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煞殺二神

圍觀的人集體吸了一口涼氣，四周頓時鴉雀無聲。眼見永遠的春天不死不活四肢舒展，猶如大字型的躺在地上毫無聲息，任誰都知道他已是凶多吉少。十足真金最後一招已經根本不是羅漢拳中的招數，其兇猛霸道卻又變幻莫測，伊延只聽的身後有人悄悄對旁邊的人說道：「如果是我，也躲不過那一拳！」旁邊那人深有感觸，連連點頭。

十足真金全然不理會倒在地上的永遠的春天，自己一個人走到散落在旁邊的書攤開始慢慢整理東西。和永遠的春天同來的四個人飛快的跑到傷者身邊查看傷勢，更有人馬上從身上拿出丹藥準備給永遠的春天服用。過了半晌,永遠的春天幽幽醒轉過來,禁不住又咳出兩口血，混身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估計要恢復到原來的水平至少要兩天的時間，想到這裡盯著十足真金的眼睛似要噴出火一樣，不過想想在這剛猛的一拳下能撿回一條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和春天同來的四人中，兩個人攙扶著傷者，另外兩人也不說話，雙雙拔劍出鞘，向背對著他們的十足真金就沖了過去，伊延在人群中看到后大吃一驚，高聲叫道：「小心！」

十足真金聞言也不回頭，身向前急沖幾步，腳下一劃，已經退出兩丈開外。那兩人偷襲不成，惱羞成怒，沖著人群大叫道：「那個想死的敢通風報信，給老子站出來！」

「是我喊的!」伊延昂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那兩人打量了伊延幾眼，想仔細看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是那路神仙，卻見他只不過十幾歲年紀，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個乳臭未乾的新人，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左邊那人怪笑道：「我還以為那裡來的『大蝦『呢，弄了半天是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伊延揚聲道：「你們還懂不懂一點信譽道德，剛剛勝負已分，你們就應該履行約定，打人家你們不行，比輸了就偷襲，雖然我武功低微，可惜你們的做法卻更讓人看不起！」

十足真金冷冷的站在旁邊，聽到伊延義正詞嚴的話后，眉頭微微的一跳，開始用心打量起這個不顧一切為他出頭的少年。

左邊那人被伊延說的臉色鐵青，狠狠的說道：「我看你真的是活膩了，竟敢來教訓我們紅樹幫的，你知道不知道這裡是誰的地盤，我要讓你這個菜鳥明白明白後悔兩個字是怎麼寫！」說完一抖手中長劍就要向伊延衝過去。

這時候眼前突然人影一晃，十足真金已經擋在伊延的身前。而右邊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用心打量伊延的劍手也一把抓住了同伴，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左邊那人明顯一愣，又仔細看了看伊延，嘴裡喃喃說道：「啤酒家怎麼了，啤酒家就能隨便管閑事了？」但是氣焰已經沒有剛剛那麼囂張了。

長江以南的人都知道，啤酒世家雖然人數不多，也沒有太出名的高手，更不投靠與那個勢力，處於中立地位。但啤酒家幾個人的行事往往出人意表，非正非邪。只知道他們對待朋友熱忱可靠，相識滿天下，只要你不主動惹他們，他們也不會找上你。但是對於敢和他們做對的人他們卻悍不畏死，死纏爛打，是故一些真正的高手，也不願意招惹他們，更不用提紅樹幫這個只敢欺負欺負新手收收保護費的小幫派。要不是紅樹幫有紅樹這個幫主靠著凌煙拉點關係，別人念到此處對他們的下三濫做法睜隻眼閉隻眼的矇混過去，不知道紅樹幫要被人從頭到尾滅了多少次了。所以想到這裡，那名劍手也不想為了這點事就惹上啤酒世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十足真金這時回過頭來，望向伊延，兩人目光相碰，突然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湧向雙方的心頭。十足真金沖著伊延微微一笑，一瞬間，伊延只覺的眼前一直圍繞在這黑衣少年身邊的寒冬，猶如雪融般消失的一乾二淨。從看到十足真金第一眼到現在，他的臉上這才第一次真正的出現過笑容。伊延輕輕沖著十足真金點了點頭，兩人之間彷彿已經不需要再說一句話，都已經互相明白雙方的心境。

這時右邊的那位劍客走了出來，沖著伊延一抱拳道：「這位朋友，我們幫在這裡處理私事，還請行個方便，改日啤酒家如果有閑，可來我們幫坐坐，也讓我們儘儘地主之誼！」

伊延朗聲說道：「承蒙你看的起，本人在這裡問句不合適的話，不知道貴幫打算如何處理十足真金的事？」

那劍客狠狠的回答道：「當然是血債血償，他既然傷了我們幫的長老，我們當然不可善罷甘休！」

伊延緩聲問道：「雖然本人本領低微，不過頭上這雙眼睛還能分的清是非曲直，貴幫如果真的這麼做了，不覺的有損信譽嗎？」

左邊那名劍客大笑道：「信譽？這裡的人那個敢站出來說一句我們不對嗎？你別給臉不要臉，逼急了老子我管你是誰一樣先砍了！」

伊延剛剛想反駁，只聽的人群里有人陰陰的說了一句：「我敢說你們不對，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伊延心中大喜,終於有人出手相助,卻見十足真金的身體微微一顫。

左邊那名劍客大怒，高聲叫道：「誰想死的，有種滾出來！」

話音剛落，圍觀的人群自動分開讓出一條道路，一人背著手悠閑的走了出來，只見他蠟黃瘦臉，兩邊太陽穴高高鼓起，便如藏了一枚枚核桃似的，嘴角邊帶著一種陰沉沉的冷笑。永遠的春天瞳孔收縮，顫聲道：「將軍府的煞神？」

煞神嘴角一揚道：「看在你這麼快認出我的份上，你只要死一次就行了，我以後不再追究。」

永遠的春天在同伴的攙扶下奮力掙扎了幾下，還是沒有站起來，沉聲道：「既然煞神在此，那殺神想來也在附近了？」

「不錯不錯，沒想到還有人惦記著我！」長笑聲從永遠的春天背後傳來，眾人聞聲望去，永遠的春天身後居然神不知鬼不覺的站了一名男子，只見他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衫，手搖摺扇，風流儒雅。

永遠的春天眼中帶著絕望的神色道：「不知道我們幾個兄弟那裡得罪了將軍府的高人，還請煞神讓我們死個明白！」

殺神輕搖摺扇，輕輕搖頭道：「你錯就錯在，居然碰了我們的同學！」，說完一舉手中摺扇指著十足真金道：「他是我們的同學，你既然敢碰他，當然就的死！」

煞神冷哼了一聲道：「聽說你們幫主紅樹近段日子為凌煙的人做了不少事，不知道我殺了你們后，凌煙會不會為你們出頭，看看紅樹這條忠心的凌煙狗能不能從凌煙得到點好處？」

右邊那名劍客沉聲說道：「我看就算我們不碰你們的同學，你們也會找其他理由對我們下手。近段時間我們確實和凌煙有很多合作，這也觸犯了逍遙宮的利益，你們針對我們紅樹幫，只不過在和凌煙打擦邊球而已！」

煞神盯著說話的劍客看了兩眼，陰笑一聲道：「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太聰明的人往往死的最快嗎？」說完雙掌一錯，右掌忽然暴長數尺擊向那名劍客的面門，使的正是日月神教的藍砂手。那劍客大驚，手中長劍一抖，向煞神的雙掌刺去。煞神身法陡然一變，掌影千變萬幻，令劍客無法躲閃，接著雙掌拍出滿天陰風，忽然右掌悄無聲息的拍向左邊那位發獃的劍客。左邊這名劍客平日里罵人叫陣算的上一等的高手，仗著紅樹幫做靠山狐假虎威也沒吃過什麼虧，可是臨陣對敵卻連末流都排不上，眼見煞神雙掌在攻擊同伴時突然偷襲自己，真是做夢都想不到。這一掌正中胸口，無聲無息。只見這名劍客滿臉發黑，身體自煞神手掌滑落在地，已然氣絕。旁邊的人見煞神談笑間一招之內就擊斃敵人，下手狠辣臉上卻是毫不在乎的表情，心中都不由的吃驚。雖然鬧市中打抖司空見慣，但是在這麼多人圍觀下殺人的，卻並不多見。右邊那名劍客見同伴被殺，一聲悲叫，長劍遞出，不顧一切的向煞神衝來。

煞神冷笑一聲道：「米粒之光也敢和皓月爭輝！」。身形急轉，宛若鬼魅，悄然施出藍砂手絕技「破靛神砂」，朝劍客胸前大穴抓落，那劍客閃避不及，登被煞神抓出五道血痕，傷口竟滲出黑血，隱隱發著磷光。

「咣當」一聲響，劍客手中的長劍跌落在地，身體緩緩的坐倒，只感覺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生命漸漸離去。

煞神嘿嘿一聲冷笑，滿臉不屑一顧的看著倒在腳下的人，彷彿他剛剛殺的不過是些螻蟻而已。那邊殺神在煞神動手的時候，也出手偷襲了攙著永遠春天的兩個人，可憐那兩名劍客還沒有機會拔劍，就慘死在殺神手中。

這時候場中就剩了個受傷的永遠的春天，不過在煞神殺神眼中，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早點幹完，我們去支援進攻他們幫總壇的兄弟。」煞神對著旁邊的殺神說道。

殺神點了點頭，嘴角帶著一絲獰笑的走向永遠的春天。

「住手！」一聲斷喝在這個時候響起。

殺神的腳步頓時停止，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慢慢的轉過身子，看到的卻是伊延那猶如燃燒般的眼睛。

「你們太過分了，就算他們平時收點保護費，也不應該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對付他們，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你們這麼做和他們有什麼區別？只不過被欺負的人換了個對象而已！」伊延緊握雙拳憤怒的說到。

煞神驚訝的笑道：「沒看出來你這麼喜歡多管閑事，你不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嗎？殺神，我們應該為這位新來的朋友上上一課！」

殺神點了點頭，開始向伊延走了過去。

「離他遠點！」冷冷的聲音從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十足真金口中傳出來。殺神的腳步也覓聲而止。

十足真金抬起頭來對著煞神說道：「你們今天為什麼來我也明白，你們繼續做你們的事！」說到這裡他一指伊延接著說道：「這個人我要帶走！」

煞神看了看滿臉認真的十足真金，不由的點了點頭，十足真金也不說話，伸手拉住伊延，分開圍觀的人群向外走出。這時候煞神突然喊道：「真金！」。十足真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只聽見煞神緩緩的說道：「我還是那句老話，你把帳號刪除了吧，一個有系統問題不能拜師的帳號是不值得浪費時間的，你的新帳號我可以帶你做任務！」

十足真金沒有說話，牽著伊延的手轉眼消失在人群中。煞神盯著十足真金消失的地方怔怔的出了一會神，慢慢的，他把目光放在了躺在地上眼中露出絕望神色的永遠的春天，獰笑著說道：「我們有很多兄弟在揚州武廟等你，一會兒見到他們，代我問聲好。」

十足真金和伊延兩人走出廣場轉入北大街。伊延憤然摔開十足真金的手，大聲質問道：「他們既然是你的同學，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十足真金慢慢轉過身，看著伊延平靜的說道：「你認為我阻止的了嗎？」

伊延看著十足真金的眼睛，慢慢的，終於把頭低下道：「你的同學下手也太狠了！」

十足真金淡淡的說道：「凌煙逍遙之間，是你死我活的事，我們都插不上手的！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去喝兩杯好了！」

伊延無奈的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十足真金的觀點，聽到對方建議喝兩杯，連忙說道：「我不喝酒，我們還是喝點茶吧！」

十足真金微微一笑，轉身向左邊走去，伊延奇怪的抬頭望去，只見頭上一面上書「茶」的招幡在風中輕輕地搖曳著，一股股茶香撲面而來,一座茶樓就屹立在自己的眼前。不由的暗罵自己眼睛有問題。

一走進茶館，就聞到一股茶香沁入心脾，精神為之一爽。幾張八仙桌一字排開，坐滿了客人，或高聲談論，或交頭接耳。兩人走上二樓找了個窗口臨街的桌子坐了下來。十足真金向走上前來的NPC人物店小二點了一壺碧羅春。

不一會兒，茶就端了上來。伊延拿起茶杯輕飲一口，只覺的一股清香留與唇齒之間，混身舒坦無比，不由的大聲稱讚起來。

兩人邊品茶邊聊天，彼此之間都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十足真金看了看伊延問道：「剛剛你站出來替我出頭的時候，心中是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伊延笑了笑道：「沒什麼想法，只覺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說到底這裡畢竟只是個遊戲，如果在個遊戲里連句公道話都不敢說，那還有什麼意思！不過你也不要把我看的太崇高，要是在現實里我看到今天的事，我是絕對不敢站出來的，最多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偷偷報警，哈哈！」

十足真金聞言笑道：「現在的人，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別人不欺負到頭上，都不敢去說上一句話，實在可悲！雖然這是個遊戲，不過你敢站出來，還是讓我佩服！」

伊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向十足真金問道：「真金，他們說你這個人物不能拜師是怎麼回事？」

十足真金舉起茶杯輕輕的品了口茶，緩緩說道：「是這樣的，我創建人物后，我每次去拜師，遊戲里收徒弟的NPC（遊戲中的電腦人物）就會告訴我說，我是天煞孤星，註定一生孤苦無依，不能收我為徒！所以到現在已經兩個多月了，我還是沒有拜成師！我也打電話諮詢過終極地獄客服，可是他們公司的人告訴我說，這是遊戲里的設定，沒有任何差錯，需要我自己來摸索了！」

「那你為什麼不刪除帳號從新註冊一個？」

「我之所以不刪除這個帳號，一是因為我不甘心就這麼輕言放棄，二是因為，我這個人物和其他玩家還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我不需要通過去做任務來獲取潛能。只需要坐在那裡使用冥想技能，就可以無限的增長潛能，雖然增長的速度和後天悟性是成正比的，不是很快，但是這也比其他做任務的玩家輕鬆的多。而且在我創建人物之初，系統就自動給我一件甲衣，名叫破天甲，可惜到現在我還不能穿上它，真是很奇怪。」

伊延聽完后興奮的說道：「這麼說你不是永遠不用做任務，就可以學習和自練技能了？」

十足真金點頭道：「確實如此，比如說我的羅漢拳，我就利用冥想得來的潛能，自練到第三十一層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伊延吃驚的問道：「這麼說你的武學修養和基本拳腳都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不過我聽說目前月亮的玉女素心劍法才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這麼說你已經和她差不多了？」

十足真金聽了后笑道：「那裡有那麼誇張，月亮隨便伸出個手指我都會趴下了。你要知道，沒有最強的技能，只有最強的玩家。同時，每一種技能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理由，都有其他技能不可以替代的作用。」

十足真金帶著回憶的神色說道：「當初我不能拜師學藝，為了學武功，只能去奮力找些可以讀的書來鑽研學習。羅漢拳正是其中一種。直到有一天我的羅漢拳自練時竟然突破了我的武學修養和基本拳腳的境界限制，我才明白，原來終極地獄中玩家公認最低級的武功羅漢拳，居然也是唯一一種不受到基本境界限制的技能。」

看到伊延目瞪口呆的表情，十足真金淡淡的說道：「其實就算知道這一點，我想也沒有人肯去花潛能練羅漢拳，因為對於他們來說，珍貴的潛能當然是用在高級技能上。而不象我這麼一個怪胎，既不能拜師學高級技能，潛能還比他們得來的容易，所以相對而言，羅漢拳到象是為我量身定做一樣。」

伊延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接著又問道：「我聽旁邊的人說，你最後打倒永遠的春天的拳法好象不是羅漢拳，那是什麼武功？」

十足真金眼睛中光芒一閃，說道：「那是我在一個偶然的發現中學到的武功，你想學嗎？隨我來！」

說完站起身就大踏步的走下樓去，伊延心有不舍的把手中茶杯里的茶一口喝凈，跟著十足真金的背影跑下樓去。