就是回龍寨的邵老寨主。」
「什麼?是老寨主?」三眼神幾疑自己聽錯了,他簡直不敢相信。
就是在一旁的追魂劍,也感到十分愕然,怎麼是仁義長者邵老寨主了?不是自己的教主么?而小神女卻在一旁含笑不語。
三眼神又繼續說:「婷女俠,這不可能,老寨主憑什麼要殺害在下?」
穆婷婷說:「因為你會壞了他的大事!」
「什麼?在下怎會壞了他的大事了?」
「因為你已經發現殺害姚長老、雲道長的兇手,不是貓兒山人,而是另有其人。」
「這就是老寨主要殺在下的原因?」
「當然是這原因了。端木堂主,你辦事這麼精明能幹,什麼細小的線索也逃不過你的一雙眼睛,你怎麼對你的老寨主就這般的看不透?你試想一下,老寨主一心要挑起丐幫、武當這兩大派對貓兒山人的仇恨,希望因此而一舉蕩平了貓兒山;你卻認為殺害姚長老、雲道長的兇手不是貓兒山人,一旦傳了出去,不壞了他的大事嗎?」
三眼神仍搖搖頭說:「這不可能。老寨主一向仁義著稱,怎會為這事要殺在下?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我將真相說出來,從而平息一場武林干戈,這對老寨主不更好么?」
小神女說:「可惜你的老寨主,並不是真正的仁義長者。」
穆婷婷說:「端木堂主,你要是不相信,盡可以問你這位姓蓋的弟兄,問問他是不是奉了老寨主的命,要將你殺了滅口。」
三眼神瞪著蓋老九問:「說!到底是誰派你來殺我的?」
蓋老九低著頭說:「是,是,是老寨主!」
三眼神仍然不敢相信,因為他以往在盤問犯人時,有不少囚犯是順著審問人的示意而回答,也就是所謂的套口供或引誘口供,並不是事情的真相,因而冤枉了不少的無辜者,造成了冤獄。所以精明老練正直的審問人,往往避免這一種盤問方法,更不引誘犯人,由犯人自己說出來,在證據確鑿之下,也不到犯人狡辯。所以三眼神再次喝問:「你別打蛇隨棍上,說!到底是誰?」
蓋老九嘆口氣說:「堂主,的確是老寨主,不然,小人也不敢這麼大膽。」
「你有什麼證據說是老寨主?」
穆婷婷一笑說:「他的證據在我手中,不到他不承認。」
小神女好奇了:「姐姐,是什麼證據的?」
穆婷婷從衣袖裡掏出一張字條來:「小妹,這就是證據。」
小神女一看,字條上只寫著一行字:「三眼神已不可靠,秘密除掉。」字條上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不知是誰人所寫,也不知交給何人。小神女困惑了:這是什麼證據?能證明是邵老賊指使嗎?「
三眼神一看,心頭大震。他一眼就看出,這是邵老寨主的親筆字,要殺自己的,的確是老寨主,不是別人。
穆婷婷問:「端木堂主,這下你相信了吧?」
三眼神早已驚震住了!他想不到自己以往所尊敬的邵老寨主,竟然是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偽君子。這麼一張字條,已將他以往心中所崇拜的偶像敲得粉碎。他怔了半晌說:「婷女俠,在下還有一點困惑和不明。」
「哦?你還有什麼困惑和不明的?」
「婷女俠,按常理說,這麼一張字條,收到的人,應該馬上將它毀掉才是,它怎麼會落到婷女俠的手中了?」
「這你要問問姓蓋的才清楚了,問他為什麼不將這張字條毀掉的原因。」
三眼神一問,事情才完全明白過來。原來蓋老九是邵老寨主親自派到三眼神身邊的耳目,監視三眼神的一舉一動。而蓋老九,只有邵老寨主的命令才執行,其他人的命令不執行,尤其是幹掉三眼神這一件大事。
當靈主分堂主陳嵐接到邵老寨主的飛鴿傳書,除了命令三眼神火速回大寨外,並附有這一張密令,叫蓋老九執行。在三眼神臨動身前,陳嵐將蓋老九叫了去,口傳了邵老寨主的密令,並將這一字條交給了蓋老九看,令他在路上見機行事。
蓋老九沒有將字條毀掉,有他的個人打算,所謂口說無憑,立字為據。尤其是殺害一個回龍寨的堂主,沒有這一張字條為證,萬一事情暴露了出來,不單是白虎堂下幾十個弟兄不會放過自己,就是三眼神在回龍寨的一些好朋友,如燕四娘之類,肯定不會放過自己,甚至連老寨主,也會殺了自己以平眾怒,到時,只要將這張字據抖出來,證明自己只是奉命行事,老寨主恐怕也得為自己說話。所以蓋老九將這一字條留下,就是將它作為護身符。蓋老九想不到的,就是不明白穆婷婷怎麼知道自己身上藏有這一張字條。在活捉自己時,她除了撬開自己嘴巴查看有沒有毒藥外,還搜出了這一張字據。
三眼神聽后長嘆一聲:「想不到我這麼忠心投靠回龍寨邵家父子,他卻對我這般不仁不義。」
小神女問:「這下你還想回回龍寨不?」
三眼神苦笑了一笑:「三小姐,在下還回回龍寨幹什麼?回去,無疑是羊投虎口,自尋死路。」
穆婷婷問:「那你今後打算去哪裡?」
「在下只有打算回到家鄉暫住一段日子。」
「你回到了家鄉以後,邵老賊就不會派出高手去追殺你嗎?」
「他要是這麼苦苦相逼,在下只有和他一拼了!」
「他手下目前還有八大護法長老,要是他派出其中的兩位長老,你就拼得過嗎?說不定到時還連累你家鄉父老慘遭殺害呢。」
小神女說:「端木堂主,你不如留下來和我們在一起,追查殺害姚長老和雲道長的真兇,在群雄們面前公開這一事件的真相,不更好嗎?」
「三小姐如此說,在下怎敢不從命?」
小神女高興地說:「端木堂主,那我們說定啦!」
「三小姐,在下這一條賤命,是婷女俠和你救的。別說叫在下去追查一件事,就是叫在下去死,在下也不會皺眉,樂於從命。」
「哎!你怎麼又來了?」
穆婷婷說:「小丫頭,我們看看怎麼處理這個姓蓋的吧。你別忘了我們眼前還有這麼一個人。」
「那姐姐打算怎麼處理?」
「我們還是請端木堂主處理吧。」
小神女問三眼神:「你看怎麼處理他?」
三眼神不由盯了蓋老九一眼,嘆了一聲說:「他也是奉命行事,放他走吧。」
穆婷婷「哦」了一聲:「放了他,你不怕他回去向邵老賊報告?」
追魂劍說:「放他不得,依在下看,殺了他算了,以免暴露了我們今天的事。」
三眼神說:「這事遲早邵老寨主也會知道,殺了他也無用。念在他與我共事多年,還是放了他吧。」
從他們兩人的談話,便可以看出黑、白兩道上人物對事對人的截然不同態度。追魂劍是將殺人不當一回事,何況蓋老九這樣卑鄙的行徑,殺了也在情理中;而三眼神卻不妄殺無辜,要殺只殺那些惡貫滿盈的為首兇徒,一般協從者便從輕發落。
小神女暗暗贊三眼神的為人,不愧是俠義道上的真正人物。但也感到若這麼放了蓋老九,會令邵老賊有所防範;殺了他,也似乎太過。不放不殺,難道將他和貓頭鷹關在一起?邵老賊發現自己打發來取三眼神性命的人,沒一個有音訊,一個個失蹤不見了,同樣也會引起他的警覺。小神女一時感到不知如何處理才好。
穆婷婷這時卻問蓋老九:「你是想死呀還是想活?」
蓋老九囁嚅地說:「一個人怎會想死?就是螻蟻也貪生。」
「我們這樣放你回去,你能活嗎?邵老寨主知道今天的情況,他不會殺了你滅口,來一個死無對證?」
蓋老九頓時色變:「那,那,那怎麼辦?」
「要是你聽我們的話,你可以活下去。」
「要小人跟隨你們?可是小人還有妻兒老小在回龍寨。老寨主要是生不見我人,死不見我屍,必定會殺了我一家老小。」
「我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一定要按我們的話去做,不然,你不但不能活,也累及了你一家老小。」
「小人願聽婷女俠的吩咐。」
「你回去對你的老寨主說,追魂劍已……慢著,你認不認識追魂劍獨孤燕?」
「小人只聞其名,而沒有見過。」
「這樣好了,你回去說一個蒙面的黑衣勁裝漢子驟然出現,殺了端木堂主和你的另一同伴,你是見機而逃走了。在逃入樹林時,看見另一具屍體,也就是那個盯蹤、監視追魂劍的黑衣人,橫卧在樹林里,不知是什麼人,也不知為何人所殺。」
「小人就依照婷女俠的吩咐,回去就這麼向老寨主說。」
「很好!至於這一張字條,我暫時給你保存。要是老寨主問起這一張字條,你就說看過後用火燒了,以免為他人知道。」
蓋老九說:「這樣就太好了!」
「你一定要記住,你要是不按我的話去做,我就會將這一字條交給你的老寨主看,其後果會怎麼樣,你清楚吧?」
蓋老九慌忙說:「小人清楚。」
穆婷婷拍開了他被封的**位,說:「好!現在你可以走了!」
蓋老九**位解開后,並不立刻走,嘴唇動了動,似乎有話而不敢說。
穆婷婷問:「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和我們說的?」
「婷女俠,是這樣,老寨主為人最為多疑,他打發人去殺人,事成后,一定要帶死者身上的一件信物回去,才相信這個人是真正死了。」
「哦?要帶什麼信物?」
「或者是死者的腦袋,或者死者身上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小神女「哎」了一聲:「你不會要帶端木堂主的腦袋回去吧?」
「小人怎敢如此?小人只希望堂主解下那一塊家傳的玉環璧,讓小人帶回去,老寨主就會深信不疑了!」
小神女說:「你負傷慌忙逃生,有時間解下端木堂主身上的玉環璧嗎?那不叫邵老賊更加生疑?」
「那小人回去,只好這般向老寨主報告了!」
穆婷婷說:「我看這樣好了!」她再次對蓋老九吩咐,然後對三眼神說,「端木堂主,為了不驚動邵老賊,你就將那塊玉環璧解下來,交給他帶回去。今後,你恐怕得暫時改容化裝,以其他面目出現了。」
三眼神說:「婷女俠說的是。」三眼神將從不離身的家傳玉環璧交給了蓋老九。蓋老九感激告辭而去。
小神女望著蓋老九遠去的背影說:「姐姐,他會不會依照姐姐的話去做?」
穆婷婷一笑:「他自己和一家人的性命,全在這一張字條上,他不敢不做!」
「姐姐真有辦法,我以後要多多向姐姐學學了!」
穆婷婷笑著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快埋葬了死人,離開這裡,到僻靜的地方說吧!」
三眼神說:「埋葬死者,在下干行了,不用兩位女俠動手。」
追魂劍殺了人後,從來不去埋葬死者,一走了之。現在他也說:「端木堂主,在下與你一塊去埋葬他們。」
正在這時,一位白衣秀士從樹林中閃出來,笑道:「好好,你們殺了人後,想埋屍毀跡,一走了之?莫以為無人知道,在下卻看得清清楚楚!」
追魂劍一怔,急忙拔劍,喝問:「你是誰?敢來挑老子的事?」
三眼神同時也怔住了,一看,不由一陣驚喜,對追魂劍說:「你別亂來,這是慕容少莊主。」
追魂劍又是訝然:「是慕容白大俠?」
穆婷婷也問:「你怎麼鬼鬼祟祟的也跟來了?」
小神女也高興地說:「原來是你呀!我還以為不知從哪裡跑來了一個不知生死的呆秀才哩!」
他們四人,幾乎同時問話,慕容白不知回答哪一個才好,笑了笑說:「看來我出現得不是時候!」
穆婷婷再問:「你怎麼也跑來了?桂林方面的情形怎樣?」
「他們再也不進行調查了解了,全部收兵回桂林,準備三天後,到全州集中開會,商討進攻貓兒山。看來我們是白辛苦了一場。」
「你就這麼離開了他們?」
「沒事幹,我還呆著幹什麼?有三天時間,我說我要回紫竹山莊看看,三天後趕去全州,便一直尋蹤你而來了這裡,這可不是什麼鬼鬼祟祟吧?」
三眼神說:「慕容少莊主,你們先談,我去將死者埋葬了。」
「端木堂主,不用客氣,你們埋屍滅跡不錯,以免嚇壞了路過這裡的百姓。」
三眼神一笑,與追魂劍去埋葬死者了。
慕容白問小神女:「小妹,你真是神出鬼沒。你不是和小三回去了么?怎麼又在這裡出現了?」
小神女說:「我是準備趕去回龍寨見風叔叔,誰知路過這裡,卻碰上有人在刺殺三眼神,我可不能見死不救。想不到這麼一來,邵老賊的面目更進一步暴露了!」
「哦?追魂劍和三眼神已知道了黑風教主和邵老賊是一個人?」
「他們目前還不知道!」
「你們不打算和他們說明?」
「你看呢?說不說明的好?」
慕容白說:「我看他們兩人都身受其害,還是說明的好,令他們徹底痛恨這個偽君子,堅定他們與邵老賊決裂的決心。」
穆婷婷點點頭說:「不錯!還是說明的好。他們兩人站出來說話,比我們說話更有說服群雄之力。尤其是三眼神,他是神捕第二,在群雄大會上,由他站出來說明姚長老和雲道長之死,不是貓兒山所為,真正的殺人兇手是邵老賊,群雄能不相信?」
小神女說:「好呀!那我就向他們說明好了!」
三眼神和追魂劍埋葬屍首轉回來,他們便一齊動身,到一處偏僻無人的地方坐下來談話。小神女說:「端木堂主,獨孤前輩,你們有沒有感到今天的事有點稀奇古怪?」
「稀奇古怪?」三眼神和追魂劍不由愕然相視一眼。
「是呀!回龍寨的老寨主要殺你,黑風教的教主也要殺你,而且是同一天,你們不感到奇怪么?」
三眼神還在思索,追魂劍說:「不錯!在下是感到有些古怪。」
穆婷婷問:「你感到有什麼古怪了?」
「因為我們的教主,一直在吩咐我們,千萬不可得罪了邵家父子,也不可去招惹回龍寨的人。可是昨夜裡,他卻突然召見在下,命令在下前去行刺端木堂主。在下當時感到十分愕然,怎麼教主一反常態了?」
小神女問:「你沒問什麼原因嗎?」
「在下是問了。」
「哦?他怎麼說?」
「他說,我叫你去殺就去殺,不準多問,並且還叫在下做得乾淨一點。在下只有奉命行事,不敢再多問。」
穆婷婷說:「看來由於你這麼一問,你們的教主對你更不放心了,所以派另一個人在暗中監視你的一切行動。一有不妥,就殺了你滅口,可是這個暗中監視你的人,不但要殺你,也想同時殺端木堂主,不然,他就不會射出兩支有毒的暗器,一支射向你,另一支射向端木堂主了。」
追魂劍說:「當時情況的確是這樣。」
小神女問三眼神:「端木堂主,你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有什麼看法?」
三眼神說:「三小姐,在下當時沒有這麼多的想法,認為追魂劍要殺在下,不過是以報在下過去曾捕過他的仇。現在看來,事情不是這麼的簡單了!老寨主要殺在下,是害怕在下說出殺害姚長老、雲道長的兇手不是貓兒山,而是另有他人。至於黑風教主要殺在下,在下實在不明白。在下與黑風教主從沒結怨,而且在此以前,還不知道有這麼一個教派的。」
追魂劍一下閃出一個念頭來,脫口而說:「莫不是邵家爺子與我們教主暗中相互勾結?互有默契?」
小神女眼睛一亮:「哦?你怎麼有這種想法?」
「不然,在下想不明白,我們教主會突然一改常態,無端端命在下來殺三眼神了!事件總沒有這般的巧合吧?對了!在下越想越感到可疑,他們之間,一定有勾結!」
穆婷婷微笑了一下:「你敢這般肯定?」
「婷女俠,在下感到,我們教主暗中所進行的活動,莫不與回龍寨的事有關。除了今天的事不說,回龍寨邵家父子想蕩平貓兒山,我們教主命令我們所進行的活動,似乎都是在暗中與他們配合。血洗侯府商隊,派人殺害姚長老、雲道長,不是想嫁禍給湘西言家,就是嫁禍給貓兒山人,甚至在下今天想殺害端木堂主,也是想嫁禍給貓兒山人,事後說是貓兒山人乾的,這不是相互勾結又是什麼了?」
三眼神在旁聽了心頭大震,睜大了一雙眼。他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一個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俠義道上的邵家父子,會與神秘的黑風教暗中勾結?這太不可思議了!講出來也沒有人相信。但眼前擺出來的事實,又怎麼去解釋?
小神女又問追魂劍:「獨孤前輩,你有沒有想到,你們教主所進行活動的手法,幾乎與邵老賊所進行的方法和手段一模一樣?」
追魂劍愕然問:「他們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他們就是一個人。」
「什麼?他們真的是一個人?」
「不錯!回龍寨的老寨主,就是黑風教教主,黑風教教主也就是邵老寨主!他明是回龍寨寨主,暗是黑風教教主,一個人兩張面孔,你們沒有想到吧?」
追魂劍和三眼神這下才真正驚愕住了!對追魂劍還沒有什麼,對三眼神,不啻如晴天一聲驚雷,震得他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彷彿一下給驚雷擊中了,呆在那裡動也不動。要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小神女說出,和自己親身經歷老寨主下令要取自己的一條命的情景,他簡直不敢相信老寨主就是神秘而可怕的黑風教教主。他像木偶般呆著,半晌才問:「三小姐,你有何證據證明了老寨主就是黑風教教主了?」
小神女說:「我當然有啦!」
「哦?什麼證據了?」
「邵老賊身邊有位貼身的近衛武士,綽號貓頭鷹的,你認不認識?」
「在下認識,此人輕功極好,出手兇狠,一向沉默寡言,時刻不離寨主半步,他又怎麼樣?」
「邵老賊是黑風教主的事,就是他親口說出來的呀!」
「是他親口說出?」
「端木堂主,我不會憑空捏造他吧?」
「三小姐不是這樣的人,怎會捏造事實?在下只是生疑,他怎會說出這樣的秘密來?」
「因為我目睹了他奉邵老賊之命,代表黑風教教主出去賜什麼『神丸』給厲志行和雲霧居士,他們兩人,像獨孤前輩一樣,也是受了教主的藥物控制,不得不幹出一些違背本人意願的殺人放火的事情來。」
追魂劍聽得訝然和意外了:「什麼!邵老賊身邊的一個武士,代表黑風教教主給厲志行、雲霧居士賜葯?這太不可思議了!」
「是呀!要是邵老賊、黑風教主同是一個人,就半點不感到奇怪。」
追魂劍問:「厲志行和居士知不知道貓頭鷹是邵老賊身邊的人?」
「他們當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黑風教派來的賜葯使者。」
穆婷婷說:「要是知道,黑風教主還有什麼神秘可言?你們兩人都想不到吧。其實你們都在為他一個人賣命,所不同的,一個是俠義人士,一個是黑道上人物;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你們不但為他利用,也給他愚弄了。在必要時,還令你們互相殘殺,你們不感到冤嗎?」
追魂劍和三眼神一時不能出聲。追魂劍受藥物控制,無可奈何,而三眼神完全為邵老賊的假仁假義、慷慨大方所籠絡,甘心投靠了他。想不到這個俠義道上的仁義長者,竟然是人面獸心、奸險無比的惡魔,自己太有眼無珠了!
小神女說:「兩位也彆氣惱,其實受他愚弄、欺騙的何止是你們,我看出燕四娘、桂林堂主史寅以及中原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人,也同樣受他的愚弄和欺騙,就是我和婷姐姐他們,也一時看不清這老賊的真面目。」
慕容白感慨地說:「這個老賊,可以說是當今武林中的第一大騙子,至今武林仍有不少的人為他所矇騙。一個神秘的黑風教教主,居然是俠義道上天下第一寨的寨主,有名有利,在湘南一帶極有權勢。我真不明白他還想圖些什麼才滿足。」
穆婷婷說:「對一個野心家來說,怎能滿足的?他成了天下第一大寨寨主,便想成為武林至高無上的盟主;成了盟主,又想成為皇帝,君臨天下,;成了皇帝,更想成仙了;成了仙又要當玉皇大帝,要將天上、人間、地府,都歸自己管才會滿足。」
小神女說:「姐姐,恐怕他當了玉皇大帝也不會滿足。」
「哦?那他還要當什麼了?」
「我不知道呀!總之,他永遠也不會滿足,但有一樣,卻令他滿足。」
「什麼令他滿足了?」
「死!」
「什麼?死?」
「是呀!我們將他的腦袋瓜子摘了下來,他一死,什麼都不知道了,不就什麼都滿足了嗎?那時,他最滿足的是一口棺材。」
穆婷婷不由笑起來:「哎!你這小丫頭,這叫滿足嗎?」
追魂劍、三眼神和慕容白聽了也不禁一笑。小神女說的話雖然顯得天真,但卻含一定的哲理,對一個永遠也不滿足的人,最好早一點打發他下地府,以免為害人間。
穆婷婷又說:「這樣的聯繫,只有你這小丫頭才想得出來。」
小神女笑著問:「姐姐,那你說什麼能滿足這樣的人了?」
「好了!我不跟你這小丫頭胡扯了!你今後打算去哪裡?」
「本來我想打算送獨孤前輩到我珊珊姐姐那裡,化解他身上的毒。現在姐姐既然要回山莊,就由姐姐送獨孤前輩去好了。同時端木堂主想徹底弄清楚姚長老和雲道長受害的情景,查出真正的殺人兇手,姐姐帶他去見厲志行、雲霧居士,還有那個貓頭鷹。以端木堂主辦案的才能,他一定比我們更弄得清楚明白。」
穆婷婷點點頭說:「你說得不錯,那你是不回去了?」
「姐姐,我想深入回龍寨,看風叔叔他怎麼樣了,同時想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更想暗中察看蓋老九如何向邵老賊報告。」
慕容白說:「不錯,小妹,你應該去回龍寨走走。」三眼神在旁說:「三小姐,你要去回龍寨,在下想寫一封信託你帶給燕四娘。」
「你不怕她向邵老賊報告?她壞了我們的事還沒什麼,第一個給她害死的人就是蓋老九和他一家人了!」
「三小姐,燕四娘這個人不但俠義、機警,也十分可靠,極能為朋友嚴守秘密。她與在下交情深厚,現在想起來,她曾經暗示過在下小心邵家父子。」
「哦?她叫你小心他們什麼了?」
「小心什麼,她沒有說,當時我也不在意,沒有問,只笑笑就算了!」
「你有沒有將這一事向邵老寨主報告?」
三眼神頓然變色:「三小姐,在下並不是出賣朋友的卑鄙之徒。」
「哎!端木堂主,你不會是這麼認真吧?」
三眼神一下感到自己失態,慌忙說:「三小姐,請原諒,在下……」
穆婷婷一笑說:「端木堂主,你不用解釋,我們都知道你的為人。現在看來,似乎燕四娘堂主已察覺到邵家父子一些不妥之處,才這麼好心提醒你的。」
「只可惜當時在下不在意,一笑置之,不去深思,不當一回事,辜負了她的一片好意。」
「你打算寫信告訴她什麼?不會告訴她邵老賊就是黑風教主,是一個可怕的偽君子吧?我看,她真的為人機警,你不用說明,她也會提防的。不然,你告訴了她反而誤事,弄得不好,反而害了她。這樣吧,你怕她為你擔心,叫小丫頭帶一個口信給她好了,你看怎樣?」
「婷女俠,我是想托她多多照看侯三小姐,別令三小姐在回龍寨出事。」
小神女說:「哎!我多謝你的關心,但不用了,燕堂主對我可好了。她喜歡我,也尊重我的。我一定將你平安無事的事情告訴她,叫她放心。」
穆婷婷笑著說:「你這個小丫頭,古靈精怪又天真,恐怕是人都喜歡你。」
「哎!這不同,我看出燕堂主是真心喜歡我的,不像一些人,只覺得我有趣好玩。」
「小丫頭,你不是轉彎抹角在罵我吧?」
「嗨!姐姐,你可比燕堂主更真心喜歡我呀!」
「好!小丫頭,天色不早了,我不攔你,你快走吧!」
「那我告辭啦!」
三眼神說:「在下就多多拜託三小姐了!」
「你放心,我一定將你的口信帶給燕堂主的。」小神女說完,身形一閃,便在他們眼前消失得無蹤無影了。
追魂劍不由贊了一句:「這真是當今武林最俊最快的輕功了!去時無影,來時無聲,是真正的神出鬼沒。恐怕沒人能察覺她的到來與去向。」
三眼神說:「單憑她這一身輕功,足可以傲視武林了,不知她師出何門何派?」
穆婷婷說:「她呀!是真正的沒有門派,師出何人,誰也不知道,她不說,也沒有人去追問。」
慕容白卻說了這麼一句:「她的武功,可以說是出自中原武林所有門派,又高於目前武林的所有門派。」
追魂劍愕然:「那她不集各派武功的大成了?」
「可以這麼說,她輕功似乎出自天山一派,又有點蒼一派的幻影魔掌之功;她的身法,含有我們家的迎風柳步和梵凈山的靈猴百變的精華;她的劍術,既有我家西門劍法的一些招式,但其基礎又是以往一門可怕殺手的千幻劍法;其內功的修為,更是佛門正宗的內功,剛盡柔來,柔盡剛至,剛柔兼并,變化莫測;至於掌法和拳腳之功,莫不含有中原各派最為上乘招式的精髓,與人交鋒,信手拈來,隨意揮灑,皆成絕招。」
追魂劍和三眼神聽了更是驚愕、羨慕不已。穆婷婷說:「別說這小丫頭了,我們走吧!」
於是他們一行四人,避開了回龍寨和黑風教人的耳目,取路直奔紫竹山莊。
小神女卻在夕陽晚照、紅霞似火的時分,已出現在回龍寨四周的一處山坡上了。儘管蓋老九比她早走兩個多時辰,仍然還在離回龍寨十里之外的山道上,看來不到掌燈的時分,他進不了回龍寨。
小神女縱上一棵大樹,藏身在密枝濃葉之中,在殷紅的晚霞中,居高臨下,打量回龍寨內外的情景。表面上看,回龍寨的人似乎與往常一樣平靜,宛如一潭靜水,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小神女卻感到這一潭靜靜的湖水之下,卻暗流洶湧。不久,就會掀起滔天巨浪了。小神女暗想:這個邵老賊,現在是在密室中密謀策劃,還是去了全州?而一陣風叔叔和囚在地下牢中的老和尚至化禪師,他們怎樣了?不會有事發生吧?
夜幕降臨時,小神女似疾飛的夜鳥,趁人不注意,飛入了回龍寨,很快藏身在地道出口處的假山之中,用密音入耳之功,輕呼一陣風。不久,一陣風出現了,小神女無聲無息地閃到他身邊,輕說:「風叔叔,我回來啦!你好吧?」
一陣風聆聽四周,對小神女說:「來,我們到地下室說話。」
到了地下室,一陣風打量了小神女一下,點點頭說:「看來你這小妖精,一臉是笑,大概事情進展得很稱心如意了吧?」
「當然稱心啦!風叔叔,你這裡如何,那個老和尚沒什麼事發生吧?」
「老賊前後三次來看過他了。」
「老和尚有沒有受苦?」
「老賊自認為以金針控制了至化,用不著動用其他刑具了。」
「哦?老賊看不出來?」
「小精靈,你別以為至化禪師不懂得對付心狠手辣陰險的偽君子,他一旦看清楚了老賊的真面目,同以前的態度就大不相同了。不但假裝受金針煎熬的痛苦,更裝得同以前一樣的仁慈善心和老實,無論老賊怎麼問他,他依然是這麼一句:『既然老施主不相信老衲是真的,又何必多問?一切等老衲師弟前來,自會辯明真偽。』」
「老賊不追問他的易筋神功么?」
「怎麼不追問?這是老賊囚禁他的目的。禪師從頭到尾都是這麼一句:『易筋武學,是少林寺不傳之秘,請施主不必多問。』以後他乾脆像木偶般定神入座,再也不言,弄得老賊也奈他不何,悻悻地離開了。」
「風叔叔,這老賊近來有什麼活動了?」
「小精靈,我正想問你呢!你告訴我,你跟蹤那個貓頭鷹怎樣了,我似乎沒發覺他回來。」
「叔叔,他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哦?你幹掉他了?」
「說幹掉也可以,但他沒有死,給我們廢了武功關了起來。叔叔,你知不知黑風教教主是誰?」
一陣風一笑:「是邵老賊!」
小神女一時愕異:「哦?你怎麼知道了?」
「我本來不知道,是你告訴我的。」
「我幾時告訴過你了?」
「剛才呀。」
「剛才?」
「小丫頭,你一問,我已猜到八成。後來看你的神態與問話的口氣,我更加敢肯定,我叫化猜得沒錯?」
「哎!你說我是小妖精,你才是一個老妖精,連人家未說出來的話,也知道了!」
「好好!我們都是妖精。我想知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同一個人?」
小神女便將潛龍寺前後的經過,一一說出來。一陣風聽得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才是名副其實的小妖精,令貓頭鷹得意忘形說了出來,我這個老妖精就辦不到,恐怕也沒辦法令他說出來!」
「還有另一件事,更能說明這老賊就是黑風教教主。」
「哦?還有一件事能說明?是什麼事了?」
「這老賊派人要殺三眼神。」
「什麼?老賊要殺三眼神?」
小神女又將三眼神一事說了出來。一陣風聽得又是高興和感嘆:「這真是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了!看來這老賊作惡已到頭了,才有這種種的事暴露了出來,加上至化禪師一事,他怎麼也狡辯不了。」
「叔叔,還有一件更值得你高興的事哩!」
「哦?還有一件呀!」
「就是韋姐姐呀!她——」小神女一下不說了,望著一陣風。
「她怎麼樣了?」一陣風急問。
「你猜呀!」
「我猜?」
「你不是老妖精嗎?能從我的話中猜出來么?你看看,是什麼高興的事了?」
「韋丫頭找到一位稱心的如意郎君?她快要擺喜酒了,是不是?」
「嗨!叔叔,你想到哪裡去了!」小神女忍不住笑起來。
「那還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了?」
「韋姐姐已研製出一種葯來,可以化解邵老賊這種魔鬼花的毒呀!叔叔,你怎麼盡想到喝韋姐姐的喜酒的?」
一陣風一下驚喜了:「真的?」
「假的!」
一陣風愕然:「什麼?是假的?」
小神女忍不住「撲嗤」一聲笑起來:「誰叫你問我是真的假的?這樣的大事,我能胡說嗎?」
「那麼是真的了?」
「當然是真的啦!這還假得了嗎?」
一陣風真是大喜了:「這個韋丫頭,我叫化沒看錯她,心細而又聰明。她研製出這麼一種化解藥來,那是江湖上可喜可賀的大事,可以令多少武林高手,再也不受這老賊的控制與利用了,這省去了我們多少的阻力。」
小神女說;「何止是受利用,甚至憤怒地要找他復仇雪恨哩!雲霧居士、厲志行、追魂劍獨孤燕便是這樣。他們恨不得殺了這老賊,棄屍荒野才解恨!」
「好好!多謝你告訴了我這兩個好消息。」
「叔叔,你打算怎樣?還留在這裡嗎?」
「我來這裡,主要想查明邵老賊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物,與黑風教有沒有勾結;其次是想查出可怕毒藥的製造處。現在第一件事已弄清了,第二件事,恐怕製造毒藥的地方不在回龍寨,而是在另外一個秘密地方。」
「叔叔,那我們離開這裡吧!」
「我本想離開,但給至化這個老和尚拖住了,不能走。」
「你不是說他可以應付老賊么?再說,以他的武功,也沒有人能傷害他。」
「雖然這樣,老賊一旦真的下起毒手來,炸毀了這座地下室,那就會將老和尚活埋了,所以我還是離不開。」
「叔叔,你不會永久和老和尚呆在這裡吧?這個老和尚也真是,救他出去,他偏偏不出去,說什麼弄清楚了才出去。」
「小丫頭,別怪這老和尚。我想,他有他的用意,而且我和他也不會呆多久,不出三四天,便可以離開了!」
「哦?真的三四天就可以出去?」
「不錯,頂多五天。第一,這老賊在三天之後,要去全州開會;第二,點蒼派這個老頑童已去了少林寺,在這幾天內,少林寺的至空禪師就會帶人趕來。我擔心邵老賊知道少林寺人來,在此之前,會向老和尚突下毒手,炸毀了這座地下監獄,來一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老賊這麼做,不在回龍寨眾多手下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面目了?其中有不少是俠義道上、名門正派的弟子哩!」
「小丫頭,你少為這老賊擔心,他完全可以在他去了全州之後,吩咐他身邊的心腹人去執行,就像吩咐蓋老九幹掉三眼神一樣。到時他完全推得乾乾淨淨,甚至說是貓兒山人潛入回龍寨乾的。當然,要是在全州他的面目暴露了,也不在乎這一件罪惡了,只是老和尚死得冤枉而已。」
「不錯!這老賊極有可能這樣干!」
「丫頭,你見了我之後,又打算去哪裡?」
「叔叔,我打算和你一起去全州的。現在看來不行了。同時,我還有一件事要辦,除了偷聽蓋老九怎麼向老賊報告外,還為三眼神帶一個口信給燕四娘堂主。」
「丫頭,慢著。看來這老賊,已在密室中聽蓋老九的報告了。我們悄悄到密室下聽聽邵老賊怎麼處理這一件事。」
雖然一陣風與小神女談話,因為身在龍潭虎**之中,仍時時保持高度的警惕,傾聽內外四周一切的動靜。他內力深厚,一下聽出了地道另一處出口上的密室,有人開門與走動聲,再凝神傾聽,傳來的是邵老賊的聲音:「叫蓋老九來見我。」
「是!」老賊身邊一位武士應聲而去。
一陣風一說,小神女也不由凝神傾聽。她內力的深厚不下於一陣風,也聽到了,便說:「叔叔,我們快去。」
一陣風提醒小神女說:「這邵老賊一身的內功的修為也十分深厚,你一定要屏息靜氣,悄然而去,不然,一定會給老賊察覺出來,就壞事了!」
「叔叔,我知道啦!」
於是他們二人,悄然來到了密室下面,屏息靜氣傾聽密室里說話之聲。到了這裡,他們聽得更清楚了。
邵老賊陰森森地問:「你將三眼神幹掉了?」
蓋老九小心謹慎地回答:「寨主,不是小人,是另一突然而來的蒙面黑衣人,將三眼神一劍穿喉幹掉了!」
「唔!你詳細報告事情的經過。」
「是!寨主。」蓋老九便將經過一一說出來。原來蓋老九在跟隨三眼神離開靈川縣的小鎮時,進入貓兒山一帶,曾幾次想向三眼神下手,只是苦無機會。因為三眼神的另一個手下弟兄韓四,時刻不離三眼神身邊。他擔心行刺不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所以只好等待機會。在進入湖廣的崇山峻岭之中,自己想下手時,驀然跳出了這麼一個蒙面黑衣人,閃電似的一劍,一下就將韓四挑了。跟著又刺向三眼神。蓋老九見既然有人刺殺三眼神,乾脆自己不出手了,假裝給這突然而來的變化嚇呆了。三眼神與蒙面黑衣人交鋒不到三個回合,便給黑衣人一劍穿喉而死。
蓋老九報告到這裡時,邵老賊冷冷地問:「那位蒙面黑衣人,沒將你幹掉?」
蓋老九說:「寨主,他幹掉了三眼神后,一雙目光便射向小人。小人見狀不妙,飛身逃入樹林里。誰知那蒙面黑衣人一暗器飛來,擊碎了小人的右手腕骨,嚇得小人忍痛慌忙滾入亂石草叢之中,看見那蒙面黑衣人飛身而來,在搜尋小人。小人自問必死了,誰知深林中一支暗器向蒙面黑衣人射去,也幸好這一支暗器,救了小人一命。看來蒙面黑衣人以為是小人從另一方向向他施冷箭,便翻身直撲過去。小人嚇得躲在草叢中不敢動。不久,那邊遠處傳來了一陣刀劍相碰的聲音,接著有人一聲慘叫倒下,一個人獰笑而去。
「半晌,小人見四周無聲了,才敢爬出來,從三眼神屍體上取下了這塊三環璧,連忙離開那裡。」
邵老賊問:「你沒去那邊看看倒下的是什麼人?」
「小人當時幾乎給嚇破了膽,小人拾得一條命回來已屬萬幸了,還敢去看?」
蓋老九這一番報告,前半段是他真情的寫照,後半段,便完全依照穆婷婷的話說出來,令人聽了,合情合理,找不出半點破綻。只是給邵老賊留下了一個疑問:到底在那一邊倒下的是誰?是追魂劍?還是那一個在暗中監視追魂劍的人?
邵老賊不滿地說了蓋老九一句:「你怎麼這般貪生怕死,連看也不敢去看看倒下的是誰?」
蓋老九惶恐的聲音說:「寨主,小人……」
「好了!你出去吧!沒你的事了!」
「小人叩謝寨主開恩!」
蓋老九退出去之後,邵老賊便吩咐一位武士:「你暗中去監視蓋老九的行動,聽聽他和家人說些什麼話。」
「是!寨主。」這人也應聲而去。
一陣風輕輕對小神女說:「我們走,看來這個蓋老九今後恐怕有危險了!」
小神女在遠離密室后說:「叔叔你放心,婷姐姐已再三叮囑他,這事,千萬別對任何人說,就連妻兒子女,也不能說出半個字。一旦讓你的寨主聽到,你一家人的慘死,誰也救不了!」
一陣風點點頭:「蓋老九當時怎麼說?」
「他說,他知道寨主疑心極重,事後會有人監視,怎敢亂對人說。」
「看來這個蓋老九也頗有心思。不過,過了一兩天,老賊恐怕也無暇去理蓋老九的事了。他要籌謀的,是全州方面的大事。丫頭,你剛才說什麼燕四娘了!」
「三眼神托我帶一個平安的口信給燕四娘。叔叔,你看燕四娘這個人怎樣?」
「她可以說是俠義道上一位風塵女俠,為人不但機警而有見識,也極重義氣,深明大義,不是助紂為虐的人。可惜她為邵老賊的假仁假義所矇騙,從而為老賊效命。我相信她一旦看清楚了老賊的嘴臉,便會毅然離去。當然,你也別指望她與老賊為敵,來一個什麼反戈一擊。」
「哦?為什麼?」
「因為她為人太講義氣了,寧可別人對她不仁,她不可無義,所以不會插手去管這件事,也不會阻止別人去殺老賊。」
「那我帶不帶口信給她的好?」
「丫頭,你既然答應了三眼神,哪怕有危險,也不能失信。我相信她不會害你和出賣你,更不會出賣三眼神,會嚴守秘密的。」
「好!那我去見她。」
「丫頭,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在暗中護著你,你去吧。」
深夜,回龍寨和往常一樣平靜。燕四娘巡視了各處的明崗暗哨之後,轉回朱雀堂,便回自己房間,打算熄燈就寢。當她打發兩個隨身的少女走後,關上房門時,一轉身,便發現了一位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含笑地立在燈下。她訝然了,問:「你是誰?怎麼在我的房間里了?你是幾時進來的?」
小神女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輕輕說:「你別大聲呀!」
燕四娘看清楚了,又是驚喜地說:「你是侯三小姐。」
「是呀!要不,誰敢大膽跑進你的房間里了?不怕掉腦袋瓜子么?」
燕四娘笑了。別說小神女是她一位敬仰的人物,只就小神女這一副天真的神態和說話的風趣,她就高興了,問:「你深夜跑來見我,有事吧?」
「當然是有事啦!燕四姐,不會有人闖進來吧?」
「放心,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敢貿然闖進來!三小姐,這事很重要麼?」
「不重要,我就不會深夜來見燕四姐你啦!我們的說話,不會有人聽到吧?」
燕四娘見小神女這麼的慎重,敏感到一定是什麼機密的大事了。想了一下說:「三小姐,你要是不嫌臟,到我內室中說話好不好?」
「我怎會嫌髒的?燕四姐不嫌我臟就好了!」
燕四娘所住的房間,是一廳一房。燕四娘聽小神女這麼說,笑了,親切得像一對姐妹似的,說:「看你說的。來!我們到裡面說話。」
燕四娘提了燈,與小神女進入寢室中去了。燕四娘將燈放在床前的梳妝台上說:「三小姐,你有什麼話就放心說,這裡沒人聽到。」
小神女說:「燕四姐,你聽到了端木堂主的事沒有?」
「他?他怎麼樣?」燕四娘對三眼神端木良似乎特別的關心。
「燕四姐,你沒聽到?」
「沒聽到,他出了什麼事了?」
「燕四姐,你沒見蓋老九回來?」
「見了,我見他一個人帶傷匆忙回來,也問過他怎麼一個人回來的,端木堂主呢,現在什麼地方?」
「蓋老九怎麼回答?」
「他避而不答,說有要事面見老寨主才能說。三小姐,他是不是真的出事了?我從蓋老九的神色中看出來,似乎是三眼神出事了!」
「燕四姐,端木堂主的確是在半路上出事了!」
燕四娘一下怔住了,她預感的事,真的出現了,急問:「他出了什麼事?」
小神女從燕四娘急切的神態中,一下看出燕四娘與三眼神的交情非淺,暗想:怪不得三眼神要帶口信給她了。要不要將三眼神的真實情況現在告訴她呢?不!我要先看看她對三眼神之死有什麼看法和這一事件的態度。便說:「他遭人暗算遇難了!」
燕四娘頓時神色大變,半晌才問:「是誰殺害了他?」
「不清楚,聽說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劍法十分的辛辣、快速。燕四姐,你看會不會是貓兒山人乾的?」
「不可能!」
小神女驚訝起來:「怎麼不可能是貓兒山人乾的?」
「貓兒山人沒那麼傻,在武林群雄調查他們的罪行之時,他們殺三眼神這樣一個起不了作用的人,難道叫群雄儘早去剿滅他們?第二,他這次火速回大寨的事,貓兒山怎麼知道了他的行蹤?」
「燕四姐,那麼殺害他的是誰?」
「我現在還不敢肯定是誰。我去找蓋老九問問,便可能知道一些眉目,推斷出到底是誰去殺害他了。」
小神女急忙說:「燕四姐,你千萬別去找蓋老九。你不但不會問出什麼來,自己極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燕四娘一聽,不由望著小神女:「三小姐,看來你是知道殺害他的兇手是誰了?」
「哦?四姐怎麼認為我知道了?」
「三小姐,恕我燕四娘直言,我雖然與三小姐神交已久,可以說三小姐與我並沒有什麼深厚的交情。而三小姐突然深夜裡來看我,特意跑來告訴我三眼神遇害的事。要是三小姐不知道,就不會深夜裡跑來了!」
「你是這樣以為嗎?不准我是聽人說端木堂主遇害之事?」
「不!我所以這樣說,要是三小姐不知道,就不會深夜而來,而且行動還極其秘密,不想我身邊的人知道。我敢說,三小姐不但知道,並且還知道行刺他的人,是回龍寨的一個地位頗高的人物,所以三小姐才這麼慎重,也不想我去盤問蓋老九,免招來殺身之禍。」
小神女聽得又驚訝了,果然風叔叔沒有看錯,燕四娘的確為人機警而有見識,判斷事情十分準確。
突然間,燕四娘向小神女跪拜,小神女嚇了一跳:「四姐姐,你快起來,我們有話好好說不好嗎?」
「三小姐,我燕四娘素知你年紀雖小,卻古道熱腸,是俠義著稱的一位神奇人物。你所以不願說出來,是擔心我遭殺身之禍。我燕四娘保證,只要三小姐告訴了我殺害他的兇手是誰,我絕不會魯莽行事,知道怎麼有分寸去處理,更不會給三小姐添任何麻煩。」
「四姐姐,你起來我才說。」
「我燕四娘在此就先多謝三小姐了!」燕四娘一拜之後便站起來。
小神女輕輕地說:「四姐姐,端木堂主並沒有死!」
燕四娘一下又驚喜地怔住了:「他沒有遇害?」
「四姐姐,你輕聲一點。端木堂主雖然在半路上遭人行刺,但沒有死,你完全可以放心。這次,還是端木堂主特意托我帶這一口信給四姐姐的,不然,我怎麼會無端端跑來探望四姐姐你的?」
「他怎麼不回來見我的?」
「四姐姐,你又來了。你既然敏感到行刺他的,不!是指使行刺他的人,是回龍寨里一位有地位的人,他回來幹嗎?回來自投羅網嗎?說不定還連累了四姐姐你。」小神女為燕四娘的真情所動,親切地呼燕四娘為四姐姐了。
燕四娘點點頭:「不錯!他的確不該回來,三小姐,現在他在哪裡?」
「穆婷婷姐姐已帶著他回紫竹山莊了。四姐姐,關於端木堂主的事,你千萬可別對任何人說,你就當他真的遭到了不幸,或者乾脆當不知道這一件事。」
燕四娘又是驚喜。三眼神怎麼會碰上婷女俠的?他在紫竹山莊,有慕容一家人護著,再也不用擔心有人膽敢去行刺他了。她又問:「三小姐,指使行刺他的人是誰?」
小神女輕輕附耳說了一句,燕四娘整個人像遭到雷擊似的,驚震得呆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