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劍舞千秋
慈雲走出酒館,轉過兩條大街,突然若有所思的停下腳步,接著嘴角不屑的揚了揚,鑽進旁邊的一處小巷。這回疆小鎮內的房屋布局散亂,小巷內兩邊都是兩米多高的土牆,人進去后猶如走進了迷宮一樣,他七扭八拐也不知道鑽了多少個小巷,腳步猛的一停道:「幾位朋友,跟了我這麼久了,也該出來讓我見見。」
一聲冷哼,從旁邊土牆上跳下兩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而在他身後也走來三個人,這五個人兩前三后把他夾在中間,他們都在左胸口上貼了塊東西,顯然是有意掩蓋起來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幫派。
慈雲臉上仍然是那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搖頭嘆道:「各位兄弟如果是來打算劫財的話,那我大概要讓各位失望了。目前我身上可是一窮二白,沒什麼油水可撈,還請各位借個道兒。」
面前攔路的那兩人卻動也不動,只是直直的盯著他。
身後一人森然道:「我們不是來劫錢的,我們是來......奪命的。」
說完手中寶劍已然出鞘,接著連划三個圓圈,幻作三個光圈,這三個光圈居然聚而不散,便如是有形之物,緩緩向慈雲身前移去,這劍招看似不成什麼章理,卻隱含了強大的殺著。頓時劍氣滿巷,寒風襲體。慈雲嘴角輕輕一撇道:「梅庄的潑墨披麻劍,有意思!」
這時候其餘四人也分別出手,其中身後一人飛身躍起,手中判官筆大起大落,氣勢恢弘,幻出一道閃電直射慈雲胸前要穴!正是石鼓打穴筆法的「神筆封穴」。
慈雲身前兩人同時施展出疾電劍法,向慈雲連攻數劍。而最後那人卻站原地,只見他身形微微一展,單手一晃,「颼」的一聲,一粒棋子已經向慈雲打去。眨眼之間這五人已把慈雲所有的退路俱都堵死,猶如天羅地網般將他困在其中。
慈雲卻在這萬般危機時刻,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表情誇張之極。但見他身形一展,姿態美妙地讓過了打來的棋子,接著一聲清嘯,寶劍已持在手中。「唰」的一聲響,整個小巷內猶如升起一輪明月。只見他劍勢舒張,吞吐不定,瞬間向五人連刺數劍,這五人只覺的對方每一劍都是向自己刺來,劍招精妙,全然辨不清招中虛實,攻勢登時一緩。慈雲這招「雲邊摘月」意圖本不在傷敵,而是以自身變幻莫測的劍招封鎖住對手的出招方位,使其不能進攻。
但見他身隨意轉,晃動之間已經衝出五人的包圍圈,接著身法一停,緩緩轉過身來,一臉壞笑的看著五人。
那五人臉上一紅,都不由的大怒,沒想到對方居然可以在五人的同時攻擊下輕而易舉的衝出包圍,實在讓他們臉上無光。這五人互望一眼,接著齊聲大喝向慈雲衝去。
慈雲微微一笑,手中寶劍一聲龍吟,三十七勢苗家劍已連環施出,正是苗家劍法的絕招「劍舞千秋」,頓時將這五人罩在劍光中。小巷內劍光萬道,這五人被這凌厲的劍招攻得應接不暇,連連後退。
這招「劍舞千秋」是歷經苗家數代高人演練升華而成的劍法絕學,其氣勢恢弘,盪氣磅礴,堪稱三十七勢苗家劍法攻勢之最。能以極快的速度連出劍招,絕不留給對手片刻喘息之機。這五人眼前只見劍勢洶湧,霍霍劍光逼人而來,只得把手中的兵器舞的不停,護住全身,已沒有半分還手之力。
慈雲劍招越出越快,沒過十幾招,只聽他大喝一聲「著」,「當」的一聲響,一人被刺中肩膀,手中兵器掉在了地上,無奈之下只好退出戰團。鬥不過十招,慈雲又大喝一聲「著」,「撲通」一聲,那手拿判官筆的玩家腿部中劍,摔倒在地。只好爬到牆邊,無力再戰。
剩下的三人此刻更不是慈雲的對手,招式愈見散亂。
忽聽的琴聲緩緩由慈雲身後的巷口傳來,宛轉飄逸,忽高忽低。慈雲心頭一跳,手上劍勢漸收,那三人連忙跳出戰團,心中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慈雲的劍法居然如此高超,再讓他們攻一次的話,他們是絕對沒有這個膽子了。
慈雲緩緩轉過身來,只見那巷口遠遠的坐著一人,正低頭撫琴,他長發披肩,臉上居然帶了一個黃銅製的鬼面具,陽光照在面具上,發出凄冷的光彩。他手下的古琴通體泛出銀光,耀眼奪目。上刻「空谷」兩字。
慈雲心中暗嘆,沒想到居然在這裡會碰到這個怪物,看來今天是討不到什麼便宜了。這時他才收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臉上少有的正經起來。
那人曲聲不停,彈的卻是一首《漁樵問答》,所謂「古今興廢有若反掌,情山綠水則固無恙。千載得失是非,盡付漁樵一話而已。」琴聲悠悠,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於指下。
慈雲神色卻越發凝重,在這琴聲中,小巷中的所有人都覺的彷彿有種無形的壓力擠在心頭,喘不過氣來。曲聲轉眼進入**,其中一段運用潑刺和三彈的技法應和切分的節奏,只聽的琴聲越來越急,好象樵夫斧斧砍向大樹,錚錚激響,慈雲猛然心頭一震,兩耳轟鳴,全身真氣亂竄不止!
那人雙手繽紛彈出,頓時小巷內勁氣縱橫,「颼颼」破空聲悠然而響,已向慈雲襲來。慈雲神色微變,一招「翻雲手劍指瀾關」,護住全身。只聽的勁氣相交聲不絕,兩邊土牆上頓時先出幾個透光的大洞,慈雲也連退了幾步。
那人毫不理會,曲聲不絕,手扶琴弦間猛然一彈,空氣中暴響出「嗚」的一聲,一股氣流如風一般卷向慈雲。慈雲微一咬牙,一招「黃龍轉身吐須」,驀地疾退一步,又沖前三步,接著手中長劍化為一道凌厲的弧光劈向那股氣流。只聽的一聲巨響,兩邊一段土牆頃刻倒塌,慈雲接連退了五步才穩住身形,臉色也變的蒼白起來。
他再也按捺不住,大喊道:「你再不出來,我就回家告訴老媽說你欺負我。」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房屋上飄了下來,「拜託,這招你都用了二十一年了,能不能換點別的?我不過就比你早出來幾分鐘而已,也不必總這樣吧!」
眾人大奇,覓聲望去,只見對面的屋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躺著一個人,只見他長的瀟洒英俊、風度翩翩,脊直肩張,相貌居然和慈雲一模一樣。
巷口那人手中琴聲一停,沉聲道:「慈雲低暗度,蒼月冷相隨。來的想必是桃花島的蒼月。」
蒼月淡淡一笑,恭手道:「不敢當。」他在屋頂上緩緩站起,暗測四周。已經感覺到從四面八方有幾十人向這裡悄無聲息的圍了過來。
那人緩緩道:「既然來了,那就不要急著走,聽我為君彈一曲如何?」
蒼月笑道:「今日不巧,正有些瑣事要辦,改日一定奉陪。」
說完身形一晃,已經來到慈雲身邊向他打了個眼色,兄弟兩人心意相通,慈雲眨了眨眼睛表示明白。
那人冷冷道:「如果我一定要留下二位呢?」說完一聲暴喝,單手迅速在琴上撥動數下,頓時琴音錚錚大響,只聽「啵啵」的幾聲破空之響,幾束無形劍氣澎湃激射而出,直貫慈雲和蒼月而去。蒼月上前一步,擋在慈雲身前朗聲道:「朋友太客氣了。」接著身影猛的如旋風般舞動,食指微屈,連環彈出,頓時指風破空之聲嗤嗤不絕襲向那無形劍氣,空氣中響起布匹撕裂的聲音。梅庄的七弦無形劍已被桃花島的絕學彈指神通擋了下來。
那人十指一併箕張,連續撥動琴弦,只聽的琴聲大有崑崙玉碎,霹靂破空之勢,整個小巷內瞬間內力澎湃,洶湧而至。那未倒的幾段土牆上出現無數清晰可見的劍痕,劍氣呼嘯間向蒼月襲來。
蒼月雙目精光四射,大喝道:「破九域」,身形閃動,左手五指連彈,右手拇指凝力,頓聽破空聲大作,雙方勁氣相交,轟然巨響中,那幾段未倒的土牆也終於塌了下去,小巷內塵埃爆起,數尺外不見人影。
蒼月對慈雲低喝道:「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只見塵埃中無數人影向兩人沖了過來。
「啪」的一聲響,一個金黃色的箱子從蒼月手中拋出落在地上。那些人腳下不由的一停。
蒼月身影急轉,腳踏二十八宿方位,一個個箱子從手中拋了出去,彈指間地上已經多出了幾十個箱子。接著所有的箱子都微微顫動,好象裡面有什麼活物要衝出來一樣。這抖動越來越大,箱子內叮叮做響。那些人驚異不定,竟然不敢上前。
「咔咔咔」響聲不絕,所有箱子都自動打開,幾隻鐵鉤從箱子的低部伸出牢牢勾住地面,每個箱子里都竄出一個大大的牌子,足有五米之高,半米多寬。牌子上光滑如明鏡,映出所有人驚訝的臉孔。
蒼月站在牌子前拱手道:「承蒙厚愛,不敢勞各位遠送,大家請回吧。」說完轉身走入牌陣內,人影晃了幾晃后蹤跡全無。
有幾名玩家連忙要跟著衝進去,卻被旁邊的人一把拉住道:「這是桃花島的陣法,你進去還出的來嗎?」
琴聲如流水,悠悠流了過來。眾人望去,只見傷追人正站在彈琴者的身旁,神態甚是恭敬。
琴聲一停,那人緩緩道:「這兩條小魚是攪不起什麼風浪的。目前我們還沒有和浩氣開戰,不要壞了大事。」
傷追人輕輕點了點頭。
那人又自顧自的彈起琴來,緩緩道:「你去探你的迷宮,我去幫你殺人。既然這次是阿星親自來找我,我就一定把事做好。」
傷追人陪笑道:「情長老出馬,我自然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那人微微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一群人轉眼消失在小巷裡。
微風吹過,剛剛打鬥過的地方就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有那幾十個牌子聳立在那裡,在風中發出單調的「啪啪」聲。
伊延,十足真金和慕容小仙三人在回疆小鎮內的震遠鏢局回疆分局的大院卸下鏢銀,完成了這次護鏢任務。
十足真金對伊延道:「十三,走,我帶你去找溫泉。」
伊延聽了后興奮的連連點頭,慕容小仙在旁邊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去玩吧,我要下線了,對了,這兩天我不能來了!」
伊延奇道:「你們學校現在不是假期嗎?怎麼還這麼忙?」
慕容小仙道:「不是啦,明天是我外婆生日,全家人都要坐飛機去看她,所以這兩天就放過你們兩個臭小子了。」
伊延笑道:「那完蛋了,估計我們這裡有人要害相思病了,你還是快點回來的好。」
慕容小仙不屑的哼了一聲,眼神卻偷偷飄向十足真金,沒想到十足真金也正巧望過來。兩人目光一碰都不約而同的閃開,慕容小仙臉上馬上紅的如熟透了的蘋果一樣。
伊延看著兩人有趣,但也不想把玩笑開的太過火,於是叉開了話題,三個人又聊了幾句后,慕容小仙和兩人揮手告別。
伊延兩人來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只見此處人的衣著打扮和兩邊的建築無一不透露著異鄉風情。伊延一邊看著大街兩邊新奇的東西,一邊對十足真金道:「你小子有什麼打算?」
一直低頭不語的十足真金這時候才抬起頭來,一臉納悶道:「什麼有什麼打算?」
「小仙啊?」
十足真金臉上的表情頓時變的不自然。
伊延停住腳步,看著十足真金道:「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人家的心意,再說我也感覺的到,你喜歡她。你這小子是不是新世紀的大學生?我怎麼感覺你是外星來的。」
十足真金搖頭道:「有些東西不好說。」
「有什麼不好說的,男歡女愛本就是天經地義,兄弟,喜歡就沖啦。女孩子放在那裡不是擺來看的,是用來追,用來疼,用來愛的。幸福不能光等著別人送到你手裡,是需要你自己追求和把握的。」
十足真金眼中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緩緩道:「十三,在你面前我不說假話,隨著和小仙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我也發現我確實喜歡她。但是......」
「但是什麼?」
十足真金嘆道:「我和她是生活在兩種不同世界的人。現實里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就算我們兩個人真的在一起了,她家裡也不會同意把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的。」
伊延怔怔的看著十足真金,接著輕輕搖頭道:「真金,這不象是你說的話。」
十足真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碰到這種事心中反而患得患失起來,有時候自己也感覺很奇怪。」
一個人對某個人或某件事若是太關心,就難免要想,若是想得太多,就難免要瞻前顧後,鑽牛角尖。
伊延點頭道:「真金,你現在大學還沒畢業,今後的路對你來說還很長,你又如何知道你將來不會成功?作為一個男人,你要明白,男人從出生下來那一天,就要學會承擔責任,不管你信或不信。所以男人應該有種責任感,而不是看到路途艱難,就選擇逃避。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還沒有去爭取就輕易言敗,對生活也好,對感情也好,你都要懂得珍惜兩個字,那就足夠了。有些東西,錯過一次,就錯過了一生。」
這一番話字字擊在十足真金的心頭,只見伊延伸了個懶腰,朗聲道:「人生短短几十年,千萬不要給自己留下了什麼遺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該愛的時候就去愛,無謂壓抑自己。我只希望,這天下的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突然他腳步一停,看著猶在後面發獃的十足真金道:「希望下次小仙上線的時候,你不會讓我失望,畢竟有些話還是男人主動開口比較好。還有,能不能拜託你別愣著了,我的溫泉呢?」
十足真金馬上變的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鼻中輕哼了一聲,徑自走了出去。
伊延愕然道:「小子,和我裝了是不是?喂,別走那麼快,先去陪我買把劍啊。」
半個小時后,兩人從一處店鋪走了出來,十足真金皺眉道:「二十兩黃金買這把普通的劍,是不是有點貴了。」
伊延笑道:「我買東西很簡單,原則只有六個字,喜歡它,就買吧!這個劍鞘上的圖案我很喜歡,你看.....」
他正要滔滔不絕就這把劍的優點說下去,卻見十足真金腳步猛的一停。他納悶的回頭望去,只見十足真金右手正握著一個人的手腕,那隻手的主人正一臉堆笑的站在十足真金身後。只見他長的尖嘴猴腮,骨瘦如材,一身百節衲衣,腰間掛了幾個布袋,顯然是個丐幫弟子。
伊延奇道:「怎麼回事?」
十足真金冷冷的看著那人道:「他偷東西!」
在終級地獄亞服中,只有刺客職業的玩家和會「妙手空空」的丐幫弟子可以偷玩家身上的物品。本來偷襲和偷東西雖然成功率及其偏低,而且碰到比自己綜合實力高的玩家還有性命之憂,但是玩家的系統也不會自動報警。可是這名倒霉的小偷剛剛把手伸到十足真金的背包內,那破天甲就開始響個不聽,居然有預警功能。於是被十足真金抓了個正著。
伊延微微一怔,連忙打開自己的背包察看。那小偷這時突然奮力一掙,身上如泥鰍一樣滑不溜手,頓時掙脫了十足真金的鉗制。接著不待別人反映過來,已經一溜煙的鑽到旁邊的小巷裡。
伊延此刻也發現背包內啤酒送給自己的白玉碗已然不見,心中不由的大急。他對身外之物本不怎麼看重,但是那白玉碗是第一次和啤酒見面時送給他的東西,紀念意義遠遠高出一切。這時也不管十足真金,一個箭步追了出去。
十足真金微微一愣,看了看四周的地形,接著跳上了一棟房屋,向伊延追下去的方向趕去。
那小偷和伊延一前一後,在這迷宮般的小巷內從西追到東,又從東追到西。那小偷心中暗暗叫苦,實在想不通一個破碗也值得對方費這麼大力氣來追他。兩人追追逃逃,跑了近十幾分鐘,伊延終於在一處小巷的拐角處失去了小偷的蹤跡。
他心中沮喪萬分,更感覺沒有保管好朋友送的東西,氣惱異常。他恨恨的對著空無一人的小巷喊道:「別讓我抓到你,否則一定把你大卸八塊。」說這話也完全是氣話而已,沒想到這時候旁邊突然傳來輕微的馬嘶聲。
伊延覓聲望去,只見旁邊蓋著一座草棚。這棚屋土牆草頂,形式宛如內地漢人的磚屋,只是甚為簡陋,旁邊有一個小水漕。他心中一動,轉身向遠處一個小巷走去,故意發出衣襟之聲。沒走出十步他猛的折回,輕輕的掩向小屋後面,正想探頭從窗子向屋內張望,那知窗內有張臉同時探了上來。
兩人猛的一定,此刻雙方臉孔差不多要碰在一起,鼻尖相距不過一寸。這兩人大眼瞪小眼,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周圍的氣氛怪異之極。
「哇」的一聲響,兩人齊聲大叫,同時倒翻。那人正是那名小偷,只見他身體猛的躍起,撞破草棚直直飛出,接著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向遠處投去。伊延連忙追趕。在轉過兩個小巷又失去了那小偷的蹤跡。忽聽的耳邊有人叫道:「十三!」
伊延連忙轉身,只見那小偷一副苦瓜臉,蹲在地上,雙手高舉捧著那個白玉碗。十足真金神態悠閑的站在旁邊,霜冷此刻正架在那小偷的脖子上。
伊延大喜,連忙走過去拿過白玉碗。此刻那小偷不忿道:「這位大哥,為了一個碗也不至於這麼拚命吧?真沒見過你這麼小氣的。」
伊延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鬧了半天你偷了我的東西,還是我的不對了?」
那小偷一臉不服氣的表情。
十足真金這時候沖伊延眨了眨眼睛,接著對那小偷冷笑道:「小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我們可是江湖上人人聞名喪膽的青黑雙煞,撞到我們手裡,算你倒霉了,準備死吧。」
他說出這話,原本只是想嚇嚇那小偷而已。此刻他穿了一身黑衣,伊延是一身青衣,這外號讓他現炒現賣,也頗有些似模似樣。
那小偷慢慢張大了嘴巴,臉上漸漸露出驚訝之色,接著又進而轉換成一副崇拜的表情道:「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碰到二位高人,久仰久仰。我可是你們最忠誠的崇拜者啊!」
伊延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如果不是知道十秒鐘之前這個世界上還沒什麼狗屁青黑雙煞的稱號,大概這個時候真要被這小偷的表情搞的自己以為做過什麼大事了,這小子不去拿奧斯卡簡直是太浪費。
只聽的那小偷口若懸河道:「我對二位的欽佩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此處省略五百字)」一通話還沒說完,伊延就已經開始四周張望,盼望找個凳子能坐下來歇歇。
那小偷最後道:「想來二位這比天還高的高人,肯定不會和我這個小菜鳥一般見識了。大人不計小人過,還請二位大俠放過我吧。」
伊延心中暗罵,實在是被眼前這個滑頭小子搞的摸不到東南西北。他望向十足真金,只見十足真金打了個哈欠,翻了翻白眼,顯然也拿他沒辦法。
伊延臉上裝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道:「既然你知道我們,那我們也不取你的小命了。只不過么,剛剛你用什麼東西來做的壞事,就把它留下來好了。」
那小偷愕然道:「要留下什麼?」
伊延兇巴巴道:「剛剛你用手來偷東西,當然是砍掉雙手。然後用雙腳來逃跑,當然也要砍掉裝腳。最後嗎......」
那小偷臉色蒼白,看著伊延盯著他的下巴那裡,茫然問道:「最後是......」
猛然間他忽然醒悟,連忙一把捂住嘴巴。
在終極地獄中,玩家發生火拚導致斷肢是很平常的事。不過一般來說這已經算是重傷範疇。主要在於搶救及時,如果四肢斷折,只要去醫館付出一筆醫藥費后就可以馬上復原。如果沒錢,那沒辦法,只好自己找個地方細心療養,兩三天後也可以恢復原狀。只不過在遊戲里,讓一個玩家缺胳膊少腿的走在大街上,那比打他耳光還讓他難受。
那小偷一聽頓時臉色變的難看異常,蹲在那裡低著頭高舉雙手連連求饒。伊延笑著走到他的面前,這時他也覺的逗這小子逗的差不多了,十足真金把刀也收了起來,好整以暇的站在旁邊看熱鬧。伊延伸出手打算把這小子拉起來,那知手剛剛碰到那小偷的胳膊,他卻突然尖聲大叫道:「別砍我,我告訴你們個秘密。」
伊延搖頭笑道:「信你才怪。」
那小偷驚魂未定的被伊延拉起來,突然他望向伊延身後的遠方大叫道:「不信你抬頭看看。」
伊延笑罵道:「你小子想跑路用點別的招數好不好,你這招我都用爛了,算了,你走吧,下次別隨便偷人家東西了。」
那小偷卻不走,用手指的天空大叫道:「你們看啊!」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天空中猛的炸起了一個響雷。這雷聲,像一盤巨大空磨在青石板的地上滾動一樣,雖不甚烈,卻是震撼人心;雖不甚響,恰又餘音繚繞。
伊延和十足真金驚異不定,仰望天空。只見無數雲朵,正在飛快地流動,從西到東,從南到北,如大河之決口。頃刻之間,這雲層就覆蓋了整個數萬里天空。這雲朵居然不是平日里見的白色,也不是黑色,而是五顏六色,有棕紅色的、棕黃色的、橙色的,真可謂「雲卷千峰色,瀑和萬籟聲。」
緩緩的,這遮天蓋地的雲層開始用逆時針的方向轉動了起來,漸漸在遠處南方的天空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雲層壓住了雷聲,雷電卻刺穿了雲幕。雲濤滾滾,驚雷陣陣。閃電劃破長空,猶如金蛇狂舞,整個回疆小鎮的街道上,房屋上,土牆上都黑壓壓的站滿了無數玩家,但是卻沒有人說話,這壯麗的畫面已經震撼了每一個玩家的心。
而此刻在幾萬里廣闊無邊的草原上,沙漠中,又有多少人正在仰首看著這天空中的奇景。
整個天空上的雲層越轉越快,伊延只覺的整個大地也在旋轉一樣,突然從那巨大旋渦的中心,一道光柱直直落了下來,頓時在沙漠深處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響。伊延腳下的大地輕輕顫動,猶如地震一樣。
小鎮里的玩家齊聲歡呼道:「打開了,打開了。」
光柱消散,那旋轉的雲層也緩緩停了下來,接著所有的雲朵都向四面八方散去,轉眼消失在空中。頓時晴空萬里,艷陽普照。如果不是身邊有這麼多人在,伊延只懷疑剛剛是不是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身後傳來那小偷的聲音:「現在你們還有沒有興趣聽這個秘密呢?」
伊延看了看十足真金,兩人目瞪口呆,一時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