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葉知秋
伊延渾身脫力般的跪在體育場的跑道上,雙手撐著地面,看著汗水瞬間把身體下的紅色跑道打濕,心低卻泛起舒爽之極的感覺。
來到遊戲部已經一個多月了,伊延也徹底告別了當初在娛樂部中每天東奔西跑的流浪生活。
現在他已經固定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鐘,兩個小時的身體鍛煉,一個小時的家庭衛生打掃。剩下的除了吃飯時間外,這一個多月里,他都是在遊戲中渡過。不過想想當初在娛樂部中的風餐露宿,現在的生活無異於天堂。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已經深深的投入到這個工作中去,近一步來說,他已經全身心的融入到這個遊戲中。想到每次做完任務,或者學到新的技能,他就掩飾不了自己心中的喜悅,那種難以描述的成就感。
坐椅上運動背包中的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伊延的思路,他走過去拿出電話,耳邊瞬間傳來陳小雷的叫聲。
「你小子怎麼才接電話?你要是再晚借幾分鐘我就打算報警了。」
「沒那麼誇張吧,我剛剛在跑步,所以沒聽見。」
陳小雷怒氣沖沖的道:「你有時間跑步,就沒時間找哥兒幾個出來玩玩?我們可一個多月沒好好聚聚了。」
伊延連忙陪笑道:「我現在剛剛加入到這個部門來,才開始展開工作,怎麼也要給主編他們留點好印象不是?所以把時間都花在這裡面了。」
「算了吧你,你不提這事兒我都忘了。你打算什麼時候請客?」
伊延詫異道:「請什麼客?我又沒什麼事!」
「你小子這個月發薪水的時候別想跑,上次你報道那個殘刀的事主編讚不絕口,聽說給你發獎金了,你就想著怎麼破財吧!嘿嘿。」
伊延啞口無言。
「行了,不逗你小子了,有機會遊戲里見吧。我現在在衡山混的不錯,到時候找你切磋切磋,一定打的你滿地找牙。」
「得了得了,你小子就可勁的吹吧,有機會遊戲里見見,就這樣,拜拜。」
伊延放下電話,抬頭望去,太陽掛在東方的蔚藍的天空中散射著金色的光芒,秋高氣爽,空氣象洗過一般十分的清新。
這一瞬間,伊延竟有種分不清這裡是在現實還是在遊戲中-----多麼相同的一片天空。
大雪山下
伊延跳下啤酒借給他的白馬奔電,隨手一招,奔電長嘶一聲,化做一道白光,回到他手指上配帶的戒指中。
這是伊延在做師門的送信任務以來,第一次來到大雪山。抬頭仰望,山上積雪皚皚,在日光下映得閃爍生輝。山上雲海迷茫,雪峰林立,陽光交輝在白雲與飛雪之間,隱隱能看見有一座城在山頂。
「啤酒說扎啤就是雪山派的弟子,不知道這次去可不可以看到他?」
伊延邊想邊向山上走去。
突然從旁邊蹦出兩個黑衣NPC殺手,對伊延大喝道:「乖乖的把秘函交出來,饒你不死。」
伊延所領的門派送信任務,其實說來很簡單,就是從宋遠橋處接到信件,然後送到宋遠橋所指定的江湖上各個門派的NPC手中,這對於初到這個遊戲世界而不熟悉地圖的人有很大的幫助。象這次伊延的任務就是把信送到凌霄城的白萬劍(NPC)手中。
但是這個任務做到後期,就相當有危險性。因為電腦系統會複製出和玩家自身實力差不多的殺手,來阻止玩家送信。
看到這次居然一下子蹦出來兩個和自己實力差不多的殺手,伊延也不由的皺了皺眉頭,不過這時候想的再多也沒什麼用。
於是抽出手中長劍,使出武當神門十三劍,長躍而起,向兩個黑衣殺手刺去。
而這兩個黑衣殺手用的居然是血刀門的功夫,齊身大喝,把手中的鋼刀向伊延砍來。
這一個多月以來,在啤酒和十足真金等人全力的協助下。伊延在武技方面有了質一樣的飛躍。
這個遊戲中一般的玩家都是通過晚上睡眠的八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來享受遊戲的樂趣,而伊延的工作恰恰和遊戲聯繫在一起,每天總有十幾個小時要呆在遊戲中,所以在這方面,他就要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時間來修鍊武技。
更重要的是有啤酒等人的全力協助和新手至寶海洋之心的功勞,別人在新手階段要三個月才能學到的東西,伊延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全部融會貫通。從武當七大弟子莫聲谷拜起,目前已經拜到了大弟子宋遠橋的門下。
啤酒看到伊延的進步欣慰的說道:「當初小寶算是武當不世出的奇材,不過學全七大弟子的功夫也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按照伊延目前的狀況來看,如果他可以一直保持這樣的速度,那他將成為自遊戲運行以來,武當門下用最短的時間學到太極神功的弟子。」
只見伊延展開神門十三劍,腳踏七星步法,模擬冰輪橫空、清光鋪地的光景,一邊全力攻擊其中一名黑衣殺人,一邊躲避另外一名殺手的進攻。
分而擊之,各個擊破。對敵中的機智,這是誰都教不到的,只能靠自己來體味了。
十幾分鐘后,兩名黑衣殺手都含恨在伊延的劍下,在屍體上留給了伊延幾兩黃金。
伊延滿意的把長劍放回鞘內。在這種任務中,電腦系統的攻擊通常只有一次,接下來伊延要做的,就是把秘函送到白萬劍手中,得到獎勵。
想到沒有什麼危險了,伊延順山路拾階而上,開始欣賞起大雪山的風景來。
一路之上沒有碰到任何險阻,極目遠望,只見萬里雪山,一片蒼茫。黃雲萬丈之下,無數起伏的山脈向東奔騰而去。沉寂的雪嶺之間,只偶爾傳來一陣陣狼嗷。
不過留給伊延印象最深的就是凌霄城的天險—分天崖。從懸崖往外望去,只見萬丈深谷上,橫著一座又窄又滑的冰梯,雪花飄落,更是滑溜,在強勁的罡風中,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走上冰梯,只覺罡風凜冽,如利刃割體,身側寒雲渺渺,白煙氤氳。橋下萬載寒冰,在日光下閃爍生輝。山寒水冷,眾鳥飛盡,惟有朵朵白雪,依舊飄零。
伊延站在冰梯之上,完全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之中,恍惚之間突然有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他極力的甩了甩頭,把這種想法拋之腦後,然後走了過去。
踏上山路,前面不遠就是凌霄宮的大門,伊延不由的加快了腳上的步伐。
這時候從山上走下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袍,手拿寶劍,偉岸英挺,顧盼之間,神采飛揚。身邊的女子容色秀麗,面帶暈紅,眼含秋波。舉手投足之間,確有一番風韻。兩人說說笑笑,從伊延身邊走過,真是如同神仙眷侶般。
伊延心中羨慕,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突然見那女子腳步一停,口中「咦」了一聲。
伊延心中一跳,暗道:「唐突,唐突!」連忙腳下不停,向山上走去。
只聽的後面那男子叫道:「上山的那位朋友,停一下好嗎?」
伊延停下腳步,奇怪的轉過身來。
那對男女走到伊延面前,從上到下對著伊延打量了起來。
「老公,好象是他哦,不過年紀看上去不對。」那女的在男人耳邊小聲說道。
那男的沖伊延一抱拳道:「在下雪山派弟子一葉知秋,這位是我夫人水銀,不知道閣下是不是武當派的弟子?」
伊延連忙還禮道:「在下武當弟子伊延,不知道二位有何貴幹?」
一葉知秋和水銀對望一眼,臉上現出驚喜之色。
突然一葉知秋臉色一沉,冷哼了一聲。
水銀拉著一葉知秋的胳膊道:「老公,就是這個人欺負我。」說完笑呵呵的看著伊延。
伊延呆立當場,接著連忙擺手道:「二位肯定是認錯人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和兩位見面,我想其中是有些誤會。」
水銀笑嘻嘻的道:「我可沒有誤會你哦,剛剛經過你身邊的時候,你看了我兩眼,還不算欺負我嗎?」
一葉知秋聽到后在旁邊又冷哼了一聲。
伊延啞口無言,隨即向水銀賠禮道:「這個是在下唐突之罪,還請夫人多多原諒,實在是夫人太美麗了,所以小子才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一葉知秋在旁邊恨聲道:「想我夫人是堂堂雪山派第一美女。只要是正常的男人,見到后莫不驚為天人,最少也要看個十眼八眼的,你只看了兩眼就不看了,你是辱我整個雪山無人了是不是?」
伊延做夢都想不到對方不滿意自己的居然是這個,哭笑不得的看著一葉知秋,渾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葉知秋雙手環於胸前,冷冷道:「拔劍吧,只要你能在我手下堅持五十招,無論輸贏,這事就算結束。否則,你就是侮辱了我們整個雪山派。」
伊延怒道:「如果兄台真的打算這麼做的話,就有些欺負人的意味了,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
一葉知秋點頭道:「你說對了,其實我本來就是要找你打架而已,動手吧。」
說完微微一笑,單掌施出飄絮掌法絕技「飛絮飄零」,頓時掌影重重,虛實難辨,全全籠罩住伊延。
伊延暗暗生氣,也不答話,身子讓過一葉知秋的攻擊,雙手使出倚天屠龍掌中的一式「武林至尊」,一筆一劃,暗含內勁,擊向一葉知秋。
一葉知秋眼含讚賞,雙手招架,將伊延的攻勢消與無形。伊延這時候毫不客氣,使出倚天屠龍掌中的一式「寶刀屠龍」,「龍」字筆劃甚多,筆劃多的不覺其繁,擊向對方,接著一式「莫敢不從」,其縮也凝重,似尺蠖之屈,其縱也險勁,如狡兔之脫。伊延一身青杉,雙袖飛舞,一套倚天屠龍掌淋漓酣暢,雄渾剛健,俊逸處如風飄,如雪舞,厚重處如虎蹲,如象步。
雪山派自創派以來,凌霄城以精絕劍術,在江湖上傲視群雄,是以習武之人,無人不知大雪山凌霄城大名。可惜凌霄城雖劍術超群,但其他武功卻並無特長。一葉知秋和伊延比起掌上功夫來,居然落了下風。
兩人越打越快,瞬間二十幾招已過,伊延猛的使出倚天屠龍掌中的最後一式「誰與爭鋒」,只見他長嘯一聲,右掌直劃下來,當真是星劍光芒,如矢應機,霆不暇發,電不及飛,這一直乃是「鋒」字的最後一筆,直劈向一葉知秋。
一葉知秋大驚,雙掌一錯,一式「雲斷秦嶺」已經使出,但見他左掌微拂,右掌乍伸乍合,正架住伊延這一掌,腳下卻再也穩不住,連退了幾步,才止住了身形,臉上頓時通紅。
突然旁邊傳來了水銀的大笑聲,伊延奇怪的望了她一樣,明明是自己的老公吃了虧,她居然還笑的出來。今天所遇之事所碰之人,真可謂古怪之極。
一葉知秋看了看旁邊笑的捂著肚子的水銀,白了一眼道:「你少得意,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這小子,這個月的飯你做定了。」
伊延納悶的看著這兩人,感覺出某些事情不對頭。
一葉知秋對伊延道:「在拳腳上算你贏了一招,下面我要和你試試劍法,小子,你可要小心了。」
伊延搖頭道:「我看還是就此罷手算了,大家當交個朋友。」
一葉知秋笑道:「交朋友是一會兒的事,現在先把我未來一個月的生活搞明白再說。」
接著他沉思了一下道:「想我是目前雪山派堂堂第一高手,拿寶劍勝你不武,我就用這個好了。」
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個梅枝來。只見這梅枝有兩尺多長,上面還帶著幾朵梅花,顯然是剛剛摘下來不久。
水銀見一葉知秋亮出梅枝來,擺出個劍訣,眼中流露出自豪的神色來。
伊延剛剛和一葉知秋空手對招,見對方內力未必遠勝自己多少,心中對勝算已經有了幾分把握。這時候見對方拿了根梅枝出來,心中甚怒。對方說自己是雪山第一高手肯定是有吹牛的嫌疑,於是手中一擺,已經把長劍拿在手中。
一葉知秋笑道:「先讓你試試我的雲鶴七劍。」
說完,手中梅枝向右,繞身一周,一式「百鶴鳴曉」,突然向伊延刺去,但見這一劍突然化身百劍,象伊延鋪天蓋地的刺來。伊延一驚,輕視對方之心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去,連忙使出一招「窗含柔月」,手中長劍揮舞,舞出數個劍花把自己圈在當中。
一葉知秋微微一怔道:「繞指柔劍!」
隨即撤步縮身,梅枝按藏於臂下,一招「一鶴沖宵」,快如閃電般刺向伊延。
雖然才過了兩招,但是伊延感覺到對手梅枝在手后,和剛剛空手對敵時完全是天壤之別。對方劍法快若閃電,招式之奇手段之高,實在讓自己汗顏。這麼下去估計自己能堅持到十招不敗就謝天謝地了,但是做人做事,又怎麼可以輕易言敗。
伊延牙關緊咬,暮地里一聲清嘯,劍法忽變,那柄長劍竟似成了一條軟帶,輕柔曲折,飄忽不定,疾刺一葉知秋的胸膛,劍到中途,劍尖微顫,竟然彎了過去斜刺他的右肩,招式精奇之極。
一葉知秋大叫道:「好傢夥,連柔月穿空也學會了。」隨即收斂心神,輕輕格擋開了伊延的劍招。
伊延見絕招不起作用,無奈下劍勢圈轉,手中長劍如粘帶連,平平展展揮出,一招「道盡陰陽」,將自己圍在劍光當中。
一葉知秋回頭對水銀叫道:「這小子連兩儀劍法也會了,他真是讓我驚喜不斷啊!」
說完手中梅枝不停,對伊延道:「小子,今天讓你見識見識雪山的上清劍法。」
水銀聽到后在旁邊嬌嗔道:「老公你耍賴,居然用這個劍法欺負人家才剛剛來遊戲一個月的新手。」
一葉知秋滿不在乎道:「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這小子居然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學了人家三個月都學不到的東西。我也不能按照對待新手的劍法來對待他了,現在還是讓我先贏了再說。」
說完手中梅枝劍法一變,錯步上前,一招「紫氣氤氳」,劍意若有若無,梅枝淡淡刺向伊延,接著上清劍法全力展開,「域外來雲」「清風拂岡」「濁清一潭」源源不斷的向伊延攻去。
伊延凝神靜氣,兩儀劍法展開,只守不攻,只見一個一個光圈將他套住,一葉知秋手拿梅枝四處遊走,但是一時之間竟然無法攻入這最著名的防守劍式中去。
只聽的水銀在旁邊叫道:「十八招,十九招,老公你快輸咯,你剛剛空手還打了人家二十幾招。二十三招了!」
一葉知秋苦笑道:「看來今天是不用絕招不行了。」
只見一葉之秋手中梅枝一抖,施出上清劍法「濁流劍」,霎時無數粉光罩向伊延。伊延只感粉光奪目,頓時眼花繚亂,完全分不清對手究竟要攻擊到自己身上那個部位。「滴」的一聲,這時候系統完全無法判斷對方劍招,給不出有效的防禦劍法,開始示警。
伊延瞬間有了決定,他手中長劍一停,整個身體承大字型仰面直挺挺倒了下去,「呯」的一聲摔在了雪地上,激起一地雪花。
一葉知秋目瞪口呆的看著腳下仰面躺在地上的伊延,手中的梅枝卻是停在空中,正好是剛剛伊延站立時胸口的位置。
伊延憑藉這狼狽萬分的一躺,躲過了原本躲不開的一劍。不過此時只要一葉知秋輕輕一抬腿,大概伊延就可以直接滾到山下去了。
旁邊的水銀笑的彎下腰來,一葉知秋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極不情願的收回了梅枝。
伊延從地上飛快的爬了起來,一葉知秋認真的看了看他道:「你這招估計不是武當的功夫,而是在啤酒家學的吧?」
伊延一愣,顯然聽到對方說出啤酒家來大出意外。
水銀在旁邊笑道:「啤酒家的人都是稀奇古怪的,天天看到扎啤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伊延大喜道:「你們認識扎啤!」
只聽的身邊傳來一人懶洋洋的聲音道:「不僅認識,而且他現在已經欠了我一雙他腳上現在穿的踏雪靴,還有從現在開始,他要給他老婆做一個月的飯。」
伊延心中大喜,回頭一看,只見扎啤正無精打彩的站在這裡,身邊居然還有泡泡啤,爛啤和落英,幾個啤酒家的人都彙集於此。
落英看著伊延點頭讚許道:「看來啤酒沒有誇大其詞,這次帶你去做護送任務正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